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還不夠明顯嗎?你們六寶行兜售劣質妖獸,還在找理由爲自己開脫辯駁!”上官凝心並沒有認出鳳沃,時隔六年有餘,鳳沃身形變化很大,早已從當年那個乾癟的像豆芽的女孩蛻變成今日風情萬種的美人,再有鳳沃刻意放緩的聲音,上官凝心很難將鳳沃和麪前這個女子聯想到一處。
“你們看,這些祁山羊有古怪。”
鳳沃早已對上官凝心潑髒水的本領習以爲常,乾脆忽略過去。她蹲下身察看,素手欲撫上羊屍,卻意外發現羊屍上竟縈繞着幾團淡淡的黑霧,若不是鳳沃眼尖 怕是難以發覺。
銀袍人呼啦圍攏過來,綠枝看着祁山羊屍皮肉上繚繞着的淡淡黑霧,百思不得其解。“主上,這祁山羊在交易時還是活蹦亂跳的,這些黑霧又是哪來的?”
“這……這不會是魔氣吧。”袁影在這些小姐妹中也算是有些資歷的,想的也更深些。此刻,她聲音裡帶着驚恐,結結巴巴的指着祁山羊屍。
綠枝擡頭看她:“你怎麼知道?”她們這幾個姐妹在方家以雲卿馬首是瞻,現在在北地又跟着鳳沃做事,從來都沒有踏入魔門的地盤跟沒有和魔徒打過交道。袁影這事猜測的,也太大膽了些。
鳳沃忽的想起一年前,她曾和魔主殷南續見過一面,當時他身上流淌的,也正是這種淡淡的黑霧。鳳沃擰起眉頭,上官凝心什麼時候和魔門勾搭上了?
鳳沃拍拍手站起身,踱步到上官凝心面前,半是詢問半是確定的開口:“你是魔族中人?”她藉此機會靠近上官凝心,似不經意般打量着,果不其然,上官凝心身上,也同樣流淌着一股淡淡的黑霧。
如果上官凝心入了魔的話,那麼十六隻祁山羊的死就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了。祁山羊生性純良,是至善至溫和的獸類,毫無攻擊能力,也不可避免的與魔氣屍氣冥氣這類天地間陰暗的氣息相沖。祁山羊跟在魔門中人的身邊,難免被魔氣侵蝕,時間一長,必定難逃一死。
在場衆人都驚異於鳳沃這一跳脫的問話,自百年前的人魔大戰後,人與魔之間便勢如水火,北地更是被人、魔、妖三族瓜分得一滴不剩。若這紅衣女子真是魔徒的話,那她的膽子也未免太大了,偷偷摸摸潛入宿仇的地盤還罷了,竟還敢在宿仇的地盤上蠻橫行事,真不知是無知者無畏,還是這紅衣女子真有蠻橫的資本。
“你……”上官凝心一噎,一時半刻找不到話來反駁。她有些恐懼,這個銀袍人一定是看出些什麼了。她後背悄悄洇出了一層虛汗,她現在已經是魔徒了,這些人都是異類啊。
鳳沃目光微冷,看上官凝心這作態,十有八九是叛投魔門了。
上官凝心心思一轉,手指祁山羊屍,語帶嘲諷:“我今日來是說這祁山羊的事情,你們少混淆視聽顛倒黑白了。”
圍觀衆人指指點點,對上官凝心的作爲褒貶不一。鳳沃無奈的扶額,祁山羊和魔氣相沖是靈界許多人都知道的事情,上官凝心估計是入魔之日尚淺,纔會在這些
問題上胡亂糾纏。她擡手招來袁影,在袁影耳邊低語幾句後離開,祁山羊的死已有了一個不會讓六寶行信譽受損的說法,接下來的都是些善後的瑣事,這些小姐妹們能處理好的。
“誒,你怎麼走了?”上官凝心看着鳳沃毫不留戀轉身離開,想要攔住,這些祁山羊的屍體還沒有一個說法呢。上官凝心扭頭又看見以袁影爲首的一排銀袍人圍上了她,不由被嚇得後退了好幾步。
袁影毫不客氣的命令手下姐妹:“把這個魔女綁去城主府,聽候裁決。”
上官凝心眼眸猛的撐大,不可置信看着這些剛纔還一派溫順恭敬的銀袍人。“你們六寶行欺人太甚,簡直欺人太甚……”她話裡帶了些弱態,氣勢上已是強弩之末。
“啊。”鳳沃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慘呼,卻不是上官凝心的,竟是袁影的!
