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着妖妲玉指所指引的方向,楚雄仔細看了看,頓時心情一沉。
記得剛纔,那個大妖骨骸還呈現出掙扎的態勢,身上的三條鋼索都被繃緊。但現在看,卻見它的骨架向後輕微退了一些,鋼索也鬆弛了不少。
除了楚雄和妖妲,這裡應該沒有第三個人。那麼說,是大妖骨架自己在動?怎麼可能?!
楚雄和妖妲對視,均看到了對方眼神中的緊張。一種說不出的陰森詭異,似乎在整個山洞內蔓延。莫非,這些大妖並未死去?!這就更離譜了吧。
忽然,楚雄想到了剛纔那一幕:天犼妖魂一出現,便對着這些骨骸一通怒吼。按說對於一些死物,天犼妖魂不該表現得這麼衝動。所以楚雄猜測,這些大妖骨骸定然有些玄虛。
妖妲緊張而小心地拉了拉楚雄的衣袖,怯怯說道:“雄,這裡好可怕……咱們走吧,好不好……”
能將一個八環大妖嚇成這樣,可見此處的可怖。當然,妖妲是在擔心這些骨骸真的活過來。老天爺,二十七個大妖,實力最弱的也是八環。若是真的活過來,十個妖妲都不夠它們殺的!這,不由得妖妲不擔心。
“不!不是活過來的跡象,至少它們依舊沒有最基本的生命體徵。”楚雄搖着頭,竟然大膽地向一具大妖骨骸走去。其實這廝心中有底:剛纔老子的妖魂對着你們一通怒吼,你們連個屁都不敢放,所以哪怕你們還有能力,估計也很有限。真不行的話,大不了就關門放狗——再把天犼妖魂弄出來。
再者說了,若是它們真的還有實力,又豈會任憑九天火鳳吞噬妖魂,並且壓制它們數千年?九天火鳳雖然彪悍,但也擋不住二十七個大妖的聯手吧。所以,楚雄斷定其中有古怪,但也很有限。
站在一具巨大的骨架下,楚雄顯得極其微小。甚至楚雄的身體,也只有那大妖的腳板的長度。剛纔,就是這個骨骸,似乎位置變化最爲明顯。
楚雄將手按在骨骸那巨大的腳趾上,一股魂力透出(魂力,妖魂之力,而並非星魂力)。他所使用的方法,就是九天火鳳留給自己的控制妖魂的法門。自己的一絲魂力發出,便沿着大妖巨大的腿骨一路向上,並無阻礙。
但是當那魂力達到大妖頭顱內的時候,竟然遭到了一種抵抗——或者說類似抵抗。因爲他的那股魂力,始終不得進入大妖顱腔內最核心的位置——也就是生前存放妖晶的位置!
果然有鬼!楚雄暗自加大了一倍的魂力,繼續衝擊。此時由於吞噬了三個大妖的妖魂,再加上天犼本身的妖魂實力,楚雄的魂力已經強悍異常。
隨着楚雄魂力的加大,終於產生了一種破殼而入的感覺。似乎“啪”的一聲,魂力終於突入到大妖頭顱的核心。頓時,楚雄看到了一個奇異古怪的現象——在原本存放妖晶的位置,那妖晶已經不見。很明顯,當初這些大妖被殺之後,寶貴的妖晶和血精不可能留下,全都被鎮守妖劫關的魂武們取走了,於是只剩下一片空蕩。但在小小的空間裡,卻依舊留有一團拳頭大小、微弱的光芒。如果不仔細查看,甚至會忽略掉。
而在這團微弱的光芒中,楚雄感覺到了一種生命的波動——很弱,但持久。
“你是誰?”利用九天火鳳控制妖魂的法門,楚雄竟然能夠和這東西展開交流。當然,這種交流是一種超乎現實的方式,或者說只是心魂的溝通。
那團光芒似乎很畏懼楚雄,甚至讓楚雄產生了一種直覺——它在顫抖。
良久,那團微弱的能量漸漸鎮定了些,竟然向楚雄傳達了一個信息——“我……我好像叫猰貐……不對,我記不清了……我是誰?我是誰?”顫抖的信息,帶着無盡的迷茫。
猰貐?狀如牛,渾身赤紅,人面馬足,聲如嬰孩但殘暴食人……沒錯,這大妖骨骸就是猰貐。但是,隨着時間的流逝和妖魂的失去,它已經記不起什麼東西了。而剩餘的這團能量,估計就是它妖魂的一點殘餘。
“你還能生存嗎?”楚雄問。
