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再不識貨,也能看出這一匣子珍珠絕不是凡品。葉清芙看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又是羨慕又是嫉恨,恨不得立刻將這一匣子據爲己有。
薛氏更是識貨,不由得暗暗倒抽口冷氣。這等品相好的珍珠,串成項鍊或是打製成耳環髮釵,都是極難得的上品。葉清寧竟然這麼隨意的就送給了葉清蘭……
“六姐,這禮物可太貴重了。”但凡是女人,大概都無法拒絕這麼美的珍珠。葉清蘭看了一眼,便逼着自己移開目光:“你還是留給自己吧!我可不能要。”
葉清寧笑道:“和我還這麼客氣做什麼。這是舅母去年給我的,我一直也沒什麼用處,就拿來送你了。快些收好了,以後讓丫鬟給你磨成珍珠粉末敷臉,保準皮膚又白又嫩。”
敷臉?葉清芙再也忍不住了:“這麼好的珍珠,磨成粉末可太浪費了。”
葉清寧就等着這一句呢,立刻慢悠悠的接道:“有什麼浪費的。這樣的珍珠,我那兒還有不少。用完了再送些給十妹就是了。”
葉清芙:“……”
薛氏不着痕跡的瞪了葉清芙一眼。葉清寧今天擺明了是給葉清蘭撐腰來了,她竟然還巴巴的張口,簡直就是送上門讓人家羞辱。
葉清蘭自然也明白了葉清寧的心意,心裡又溫暖又感動。既然葉清寧這麼說了,她再推辭可就沒什麼意思了。她也不是矯情的人,立刻笑道:“那就多謝六姐了。”
崔婉也笑道:“我可沒六妹這麼財大氣粗,只准備了一套翡翠頭面首飾。十妹可別嫌棄纔是。”
一旁的朝雲,笑盈盈的打開了手中的錦盒,一套精緻的翡翠頭面首飾熠熠閃光,整個屋子都亮了起來。細細一看,這套首飾都分外的精巧。很適合少女佩戴。很顯然不是從庫房裡隨意找來的,而是特意爲葉清蘭定製的。
葉清芙呼吸都有些不順暢了,不自覺的在袖子中握緊了拳頭。一個個的都對葉清蘭這麼好……
葉清蘭心裡感動極了:“堂嫂,這讓我怎麼好意思。”
崔婉抿脣一笑:“不過是套頭面首飾,你要是再客氣,可就太見外了。”
葉清蘭只得笑着應了,瑞雪小心翼翼的將錦盒接了過來,心裡暗暗感慨不已。六小姐和大少奶奶出手可真是太大方了,這些珍珠和這套翡翠頭面,足夠成爲小姐壓箱底的私房了。
薛氏心裡覺得憋悶。面上卻不肯流露分毫,硬是擠出笑容:“你們可太破費了。”
葉清寧嫣然一笑:“三嬸可別這麼說,我和大嫂不過是來錦上添花湊個數而已。只怕和三嬸送的生辰賀禮一比。可就羞於見人了。”
薛氏的笑容有些僵硬,心裡暗暗惱火。葉清寧這麼說,分明是成心擠兌她。
她可沒打算送什麼值錢的賀禮,只想着和往年一樣,將自己戴過的首飾隨意的挑一樣賞給葉清蘭。可當着葉清寧和崔婉的面。這事無論如何也是做不出來了。可精緻昂貴的首飾,又實在捨不得就這麼給了葉清蘭……
葉清芙總算機靈了一回,笑着爲薛氏解了圍:“飯菜已經上了桌,再不吃可就涼了。”
薛氏暗暗鬆口氣,笑着安排衆人入座。還沒等坐定,葉清柔也來湊熱鬧了。送的賀禮自然遠不如葉清寧和崔婉。是一對瑪瑙耳環。勝在做工精緻,也算拿的出手了。
對葉清蘭來說,這樣熱鬧的生日已經很久沒有過了。二十歲過後。她孑然一人遠赴國外留學。每年的生日都是一個人默默的度過。而此刻,有這麼多的人陪她一起度過。不管她們是真情或是假意,她都覺得溫馨愉快。可在這份愉快裡,卻又有一絲淡淡的無法說出口的遺憾和失落。
顧熙年大概根本不知道今天是她的生辰吧……
其實,就算知道。他也不便正大光明的露面。葉清蘭在心裡安慰自己,然後努力將思緒轉移了開去。
吃完了午飯之後。衆人移步到偏廳閒話。薛氏平日裡再不待見葉清蘭,可當着衆人的面也不好流露出來,硬是擠出和藹親切的笑容。葉清蘭看着都替她覺得累的慌。
就在此刻,一個丫鬟匆匆的走了進來稟報:“太太,定國公府的顧公子來了。”
衆人皆是一愣,旋即齊齊的看向葉清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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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蘭心裡一顫,差點失態的站了起來,好在腦子比身體反應快了一步,立刻又矜持的坐好。
別人沒留意她這一絲小小的異樣,知悉內情的葉清寧卻將她微妙的反應盡收眼底,不由得微微扯起了脣角。心裡卻掠過一絲酸澀和羨慕。
顧熙年果然是真正的把葉清蘭放在了心底,今天這樣的日子他本不該露面,卻也來了……
在最初的震驚過後,薛氏終於鎮靜下來,笑着打破了沉默:“快些請顧公子進來。”一應女眷,迎一個男客本不太合適。不過,葉清寧是顧熙年的親表妹,自然是例外。
葉清寧笑盈盈的起身,衝葉清蘭眨眨眼:“十妹,我們出去迎一迎表哥。”眼神中流露出一絲促狹。
葉清蘭本來還擔心葉清寧心裡不痛快,見她這個反應,才放下心來。心裡又涌起一絲感動。葉清寧未必全然放下了,此時故意做出毫不介意的樣子來,是怕她會覺得尷尬吧!
