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做好了飯,打了一水壺的水,放在籃子裡,田小花去給爹孃、弟弟送飯。
田地在村尾,沿着綠水河兩岸,有大灣村的,也有鄰近的吳家灣、周家灣的,田小花家靠村頭,要送飯,幾乎要走過整個村子。
大灣村兩面環山,這山幾乎看不到頭,大灣村這一段叫做龜峰山,是龜山山脈的一小段,這龜山方圓100多公里。山腳下有一大塊平底,一條綠水河從龜山那頭流過來,蜿蜿蜒蜒的,向西而去,在白花花的陽光下閃着耀眼的光。
村裡的房屋就建在綠水河與龜峰山之間,都是坐北朝南,前前後後大概七八十戶,是百多年前太祖年間,從贛州往建昌遷的人,路過這裡,停留下來,就成了一個村子,村裡姓氏繁雜,不像別的村,都是以主要姓氏爲名的,沿着村裡的小路往前走,這個時候,大人幾乎都在田頭,遠遠的河邊有孩童的嬉鬧聲。
經過何家門口,何家大伯的籬笆院子門是開的,何大伯母的聲音很是利落的傳來,湊着頭往夾縫後頭看了看,那是關了十年門的何秀才家的土屋,有些破敗的大門還是緊閉着,這幾年村裡的房子基本都新修了,大都是磚木混土結構的,也有泥培的,但是不多,何秀才家的這個土屋,還真的顯得有些悽慘。
隔了兩三間屋是何苗家,也是小花二姐荷花婆家,何苗是二姐的小姑子,二姐大着肚子不便出門,正在門口做小衣裳,小花笑盈盈的就進去了,端出一碗兔子肉:“二姐,我來了,快點嚐嚐這兔子肉,這可是我自己做的。”
荷花性子柔和,見到小花很是溫柔的笑了:“好,我嚐嚐咱家小花的手藝。”說着就進屋從桌子上撿了雙筷子,夾了一塊,又拿出快帕子擦了擦小花滿額頭的汗。
小花嘻嘻笑了兩聲:“二姐,我還有去給爹孃送飯呢,先走了啊。”
荷花敲了敲她的頭:“快去快回,別曬的像泥猴字似的,大姑娘家的…”
小花虛躲了兩下就往外跑了。
旱地靠山,地勢也高些,頂着大太陽到了自家田頭,棉花已經有快一人高了,蔣氏個子矮,在棉花田裡看不見影子了,田老爹和有田一人露出一個黑乎乎的腦袋和同樣黝黑的脖頸。
一家人在樹蔭下吃了飯,就在樹底下眯會,小花說要去田裡看看,爹孃說不動她,由得她去,蔣氏摘下頭上的斗笠強行按在她頭上,又摸出個大汗巾子,都是汗味,一把捂住她的臉,在腦後打了個結:“別曬黑了,當心嫁不出去。”
反抗無效,在有田嘻嘻笑的傻臉下,她一扭頭就鑽了進去。跑遠了些,掏出隨身帶的剪刀,偷偷摸摸的對着一根棉杆,“咔嚓”一聲就剪掉了頂端。
“哪裡的小賊,害莊稼!”一聲清冷的聲音響起,小花被嚇了一跳,手一抖,剪刀掉到地上,差點扎到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