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一直在想一件事,爲什麼自己總是會被冰蒂斯和莉莉娜這樣的活寶用假節操忽悠過去,經過一番苦思冥想之後自己得出了結論,那就是咱是個好人,而那倆寶貝已經黑到至尊化境——還記着這句話吧,莉莉娜的天然黑不光黑在裡面,甚至還黑在褶子上,假如天然黑也能溶於水,那抓着那丫頭腳脖子在大明湖裡沾一下,湖水就能用來畫清明上河圖了,我想這個比喻應該也能用於冰蒂斯……
她可能是個能擔大責的神明,畢竟曾有過爲保護世界而以自身生命封印深淵之門的壯舉,但她絕對也是有史以來最不負責的神明,我是第一次聽說有神明不迴應下界的祈禱僅僅因爲它們聽上去像投訴電話的,現在想想早起的時候自己相信那傢伙關於神明責任的說法還真是腦袋進水了,假如神明真的可以不理會下界祈禱的話,那依爾森辦個漫遊祈禱受理業務不是吃飽撐着麼——話說最近依爾森的漫遊祈禱受理業務好像還升級了親情一家n套餐,神族條子五人組剩下仨無節操的傢伙都綁定在依爾森的漫遊號上了,我真不敢想象當他們中某一個人的信徒向神明祈禱的時候從天上傳來一句“請撥分機號”將是一件多麼聳人聽聞的事兒,現在想想還是生命女神教的信徒比較幸福一點,畢竟他們只需要祈禱的時候說一下家庭住址和姓名就可以了。
關於帝國軍從廢墟世界搶回來的星艦殘骸的秘密,我們已經有了非常巨大的進展,雖然無法直接拆解它是個令人遺憾的事情,但能知道它曾被用於探索深淵之門已經是史無前例的巨大發現,這將給司令部一系列積極的信號,讓我們能對墮落使徒的行動有更明確的猜測:就好像一塊巨大凌亂的拼圖,我們偶爾間就會撿拾到一塊碎片,儘管一時看不出這塊碎片有什麼意義,但它們確實能不斷完善整個圖畫,不過如何將這部分情報整合到對墮落使徒的戰略分析中去那是專家的事情,我就不操心了。
從研究中心出來之後,我沒有回表世界,珊多拉也沒急着回司令部,在這久違的清閒日子裡,我們兩個在影子要塞附近隨意漫步,就好像最最普通的情侶一樣,僅僅在一起走一走,就感覺心中充滿了喜悅。
“阿俊,咱們有多久沒這樣單獨在一起散步了?”
離開軍事隔離帶有一小段距離之後,珊多拉抱着我的胳膊,突然歪着腦袋問了一句。
我楞了一下,撓撓下巴:“說不上來,但總覺得似乎真的有很長時間,我都快忘了一睜開眼面前就是天花板而不是飛船鋼板的臥室是什麼樣了,似乎總是在忙忙碌碌,打仗,或者四處奔走。”
“是啊,總是沒辦法清閒下來呢,”珊多拉靜靜地說道,“敵人,戰爭,危機,還有深淵,數不清的東西一個接一個冒出來,根本不給人停下來休息的機會。很久很久以前,我以爲自己已經熟悉了這樣的生活,但現在感覺……還真是不喜歡那樣了。”
我忍不住微微一笑,伸手揉了揉肩膀旁邊那頭柔順的金色長髮,“戰歌公主的戰爭倦怠期還沒過去呢?”
“戰爭倦怠期?那種東西對朕毫無意義~~”珊多拉故意很誇張地說道,然後也笑了起來,“說不定是因爲習慣性地想要把壓力分給阿俊,結果自己反而整個人都變得懶散下來,這樣可不行。”
珊多拉在這種時候總是想什麼說什麼,可我聽着還真是有點汗顏:習慣性地把壓力分給我了?女王陛下這還真是客氣,但這句話反過來還差不多。作爲一個除了天馬行空和打架之外,在軍事政治各項領域都無限和小泡泡水平靠攏的凡人,我真不知道自己和珊多拉究竟是誰在分擔誰的壓力了。
可能是自己臉上這種自嘲的表情太過明顯,也可能是心靈相通的珊多拉察覺到了戀人的想法,總之自己這個念頭剛剛劃過腦海,身旁的少女就捏了捏我的胳膊,這是她想要引起自己注意力最習慣的動作:“阿俊覺得不是這樣?這樣可太不自信了啊……本來你我就是互相支持才能走下去的,咱們可是帝國僅存的兩個皇帝,除了你之外,我已經沒有可以依靠的人了。當然反過來也一樣~!”
