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相峰頂。
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雙掌貼在一渾身繃帶的男子身後,掌心渾厚的白色霧氣緩緩流進那人的體內,不一會,那人咯了一聲,噴出一口黑血。
鬚髮皆白老者眼睛驀地睜開,還來不及收回氣息,體內氣息瞬間混亂,喉頭一甜,一道紅色的血絲順着嘴角留下。
“大長老!你沒事吧!”繃帶男開口,聽聲音竟是清目老頭!
“不礙事,你也感覺到了吧,出去看看。”大長老正是清虛,方纔正爲清目療傷,誰想外面忽然一股天地能量異動!這才驚得這大長老吐了點血。
清目心肝膽顫,唯唯諾諾的跟在清虛身後,腳下風聲頓起,二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這……”清目瞪大了眼珠,發出像是公雞被人掐着的嗓音。
“沒想到這幾百年來,竟然還能出現擁有多種罡元的人出現。”清虛手中浮塵隨風而動,襯得清虛更加縹緲,好似隨時都會消失了一般。
“要清目前去查看嗎?”清目在一旁試探的問道。
“不必,你去了,恐怕這殘破的身子也得給廢了。”清虛斜眼瞥了他一眼,毫不客氣道,清目呃了一聲垂下頭,眼底卻是怨毒之色。
君無憂!此仇不報非君子!
清目沒想到,此刻他心裡咒罵的對象正是清虛嘴裡讚歎的人物,不知他若是知道了,臉上又會是何種光景。
君無憂在裂谷之下打坐,一聲長嘯不但打開了四種罡元,而且神識也大開閥門!像是洪水一般一股腦全都涌出!
造成如此異像,君無憂強大的神識也出了不少力!
渾身疼痛感隨着這一聲長嘯漸去,君無憂頭顱垂下,猛地一下向後仰去,陷入了昏迷。
此外,頭頂原本黑雲壓城,現在卻是雲開霧散,月明星稀,微風徐徐,正是人約枝頭下的好時光。
無相峰頂,清虛眯着雙眼看着漸漸消失的光柱,一手摸着鬍鬚,“清目,明日動身前往京都,你回去準備一下。”
這兩個高人去一趟京都有什麼好收拾的?腳下駕着風,來回不過兩個時辰的事情,清虛這裡說的準備,其實就是把你的鬼樣子好好收拾一下,免得出去嚇着人,影響無相派的門面。
此話清目如何不懂?遮掩在繃帶下面的一張臉瞬間漲的通紅,臉上沒有面皮遮蓋,充血之後異常疼痛,齜牙咧嘴忍着疼,回答道,“清目知道了。”
清虛恩了一聲,浮塵一甩,整個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在了原地,清目雙拳緊握,再不遮掩,面色猙獰,一拳轟在旁邊的百年古樹上,樹幹轟然斷成兩截。
心裡憋得火總算是出了一些,清目雙眼如刀,看着京都方向,冷哼一聲,消失在了夜色裡。
次日,經過大雨的洗禮,整個烏煙瘴氣的京都煥然一新,今日駱騏上場,這個主角起了個大早,坐在樓底下興奮不已。
本來像他這種世俗子弟,參加參加本地的玄天武會就得了,這種全國的是決計去不得的,但是跟着君無憂,駱騏有了這個機會,讓他如何不激動?
要知道,能前來參加玄天武會的,都是自認爲實力強勁的人,駱騏來到這裡,就等於昭告世人,他實力足夠!
這無非是整個駱家的榮耀!
丁扶蘭傷勢已好,粉面桃花中帶着些許病態美,緩緩下了樓,四下看了一眼,卻只
得駱騏一人,不由詫異。
“其他人呢?”其實她是想問君無憂去哪了,但是話在嘴裡打了個轉,還是換成了其他。
駱騏臉上帶着和煦的笑容,“肥龍他們還沒有起牀呢,不着急,我只是睡不着先下來走走。”語氣竟有些窘迫。
丁扶蘭掩嘴輕笑,“這麼緊張可不好,不知道你這組裡面有沒有同等級的對手,若是有的話,你這心態可是大大的不利。”
駱騏不予置否,看着款款走來的丁扶蘭,面色還帶些蒼白,“你的身子如何了?”
丁扶蘭坐在他對面,想起那日君無憂一路抱着她回來就面頰泛紅,心通通的跳着,朦朧之中,添了幾分美豔,隨手將一縷髮絲別至腦後。
“說來慚愧,動用了丁家秘法,導致身子虧空,要一個月左右才能完全恢復。”
駱騏眉頭一擰,沉聲帶着關切道,“如此秘法,以後還是少用爲妙。”
丁扶蘭恩了一聲,二人相顧無言,徑自喝茶,不一會,晏離與黃麗穎從樓上走了下來,身後跟着君濯還有肥龍。
摩豺跟摩蛇這二人,骨子裡還是魔族的驕傲,若不是肥龍的事情,他倆是很少露面的,對此,駱騏倒也坦然。
“小夥子,今日比賽,可要好好加油啊!”君濯哈哈一笑,舉手投足豪爽不羈。
駱騏激動的點了點頭,能跟君無憂的父親如此近距離說話,這還是開天闢地頭一遭,“君伯父放心,身爲無憂的兄弟,我豈能落後?!”
“哈哈!好!”君濯聞言頓時心情大好,大手又在駱騏肩上拍了拍,拍的駱騏的小身板前後搖晃,面上笑容都變得勉強。
“伯父,無憂呢?”晏離左右張望了一眼,看着君濯。
君濯笑聲忽然戛然而止,面色恢復往日的嚴肅,“無憂有事出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轉向駱騏,“你別介意,那小子回來我讓他親自過來給你道歉!”
