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陸宇馳說起,金先生是想讓嚴師傅給厭食症的女孩做席面,顧曉安的臉色當場就變了。
這簡直就是個坑呀!顧曉安完全想不明白,金先生作爲老主顧和嚴師傅的老朋友,幹嘛要介紹這種工作給他。嚴師傅真的知道厭食症是怎麼回事麼?還是說,他是被誘惑被欺騙了?
半年來的相處,早就使得顧曉安把自己當成老陸家的人了。嚴師傅,白師傅,魯師傅,陸師傅,這幾位大師傅幾乎都待他很好。喬師傅只是臉長得陰沉,說話比較少,又是超低音。實際上,對他們這些小年輕一點壞心都沒有。
老陸家的廚師還不像那些世家的廚師,什麼本事都藏着掖着,對他就對自家小輩一樣。他有什麼不懂的,他們樂意指導他。
所以,顧曉安一點都不想看見嚴師傅和寇媛媛師徒倆人,一不小心被人帶進大坑裡。只是,要是說出來的話,就涉及到表弟趙斐然的*。表弟肯定不願意讓寇媛媛知道他那段黑歷史。
只是,明天嚴師傅就要帶着寇媛媛去做席面了,再不說就來不及了,斐然也不想他的小女朋友出什麼事吧?
想來想去,顧曉安還是咬着牙,當場說了出來。
“嚴師傅,那位金先生到底是怎麼跟您說得?關於那個厭食症……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也不是一個席面就能解決得了的。”
他這話一說出來,陸宇馳和嚴師傅也是一愣,原本喧鬧的廚房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金先生就只跟他們說,那個小姑娘發生了點意外,一點東西都吃不下去,只能靠輸葡萄糖活着,她家裡人都快急死了。請了很多頂尖廚師到家裡做飯都沒辦法。因爲嚴師傅曾經幫金先生的母親完成了最後心願。所以,金先生就跟自己的朋友提起了嚴師傅。
不然,這種事怎麼都輪不到名不見經傳的嚴師傅的頭上。
聽金先生一說,陸宇馳就知道那個小女孩一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可是,嚴師傅還是心太軟。金先生一說,那女孩很慘,瘦得皮包骨。厚道的嚴師傅就同意去試試了,根本就沒考慮錢的問題,也不在乎失敗了對自己的名聲是不是有什麼影響。特別是在收了寇媛媛這個小徒弟之後,嚴師傅的心特別亮堂,他會接受,只是爲了一個廚師的本分。
陸宇馳一看,金先生是把嚴師傅當老朋友看得,肯定是不會害他,所以也就沒反對。金先生也說了,只是試試,失敗了也不要緊。
可是,這時候再聽顧曉安這麼一說,陸宇馳才發現好像這件事的確是有點不太對。
“而且,厭食是指較長期的食慾減退或消失。主要有兩種病理生理因素:一種是因局部或全身性疾病影響消化功能,使胃腸平滑肌張力低下,消化液分泌減少、酶的活性降低;另一種是中樞神經系統受人體內外環境刺激的影響,使對消化功能的調節失去平衡。這種也算是精神性厭食症。”
顧曉安一口氣說出了一大串厭食症病理解釋,還有好多特有名詞,廚房裡的所有廚師都聽得呆住了。
想不到人高馬大,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一開始被大家忽悠的團團轉的顧曉安,居然還懂得這麼高深的東西,連定義都給死記硬背下來了。
顧曉安被大家看得有些發毛,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就是不去看寇媛媛的那雙黑黝黝的眼睛。
既然已經下定決心說了,曉安就不會繼續猶豫。
“既然金先生請您去做席面,那肯定就是後面那一種——神經性厭食,說白了就是心理障礙,她對吃東西有障礙,她就是不想吃,怎麼都吃不下去。有些人遇到了某些強烈打擊和刺激,就會造成他們徹底放棄吃的念頭,一直到把自己餓死,就和慢性自殺一樣。這種情況,應該去找心理醫生,別說找您做一桌子菜,您就是做100桌菜,天天做滿漢全席,她不想吃還是不想吃。”
顧曉安說道這裡,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他又想起了年少時,餓得皮包骨的小表弟。其實那件事發生之前,斐然特別小的時候,雖然也挑食,可是也沒達到那種可怕的狀態。因爲母親突然去世,小小的斐然無法承受那種悲傷,所以才完全失去了吃的*。換一種說法,那時候的斐然其實是想把自己活活餓死。
他們顧家所有人,憑藉着全家的力量,或者說是全家人的愛,才使得小斐然慢慢地接受吃東西。可,即便是已經好了起來,到了現在斐然還是不會覺得哪道菜有多好吃。
他的幸福和他對美味的感覺,都好像隨着母親的離世徹底消失了,吃只是爲了延續自己的生命,只是對他們這些愛着他的親人的一種交代。
就是因爲這種情況,家裡人總是對趙斐然格外的寬容;與此同時,大家對斐然的未來,其實已經不抱任何期待了。沒人覺得趙斐然會結婚,因爲他心底的那道傷始終都沒能治好。
直到趙斐然遇見了寇媛媛,趙斐然居然會覺得寇媛媛燒得菜很好吃,會覺得她做的飯能讓他感到幸福。
顧家人這才知道,斐然喜歡一個人居然是從舌頭開始的。在他發現自己的感情之前,他的舌頭已經先一步認可了那個人。這也算是特殊的本領吧?
