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林匹斯山上死一般的沉寂, 即使是白天,也見不到當初的模樣。
沒完沒了的戰爭就像是無止境的折磨,阿波羅、雅典娜還有阿瑞斯, 守衛着奧林匹斯山, 抵抗克洛諾斯一波又一波的進攻, 無論是山下的人類還是那些神力還很弱的小天神們, 作爲奧林匹斯山上的天神, 他們的義務就是守護這裡。
厄洛斯和克洛諾斯再也沒有出現過,半個月的時間,兩人從未在奧林匹斯山露過臉, 甚至連赫爾墨斯都找不到有關兩人還存活在這個世界上的蛛絲馬跡。
“阿波羅,你可以休息一下。”
“不需要。”
“即使你現在這樣, 厄洛斯也不會再回來。”阿爾忒彌斯望着阿波羅, 忍不住道:“厄洛斯早已經投靠了克洛諾斯, 或許在你出發去找愛洛斯的時候,他就已經投靠了克洛諾斯, 我們的一切說不定就是他泄露出去的。”
阿波羅聞言一怔,扭頭盯着阿爾忒彌斯:“無妄的猜測不該從你口中說出來,阿爾忒彌斯,你可以回去了。”
“你——厄洛斯真的就那麼重要嗎?如果是真的那麼重要,那你爲什麼當初要選擇隱瞞他, 跟着宙斯還有我們一起讓他去做誘餌, 克洛諾斯上當和厄洛斯的事情分不開, 你現在再來後悔, 一點用都沒有。”
阿爾忒彌斯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阿波羅, 不忍道:“阿波羅,你這樣勒託見了, 會傷心的。”
勒託?
阿波羅眼神閃動:“你可以離開了,我再說一次,你可以離開這裡,如果你想呆在這裡的話,那我離開。”阿波羅說完,轉身往外走,阿爾忒彌斯站在原地,竟然是不知道該說什麼,眼睜睜的看着阿波羅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裡。
不知不覺阿波羅竟然出現在科索書庫的樓梯盡頭,站在那裡盯着緊閉的門,腦中恍惚閃過這段時間和厄洛斯的點點滴滴。
“阿波羅?”
一道聲音打破了安靜的環境,阿波羅收斂神色回頭,見一身白色裙子的墨利忒站在樓梯上,藍色的頭髮顯得格外的漂亮:“恩。”
墨利忒有一些不知所措,她來這裡本來只是想看看厄洛斯會不會回來,畢竟厄洛斯以前經常會出現在這裡,一遇上事情習慣性的往這裡跑,預料外的竟然遇上了阿波羅在這裡:“你來這裡,也是在等厄洛斯的嗎?我不相信他會是那樣的人,厄洛斯不會是那樣的人。”
不知道是在尋求和自己一樣想法的人還是在自言自語,墨利忒有一些小小的失落。
在海里時,姐妹們都不相信自己,也不相信厄洛斯,還說她以後不能再想着厄洛斯,可是她不相信厄洛斯會是出賣奧林匹斯山的人,會和克洛諾斯爲伍的人。
“他不會來的。”
“啊?”
“他比我們想象的固執。”
墨利忒聞言,小臉垮下來,盯着阿波羅問道:“那你相信他嗎?如果他知道你還願意相信他,一定會很高興的,阿波羅,厄洛斯告訴我說,他一點也不後悔當初的那些金箭,也不後悔沒有用鉛箭把你身上的咒語解掉。”
阿波羅一怔,盯着墨利忒:“這些話他從來不說,我也不知道。”
“可能是不好意思說這些話,當着你的面。”墨利忒說了後,盯着科索書庫半晌:“我回去了,既然厄洛斯不會回來,那麼我回去了,阿波羅,你應該相信厄洛斯,因爲如果你相信他的話,他纔不會傷心,連你也懷疑他,那他真的就不會再回來了。”
說完,墨利忒轉身離開,獨留下阿波羅一個人。
靜靜地站在臺階上,阿波羅冥思半天,只留下一聲嘆氣,離開了這裡。
詭異的山洞裡,厄洛斯站在一張大牀前,盯着牀上躺着的人,蹙起眉頭:“愛洛斯,你究竟在逃避什麼……”
話音剛落下,山洞口傳來腳步聲,厄洛斯往洞口看去,一個女人的身形出現在那裡,厄洛斯笑道:“赫卡忒,這段時間難道你不用躲避冥府的追殺嗎?竟然有時間來這裡,難道是爲了避難,還是把那些討人厭的東西引過來了?”