“我……算了,你有道理。”我張了張嘴,結果還是認輸投降,畢竟身旁之人說的話讓人根本沒有反駁的餘地,尤其是帝國僅存的兩位皇帝這一句……看來不管平常表現的再堅強,這終究是讓珊多拉無法輕易釋懷的事情啊。
“啊,這樣說的話其實帝國還剩下三個皇帝纔對,”過了十幾秒之後我突然想起件事,一拍腦門說道,“咱城裡不還有一個銀毛鼴鼠來着?”
“鼴鼠……”珊多拉腳下一個不穩,然後不輕不重地踢了我一腳,“你已經完全把這個當成她的名字了吧?”
我想了想,發現自己真的需要好幾秒鐘才能想起希爾維亞和貝拉維拉的名字,而銀毛鼴鼠四個字卻是張口就來,於是認真地點了點頭。
“好吧,你贏了,”珊多拉對我呲呲牙,“不過顯而易見那傢伙完全靠不上,你還指望着她能幫忙復甦帝國啊?”
想一下希爾維亞那個慢悠悠的傢伙突然有一天英姿勃發地在王座上發號施令指揮重建帝國的景象,頓時我覺得自己的世界觀都不穩了,於是趕快作罷。
和珊多拉漫無目的地在街道上漫步,不知不覺間我們就來到了距離軍事區很遠的地方,但儘管來到了平民區,四周的行人仍然和軍事區附近一樣稀少,基本上沒有見到閒逛的人流:這也正常,現在差不多是影子城所有部門工作的時間,即使在這個特殊的城市,居民也是必須工作的,而且由於這個城市幾乎不存在閒職的平民,除了少部分人之外,所有居民基本上都有重要職位,所以一到工作時段城裡的很多區域反而要比表世界的城市更加安靜。
如果是淺淺,肯定會對這樣冷清無聊的時段感覺鬱悶,但對於珊多拉而言,這份安靜的氣氛倒恰到好處,正好能讓她放鬆一下平日裡積累起來的壓力——當然對我也是一樣。
兩人默契地保持着靜默,沒有說話,甚至沒有在精神連接中竊竊私語,只是互相牽手而行,然後,發生了一些貌似很奇妙的事情。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狀態,我們僅僅是肩並肩地慢慢走在一起,卻感覺整個世界已經別無所求,互相交融的靈魂在無意識的情況下一點點靠攏,慢慢地,合二爲一。當突然意識到這點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心底已經出現了很多不一樣的東西,那是一種寧靜的幸福感,毫無實質無法捉摸,但卻不斷傳來一陣陣讓人安心的感覺,這樣古怪卻讓人心情放鬆的悸動讓我微微愣神,然後精神連接中傳來了珊多拉輕聲的低語:“阿俊,感覺到了嗎?”
“這是什麼?”我微微有點詫異,和珊多拉之間心靈交融的情況自己並不陌生,從第一次見面,我們就能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從精神深處感知到對方的靈魂,但現在這樣安寧祥和的……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就好像內心深處所有令人遺憾的東西都一瞬間被填滿了一樣,前所未有的滿足感包圍着身心,這簡直太奇妙了,而聽珊多拉的意思,好像我們現在這種狀態還有什麼門道嗎?
