何老太拿着玉鐲,喜不自勝。
直言這東西是她女兒留給她的念想。
“要是真的找不到了,我怕是寢食難安。”
“幸虧找得到,可能她在天之靈,冥冥之中保佑吧。”何老太紅了眼,那模樣,倒像是真的激動,看向陸識微,“好孩子,你告訴我,東西在哪兒找到的?”
“是在放置我女兒遺物的房間?”
“不是。”陸識微搖頭。
既然不是,那就是能說明,是被人取走了。
謝榮生輕笑:“難不成,我家裡真的出了賊?”
徐婕緊張得看了眼蘇羨意。
她自然不信自己女兒會偷拿東西,但是何家有備而來,難免心焦。
“那是在哪兒找到的?”何老太攥着鐲子,激動地看向她。
“您覺得誰拿了很重要?”陸識微詢問,“如果我沒記錯,您剛纔說,東西找到就行,至於誰拿了,應該沒什麼打緊吧。”
陸識微這話,擺明是想袒護誰了。
何老太看向自家老僕,偏生她被謝馭把控着,根本不敢看她。
更別說,遞眼色打暗號。
何瀅笑了笑,“陸姐姐,話雖如此,但如果家裡真的出了賊,若是慣着這種小偷小摸的行爲,難保以後不會做出些其他作奸犯科的事。”
“這麼多人當面說,怕是不好。”
“偷東西,自然要受到相應的懲罰。”
何瀅心底想着,即便其他事情脫離掌控,只要關鍵環節不出岔子就行。
陸識微這般袒護,倒是激起了她的興致。
“既然這樣,那我就直說了。”陸識微目光落在蘇羨意身上。
惹得何家祖孫倆都格外緊張。
只是她盯着蘇羨意,說的人卻不是她:
“東西是在陳嫂房間找到的。”
所有人:“……”
陳嫂一直站在邊上,突然之間成爲衆人的焦點,臉都嚇白了。
面對衆人詢問質疑的目光,驚慌失措,搖着頭,嘴裡嘟囔着:“不是,不是我拿的,我沒有。”
她的目光在掠過所有人時,與蘇羨意視線相抵。
那眼神譏誚涼薄,從容而淡定。
一瞬,
她後頸涼透,整個人僵在原地。
無法動彈,更無力思考。
這東西她明明是放在蘇羨意臥室的,怎麼會……
直至謝榮生開口,才喚回她的一絲神智:“陳嫂?”
“先生,真的不是我,是有人栽贓的,我在謝家幹了三十年,我的人品,您還信不過嗎?”陳嫂是真沒想到,這把火怎麼就燒到了自己身上。
“東西找到時,我和謝哥兒都在場,而且是何家人翻找出來的。”陸識微解釋着,爲了說明在尋找過程中,不可能發生栽贓的情況。
何家祖孫倆也是同樣詫異。
這怎麼就……
“先生,真的不是我拿了東西,我真的不知道啊!”陳嫂哀求着謝榮生。
謝家爺倆的性格,都是眼裡揉不得沙子的。
事情發展到這個份上,已經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就連外面的鄰居有些原本只是在院外張望,如今皆已到了門口。
“難道東西真是陳嫂偷的?不能吧,她在謝家可是幹了三十多年的老人啊。”
“或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現在人贓並獲還有什麼好抵賴的。”
……
陳嫂見謝榮生無動於衷,謝馭更是涼薄冷麪,再想懇求徐婕母女更是不可能,她轉而看向何老太。
“老太太,真的不是我。”
何老太知道如今事情已徹底失控,方纔自己那般逼着蘇羨意。
如今若是不做點什麼,總是說不過去。
一柺杖揮過去,捶打在陳嫂的胳膊上,她年紀也大了,自是受不了,疼得咬牙。
“東西都在你房間找到了,你還有什麼好辯解的!”
“老太太,我……”
“我知道你對秀秀感情很深,就算想拿點東西做念想也無可厚非,但你可以直接告訴我啊。”何老太嘆息着。
陳嫂畢竟只是個幫傭做事的,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嚇懵了。
如今聽了何老太這話,這才恍然回過神。
“是我一時糊塗,我就是太想小姐,知道您要取回一些舊物,就想自己也留點東西做個念想,我沒想到會鬧成這樣……”
陳嫂順着何老太的話說道。
“那你剛纔怎麼不說?就任憑意意被污衊?”徐婕質問。
“我年紀大了,記性不太好,就……就忘了。”
“好一句忘了!”
