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高貴的心靈

根據前幾日傳來的消息,太空艦隊要把聯邦倖存星球的精英人員轉到蓋德爾星,這次外種族的入侵,各星球並不是同時發生的,彩晶星系入侵發生的最早,其後幾天裡,每天有三四顆星球遭到入侵,然後降到一兩天入侵一顆星球,經過情報分析發現,外種族入侵的次序,跟星球的發達程度密切相關。

因爲入侵發生的太過突然,許多星球來不及做出反應,致使中央政fu原先的逃亡計劃,來不及實施就被切斷了外空通道,沒人知道異種族最終會入侵多少顆星球,最壞的狀況就是聯邦所有的行政星都會被佔領,而聯邦的一百多顆星球中,最爲落後的星球就是蓋德爾,這裡九成九的土地都是自然狀態,也就是說蓋德爾星可能是最晚遭到入侵的地點,太空艦隊希望把聯邦的精英人才撤退到此處,再統一安排流亡行動,至少時間上能夠充裕一些。

白石星的淪陷,造成聯邦各星球無法統一步調,聯邦政fu中唯一剩下的建制部門,就是聯邦軍部,這時候,也只有軍部有能力領導全聯邦的抵抗和移民行動。

幾次試探進攻異種族佔領星球受挫後,軍部把精力轉到搶救聯邦人口上來,由於與外族科技相差過於懸殊,想要贏得勝利,這必然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而聯邦的倖存人口,決定了戰爭的持續能力,一顆新殖民星球,如果想要得到有效開發,至少需要一千萬以上的人口,自動智能機械能夠快速提升工業能力,但科技研究無法加速,於是軍部現在寧可避免與異族作戰,也要多營救一些聯邦人才。

在接下來的幾天裡,凌柯一直幫助布蘭登準備接收人員的計劃,凌柯知道大型運輸艦的能力,只要在貨櫃區加裝氧氣裝置,很容易就能改裝成載人的客船,一艘大型貨運飛船有數百個艙室,每個艙室能運送數千人,也就是說一艘聯邦大力神貨船,一次至少運送五十萬人口。

空中管理基地的設計載荷五千人,異族入侵後,被軍部徵走了大部分人員去參加救援行動,現在只剩下十幾個人值班,不要說有效轉運人口,就連維持基地正常運行都有困難,這根本是個不可能的任務。

“布蘭登,我覺得要想快速運送人口,只有一個辦法。”

“說來聽聽。”

“向地表公佈真相,告訴他們聯邦現狀,博愛城裡面有可靠的人員,可以讓他們進駐基地工作。”

“我倒不是信不過他們,這些犯人知道聯邦遭遇浩劫之後,我想他們不會做出過分的事情,但你也明白,管理基地在他們心目中,一直是仇恨的對象,萬一有個別心懷不滿的人蓄意報復,恩,也許他們願意接受測謊檢驗?”

“這不好,反而會造成反感,如果你相信我,讓我回博愛城一趟,兩天時間應該夠了,我先選出幾百人上來,在基地進行培訓,你這裡的人可以當組長,幫助他們熟悉基地各項功能。”

“我還是擔心他們相處不來,獄警是地面犯人最恨的人,你真的有把握?”

凌柯不能保證這些犯人守規矩,不過在聯邦遭遇大難的前提下,他相信人與人之間的仇怨,會變得無足輕重。

一天之後凌坷回到地表,從空中管理基地拆掉幾十個屏幕,在裡面存儲了聯邦的災難錄像,博愛城的工業基地,正在建設發電廠,準備向居民供應照明用電,正好爲這些屏幕提供電力。

這幾十塊屏幕被分散到博愛城各處循壞播放,通過市政廳,凌柯發出徵詢志願者的通知,除了專業知識外,要求只有三條,一是公正自律,二是具有奉獻精神,第三條是在博愛城的個人記錄上,沒有不良的行爲,考慮到管理基地衆多設備需要操控,男女比例定位一比一。

博愛城現今的人口,已經達到幾十萬人,城中居民得知聯邦浩劫的消息後,報名非常踊躍,在市政廳幾位助手的幫助下, 凌柯最後篩選出六百人,帶着他們於第二天中午趕回管理基地。

凌柯心中有種預感,這次升空,很可能許久都沒機會再回來,所以他帶上了那位失憶女子,到達基地後又是一通忙亂,管理基地的中央電腦有些老舊,在人員調配上,還不如依依這名女子管用,這正好幫了凌柯的忙,讓她幫助協調基地管理。

而後幾天,都在緊張的籌備中度過,五天後,一扇跳躍窗在距離基地五十萬公里處打開,一隊殘破的運輸艦隊跳出來,沒有大型運輸艦,只有五艘中型貨船和十幾艘小飛船,這些飛船傷痕累累,有幾艘已經失去動力,全靠其他飛船拖曳,才能航行。