“只是一點小小的共鳴而已,”珊多拉臉上帶着笑意,話音卻直接在我腦海中響起,“建立在精神網絡這項種族天賦上的特殊現象,明明是兩個人,卻產生了合二爲一的幻覺,只有最親密的,可以完全將心靈交付給對方的兩人才能進入這種狀態,不過它出現的機率並不高,甚至可以說完全憑藉運氣,而且也沒有什麼實質性的作用。在希靈使徒中,這算是情侶之間經常會玩的小遊戲吧,畢竟即使是希靈使徒,我們也是有愛人的觀念的。沒想到不小心就和阿俊進入這種狀態了,我還以爲以阿俊特殊的生命形式咱們之間沒辦法這樣呢。”
我笑了起來,這算是外星人特有的戀愛方式嗎?好吧,看來自己再一次認識到了生命形式的豐富多彩……
不過說實話,這種感覺挺有意思的,但令人遺憾的是它好像只能持續一會,隨着自己和珊多拉各自的精神波動轉強,這種靈魂融合在一塊的奇妙體會很快就煙消雲散,我和她不由自主同時露出了可惜的神色。
“好像需要兩個人完全放鬆身心才能辦到,”珊多拉可愛地吐了吐舌頭,“以前也只是聽說過這種靈魂融合的幻覺現象,真正經歷還是第一次,貌似沒什麼經驗。”
“我覺得可能需要完全走神才能融合在一塊,”我也興致勃勃地幫忙分析起來,“剛纔我都走神到不知道自己在哪了,然後才突然發現靈魂好像跟被補完了一樣。”
珊多拉白了我一眼:“你那是腦袋漿糊了。”
“可能吧,”我嘿嘿一樂,“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好像挺費內存的,我對周圍環境都沒啥反應了。”
珊多拉順勢撲在我的懷裡,擡頭給我脖子上留下一個風情萬種的牙印,然後舔着嘴脣說道:“……你自己內存不足還怨我數據包太大?”
好吧,看來以後不能讓珊多拉成天跟林雪冰蒂斯那樣的傢伙在一塊,眼瞅着我都快說不過她了!
當年那個傻姑娘式的珊多拉一去不復返了啊……
“哇!出來逛街竟然抓到意外新聞了!”就在我輕輕擁着珊多拉,嘀嘀咕咕說着悄悄話的時候,突然從後面半空中傳來了少女驚喜的呼叫,我一扭頭,正看到一個背生黑色羽翼,抓着相機的黑髮女孩懸停在半空,看到我扭過頭去她還開心地對我們招招手,一邊舉起相機一邊說道:“哈哈,兩位陛下,微笑一個!明天的早報有新東西啦!帝國兩位元首高調調情,現場卻未見淺淺主母的身影,讓人懷疑……”
我不等這個八卦天狗說完就果斷起跳七米多高,閃電般一個手刀把對方打了下來:“你就積點德吧!兩句話不到說的我跟婚變了似的!”
偷拍上癮的八卦天狗一手捂着腦袋一手死死地護着胸前的相機,一幅寧死不交出最高機密的樣子,看着跟剛落到僞軍手裡的地下黨員似的:“即使是您,我也不會放棄新聞業者的尊嚴的!”
“尊嚴你妹!”我忍不住又是一巴掌拍在丫腦門上,“我就不信你真敢這麼報道。”
眼前的黑翼少女,有着冠希文之稱的天狗射命丸文,聞言立刻吐了吐舌頭:“人家開個玩笑嘛……可持續發展的道理我還是知道的,萬一你一生氣封殺我的報紙那可得不償失了。”
看來眼前這傢伙還多少有點理智,沒有被“新聞工作者的熱血”給衝昏頭腦,還知道整個帝國所有的輿論途徑都是掌握在眼前的老闆手裡。也幸虧這傢伙還有點理智,因爲我確實不太願意欺負一個小毛丫頭,但她有時候八卦起來着實讓人氣惱,我毫不懷疑自己今天和珊多拉在街道上擁抱的照片讓她隨便一加工就能出現讓人瞠目結舌的結論,她敢從我倆一個眼神開始一直探討到帝國兩位元首準備私奔的話題,然後這個新聞還會被她翻譯成十幾個版本,包括國內版海外版美洲版赤道新幾內亞版以及四川話版,最終回家的時候林雪將舉着一卷報紙質問我和珊多拉關於在市中心打野戰的事情,然後我就徹底傻x了……
話說我是不是應該先揍這個天狗一頓?雖然什麼都沒幹成的她這樣捱打顯得挺可憐的。
“文文,聽說你最近一直在宏世界到處轉悠?”