徐婕啞然失笑。
何老太笑了笑,“其實東西找到就行,陳嫂在謝家幹了大半輩子,就是一時犯了糊塗,你也別太生氣。”
“何老太太,您應該聽過一句話,叫做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徐婕直言,“這刀子沒有割在你身上,你自然不會覺得疼。”
“您孫女也說了,縱容小偷小摸,後續她就可能殺人放火。”
“再者,您剛纔可是揚言要報警的,如今卻準備輕輕揭過了?”
徐婕不傻,今天這件事,就是出了內賊。
如今一句年紀大,老糊塗了,就想把事情輕輕揭過去,那是不可能的。
“那你要怎麼樣?她都一把年紀了,難不成你還想把她逼死?”何老太質問。
這話,就好似徐婕得理不饒人般。
“從一開始,你們過來,說丟了東西,我就讓你們彆着急,勸你們回去,說東西總會找到。”
“是你們一會說要搜家,一會兒要報警,如今倒好……”
“竟成我逼她了?”
“從始至終,對她步步緊逼的,不一直都是你們嗎?何老太太您此時出來和稀泥,當好人,未免有些厚顏無恥。”
徐婕性子雖然有些軟,但爲母則剛。
這幾人分明是衝着自己女兒來的。
今日這位老太太,即便是謝榮生亡妻的母親,她也照樣罵了!
“你……”何老太氣得攥緊柺杖,看向謝榮生,“這就是你找的新媳婦?這麼羞辱我,你也不管?”
“您上門搜家捉賊,難道這不是羞辱我?”
徐婕繃了太久,情緒難免失控。
她之前隱忍不發,一則是知道對方設計好了,擔心女兒中招,如今心下安了,便不再隱忍。
“老太太,您年紀大,我敬着您,但是……”
“做人不能太雙標。”
何老太算是被氣炸了,她何曾受過這種氣,窩火得半晌沒說出話,“你們母女倆,還真是一個賽一個的厲害,我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蘇羨意抿了抿嘴:
“何老太太,您也別搞得自己多麼委屈,要不就依了您剛纔的話,報警處理吧,這樣也免得日後再扯皮。”
“報……報警?”
陳嫂一聽這話,頓時就慌了,臉上的血色極速衰退。
嚇得雙腿發軟。
——
而坐在不遠處,一直靜靜觀望的陸時淵,瞧着事情應該塵埃落定了,垂眸看了眼時間,也該出發去接父母。
當他起身,正準備走出門口時,確定陳嫂歇斯底里得喊了句:
“不能,不能報警!”
她這輩子也沒進過派出所,終是慌了。
“蘇羨意,你敢報警試試?”
“你威脅我?”
蘇羨意挑眉看她,覺得她此時說出這種話,未免有些可笑。
“你別以爲你做得那些事沒人知道。”陳嫂聲音顫抖着,她是真的慌了神,上嘴脣碰着下嘴脣,牙齒都在哆嗦打顫。
“我做了什麼?”蘇羨意認真看她。
陸時淵幾欲出門的腳步停住,轉身回望時,聽到陳嫂顫着聲音說了句:
“你……你勾引謝哥兒!”
全屋死寂,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一片譁然之色。
就連在門口圍觀的鄰居,也都這話驚得瞠目結舌,半晌沒說出一個字。
那一瞬間,好似整個大院都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此時,有車聲由遠及近,緩緩停在了陸家門口,伴隨着低低的剎車聲,好似震動了樹上爲數不多的秋蟬。
一聲蟬鳴——
撕裂了空氣。
大院裡圍觀的鄰居瞬間炸了鍋。
而陸家夫妻倆剛下車,聽到的話就是:
“蘇羨意勾引謝哥兒?瘋了吧,怎麼可能!”
“我有點緩不過來。”
“不過陳嫂一直在謝家做事,可能真的發現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呢?謝馭待她又的確特別,對親表妹都沒那麼好過。”
“別特麼放屁!怎麼可能。”
……
瞧着謝家大院圍滿了人,陸家夫妻倆面面相覷,眼底皆有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