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沃眉飛色舞的跟白遙比劃着,她實在難以想象,自己就這麼成了。鳳沃邊比劃邊對白遙說道:“你知道嗎,我就坐在樹冠上,閉着眼居然看到了落桐的本體,比我用眼睛看到的還要清楚。”她緊緊抓住白遙的手臂,嘴裡不住的跟他強調:“白遙,要用心看,把自己當成一棵樹。”
她能變化成一棵梧桐樹,憑的不是偶然的氣運,若不是白遙的提點,她估計還要在這密林裡蹉跎。
白遙目光復雜了幾分,要用心看啊,纔不到四天的時間,鳳沃居然告訴他,要用心去看......
他掩去眼底的深思,面上含着淡淡的笑意。他擡手滿意的拍了拍鳳沃的手背,心底是一陣陣翻涌而起的驚濤駭浪。鳳沃一次又一次讓他驚豔,僅憑着不到四天的時間悟到了旁人用幾年時間才能到達的境界。要知道,這丫頭四天前纔開始接觸化形術,他也從沒告訴過鳳沃要如何去看這棵梧桐樹,而這丫頭卻依然能夠自己說出這些難得的感悟來。
真是讓人嫉妒!
鳳沃低着腦袋悄悄失了神,不知在想着些什麼。
白遙低頭看着鳳沃,不過一瞬而已,他心底所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都散盡了。鳳沃如此天賦異稟,對他來說是件好事,他很滿意這樣的鳳沃。
白遙此刻心中一片坦然,他嘴角抿着寵溺的笑,低頭看着明顯失神的鳳沃。這丫頭腦子裡會不會又在思量着讓人驚歎不已的事,他越來越覺得這丫頭有趣了,他怎麼看都看不夠。
白遙伸手摸了摸鳳沃的腦袋,她好像被驚醒般,猛的擡起腦袋,露出一雙略帶些迷茫的瀲灩水眸。
白遙不自覺撞入鳳沃一雙水波瑩瑩的眸子 這一看之下,他忍不住心底發顫。不得不說,這丫頭當真是老天爺的寵兒呢。
鳳沃剛纔還想着變化成另一個與自己完全不同的人要如何施爲,她要不要現在就找白遙拿化形術的分卷。這些化形術的分卷內容都應該是有些牽連的,她稍微融會貫通,大概能悟到更多的東西。
她懶得去換什麼婉轉隱晦的說辭,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說出口:“白遙,我想趁熱打鐵繼續學,最好是那捲可以變化成人形的分卷。”
鳳沃臉上是掩不住的好奇欣喜,她待在閒浮島已經好幾年時間了,除了上次白遙陪她去過一次北地把大院的人遷來南域後,她便再沒踏出上青宗一步。若能修成化形術,像落桐一樣隱藏起自己的真面目,那麼她今後在外行走,就算沒有白遙相伴,也不會因爲上官沃心的身份而惹出一些大麻煩來。
白遙心底生出一種別樣的感覺來,他有多久沒看到鳳沃對一件事如此上心了,以往她對閒浮島的許多事情總是表現出一副無可無不可的態度,她差點就要以爲這丫頭沒心沒肺了。現在他才清楚,他從前不過沒有勾着鳳沃的興趣罷了。
就在鳳沃以爲白遙會自然而然的答應她時,白遙卻堅定的搖了搖腦袋,斬釘截鐵的拒絕後才十分耐心的解釋起來:“你纔剛剛入門,就想着一
蹴而就,不妥不妥。”
若按正常順序來說的話,鳳沃至少還有許多最基本的化形術要學會,變化成人形的術法大約排在最後。換句話說,就是鳳沃若想變化成另一個與自己完全不同的人的話,接下來的日子可有的忙了。
鳳沃原本挺的比梧桐樹還要筆直的身子驟然垮了下去,她默默的動了動手指,頹喪的招來玉鮫毯,又神色懨懨的倚在上頭。
白遙心有不忍,鳳沃好學是一件好事,他不怕鳳沃對化形術太過熱情,就怕鳳沃不上心。如今鳳沃的的確確對化形術上心了,也十分看重,可他到底擔心這丫頭操之過急。他不願看到鳳沃連最基本的術法還未真正練成,便因爲好奇心而迫不及待的摸索到更上一層的化形術上去。這樣一來,得不償失。
鳳沃心裡其實明鏡似的,比誰都要明白,也知道白遙說的話有道理。她多年來接觸到的各種大大小小的術法數不勝數,確實沒有聽說過哪種術法是能夠在幾天內修至大成的。可她一想到還要等把基本術法鞏固後才能去碰最後的變化成人的術法,還是免不了有些微失落。
白遙擰結着一雙飛揚的劍眉,輕嘆了一口氣,他也不想拒絕鳳沃,可他若是過早的給了,又是害了鳳沃,讓她今後境界不穩。他亦不願看鳳沃放不開這些早晚都能做成的事情。這丫頭腦中的思緒有時比他都要犀利上幾分,卻偏偏在一些小事情在固執的很。
真是個奇怪的丫頭。