面對這樣的發生在舌尖上的戀愛,顧家人還能有什麼多餘的想法?大家就只求寇媛媛能夠多心疼一下斐然吧,只求她對他好一點,再好一點。後來,他們就發現寇媛媛是個特別可愛,對待感情特別認真的孩子。顧家人對這一對兒更是全力支持的。
其實,顧家人很擔心,一旦趙斐然和寇媛媛戀愛失敗,又會舊疾復發,把自己活活餓死的。所以,房舒蘭那些擔心根本就是多餘的。只是,這些話根本就沒辦法跟房舒蘭解釋。說出來,斐然再被她嫌棄就更不好了。
想到自己的表弟,再想想那位等着嚴師傅做席面的小女孩,顧曉安不禁苦笑。
“厭食症哪有那麼好治的?要真想治那個病,還是得找心理醫生去聊聊。這倒好,什麼都沒跟您說,甚至也沒告訴您引起厭食症的原因,就叫您去做菜,那可不就等於白忙一場麼?叫那些大宗師去給那個小丫頭做菜,她也不會吃的。”
聽了曉安的話,大家心裡都挺沉重的。可是,長着一張苦瓜臉的嚴師傅卻突然擡起頭看向寇媛媛。
“徒弟,那小孩太可憐了,金先生說得師傅心裡直揪得慌。你願意不願意跟師傅一起試試?”
此時,他那張佈滿皺紋的臉,就像是一朵盛開的菊花,所有的悽苦和悲哀早就散開了。洗盡鉛華之後,只剩下了淡淡的,讓人覺得很舒服的和氣。
“我願意,師傅,您去哪我就陪着您,您不是一直跟我說做廚師要本分麼?事關一個小女孩的健康,我也想竭盡全力試一試!”寇媛媛睜着那雙黑珍珠似的眼睛看着師傅。
然後,師徒倆看着彼此就樂了。
果然,這對師徒各方面的想法和理念都很合拍呢!說天真也好,說傻氣也好,他們師徒是已經決定去做這件費力又不討好,還註定會失敗的事了,就只是爲了盡廚師的本分。
“行,那咱們師徒倆明天就過去,給人家小姑娘做一桌席面。”
“好嘞!”
顧曉安看着這師徒倆覺得非常無語。
明知道不可能,可他們還是要挑戰,這一老一小都瘋了吧?可是,偏偏就是這樣瘋狂的人卻讓顧曉安的眼睛有些發酸。
他其實很怕寇媛媛和房舒蘭會嫌棄趙斐然的這個缺陷。可是,如果,寇媛媛這丫頭都願意爲一個素不相識的小女孩竭盡全力的話;那麼,她也一定會竭盡全力地保護並幫助斐然吧?
說不定,到時候,斐然的厭食症真的能被寇媛媛治好呢!
想到這裡,顧曉安忍不住給表弟發了一條信息。“你喜歡了一個很好的姑娘。”
很快,他就收到了一條短信。“那當然了!”
“工資太低,帝都物價太高,還要交通費和房租,求加球球號,幫我省下一毛錢短信費。”
“我拒絕!我又沒收你房租,是你非要給我三百塊錢的,剛好正常價位的十分之一。再囉嗦,我給你加房租了!”趙斐然很快就回了短信。
“……”到頭來,趙斐然的球球號裡還是隻有媛媛小廚娘一個好友,別人他都拒加,就連親愛的表哥都不給半點面子。
他算是白疼他了,這也算是重色輕親友吧?