基地派出自己的空天飛船迎接,這船隊是一位臉色黝黑的退役軍官負責,他帶來的聯邦大撤退的最新消息,這次撤退很不順利,異族好像已經完成地面佔領,開始向太空派遣更多兵力,與護航艦隊發生數場戰鬥,本來就居於劣勢的太空艦隊,由於要保護載人貨船,更加傷亡慘重,據軍部通報,最近十幾天裡,聯邦全境的太空軍力,已經損失將近三分之一。

這位黑臉的退役少校,帶來了軍部最新計劃,如果外空間軍力損失過重,太空艦隊準備放棄大部分地表人員, 在戰艦耗光之前,必然要進行一次殖民遠航行動,能帶上多少就帶上多少,剩下的人口,只能任他們自生自滅。

這與原先的計劃有些出入,布蘭登上次說,蓋德爾星將會作爲最後的中轉基地,聚集聯邦的倖存人口,然後統一外星空的殖民計劃,現在由於異族逼迫過緊,太空艦隊損失慘重,殖民計劃已經改成只有少部分人能離開,剩下的將被拋棄。

聽了黑臉少校這個所謂的最新計劃,凌坷的臉色也難看起來,爲了能夠短時間接受大批難民,凌坷不得不向蓋德爾星公佈真相,只有這樣才能得到最大調動地面人員的積極性,如果他們知道了最新計劃,等於這些人又被拋棄了一次,本來他們就是聯邦的棄民,任這些人在地表自生自滅,難得運氣不錯,開始了工業化進程,這纔有能力接收聯邦難民,現在又搞出過河拆橋的段子,凌坷都不知道該如何向地表的人們去解釋。

如果有足夠的軍隊保護,倒也可以強行實施,大不了在地面設立警戒圈,試圖闖入者一概射殺,現在管理基地一無軍警,二無武器,如果地面發生騷亂,後果不堪設想。

布蘭登皺緊眉頭,望向凌坷,等待他的決定,涉及到地面的事務,布蘭登現在都以凌坷的意見爲準,在地面的八年時間,凌坷的判斷比布蘭登準確得多。

發生這種狀況,也不能責怪太空艦隊,誰知道異族的行動這麼迅速,短短几天時間,外太空也變成了浴血戰場。

“把難民營地設到翠西迪大陸吧,我再下去一趟,跟仲裁會的人溝通解釋,你們等我的迴音。”

翠西迪大陸的秩序,要遠遠好過聖丹尼這邊,那些女犯就算知道了自己被拋棄,應該也不會全體暴動,在欺騙和真相之間,凌坷寧可冒風險選擇告知她們真相,無論是欺騙仲裁會還是仲裁會欺騙大衆,他都無法接受,現在凌坷只是希望,在這個危急時刻,她們自我犧牲的精神還不曾泯沒,還能有勇氣來接受命運的挑戰。

三個小時後,凌坷降落在翠西迪大陸棲灣城,從空天飛船上卸下一批擴音喇叭,它們被迅速安放到棲灣城各區,不久後,凌坷開始面對棲灣城全體居民講話:

“棲灣城的同胞們,我是凌坷,現在要告訴大家一個不幸的消息,…………”

凌坷簡單介紹了聯邦的遭受的劫難,目前面臨的困難,因爲管理基地的大屏幕顯示裝備已經剩餘不多,這次僅僅帶來五塊,此刻這五塊屏幕正播放着災難的錄像,棲灣城的居民一大半是女性,駐足觀看的人羣中,很快就有人低聲哭泣。

凌坷話題一轉,說起移民的困難,以及軍部的逃亡計劃,最後,就是這個可能被放棄的真相,凌坷沒有多講犧牲的意義,這個時候,任何矯情只會適得其反。

“作爲這個計劃的參與者,我的良心無法允許我向你們隱藏真相,現在,我在等待你們的選擇,第一批難民正滯留在管理基地,如果你們接受,馬上就可以開始輸送地面,如果你們拒絕,那麼……”

凌坷停頓一下繼續:“我會建議他們在第三塊大陸上開闢難民營,鎮壓也好,放棄也罷,我都會與你們在一起,接受裁決。”

幾分鐘後,棲灣城的仲裁會收到反饋,城中軍民已經自發開始清理場地,搭建臨時居所。

凌坷最後一次打開廣播:

“棲灣城的兄弟姐妹們,我已經看到你們的選擇,請允許我向你們致敬,即使我們都是聯邦的流放犯人,也不曾喪失那一顆高貴的心靈,我們可以被毀滅,人性的光輝依然永存,我堅信,在不遠的將來,我們今天所受的苦難,會加倍報應到異族身上,我愛你們。”

幾分鐘後,管理基地得到允許,開始向翠西迪大陸運送聯邦難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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