努力壓下了繼續給眼前天狗少女腦袋上砸手刀的衝動,我突然想起了別的事情,好奇地問道。
提起這個話題,文文頓時高興起來:“嗯!最近真是人生的巔峰吶!離開幻想鄉之後發現到處都是了不起的新聞題材,每天在宏世界到處取材,原本好些時間纔出一次的報紙現在變成一天一期都顯得不夠用了!啊,真想和那個戴着眼鏡的女人一樣有很多分身啊,這樣我就可以同時在每一個世界採訪了……對了,說起採訪,好像帝國軍官都很不好交流呢,沒有一個接受採訪的……”
“打住打住,”眼看這個天狗一旦提起採訪和取材這樣的事情就亢奮到不能自已,我趕緊出聲打斷了她,“既然你這麼喜歡採訪,有沒有興趣給時空管理局專屬的媒體當記者?”
“記者?”文文頓時愣了,“幹什麼?時空管理局有這種東西嗎?”
我也是突然想起來才提起這茬,於是跟對方解釋了一下那個剛剛開始運作,還沒有正式運行的帝國官方媒體xltv的事情,以及這個特殊的媒體將在宏世界網絡+淺淺風格領導的雙重催化下變成多麼不可思議的傳媒帝國,說實話,雖然這個計劃起初只是淺淺的一時興起,但現在我也覺得似乎挺有意思的,正好今天又碰上了射命丸文,這隻天狗最喜歡的就是八卦,我覺得她對這份工作應該有點興趣:反正現在她也是藉助宏世界的平臺發行報紙,差別不大。
“哇,你要弄這麼厲害的東西啊?”文文很驚訝地看着我,“‘傳媒’嗎?我在其他世界也知道這種東西。不過好像跟我平常乾的不太一樣啊,而且天狗都喜歡自己活動的,嗯,我們喜歡自由,要當專職記者的話會不會就不能自由自在地採訪了?”
“那就當自由記者唄,”我無所謂地聳聳肩,“你還是幹你的老本行,到處偷……嗯,取材,不過要把這些素材加工好之後交給時空管理局,讓xltv幫忙發行,你也省事,還能讓自己的新聞發行量更廣,這樣是不是很有趣?”
也順便淨化一下媒體渠道,省着你那些胡編亂造的八卦消息不經審查到處亂飛了,我在心中默默地補充了這麼一句,這纔是真相呀!
“這樣呀,似乎挺有趣的樣子,”文文點點頭,開心地說道,“那我就答應了,不過在此之前,我一定要給你們照張相!這個機會可不多——放心,除了照片的題目和下面的註釋之外我絕對不加任何新聞詞,可以了吧?”
看來這傢伙還多多少少知道點自己的名聲,竟然主動提起這麼條限制,反正也就是照張相的事兒,我和珊多拉欣然答應。
等天狗少女飛遠之後,珊多拉才捅了捅我的腰,低聲說道:“阿俊,我怎麼覺得讓她拍照總有點不太踏實的樣子?”
我想了想:“應該不會吧……就一個標題和一條註釋,這兩個算是圖片新聞最基礎的東西,她還能折騰什麼東西不成?”
“但願。”珊多拉撇了撇嘴,然後擡頭看了看天色,“對了阿俊,咱們去吃點東西吧?”
好吧,珊多拉的保留曲目來了,不管什麼時候,好像我跟這丫頭出來散步總是要以她橫掃某個餐飲店作爲結尾的,就是不知道今天她是打算給哪家店創收了。
“要不去希爾維亞的甜品店?”珊多拉想了想,突然露出期待的神色,“她做的小圓蛋糕確實很好吃啊。”
我想了想,覺得反正到最終這丫頭吃的最多的還是店裡的盤子,至於盤子的味道那在哪家店都一樣,也就點了點頭,就是不知道希爾維亞那個慢悠悠的傢伙在我們離開之後究竟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發現自己的店裡已經一片空曠,樂觀估計,影子城最富有傳奇色彩的小希甜品店恐怕又要陷入一段時間的停業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