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病房內
秦縱低頭喝着白粥,爲了上鏡好看,他本就比尋常人更瘦,又燒了一整日,臉色煞白,脣上沒有一點血色,小身板好似風吹就能倒。
“二哥,真不好意思,明知道你忙,還讓你特意跑一趟。”秦縱說道。
“你是我弟弟,應該的。”
陸時淵過來,也不全然是爲了探望秦縱,還是爲了躲避父親。
陸定北心情不爽,只怕回去,就要和自己談一場父子夜話。
“你不在,弟妹一個人照顧孩子,忙得過來?”陸湛聲狀似無意的詢問。
“家裡人很多,許多時候都不需要我。。”
更準確地說:
陸時淵根本插不上手。
伺候女生月子,程老太太、程問秋和徐婕等人更有經驗,各種湯湯水水的伺候着,比陸時淵細緻多了,還總嫌他笨手笨腳。
“孩子名字取好了嗎?”
“取好了,叫陸錦川。”
“這名字不錯啊。”秦縱笑着,“這一看就是用心取出來的名字,不像我。”
季九晞看向他:“你的名字怎麼了?”
“我爸說爲了想名字想得頭疼, 就乾脆隨意翻了一頁字典, 閉眼盲指,選了個【縱】。”
季九晞沒想到,這名字來得如此隨意。
“姐,你都不知道, 我從小到大, 生活的環境有多麼……”秦縱的話只說了一半,就感覺一道灼熱的視線落在了自己身上, 隨即笑道。
“你不懂, 我從小就生活在特別有愛的環境裡,爸媽疼哥哥愛。”
“我哥, 那可是全世界最好的大哥!”
“聰明腦子好,個兒高長得又帥, 全銀河系都找不出第一個比他還好的人。”
陸時淵咳嗽着:
這就……有點假了!
硬誇啊。
“時淵, 你出來弟妹知道嗎?”陸湛聲看向陸時淵, 打斷了秦縱的話。
“知道。”
“那我先送小九回家,你在這裡陪一下小縱, 等我回來你再走。”
陸時淵覺得:
自己就是個工具人。
當兩人雙雙離開, 秦縱才後知後覺看向他, “二哥,我哥剛纔喊她小九?他倆什麼時候這麼熟了?”
陸時淵伸手捏了捏眉心:
敢情這二愣子, 居然什麼都不懂。
他也乾脆裝傻充愣,“你跟大哥住在一起, 你都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
“這倒也是。”秦縱抓了抓宛若雜草的頭髮,“二哥。”
“嗯?”
“我的頭髮顏色是不是超酷的。”
“……”
陸時淵懷疑,這小子發燒, 把自己燒成智障了。
都什麼時候了, 還有心情關係髮色。
——
另一邊
陸湛聲送季九晞仍舊到季家老宅,一路上兩人也沒說太多話, 直至車子緩緩停下,負責開車的助理看了眼坐在後排的兩人。
剛想提醒一句:
目的地到了。
陸湛聲卻直接說:“小呂,你先出去。”
助理小呂愣了下,雖一臉懵逼, 卻還是依言下了車, 還故意走得遠一些,佯裝看天上的月亮,餘光卻落在不遠處的車上。
車子停車熄火後,一瞬間, 車內似乎只剩下兩人清淺徐緩的呼吸。
季九晞此時身上還披着他的外套,她剛準備脫下衣服下車,就聽身側的人說了句:
“小九。”
“嗯?”
“明天有時間嗎?”
他說話間,靠近了些。
周遭太黑,季九晞只覺得耳畔散着熱氣,便悶聲點頭。
“我明天還有點事,傍晚我來接你。”
“好。”
然後,
她聽到了耳邊傳來某人低低的笑聲。
沉冽喑啞,伴隨着忽輕忽重的呼吸,一點點灼燒着她的耳朵。
季九晞脫下外套還給他,抓起自己的包,和他匆匆打了個招呼,推開車門就逃也似的回了家。
小呂看着她倉惶的身影皺了皺眉:
先生是對她做了什麼?
待他上車後,發現陸湛聲居然一直笑……
更是把他嚇得半死!
以前同事們在一起調侃,說他們最大的願望就是某天工作能夠得到陸湛聲的肯定,讓他對自己笑一笑,現在看來,他笑起來,比不笑更可怕。
這季小姐是造了什麼孽,會被他給盯上。
她到底知不知道招惹了一頭什麼樣的大尾巴狼啊。
季九晞回到家時,發現客廳還亮着燈,父親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爸,都這麼晚了,您怎麼還不睡?”
“你不回家,我能睡得着嗎?”季沛民打量她。
自己女兒,他還是很瞭解的,此時雖然表現得很淡定,但從她的肢體語言也看得出心情不錯。
最近, 她總是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出門,不得不讓季沛民心生疑問。
自家閨女是不是談戀愛了?
“你今晚沒回家吃飯, 說是有事, 是去幹嘛了?”季沛民拿着遙控器,不停調換着頻道。
“秦縱生病住院。”
秦縱?
怎麼又是這小子。
“在哪家醫院,生的是什麼病啊?”
“銘和,就是感冒發燒,沒什麼大礙。”
看着女兒哼着小曲兒回了房,季沛民皺眉,沉思良久,還是給季驍打了個電話。
季驍簡直要爆炸。
今晚的季森硯怎麼都不願睡覺,把客廳搞得全都是玩具,他都要瘋了,連哄帶威脅,才讓那小子睡覺,自己剛眯上眼,父親電話就來了。
“爸?這麼晚,您有事?”
“你妹妹和秦縱之間,絕壁有事情。”
“您打電話給我,就是跟我八卦這個事情?”
“他住院了,你明天去慰問一下,順便刺探一下敵情。”
“……”
季沛民完全是老父親心態,一方面希望女兒早日覓得良人,倘若季九晞真的有情況,他就比誰都着急,生怕女兒識人不清,會找個渣男耽誤終生。
季驍沒法子,只能在第二天,接兒子放了幼兒園,買了一籃子水果去醫院探望。
但是季家父子倆根本不知道……
他們在忙着刺探敵情時,敵方早已偷襲了他們的大本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