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朵握住了手柄,並沒告訴他,她早就決定告訴封景虞這件事。因爲感情的最大仇敵是互相不夠坦誠,她受過一次這種疼,不會再蠢笨的承受第二次。
她還記得很清楚十多年前第一次和林辰在劇組見面,兩人都是小龍套卻一樣的對演戲抱着最誠摯的熱情,然後因爲在學校是同學漸漸接近。那時候的他們沒現在這麼有錢、也沒有現在的學生花樣多,林辰卻在她宿舍樓下彈過吉他、唱過那時候最浪漫的情歌,兩人曾經熬夜買碟子看電視劇,學習那些演員的優點、曾經在劇組抓緊着一切機會爲自己積累經驗和實力。也曾經對過戲、對角色演繹的理解而爭吵,但也曾經爲了對方的成功而喜悅不已。
或許最開始她的確只將他當成一個知己,答應他在一起小半是欣悅多半卻是因爲兩人性格相投,她想都喜歡演戲的人以後在一起一定很有共同語言。所以猶如潛移默化的,林辰從她的朋友變成了男友,兩人在一起多年,如果最開始是因爲習慣了在一起,那之後卻是習慣而習慣了,但後來事情的發展卻和她預料的半點不同。
她得到了李導的賞識然後接拍了一部戲,開始了飛速的躥紅,從那以後似乎有什麼就開始了變化。她變得忙碌而全國各地到處飛,而林辰在她面前的爽朗隨意開始變得溫柔關切,後來林辰也開始忙碌事業。兩人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少,但她仍舊固執的還以爲和以前沒任何區別,但實際上兩人內心深處心知肚明的知道變了。
林辰的第一部第二配角重要戲份,是他私底下透過她的人脈關係接拍,安朵心知肚明卻按捺而下並沒說。他以爲林辰如此高傲的人不會接受她的施捨,一定會堂堂正正的闖出自己的一片天,但這僅僅是她以爲罷了。
後來發生的類似次數多了,她也就當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習慣是個很可怕的東西,兩人早已經沒了當初的感情基礎、相處愉快,也不知道是爲了什麼在一起這麼多年,但卻偏偏就這麼僵持着走了過來。
林辰變了,變得不再高傲、不再將拍戲當成最美妙的事情,僅僅將它當成功成名就、賺錢的工具,心緒早就被娛樂圈這個複雜而燈紅酒綠的圈沾染的功利而世俗。她也變了,被娛樂圈這個圈子打磨的複雜而圓滑,見人兩分笑、客套而禮貌,但實際上如何只有自己心裡知道。
“……阿卿,我很嫉妒你,輕而易舉就能得到李導賞識,而我卻費盡心思都拿不到一個小角色,看着你越走越高,我越來越不甘心!”林辰急促呼吸而伴隨着沙啞的聲音忽然從客廳傳來。
安朵閉眼,嘲諷一笑:“但你忘了,我也跑過龍套、演過屍體,被劇組的演員工作人員喝罵過,責難過,也經歷了很多痛苦。林辰你難道忘了,女人在這個圈子永遠比男人更難。”
林辰急促呼吸兩聲,啞聲苦澀:“抱歉……”他被名利矇蔽了雙眼,越是和安卿親密,越是嫉妒對方的成功。他既想擺脫安卿的壓制,又捨不得和她分手後得不到的那些機會,所以他開始偷吃、那些或是嬌柔、忽視溫婉或是可愛的女孩子給了他無比的心理滿足感,在安卿面前的弱勢在她們那裡卻是可以輕而易舉的獲得崇拜,所以一次又一次,直到那天出事……
“阿卿,不管你信不信,但我之前說的是真的。那晚的事情是楊思怡暗算我,她早就知道你要回來,那一幕是她故意演給你看的。她拿了人的好處,故意在那天想要膈應你。”林辰低聲而言:“但你別擔心,那個人我早就幫你報復回去了。”
安朵一言不發,卻是很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當時的獲獎顯然讓不少人心裡膈應的慌,在事業上無法壓制她,那麼就從其他地方膈應她一下,但誰都沒料到那晚的事情會發展成那樣,竟然會由抓、奸、在牀變成了謀殺案。
“阿卿,我今天只是想見見你。”林辰啞聲道:“只是我受不了你和別人在一起的事實,所以控制不住心魔。”
“……阿卿,我不求原諒我,但……”
“林辰,現在說這些還有用嗎?”安朵輕聲淡淡而言:“無論你這會兒多麼愧疚,但實際上你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你自己心知肚明、而我也一切清楚。要是你做的那些事沒曝光,你這會兒會這麼說嗎?恐怕你同樣是巴不得我早些死了,你殺了楊思怡,也是因爲她對你產生了威脅。有所周知,你從來都是一個之時的人。說這些何必呢?”
“還有!我不是你,我的事情我早已經決定告訴阿虞,而不是隱瞞。”
林辰深呼吸一口氣,神色扭曲了瞬間,不甘心的喊道:“你就不擔心他會和你分手?”
安朵腳步一滯,淡聲而堅定的回答:“就算分手,我也不會再隱瞞下去。林辰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欺瞞是感情最大的敵人。”所以她和林辰走到了這一步,而她並不像再步後塵。
說完她扭開門把,大步往外走將一切過往都留在了腦後,將那個十多年前穿着白襯衫黑色頭髮,對自己笑得溫潤如玉的青年以及十多年後面色猙獰、噁心而狠辣的林辰都丟在了腦後,從此以後,那些恩怨是非、那些仇恨與否,都與自己毫無干系。
今天看似蠢笨的魯莽的來這裡,是因爲她瞭解林辰也是因爲想在林辰面前,徹底的和過去斷絕任何關係,現在她是她僅此而已。
房門外是一片漆黑的過道,在此時此種情況下很能引發人心底最恐懼的東西,她深吸了一口氣擡步正想隨便選個方向走,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忽然從另一邊傳來,安朵下意識的扭過頭去,入目的是一雙冷厲而深沉的眼睛,她心裡一跳來不及想他爲什麼在這裡,下一秒已經被人緊緊扣在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