這樣一番心意,比滿滿一匣子珍珠更珍貴。
葉清蘭笑着起身,和葉清寧一起迎了出去。葉清柔不假思索的也跟了上去,葉清芙不甘示弱,自然也要跟上。
四個妙齡少女各有各的風采,齊整整的並肩而行,簡直是一道亮麗的風景。
顧熙年不疾不徐,緩步而來,遠遠的便看到了四個少女……中的葉清蘭。黑眸中漾起淺淺的笑意。
葉清蘭自然也看到了顧熙年。
耀目的陽光下,負手而來的青年男子一身月白常服,長髮綸起,周身毫無裝飾,卻散發出令人不敢直視的光芒,眉目清俊,脣邊那抹清淺的笑意,比陽光更加耀眼。
四目對視,兩人心中俱是一蕩。
葉清蘭的心裡涌起淡淡的甜意,頰邊梨渦隱現,明亮的大眼盈盈如水波。
一旁的葉清柔莫名的輕嘆口氣,聲音極低:“世上怎麼會有這般完美的男子。”看過了這樣的男人,其餘的男子哪裡能還入眼?
葉清寧也惆悵唏噓不已,卻迅速的收拾了心情,第一個迎了上去:“表哥,你今日可真是來的巧,正好十妹過生辰呢!可惜你沒趕得及吃午飯。”這樣的場合,葉清寧張口寒暄自然最合適。
顧熙年含笑應道:“我剛纔太子府上趕過來,特地替玉兒送賀禮給蘭表妹。”
這藉口找的實在冠冕堂皇!葉清寧心裡暗笑,故意衝葉清蘭笑道:“十妹,惜玉表妹對你可真好,竟然特地‘請’了顧表哥跑腿送賀禮。你這份顏面,全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份了。”話語裡的促狹之意,大概也只有葉清蘭能聽得出來了。
葉清蘭自認臉皮雄厚,從來都不是那種扭扭捏捏的女子。可被葉清寧隱隱的這麼打趣,臉上竟有些發燙,在顧熙年的凝視中張口說道:“多謝顧表哥了。”
顧熙年淡淡一笑:“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蘭表妹不必見外。”頓了頓,又說道:“多日不見,蘭表妹過的還好吧!”
淡然語氣中,流露出了一絲淡不可察的關切之意。
葉清蘭抿脣輕笑:“我過的很好,顧表哥不用掛念。”
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的寒暄,可不知怎麼的,聽在葉清寧的耳中,卻有一絲濃的化不開的甜膩。
葉清寧以爲自己心裡一定會酸澀難受的不得了,可等了片刻,往日揮之不開的酸意卻消失無蹤。只有一份淡淡的黯然。
葉清寧定定神,笑着說道:“瞧瞧我們幾個,怎麼在這兒說起話來。快些進去坐下再說。”
顧熙年隨意的應了一聲,隨着衆少女一起進了荷風院。
見了薛氏和崔婉,又是一通客氣的寒暄,然後才各自分賓主坐下了。薛氏知道顧熙年的來意之後,忙笑道:“顧小姐實在是太周到客氣了,竟還特地送了禮物過來。”
嘴上說的客氣,心裡卻暗恨不已。這個丫頭,到底給各人都灌了什麼迷魂湯。不過是個普通的生辰罷了,一個個的都搶着來送禮。倒像是在給她撐腰,向自己這個嫡母示威一般。
顧熙年淺笑着應道:“玉兒這兩天身子不適,不然就親自過來了。她心裡覺得對不住蘭表妹,所以特地託我前來送賀禮。”說着,隨口吩咐道:“全福,全貴,你們兩個把禮物呈上來。”
小廝們齊齊應了,將手中捧着的厚重的木匣子放到了桌子上,然後打開。
薛氏定睛看了過去,然後呼吸爲之一頓。
第一個匣子裡,放的是一套紅寶石頭面首飾。比起崔婉之前送的那一套翡翠頭面,這一套紅寶石首飾更加昂貴。色澤豔麗,流光溢彩,令人移不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