鳳沃猛的止住腳步,又折回身子,只見袁影癱倒在地,臉上都是鮮紅的血水。再尋上官凝心的身影,卻只有一抹紅色的殘影。鳳沃毫不猶豫,像離弦的箭般猛追而去。
“主上!”雲揚有心追隨而去,卻無奈於鳳沃迅猛的速度,只好留下來扶起袁影,並招呼衆姐妹去請醫師。
鳳沃站在玉鮫毯上,邊追邊褪去身上的銀袍,不消片刻,她已換了一副面貌站在上官凝心面前。
“上官沃心!”上官凝心不可置信的驚呼出聲,雖然時隔六年,鳳沃變化很大,但基本的底子還在。她沒想到啊,鳳沃竟出落得這般楚楚動人。
上官凝心身邊還一左一右站了兩個身着深黃色衣袍的男子,方纔袁影帶人慾抓起上官凝心,便是被黃袍人所救並打傷了袁影。
“二姐,你真讓我意外。”鳳沃不着痕跡的掃過那兩名黃袍男子,無一例外都是魔徒。上官凝心在這六年裡究竟做了什麼事,竟請動魔徒左右護衛。
上官凝心突然輕笑出聲,神神秘秘的湊近鳳沃。“小六,你終於出現了,我正想着怎麼把一個好消息傳給你呢。”
鳳沃皺緊了眉頭,上官凝心此刻的言談舉止帶有一些癲狂的意味,這一聲小六更是叫的有些怪異,鳳沃直覺上官凝心所說的好消息必定不是什麼好事。
“我是上官一族的族長了,你得叫我族長,知道了嗎?”上官凝心笑的眉眼彎彎,鳳沃閉着眼睛都能感覺到,此刻的上官凝心有多麼心滿意足。兩個黃袍男子不動聲色的警戒着鳳沃,對上官凝心的舉動視若無睹。
鳳沃第一個反應就是上官日毅出事了!“你對族長做了什麼?”
“小六呀小六,你來遲了一日,我是今天才當上族長的。”上官凝心心有執念,她要壓過鳳沃,若不是上官日毅有意將族長之位傳給鳳沃,她是壓根不屑這位置的。
“我還真沒聽說過有哪個家族子弟自封族長的。”鳳沃此刻寧願相信上官凝心在做白日夢,也不願意相信上官凝心是上官一族的族長,要知道,如今的上官凝心可
不是上官家二小姐,而是魔徒。
上官凝心被鳳沃這話一激,當下撕破一張笑意盈盈的臉,尖聲暴怒:“上官家已經變天了,你不信也得信。”
上官凝心這是受了什麼刺激?鳳沃看着怪異的上官凝心,心下擔憂着上官家。大院裡上官瑞心的噩夢,此時上官凝心的瘋癲,無不昭示着,上官家可能真的出了事。
上官凝心看着鳳沃匆匆離去的背影,突然像是全身力氣被抽走一樣,軟倒在地。面對上官沃心時,她總能不知不覺的失態。她禁不住苦笑出聲,上官沃心,從你出現開始,就是我的劫難啊。
遼城在吞天大火數日來的肆虐下,原本平靜安詳的城池盡毀,多少活生生的性命,頃刻間被火花吞噬。此刻的遼城,如同狼奔豕突後的古戰場,只餘一片重重疊疊的灰燼。
鳳沃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從前的遼城雖然算不上繁華熙攘,但也是一個充滿朝氣的地方。這一刻,眼前的場景多麼刺眼,甚至她的眼角不知何時被刺出了一顆晶瑩的淚珠,她毫不自知。
她像失去最寶貴的東西一樣瘋了似的扎入面目全非的遼城,憑着記憶尋到上官族地的位置,這一刻她有多麼恐懼,要是延勝上官雄出了意外,要她如何接受,如何向九九交代。
上官族地入目是一片空空蕩蕩,鳳沃的心瞬間跌入谷底,她可以不顧整座遼城人的生死,但把她從雪地抱回小院的延勝上官雄,以及給她棲身之地的上官家,絕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意外,可此刻呢?
鳳沃捏緊了雙拳,這一切都是她的錯,她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自己的事情上,一而再再而三的忽略上官族,甚至不願花上一點時間和上官族人打交道。如今上官族毀了,她才發覺自己有多麼混賬。
猛然間,鳳沃的眼中出現了一抹亮光,囹圄塔!
動身前往凡界前,她可是將延勝上官雄安置在囹圄塔內,想來有那樣一個精妙的密地作爲屏障,上官夫婦應該可以僥倖躲過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火。
“爹,娘。”鳳沃迅速飛身至囹圄塔,她的心有那麼一點安定,差點喜極而泣,囹圄塔還是完好無損的呀!可等到她走到囹圄塔身旁邊,才發現自己的想法有多麼荒唐。
囹圄塔下,是密密麻麻的黃袍人,穿着和方纔跟在上官凝心身邊的兩個男子如出一轍。鳳沃愣住了,生生止住了身形,看着包圍在囹圄塔下的黃袍人,她一顆心被緊緊揪住。
突然,囹圄塔大門被打開,走出了一小隊人馬,鳳沃的目光在每個人身上掃過,突然發現一個恐怖的事實,沒有上官夫婦!
鳳沃立馬俯身衝入包圍圈,想進塔一探究竟,她要親眼看到上官夫婦,然後立馬撕碎此刻惴惴不安的情緒。
順理成章的,鳳沃被黃袍人裡外三圈的包圍住,就在她要不管不顧拉出權印時,便聽到有人在喚她。
“上官沃心,是你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