猰貐緊張不已:“不知道。”
“那好,你試着再度控制自己的軀體!”楚雄道。
“不!那大鳥好可怕!還有剛纔那怪物,更可怕……不!”猰貐此時的心態,早就沒了上古大妖的兇悍,似乎如嬰兒一般膽怯。
“無妨!九天火鳳已經離開,那天犼也是我的妖魂,不會對你不利的!”楚雄說道。
似乎心智如同嬰兒一般,極易相信人。猰貐的那團微弱魂力散開,試圖再度控制自己龐大的身軀。
“能行嗎?”楚雄問。
猰貐沮喪不已:“不行!我的魂力太弱,而軀體太大了,我控制不了。”
“那好,我教你幾句口訣!等我劈斷了捆綁你的鋼索,你馬上用那口訣變換體型!”於是,楚雄將母親教給青黛的口訣,對這大妖說了說。那種口訣,能夠變換大妖本體的大小。
隨後,楚雄猛然暴起,鷹揚刀轟然劈斷了捆綁大妖的三根鋼索。於是,猰貐龐大的骨架似乎要傾倒下來,簡直有種大廈將傾的危機感。而楚雄也感覺到,鷹揚刀觸碰到鋼索的同時,反震力道極大。似乎有種靈魂反擊之力,從鋼索迸發。若非楚雄的妖魂強大,一定會受到反震。
而就在此時,猰貐殘魂按照楚雄所教的口訣,急速變換自己的軀體大小——成了!
但是,也很悲哀。
猰貐那三十多米的高大身軀,如今竟然縮小到了老鼠一般。甚至,還在收縮!或許猰貐殘魂太過於弱小,只能尋求能夠控制的最佳狀態。
到了最後,這猰貐竟然變成了黃豆一般大小!堂堂八環大妖,竟然成了這個模樣!不過楚雄也暗歎九天火鳳夠狠,將猰貐的妖魂吞噬之後,只剩下了這麼一點點的殘渣,簡直是三光政策啊!
其實,一般的本體,不可能變得這麼小。就像青黛,哪怕將這口訣施展到極致,也不會更小了。因爲她的魂魄總量在那裡擺着,進而控制了本體。
但是,這猰貐的殘魂實在太過於微弱,於是就成了這麼可憐的狀態!
妖妲驚訝的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一個偌大的大妖骨骸,瞬間就變成了豆粒一般,太不可思議了。
而這猰貐瞬間脫困,似乎極其興奮。爽啊!小小的骨架在地面上蹦來蹦去,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被忽略。只不過它的原有靈魂早就消失殆盡了,只剩下小獸一般的本能,在地上折騰。很可笑,有有點可悲,妖妲嘆息道。
隨後,楚雄尋遍了所有二十多個大妖骨骸,發現還有八個保留着一點殘魂,其餘的則徹底消失乾淨了,再也沒有活過來的可能。於是,楚雄一次次暴起,砍斷了一根根鋼索。到最後,鷹揚刀都已經砍斷,又只能用妖妲的長劍。
最後,九個豆粒大的小小骨架,在楚雄手心上來回蹦躂。這些完全失去了記憶的小獸,當成寵物也不錯嘛!這幾個小傢伙,太袖珍了哈!
“你還有這種惡情趣?”妖妲笑罵道,“拿着八環大妖當寵物,我看你也是怪物到家了。”
“要有愛心嘛!你瞧這些小傢伙,多可愛?嘿!”楚雄取出一個小袋子,將這九個小傢伙裝了起來。“走吧,外面天色估計快亮了吧?小心朱厭攻擊宗門的大營。”
“走!”妖妲說着,拉起楚雄便向上飛去。頭頂上,其實就是湖水之底,晶瑩剔透。衝破那水底的一剎那,兩人都覺得遇到了點點阻力。隨後,便徹底進入了深水之中,一陣清涼。
一路向上劃遊,幾百米的水深,足足用了好幾分鐘的時間。
“噗!”兩人一起在水中露出了頭,相對着會心一笑,均有種重見天日的感覺。沒有了那幾個妖魂,山洞內依舊漆黑,只有幾顆螢火蟲來回飛蕩,帶來了一點點微弱的光芒。妖妲拉着楚雄,一口氣衝到了岸邊。嘩啦一聲脫離水面,兩人渾身已經溼透。
妖力運行了幾周,產生的熱量將衣服烘乾,一種久違的溫暖浮現。這種溫暖不僅來自於身體,更來自於心神。楚雄笑道:“恍如隔世啊!”