“你還真是聰明,門口一堆討人厭的東西,厄洛斯,靠你了,解決掉他們吧。”
赫卡忒一身黑色的衣服完全融入到山洞裡,若不是一張臉慘白,可能都不知道這裡有一個人。厄洛斯往洞口走去,不費吹灰之力,將那些過來的人紛紛解決掉,回來裡面時,見赫卡忒正在用手去碰愛洛斯的臉。
“住手。”
“真是受不了,你和克洛諾斯這麼寶貝這具屍體做什麼,他不願意醒來,難道憑藉我們的力量還不能打敗宙斯嗎?”
“你把宙斯和哈迪斯還有波塞冬看得太簡單,愛洛斯不醒來,我們及時有蓋亞也什麼都做不了。”厄洛斯皺着眉盯着赫卡忒,眼神裡盡是不滿:“克洛諾斯不在這裡,你可以離開了。”
赫卡忒的臉色一變,忽然一道黑色的霧氣打向厄洛斯,厄洛斯揮手化解:“赫卡忒我提醒你,我不是以前的厄洛斯,能讓你在地獄的入口隨意欺辱,如果你想打架,我不介意,只是你確定要在這裡動手?”
“你——”
“離開這裡,克洛諾斯應該在等你。”
說完厄洛斯不再去看赫卡忒,盯着牀上的愛洛斯。赫卡忒瞪了一眼厄洛斯,負氣離開。而厄洛斯望着牀上的愛洛斯忍不住嘆道:“愛洛斯,事情已經這樣了,你還要繼續逃避下去嗎?你該醒了,愛洛斯。”
厄洛斯能出現在這裡,克洛諾斯這麼放心完全是因爲厄洛斯和愛洛斯之前那微妙的聯繫,克洛諾斯只相信厄洛斯能夠喚醒愛洛斯。
厄洛斯緊緊盯着牀上躺着的愛洛斯,忽然,空氣出現異動,厄洛斯一怔,瞳孔放大,手腳僵硬的站在原地,連呼吸都停止了。
——愛洛斯,要醒來了?
愛洛斯醒了?!
當牀上的人睜開眼睛的瞬間,厄洛斯渾身一震,體內好像有什麼東西被抽走了一樣,讓厄洛斯有一些難受,說不出來的難受。瞪着眼睛望着牀上的人坐起來,一直閉着眼睛睜開眼,和想象中的不大一樣,瞳孔的顏色偏灰,和厄洛斯漆黑的眼眸不一樣。
身上的那股力量消失,厄洛斯強撐着身體,盯着愛洛斯:“你,醒了?”
愛洛斯緩緩擡起眼,盯着厄洛斯,就像是一頭抖落渾身灰塵的獅子,眼神犀利,讓厄洛斯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你……是愛洛斯?”
“我是愛洛斯,你是厄洛斯?”
“既然你醒了,我的使命就完成了,我該回奧林匹斯山了。”厄洛斯說完,轉身想要離開,忽然一股力量把自己帶回去,重重的摔在牀上,還未反應過來,脖子上多出來一隻手,掐住了他的咽喉。
愛洛斯盯着厄洛斯,忽然眼神一變,掐着他脖子的手改爲撫摸着:“厄洛斯?你現在是這副模樣?阿芙洛狄忒還好嗎?噢,我差點忘記了,你也不知道以前她過得好不好,真是抱歉,你要回奧林匹斯山嗎?”
一時捉摸不準愛洛斯的心思,厄洛斯搖頭又點頭:“不,我只是想知道,爲什麼你到現在才醒過來,而且你爲什麼要選擇沉睡以及……把力量封印在我的體內。”
“只是因爲一些事情,那些事情都是陳年舊事了,你何必要知道呢?不過厄洛斯,你還是回到阿波羅身邊啊,克洛諾斯很快會找上門的。”愛洛斯鬆開手,站起來,自顧自的把衣服穿上,這個時候厄洛斯才注意到,愛洛斯剛纔一直是赤身裸體。
陳年舊事?
難道愛洛斯也有什麼不能說的秘密嗎?不,應該是整個奧林匹斯山的天神都有自己的秘密,阿芙洛狄忒有,阿瑞斯有,就連自己組相信的阿波羅也瞞着自己,讓自己成爲誘餌使克洛諾斯上當。
“奧林匹斯山不會歡迎我。”
“你還真是固執,這場事情該結束了。”
這話什麼意思?