等到下午的時候,寇媛媛提前請了個假。說明情況之後,陸宇馳馬上就同意了,就連嚴師傅也給放假了。
沒辦法,明天那桌席面實在太重要了,他們還是提前做點準備吧!
另一邊,唐曉雪一接到寇媛媛的電話,馬上就開始做準備了,她決定做一頓美味的晚餐招待一下寇媛媛。
自從金牌廚師比賽結束後,唐曉雪和寇媛媛一直保持着聯繫。寇媛媛還把劉小美介紹給唐曉雪當網店模特了。然後,劉小美就被唐曉雪給影響了,放棄了名牌,改走森系自然少女風了。
唐曉雪已經不再是那個不論做什麼事都沒法堅持下去的女孩了,她現在不僅是一個設計師,時尚胖姐姐,她還現身說法,通過分享自己的一些經歷,安慰鼓勵幫助了很多青春期有陰影的孩子們。
年中的時候,她還出了一本書《走出陰影:青春期的美麗定義》,這本書還爆冷火了一把。在書裡,唐曉雪第一次談到了自己的厭食症。就是爲了幫助跟自己一樣處境的孩子,能夠走出來。
唐曉雪也跟寇媛媛聊過,其實她還是會對那段經歷感到害怕。可是,如果說出來,能夠對跟她同樣情況的孩子有幫助的話,她就願意說出來。爲了安慰唐曉雪,寇媛媛特意自帶食材,跑來給她做了一桌子的好吃的。唐曉雪直說,好像又得救了!
現在的唐曉雪既是個網絡紅人,又是勵志偶像。她雖然胖,但是精神狀態很好,活得很自我,也很有自信。
唐曉雪早就把寇媛媛,劉小美當成她最好的親友了。就連林麗娜和郭金也被帶到唐曉雪家玩過。幾個女孩還聚在一起開了個試裝大會。
倒是進入高三之後,四個女孩都要拼高考,反而來得少了。不過,唐曉雪和寇媛媛的感情是不會變的。
其實,如果可以的話,寇媛媛也不想在唐曉雪面前,提起她的那段歷史。可是,現在好像已經到了不得不求助親友的時候了。聽顧曉安一說,好像有什麼陰謀在等着他們師徒似的。更煩心的是,寇媛媛開始對趙斐然的“高能”舌頭產生了某種懷疑。
此時,她真的很想了解厭食症到底是怎麼回事?厭食症跟趙斐然又有什麼關係?
寇媛媛發現,好像一牽扯到趙斐然她就冷靜不下來。到了現在,寇媛媛纔不得不承認,她其實很容易想太多的,用現在的流行說法,就是容易腦補過度。
聽了寇媛媛說了明天要去做宴席的事,唐曉雪反倒是很快就鎮定了下來。看着寇媛媛那一臉愧疚的樣子,唐曉雪拍了拍寇媛媛的小手。
“沒關係,我已經走過來了。我最難的那段路,是你陪着我,鼓勵我走過來的。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永遠都不知道我也能活得這麼精彩。所以,媛媛,我願意說給你聽聽。當然,如果有機會的話,請儘量幫助跟我一樣的人。”
唐曉雪說得很真誠,寇媛媛用力地點了點頭。
“我會的,小雪姐!”她很嚴肅地接受了這個請求。
“我這種情況,不知道跟明天你要見的那個女孩是不是一樣的?但是,至少,我知道跟我情況相似的女孩其實還挺多的。在醫生那裡,我就看見過一個情況更糟糕的女孩,後來,我聽說她去世了。我當時嚇壞了。那一刻,我突然發現其實我一點都不想死!我無論如何都想活下去,所以,纔有了現在這個我。”
唐曉雪完全是在回憶,這對於她來說並不是什麼愉快的事情,所以,她說得時候,也是想到什麼說什麼。
“我從小就胖,好像總是比同齡大了一號。我有着個各種外號,恐龍,大象,死胖子。等到我上了大學,遇到了心愛的男生,然後,被拒絕被嘲笑。當你真的受到了傷害,真的想改變的時候,就會發現減肥其實是件挺容易的事。
一開始是不吃糧食不吃澱粉,後來是每天都只用小電鍋煮青菜吃,還會加個蛋。這樣其實也還好,很快我的體重就降下來了。那時候,我對自己說毅力可以改變一切,我已經不想聽別人再笑話我死胖子了。如果減下來,我一定不會比任何人差。等我瘦到100斤的時候,我第一次體會到了不一樣的世界,我可以穿上正常碼的裙子了,帥哥們開始跟我打招呼。