白遙思索片刻後,纔在腦中千挑萬選找出個法子暫且先挑起鳳沃低落的情緒。“過兩日我再把化形術中的魚水一卷拿過來,你這兩日就好好的鞏固草木卷。”
“魚水卷?那是什麼?”鳳沃果然來了興致,坐直了身子等白遙給她解惑。
白遙噗嗤一笑,鳳沃也太直接了。這丫頭在他面前全然就是一個還沒長大的女孩兒,他怎麼覺得她比十幾歲時還要再孩子氣些。白遙也不跟鳳沃計較,他眼中是掩藏不住的寵溺。
“魚水卷是化形術裡比較特別的一個分卷,顧名思義,便是能夠變成水裡的魚兒。”他之所以選中魚水卷,不過是覺得鳳沃會對變成一條魚感興趣。若鳳沃能邊體驗一把在水裡生活的感受,還能邊鞏固好基本的化形術,那麼在他看來,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果不其然,鳳沃笑彎了一雙勾人的美眸。化形術也太繁雜了些,不僅能讓人變成地上走着的活物,還能讓人變成水裡遊着的魚兒,估計化形術的分卷裡應該還有可以讓人變成一隻飛鳥的術法,她下回定要跟白遙討來玩玩。
鳳沃此時覺得有趣的還是魚水卷,要知道,魚兒可都是在水裡呼吸的,她也要去試試在水底呼吸是個怎樣的體會。她對白遙的提議很滿意,點頭附和道:“這個有趣,過兩日我們就去學魚水一卷。”
白遙垂下眼眸,他在這裡該說的話都說完了,是該先行離開了。他柔聲道:“你現在先把草木卷鞏固好,過幾日我再來帶你出去。”
“啊……”鳳沃不可置信的彈坐起
來,白遙不是說她只要能夠變化成梧桐樹的模樣便能走出密林了嗎?她剛纔就已經成功了,還是白遙親眼所見的,現在白遙是在赤裸裸的食言。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已經在這裡呆了快四天了,實在不想再被關在這裡閉關了,她小院裡的毛毯多舒服呀。她絕不能在這事上妥協,雖然她的自由捏在白遙手裡,可要是能最大限度保住自己僅存的一點自由,也是一件好事啊。
“你說話不算話,我現在明明可以出去了。”鳳沃坐在玉鮫毯上抹着腰,還挑釁般的挑了挑下巴。
白遙看的憋不住發笑,這丫頭轉瞬間又是一副鬥志昂揚的小模樣,當真可愛的緊。他品嚐夠了才正了正神色,極其耐心細緻的勸導着鳳沃。
“我也是爲你好,草木卷你學的不熟練的話,又怎麼修習別的化形術法?”白遙突然有一種自己養了個愛鑽牛角尖的女兒一般,又麻煩又不得不寵着順從着。
鳳沃都快把自己的袖子捲成麻花了,顯然內心正進行着某種激烈的思考。白遙說的也有幾分道理,可她又實在不想孤零零的待在密林中了。白日裡還好些,就是到了黑夜,她孤身一人待在林中有些不習慣而已。片刻後,她擡起腦袋,堅定的拒絕:“白遙,我離開密林照樣可以練好草木卷的。”
鳳沃在心裡哼笑了一聲,她差點被白遙給繞了進去,她剛纔真傻,白白在那糾結半天。鳳沃撇着嘴,不滿白遙糊弄她。密林和化形術的關係並不密切,而且又不是隻有密林裡才能修習化形術,她到自己舒適的小院裡照樣可以。
白遙止不住的苦笑了幾聲,拿旁的話來搪塞鳳沃太不明智了,憑這丫頭的腦子又怎麼會被他輕易糊弄過去。虧他剛纔瞎了眼還覺得面對着鳳沃就像養了個小女兒,明明養鳳沃比養女兒難多了好不好,纔不過二十幾歲的小丫頭片子,腦子比他這個五百歲的人還要清楚。
白遙像是自言自語般,口裡呢喃着:“我是想着密林裡安靜些,外面太鬧騰了。”
“什麼?”鳳沃聽不清白遙嘴裡的話,他什麼時候說話變得這麼細聲細氣了。
白遙在心中思慮片刻,終究還是搖了搖頭:“沒有,你出去後要乖一點,別隨便離開閒浮島,器殿那裡暫時不用去了 你若真想煉器的話,我在閒浮島給你修個煉器房。”
他最終還是無奈的點頭答應鳳沃離開密林,他回頭要把整座閒浮島給封起來,免得讓絕言島上那些人有機可乘。還有便是新修一個煉器房的事,要先把地脈裡的火引到閒浮島,多多少少都有些小麻煩。
鳳沃敏銳的察覺到白遙說的這些話背後的意思,她不由得想到白遙近日來好像一直很忙碌。本着白遙一直以來對她的關心和照顧,她合情合理的道:“煉器房的事不急在一時,倒是外面是怎麼了嗎?”
白遙原是不想把上青宗近來發生的事讓鳳沃知道,可現在看這丫頭如此犀利的指出疑點,白遙最終還是忍不住想試探一下鳳沃,這丫頭的腦子究竟能好用到什麼程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