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Act.029

雖然,和寇媛媛相約要一起好好“玩”下去。可是,比賽是很殘酷的。在8進7的比賽中,唐曉雪還是被淘汰了。不過即便是要離開,唐曉雪也沒有特別失望。

她已經改變了消極的生活態度。然後,正打算勇敢地重新面對自己。

“我叫唐曉雪,今年24歲,是一位大碼時裝設計師。我的體重最重的時候是160斤,最輕的時候不足70斤。

大二那年,一直被人叫作‘死胖子’的我,下定決心開始決定減肥。各種殘忍手段,我都對自己使用過。半年後,我成功減到了100斤。進入瘦美人的世界真好,可以穿漂亮的裙子,可以接受男孩子們的傾慕和特別照顧。

然後,體會到美麗滋味的我就像是着了魔。我總覺得自己還不夠瘦不夠美。我想要自己變得更瘦更美。我開始更加嚴苛地對待自己。

等到了體重不足70斤的時候,我得了厭食症。我看見食物就想吐。大學也沒法接續念下去。連站着都會覺得頭暈。再瘦下去,我就要死了。

我在父母的陪伴下,開始了漫長的治療期。我治好了厭食症,慢慢地變胖,不再“美”了。我開始習慣躲在電腦後面。任由自己的體重和生活失去控制。我總是決心要減肥,卻始終沒有再開始過。我的勇氣好像都丟掉了。

我覺得我可能什麼都做不好。我只能不斷地退縮。一有壓力,一受刺激,我就會習慣性嘔吐。我變成了一個沒有什麼生活動力的人。

可是,前幾天,有個妹妹對我說,其實,一直以來我都有屬於自己的堅持。有些事情,我其實從來沒有放棄過。只是改變了一種方式而已。我一直在追求美麗,甚至通過自己的雙手幫很多像我這樣的女孩,實現了美麗的夢想。

我這才發現,其實我沒有自己想像得那麼糟糕。我以後不會再減肥了。但是,我不會停止追求美麗的步伐。就算是個胖妹子,我也有讓自己漂亮的權利。就算是個胖姑娘也可以穿上漂亮衣服,把自己打扮的像個公主。每個姑娘都可以生活得很漂亮。

這次來比賽,我真的很開心。雖然比賽我失敗了。但是,我認識了一些很棒的朋友。參加這個比賽,讓我重新開始面對自己的生活。讓我知道我其實也可以堅持的。我也可以和隊友一起努力到底的。”

唐曉雪說完最後一句話,終於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她上前用力地抱住了寇媛媛。旁邊的房舒蘭很感性地抱住了她們倆。這也成了7強席位賽中最美麗的畫面。

“我是高高興興地走的。沒有任何遺憾。只是離開前,媛媛,我有一件禮物很想送給你。下次的話……就沒有機會了。”唐曉雪說着,就轉身去拿來了一個藍色的袋子遞給寇媛媛。

寇媛媛打開一看,是一件製作得很精緻的藍色連衣裙。這是一件可以讓女孩充滿幻想的裙子,有着絲綢,蕾絲和蝴蝶結。就算是寇媛媛看見這件衣服也有一種一眼一亮的感覺。

“啊?這麼漂亮的裙子是送給我的麼?”寇媛媛不禁有些受寵若驚。

上輩子,根本就沒人送她衣服。她母親去世的很早,根本就沒有人想要給她做衣服。

這輩子,房舒蘭總是給她買新衣服,喜歡打扮她。可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給她設計製作一件獨一無二的裙子。寇媛媛捧着裙子,就像是珍貴的寶物。

“嗯,你不是很喜歡我店裡的衣服麼?我就特意給你設計了一件小碼的。”

唐曉雪笑眯眯地看着寇媛媛。看到寇媛媛這麼喜歡這件衣服,她也就滿足了。與此同時,她忍不住在心裡默默地說,“認識你真好,小妹妹。”

那一天,唐曉雪是笑着離開的。她穿了一條粉紅色的裙子,燙着很適合她臉型的捲髮。她走得時候,脊背挺得直直的,很像一位敢於自己屠龍的公主。

那一天,回到家裡,寇媛媛拿出那件淡藍色帶着蕾絲邊和蝴蝶結的裙子。

“我真的要穿它麼?”寇媛媛猶猶豫豫地問房舒蘭。

“快去換上吧!小雪特意給你做的。”房舒蘭拍着她的背催促着。

寇媛媛很快換上了這件淡藍色的裙子。房舒蘭很滿意地看着她。她覺得她閨女漂亮極了。真的很像一個小公主。唐曉雪果然是個手工達人和設計高手。這條裙子尺寸正合適,樣式也很合適寇媛媛。只是……