我突然很害怕會再變回胖子,我就像漂亮地活着!心裡有個小小的聲音總是在提醒我,‘只要吃下去,很快就變成死胖子了。慢慢地,我連每天那個雞蛋都不吃了,再後來連菜都不吃了,我的身體越來越瘦弱,甚至沒辦法繼續上學。
回到家裡,爸爸媽媽總是看着我吃東西,可是等到他們離開,我就會吐出去。一口都不吃了,好像完全不需要食物似的,就連水也只有在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喝上一點。我就剩下了骨頭,或者說看上去很像是一具活着的乾屍,我不覺得那樣醜,我終於徹底瘦了。
有一次,好像喝了一瓶牛奶,然後就開始渾身抽搐。爸媽把我送到醫院,我很恐慌,我也知道再不吃就要死掉了,可就是吃不下去。”
唐曉雪說到這裡的時候,渾身都在顫抖。寇媛媛連忙拉住她的手,打斷她。“小雪姐,還是不要說了。”
“不,其實我想繼續說,我覺得說出來,說不定我就好些了。我總是要面對這些醜陋的記憶,我纔不要輸給自己。”唐曉雪說着,就緊緊地握着寇媛媛的手。
那雙筋骨分明的小手暖乎乎的,第一次握這雙小手的時候,她把她從黑暗的衛生間裡拖出去。那麼這一次的話,希望這雙手也能把她從那場噩夢裡帶出去。
“吃飯不是件快樂的事,吃掉的東西會從嘴裡吐出來,不論做得多熟的肉,就是能聞到那種帶着血氣的腥味,也會吐出來。後來,爸爸想出了一個辦法,他們陪我一起吃素菜,甚至陪我一起熬粥喝。經過好幾個月,餓小的胃才慢慢地調整過來。食物不應該是冰冷的,粘稠的,帶着腥味的嘔吐物……”唐曉雪閉着眼睛,皺着眉頭說着。
“對,食物應該是溫熱的,冒着熱氣,混着香味,能帶來幸福的禮物。”寇媛媛在她耳邊緩緩地說着。她一邊說,一邊把自己帶的保溫飯桶打開了。
瞬間,一股濃香的味道撲面而來,徹底地刺激了唐曉雪的味覺。原本陷入了那場噩夢中,渾身都在顫抖的唐曉雪,再次體會到了一種強烈的想吃的感覺。
“對,食物應該是溫熱的,冒着熱氣,混着香味,能帶來幸福的禮物。”唐曉雪終於再次睜大了眼,她從噩夢中徹底醒來了。
“小雪姐,這是我在家熬得骨頭湯,帶來給你嚐嚐。”寇媛媛說着,就給唐曉雪盛了一小碗。
看着乳白色,帶着誘人香氣的湯汁,唐曉雪毫不猶豫地端起瓷碗來,嚐了一小口,頓時,她的舌尖感到一股甘甜濃醇的美味。
“這只是骨頭熬出來的湯?”唐曉雪一臉難以置信地看着她。
“對,就只是骨頭湯。”寇媛媛看她不相信,乾脆就跟她簡單地說一下煮湯的步驟。
“選用排骨邊,煮沸3分鐘去嘌呤,除去污血,然後用砂鍋燉,一般一斤排骨要5杯水。還要除去豬肉的腥臊味,可以加點薑片。然後就是小火熬,蓋子一定要蓋嚴實。煮湯的關鍵就是小火慢煲,一般要燉上一個半小時以上。然後,骨頭的精華就全都出來了,即使不加糖,不加味精也會有一種甘甜的味道。”
“這麼費時間,怪不得這麼美味呢!”唐曉雪說着,忍不住又喝了一口。那種濃郁的鮮甜味道再次在她喉嚨裡散開,蔓延到她的胃裡。實在沒有什麼比冬天裡,來一碗熱呼呼的骨頭湯,更讓人感到舒服愜意的事了。
到了此時,唐曉雪突然發現在美味的禮物面前,那些冰冷而又噁心的感覺終於徹底離她而去了。
她不再是那個爲了瘦給別人看,選擇傷害自己的傻瓜。而是,找到了自己美麗的方式,可以自信地活下去,也能給自己熬出一鍋這樣的湯的人。
可是,還有那麼多孩子,爲了美麗,或者其他的各種理由,在不斷地委屈着自己的胃。唐曉雪突然忍不住跟寇媛媛說了一句。
“媛媛,到時候,給那孩子也來一碗湯吧,一碗就連靈魂都能被溫暖過來的湯!”