妖妲心中微甜,腦袋在楚雄胸前蹭了蹭,旋即又輕輕離開楚雄的懷抱。這個一向端莊的女子,難得流露出這種嬌媚的柔情。這是歷經生死劫難後,一種神魂的徹底放鬆。
沿着通道前行,前面終於露出一道光芒——是那個一尺半的洞口!
“出去了,呵呵!”妖妲飛出洞口,等着楚雄出來之後,兩人便一起飛離這這座山壁。這個不起眼的地方,徹底改變了兩人的一生。故而楚雄還回頭看了看,似乎已經有了些不捨。
……
此時,天色已經大明,只不過太陽尚未升起。
兩人來到幽月宗大營不遠處的時候,卻見妖劫關大妖和幽月宗弟子已經擺開了陣勢,遙遙對峙。
此時,幽月宗陣營裡已經有些騷亂了。對方叫陣許久,但自己的主副統領依舊沒有出現。雨綺恨恨說道:“這對奸(夫yin)婦,定然是跑到什麼地方快活去了!”
一旁的弟子不敢作聲,嚇得汗流浹背。敢這麼罵大客卿和大護法的,估計也只有雨護法了吧,暴汗!
三廳廳主更加着急,因爲對面罵陣太難聽。她們三個本欲出戰,無奈對方只要求挑戰大客卿楚雄——正是那麼瞎了眼的諸犍大妖!
一開始,朱厭作爲妖劫關衆妖的領袖,便名正言順的挑戰幽月宗主帥妖妲。罵了幾陣之後,妖妲當然沒有出現。於是,大妖一方噓聲大作,而幽月宗士氣大落。
隨後更加不堪。一個瞎了眼的諸犍,竟然也指名道姓的要挑戰大客卿!大客卿楚雄,那可是幽月宗當今的神話!被一個瞎了眼的大妖如此辱罵,簡直就是瞧不起人了。
但是讓幽月宗弟子更加鬱悶的是,大客卿也沒有出現!於是,幽月宗一方的士氣,頓時降到了零點。
“大客卿和大護法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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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啊……你說,昨天大客卿表現出來的實力,不會是巧合吧?”
“敢這麼說,找死啊你!”
“不過,我們真的沒看到大客卿的星芒或妖環數量呢……你說,大客卿的妖魂,會不會是假的?”
……
楚雄的遲遲不現身,引發了諸多的猜測。
而在對面,諸犍張揚的大笑,他終於證實了自己的判斷——楚雄的實力其實很弱!由此,他也可以洗清“假借朱厭之手消滅楚雄”的罪名。他大笑着辱罵道:“楚雄小兒,快快出來受死!別看老夫眼睛瞎了,同樣讓你一隻手如何?算了,老夫連妖環都不凝聚,這下你總該出來了吧?哈哈哈!”
於是,衆妖一陣戲謔。而幽月宗那邊,已經低沉到了極點。此時,幽月宗一方忽然躥出一道身影,白衣如雪,是星傲。他大罵道:“瞎眼賊,我來會一會你如何!”
就在此時,一道聲音自不遠處傳來——“星傲退下,人家指明瞭找我呢,呵呵!”正是楚雄。楚雄和妖妲齊齊出現,他面向諸犍,笑道:“讓我一條胳膊,還不用祭出妖環?好吧,今日我便不祭出妖魂和魂武星芒,甚至無需親自動手。至於你,可以全力一搏!”
好!幽月宗一方爆發出了震天的吼叫。關鍵時刻,大客卿和大護法終於現身了!
而且,大客卿甚至不用祭出星芒和妖環,就要當衆斬殺七環大妖?真正的高人,總是囂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