“媛媛,快把你那條黑褲子脫掉。這麼穿多彆扭呀!”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寇媛媛就總喜歡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的。大夏天的,這孩子也不怕熱。

“……”她纔不要露着大腿上街呢!作爲老古板的寇媛媛表示,她有獨特審美視角。

對於房舒蘭來說,她和寇媛媛一起度過了一個非常有意義的假期。只是,快樂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寇媛媛的假期也快要結束了。

幸好近幾期的金牌廚師都是在大廚房裡進行比賽的。

寇媛媛像往常一樣到醫院裡送飯。只是,這一次病房裡只有程洪穎一個人安靜地躺在病牀上。

“咦,程姐,怎麼就你一個人在?”

“老陸被醫生叫去了。小許在忙店裡的事,等一下才過來。”

“哦。那你先吃飯吧?”寇媛媛很自覺地幫程洪穎打水投毛巾。然後,把病牀搖起,放上餐桌板。

程洪穎清理了一下,就開始吃寇媛媛帶來的飯。這些日子,寇媛媛來得很勤。程洪穎已經習慣把她當陸宇馳的徒弟看了。都是自己人也就沒那麼客套了。

房家母女的手藝都不錯,又很注意營養。每次帶來的飯都挺符合程洪穎的口味的。只是,這一次,程洪穎吃着吃着突然就停了下來。

“怎麼了?味道有什麼不對麼?”寇媛媛一臉疑惑地看着她。

“不。……媛媛,你說我以後還能站起來麼?”程洪穎突然開口問道。

“當然可以了。程姐,你好好復建肯定沒問題的。”寇媛媛一臉淡定地勸慰着程洪穎。

“你不要再像他們那樣騙我了。我其實都聽見那些護士說的話了。我的情況挺糟糕的。恢復成正常人的機會很小。”幾乎沒有可能。

程洪穎忍不住望向窗外。正巧病房的外面有一顆大樹,樹上的知了一直在知了知了地叫着,就像是一場音樂會。只是,它的生命只有這一夏,等到秋天天氣冷了,它們就會死掉。就像是幸福,保鮮期只有那一段時間,過了大概就沒有了。

“……”寇媛媛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跟程洪穎解釋。

程洪穎卻轉過頭一臉落寞地看向她。

程洪穎是當律師的,平時見慣了各種各樣的人。她總覺得寇媛媛有一種和年齡不相符的沉穩。

她也曾聽房舒蘭說過,寇媛媛命不太好,趕上那麼一個爹。他爹跟別的女人有了兒子之後,就不再理寇媛媛了。寇媛媛不斷地反抗試圖引起父親的注意力。然後,還自暴自棄一段時間,還出了場車禍差點死掉。這纔開始重親振作起來。

經歷過生死的人,就算再不懂事的孩子也會長大了。然後,學會自己珍惜自己。

想到寇媛媛的那些事,程洪穎忍不住嘆了口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坎,人生大概就是邁過一個又一個的坎。

到了現在,她這個站在溝裡爬不出去,同樣是出過車禍,同樣經歷過鬼門關的人,真的很想跟寇媛媛聊幾句掏心窩子的話。

她的哥哥,她的親友們,都覺得她總算是守的雲開見月明瞭。他們都決口不提她的腿和她的未來。大家都只會說,以後,她和陸宇馳結婚就幸福了。以後,過日子怎麼樣怎麼樣的。

只是,面對想要娶她負責她後半生的陸宇馳。程洪穎卻始終都在糾結,始終都在猶豫不決。再加上一直躺在牀上,雙腿一點感覺都沒有,連方便都要陸宇馳幫忙。

慢慢地,程洪穎的心情就變得越來越壓抑。

前天,她突然發了很大的脾氣。叫陸宇馳回家睡覺。醫院有護工看着,不要他在醫院裡陪着她。

當時,她的情緒完全失控。陸宇馳一句反駁的話都沒說。後來,他終於離開了這間病房。

程洪穎忍不住趴在枕頭裡嚎啕大哭。最後,還是陸宇馳把她抱起來,拿着溼毛巾給她擦臉。

“我不會走的。”他像發誓似的對她說。

“……”可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

她只是慢慢地變得越來越壞,越來越討厭而已。

她從車禍中醒來,一開始聽到陸宇馳向她表白,說不開心是假的。那時候,她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這些年,她等了又等,盼了又盼。終於等到了心愛的人。她怎麼可能不開心?