克洛諾斯難道策劃這麼久的事情就在愛洛斯醒來就結束?那爲什麼克洛諾斯要讓愛洛斯醒來?厄洛斯翻身下牀,不解的盯着愛洛斯。愛洛斯笑了一下,走出山洞:“和我一起回去,這件事情就會結束了。”
“你……”
“相信我,我能讓這和一切終結。”
選擇相信還是懷疑?厄洛斯猶豫着,然後跟了上去——既然已經是最壞的情況,跟上去也沒什麼。
闊別半個月再次來到奧林匹斯山,空氣中瀰漫着的血腥味讓厄洛斯有些作嘔,瞄了一眼身邊的愛洛斯時,卻發現這個創〡世神竟然如此的淡然,彷彿自己走在的是溢滿花香的小徑上。天界之門的狄刻瞧見愛洛斯和厄洛斯同時出現,吃驚的看着他們。
“真是太想念這裡。”愛洛斯話音剛落,宙斯和赫拉出現在天界之門處,其餘的天神也紛紛出現在這裡。
厄洛斯一眼就看到站在宙斯身側的阿波羅,只是一眼,轉眼挪開,不去看那人。愛洛斯當眼前的這人不存在一樣,自顧自的和宙斯敘舊:“宙斯,這些年過得還好嗎?克洛諾斯即使是有心,你也不該試圖吵醒我,你真是太狡猾了。”
“愛洛斯,你終於醒了。”
“愛洛斯……你真的醒了?”人羣中依舊美麗耀眼的阿芙洛狄忒往前走了一步,低聲說道:“這麼多年你終於醒過來了。”
愛洛斯挑眉:“噢,阿芙洛狄忒,你可真是漂亮,和以前一樣。”
“你怎麼會在這裡?”
“當然要在這裡,否則克洛諾斯和宙斯可就要把整個奧林匹斯山毀滅掉了,太自私了不是嗎?爲了自己的權利慾〡望竟然想要對方來推翻現在的制度,達到重新創造一個世界的念頭,無論是誰都不能原諒。”愛洛斯站在宙斯面前:“即使以前我參與過這樣的事情,可是現在不能這樣做,雅典人民還有些希臘人民,你們要如何讓他們生存?”
衆天神都震驚的盯着愛洛斯,沒想到愛洛斯的甦醒竟然會是這樣的結果。
正當衆神吃驚之時,克洛諾斯駕着馬車出現,身邊的赫卡忒渾身是傷被捆綁着:“愛洛斯,你醒來了?既然你醒了爲什麼要來這裡,你應該加入我們,我們一起把宙斯的權利搶回來,才能回到最開始的時候。”
愛洛斯臉色一變,轉身盯着克洛諾斯,手中凝聚的一團光讓衆神都察覺到他的力量強大到無法抵抗。
“不,你要做什麼?!”
“你打擾了我的安靜,你得接受懲罰。”愛洛斯勾起嘴角,毫不留情的對克洛諾斯出手:“即使……你的母親是蓋亞,你也該接受你應有的懲罰。”
“不!”
哈迪斯適時把赫卡忒給拉了出來:“我要回冥府處理自己的事情,先走一步了。”
“真是有趣。”愛洛斯看着馬車上面奄奄一息的克洛諾斯,笑問:“克洛諾斯該交給誰處理?解決好這件事情,我該回到我要去的地方,畢竟這裡已經不適合我,這裡完全屬於別人的時代,我早該是長眠的人。”
宙斯忽然開口:“愛洛斯——”
“宙斯,天神都是自私的,可是你不該把你的慾望凌駕在整個奧林匹斯山之上。”
留下這句話,愛洛斯轉身離開,逆光前行,整個人彷彿融入了白色的光圈中,漸漸消失。厄洛斯盯着愛洛斯離開的背影,愣了一下,擡腳跟着要準備離開——他也該離開這裡,留在這裡,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個笑話。
“厄洛斯!”
厄洛斯猛地一震,停在原地。
“我相信你。”
相信嗎?
厄洛斯回頭,望着已經散去的衆神,獨留在原地的阿波羅,挑眉問:“真的相信?你身上的金箭早已經沒有效果了吧,確定還要忍受我的脾氣?阿波羅,這一次你確定了,就不能再反悔了。”
阿波羅伸出手:“恩。”
厄洛斯往前邁出一步,把手交給阿波羅:“阿爾忒彌斯可是盯着你的,嘖嘖。”
“不,她在想她的那頭鹿。”
“真可惜,就這麼死了。”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