“哈?就只是一碗湯麼?那孩子到時候不想喝湯,可怎麼辦?”寇媛媛一臉疑惑地看着唐曉雪。
“抱歉,這我就不知道了,媛媛你纔是大廚師,這是對你的考驗。”唐曉雪說着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然後,還把寇媛媛的小飯桶拿了過來,又給自己倒上了一碗。
“既然是帶來給姐姐喝的,那姐姐就不跟你客氣了。這湯真好喝呢!喝到肚子裡,暖暖的幸福的感覺,所有人大概都不會拒絕吧!”
唐曉雪說完就捧起了湯,一碗接着一碗喝着。寇媛媛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唐曉雪覺得一碗熱騰騰的湯就能治癒自己。寇媛媛也覺得一碗湯,就能感覺到媽媽對她的愛。不然,明天她真的也煮一鍋湯?
6點半的時候,寇媛媛終於離開了唐曉雪家。唐曉雪笑眯眯地邀請寇媛媛下次再來玩,最好是帶着湯來。
回到家之後,寇媛媛跟師傅通了電話,把唐曉雪的一些感受和她的一些想法告訴了師傅。
“師傅,我們明天最好事先問問,那個孩子是不是討厭肉的味道?”
“嗯。”嚴師傅應着。
“如果她很反感肉的話,我們是不是就要做全素席?”寇媛媛又問。
“有機會的話,我們到是也可以試試那個。咱們師徒倆剛好還沒做過呢。”
“嗯。”
跟嚴師傅通過電話之後,寇媛媛總算是安靜了下來。她躺在牀上想着顧曉安說得每一句話,然後,忍不住拿出了電話,用球球發了一條信息。
“今天,突然燉一鍋骨頭湯,突然很想給趙哥喝。小雪姐說,沒有比在冬天喝一碗熱湯更幸福的事了。趙哥,天氣這麼冷,你有喝麼?沒喝到也不要緊,等我們結婚後,我會經常熬給你喝的。我很好地繼承了我媽熬湯的好手藝,我媽又是跟我外公學的,這可是我家不外傳的獨門絕技。所以說,只要跟我結婚,以後每一天,你的舌頭你的胃,都會很有福的!”by想熬湯餵養某人的媛媛小廚娘。
寇媛媛發完信息,就把手機放在一邊了,然後看着天花板想着明天的事。
而另一邊,趙斐然看着手機,手指顫抖了一下。他差點忍不住打出一個“好”字,然後直接按下發送。還好最後時刻,他清醒過來了,強忍着沒有發,不然這就算是犯規了。
寇媛媛這孩子可真是的,居然在這種時候勾搭他。
看着這條要用湯餵養他的信息,趙斐然的眼睛都紅了。他從來沒想過,一個少女的甜言蜜語居然對他有這麼大的殺傷力,他都忍不住想要快點拜倒在媛媛小廚娘的鍋鏟之下了。
沒辦法,趙斐然不得不下了樓走到廚房,對大舅舅說:“大舅舅,還可以給我來碗湯麼?”
“當然可以。你這孩子可真是,10分鐘前問你,你還說不要喝,10分鐘之後,你又改變注意了。不是大舅舅要嘮叨你,年輕人也要注意養生,不然等你老了,什麼毛病都來找你了。”大舅舅一邊抱怨着,一邊給趙斐然盛了一碗奶白色的濃香骨頭湯。
雖然,肯定不是一個味道的,可是聞着濃郁的香氣,趙斐然突然覺得他又想寇媛媛了。
趙斐然坐在飯桌前面,用勺子盛了一口湯,放進了嘴裡,頓時一股濃香的味道在他的口中逸散開來。
這還是第一次,他似乎終於體會到了,寇媛媛所說的一鍋湯裡滿滿全都是愛。
趙斐然忍不住擡頭看向大舅舅,此時,大舅舅也正看着他。
“怎麼樣,味道很好吧?大舅舅早就跟你說了,要你多喝湯補身了。”大舅舅的聲音有點沙啞。
“嗯。”趙斐然乾巴巴地迴應着。
他終於明白了,爲什麼自己每次回家都有湯喝了。
即便他不喝,那鍋湯也已經早就準備了,然後,一直在等待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