只是,開心之後,緊接着面臨的就是現實的打擊。

假如她真的站不起來了。難道她還要跟陸宇馳綁在一起麼?成爲一個累贅,拖累他下半輩子?

久病牀前還無孝子呢?何況,她和陸宇馳還從來沒有真正在一起過。

程洪穎一直都很矛盾很不安,同時還感到自責。偏偏還不能在別人面前顯露出來。只能偶爾跟陸宇馳發脾氣。直到今天,看着寇媛媛那雙充理解和包容的眼睛。程洪穎才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

“媛媛,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也覺得我不應該跟老陸在一起?再這樣下去,我只會拖累他?”程洪穎問得很直白。

她已經不想再繼續糾結下去了。有些事情長痛不如短痛。

“怎麼可能?”寇媛媛嚴肅地看着她。只是她還沒說完,卻又被程洪穎打斷了。

“可是,我就是不想跟老陸分開。”程洪穎突然神經質地大叫起來。

“我就是不要跟他分手。我就想死皮賴臉地繼續賴着他。我還是想跟他在一起,不想放棄!我又不是那些偶像劇裡的女主角。一生病就傻x似的跟男主角鬧分手。我沒有那麼大公無私,那麼偉大。我既然狠得下心黏住他十年。我就能死皮賴臉地繼續黏着他。就等到他嫌棄我膩煩我之後了,再分手好了。至少,他現在還沒嫌棄我呢。”程洪穎的情緒完全失控了。

“那就不分手唄。”寇媛媛在她身邊小聲插嘴道。

“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自私,特別討厭。是,我一直都在裝大度,裝好心眼。其實,我從一開始想得只有陸宇馳而已。因爲陸宇馳跟那些人在一起我才幫他們,接納他們的。”程洪穎自暴自棄地說。

“那你也幫了,大家都很信任你,感謝你。你生病了,便利店的店員們都給你買禮物了。(只是大家都不願意來。)就算你自私也好,討厭也好。陸哥覺得你好,喜歡你,不嫌棄你,願意跟你一起過,不就好了。別人說什麼也沒用。陸哥決定的事,是不會在意別人怎麼說的。”寇媛媛很溫柔地看着程洪穎。

此時的寇媛媛完全不像個小孩,反而像個很有人生歷練的人。似乎她什麼都知道,只要相信她的話就好了。

“可是,我就要瘸了。”程洪穎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以後,我還怎麼追着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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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你真的瘸了,可是,他願意停在原地陪你。你也就不用再追下去了。更何況,誰說你瘸了?不是還沒開始復建麼?醫生只是說恢復的機會比較小,又沒說完全沒有機會?你既然能在陸哥身邊堅持十年。這麼有耐心,這麼有毅力。爲什麼不能爲了陸哥,爲了你們的將來,耐心心來好好復建呢?程姐,十年你都等了。還有什麼做不到的?”

寇媛媛看上去挺小的,臉也肉嘟嘟的,還帶着嬰兒肥。這其實就是一個小屁孩。可是,她說出來的話,卻帶着一種震撼人心的力量。直接把程洪穎從噩夢中喚醒過來。

“媛媛,你覺得我能做到麼?我以後還能站起來?”程洪穎難以置信地看着她。似乎只要她說可以,她就一定會相信。

“只要努力,你一定能從新站起來。人家那些裝了假肢的都能走能跳,還參加奧運會呢。程姐,你的腿還在呢?”寇媛媛說得鏗鏘有力,特別有把握。

程洪穎那顆備受煎熬的心總算平靜了下來。她和陸宇馳也是可以幸福的吧?只要她不放棄,繼續努力下去。不,或許,現在應該說,只要他們一起繼續努力下去。

“我會好的,我一定會好起來的。我要站起來,走過去,和陸宇馳舉辦一個婚禮。”程洪穎對自己許下誓言。

“那很好呀!我到時候一定會參加你們的婚禮的。”寇媛媛笑眯眯地說。

“到時候,媛媛你來給我當伴娘吧?”

“嗯,那好吧。”伴娘禮服要長袖的,高領的。

門外,陸宇馳靠在牆上,嘴裡叼着一根沒有點燃的煙。只有注意的人才會發現,那個一向強硬,一向很堅強的男人正仰着頭,正無聲地哭得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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