他君濯撒謊了!居然面不改色的撒謊了!內心陷入了深深的愧疚。
君濯知道君無憂在哪,但是沒辦法告訴這幾個人,君無憂昨日既然只告訴他一人,那必定是不想叫其他人發覺,這事,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駱騏眼中略有失望,但還是笑道,“不礙事,君伯父就不要爲難無憂了。”
肥龍哼哼唧唧的站了出來,一把搭上駱騏的肩膀,一拍胸脯,肉浪抖動,“沒事,小駱子,飛龍大爺陪你一起去。”
駱騏滿臉黑氣,給肥龍吃了一個肘子,“就你,還是算了吧,你現在可算是名人了,街頭巷尾的都在傳,有一個耍蛇的胖子,大家看見了都離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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耍蛇的胖子?!
肥龍怒了,一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說我是胖子也就罷了,但咱那不是耍蛇好嗎?再說了,那是魔獸魔獸!高階魔獸知道嗎!不懂別瞎說,一幫愚民!”
駱騏朝天翻了個白眼,他不想讓肥龍去是真的,肥龍帶着黑金蟒大鬧參賽場,已經是驚動了整個京城,昨日黑金蟒更是直接發狂。
那些愚民只知道肥龍跟前的蟒蛇發了狂,哪裡知道箇中緣由?都嚇得一個個噤若寒蟬,皇宮侍衛也是膽戰心驚。
若是肥龍在這個節骨眼上跟他出現在了賽場上,再出現個什麼事,他可沒有君無憂那牛逼哄哄的本領,保不準二人都進皇宮吃牢飯去了。
“晏
離,你陪我去?”駱騏四下看了一眼,肥龍不行,丁扶蘭傷剛好不行,黃麗穎脾氣太極品不行,看來看去還是晏離比較好些。
“那是自然,走吧,等到了賽場時間也就差不多了。”晏離面帶微笑,溫柔的像是一隻隨風而動的柳條。
參賽會場,跟往日一樣人山人海,只是多了一些沉悶之氣,今年玄天武會諸多不順,觀衆看個比賽都是提心吊膽。
先是皇室第一公主鳳傾舞使出殘忍手段對付一弱女子,再是一黃衣狂暴女子橫掃會場,再然後更是誇張,一胖子帶着巨大無比的蟒蛇無差別攻擊!
前來看比賽的衆人都是腦袋縮在脖頸裡,半蹲着屁股挨着座位,實則懸在半空,一有變動立即逃跑!
駱騏與晏離二人走進會場,便兵分兩路,一個到了賽臺,一個到了觀衆席。
鳳清椋又恢復了往日的雄風,一身金黃熠熠發輝,頭戴金冠,面如冠玉,一副人模狗樣的表情。
玄月一臉我是世外高人的模樣坐在椅子上把玩着手裡的菸斗,心中感慨,啥時候能看看君無憂那小子的比賽啊,這幾場除了黃麗穎那丫頭的比賽有點看頭,其餘都是個啥!
凌越閉目沉思,難得的安靜,其實他一直在思考昨天夜裡那個高人的事情,等他終於下定決心決定上去搭訕,結果那道光柱突然消失了蹤跡!高人的氣息也無可追尋!
他悔的腸子都青了啊!恨不得狠狠的抽自己一個嘴巴子!跑了這麼粗一根大腿啊!若是讓無極宗那個老傢伙知道了,恐怕他非得被打殘一條腿不可!
凌越越想越氣,越想越氣!最後直接抿了嘴,以沉默來懲罰自己!
鳳清椋狹長的眸子左右一掃,擡頭看了看天色,時間已經差不多了,右手一擡,“各位,比賽正式……”
“且慢!”遠處傳來一聲輕喝,聲音雖低,卻像是暮鼓晨鐘,狠狠地敲在衆人心頭。
凌越閉着的雙眼驀地睜開,玄月只是眉毛一揚,低頭繼續玩着手裡的菸斗,鳳清椋就沒有那麼淡定了,激動的兩眼老淚都要縱橫!
終於來了!終於來了啊!
這短短几日,他被君無憂弄的一個頭兩個大,甚至數次被羞辱,君無憂更是親口承認鳳九翔死於他手!
鳳傾椋心裡那個恨啊,那個怒啊!但是偏偏不能把君無憂怎麼地,這小子油頭滑腦,理總站在他那邊!
現在可好了!終於來了個說話的了!終於來了個能替他出一口惡氣的人了!鳳傾椋就是想不激動都難啊!
“清虛長老!鳳傾椋此處有禮了!”鳳傾椋嗓音顫抖,帶着些許哽咽,無比期待虔誠的望着那遠處乘風而來的白袍老者。
駱騏晏離心裡都是咯噔一聲,清虛,無相派大長老!只怕來者不善!還好無憂今天不在這裡。
場內觀衆紛紛擡頭,拉長了脖子,宛若長頸鹿,都是咕的嚥了一口口水,雙目呆滯。
只見遠遠的飄來兩道白色身影,頭頂清亮,宛若燈泡,若是君大少爺此刻在此,恐怕又是一頓冷嘲熱諷。
君大少爺此生最恨光頭!自從見了清慧之後這個想法就堅定不移!
遠處風聲越來越大,嗖嗖直響,越來越近,最後宛若雷鳴之聲!清虛清目飄身而下,緩緩的落在裁判臺上,淡笑的看着鳳傾椋。
“無相派裁判尚未到此,怎能開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