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魂肖桂給出的信息不但非常龐大,而且還較爲完整。
雖然,任也心裡還是有很多猜想,需要慢慢被證實,目前也不敢斷言整個故事的真相,但卻有了推演整個故事的信息基礎,這相當重要。
肖桂如此配合,也得到了清涼府小隊的一致認可,大家紛紛表示,它配得上一次頂級VIP的超度服務。
愛妃能發現這個線索,那自然也是立大功的。
大家爲了表彰她的傑出貢獻,決定獎勵她加個大班,幫肖桂做個超度服務。
愛妃當場抓狂,擡起小腳丫,猛踹了任也兩腳泄憤。
老劉也要求王妃同踹自己兩腳,但任也搶先用自己44號,且冒着騰騰熱氣的大腳丫子滿足了他。
不過這活兒,除了許清昭外,別人還真是幹不了。所以她只能在石房安全屋內爲肖桂超度,消解對方積攢了二十年的怨恨與痛苦,淨化執念,爲其祈福。
昨晚驚心動魄的在龍庫中奮戰一夜,搞得任也等人都很疲憊,他們離開石房安全屋後,便準備休息。
在這期間,朱管家派來了一位下人,想要叫任也去王公館內面見王黎黎,不過後者以暫時身體不適,晚上定當親自拜訪的理由給拒絕了。
下人也不敢爲難任也,只能禮貌告退。
……
上午,11點左右。
昨夜沒有參與地庫行動的玩家與殘魂門靈,此刻都站在接待小院內,跳腳望着公館主樓方向。
那裡很熱鬧,王家的人迎來送往,身份尊貴的客人也絡繹不絕,甚至連省城的不少軍閥高官,都親自到場了。
大家議論紛紛,眼神中充滿了羨慕嫉妒恨。
只有沒怎麼休息的許棒子,此刻卻如農家老漢一般,挽着褲腿,坐在大通房門前的臺階上,呆呆地看着蔚藍的天空。
今日王老爺擺壽宴,這老天爺也很給面子,萬里無雲,陽光明媚。
許棒子右手橫拿着菸袋鍋,那略有些紫紅的雙脣,叼着煙桿嘴,吧唧吸了一口。
濃烈至極的焊煙入喉,過肺,散發出刺鼻的味道。
抽這東西的人,很依賴這個味道和口感,但對不抽菸的人來說,這東西會令人聞了厭惡,甚至作嘔。
許棒子自然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這些年養成了一個習慣,總喜歡在抽菸袋時,一個人待在空曠的室外,坐在冰涼的臺階上,迎着涼風,呆呆地看看天空。
那天空,或萬里無雲,或陰雲密佈,天象無常,偶爾也會大雨傾盆。
它變化莫測,總是令人充滿了好奇與猜想……
……
時近中午,王公館靠進深山的一間院落內。
朱管家足足帶了十幾名下人,悄悄向院中的兩間房內,送了王府最好的酒菜,以及各種娛樂物品,比如麻將,牌九,骰子之類的賭具。
此間院落名叫“獵苑”,正對着大山深處,往南走不到三百米,就是王公館的後門。
這個地方主要用於招待一些高官,富商,在秋季時進山打獵,所以平時鮮有人來。
不過,今日凌晨王守財剛回來沒多久,便有兩隊人馬,大概三十多號人,從後門進入了王公館,並在這裡居住。
這兩撥人,一撥來自懶惰村——張家,其家主是張祿;一撥來自暴食村——龐家,其家主是龐安。
兩家子弟在進入王公館後,似乎並不打算露面,也不準備參與今日的壽宴,像是在等待着什麼。
朱管家送了娛樂物品和酒菜後,就帶人匆匆離去。
獵苑中,左側的廂房內。
一位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側躺在柔軟的牀榻上,頭部枕着自帶的冰涼玉枕,一手用烤燈燎着大煙膏,一手拿着菸斗,表情迷醉的向口中吸食着煙霧。
他叫龐峰,是暴食村家主龐安的弟弟。
兄弟二人一個鳥樣,都喜歡抽大煙,賭博,沉迷享樂,也是七個家族中,財富積累最差的,斂財手段最下流,最沒有技術含量的。
不遠處,一位模樣清秀,但表情卻憂慮重重的青年,此刻略有些不安地站在窗口,低聲道:“龐峰叔,你說……我這王大爺,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
青年叫張賢,是懶惰村家主張祿的兒子。他與他爹的性格也不差多,不論幹什麼事,總是瞻前顧後,前怕狼後怕虎,還想吃肉,還不願承擔風險,善左右搖擺,坐享其成。
“他賣什麼藥,我不清楚,但他想搞誰,一點都不難猜。”龐峰一臉癡漢狀地吸着大煙,渾身顫抖,飄飄欲仙地念着臺詞:“讓我們來,又不讓我們參加壽宴,這不明擺着是演給別人看的嘛!”
“此話何意?”張賢問。
“你爲什麼來,我不清楚,但我能來,是因爲王老爺找過我大哥。他說,高漸笙和尹婉兒是表親,前者管死了的沈濟時叫姐夫。”龐峰迴:“當年沈家被滅門,有個嫡子沈元跑出去了,逃過一劫。呵呵,如此一來,那當年參與血屠一夜之事的幾家人,誰又能心安呢?”
“我也聽說了。”張賢回。
“不管高漸笙當初爲何會參與此事,也不管沈元究竟是被誰救走的,但光憑他和沈濟時的親屬關係,就足以令其它幾家圍而攻之了。”龐峰雙眼泛着小星星,一臉高潮的模樣道:“高家也派人來拜壽了,如若看見我們這幾家的嫡系成員,也都親自來恭賀王老爺,那高家自然會不安,會有所防備。”
張賢回頭:“你的意思是,王守財在藉着壽宴之事,謀劃除掉高家,重演當年的滅門慘案?”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不過,這都不是你我操心的事兒,家主們自有定奪,我們照辦就好了。”龐峰打着哈欠,輕聲招呼道:“小包子啊,再給爺來一炮。”
不遠處,一臉蠢樣的小包子跑過來,點頭哈腰地回道:“爺,咱這次來沒帶女人,你非要來一炮……那咱們去裡屋。”
“蠢貨,爺說的是煙膏!”龐峰不滿地罵道:“一個不大點的小屁孩,天天想着往老子被窩鑽?!爺的尺寸,豈是你能容下的?”
窗口處,張賢表情更加憂愁地瞧着深山之景,嘆息道:“幹有風險,不幹亦有風險,這可如何是好?唉,抉擇之事,難於上青天啊!”
……
一整個白日無話。
傍晚四點半左右,高家的拜壽團隊便集合在了一塊,擡着整整六大箱子的賀禮,趕往了公館主樓。
今日壽宴,是下午5:32開始,有零有整,且要提前一個小時入場。這很符合大豪門辦喜事兒的風格,母豬下崽子,應該都會找專人掐算一下。
這個世界上,越有錢的人越迷信,越愛搞玄學那一套。
舉辦壽宴的場地,在公館主樓的宴會廳內,裡側容納近五十桌,門口的草坪上,再擺一百五十桌。
流水席二百桌,盡顯一地土豪的輝煌,那喧鬧之景,自然不需多言。
任也放眼望去,見到整個主樓周邊幾乎全是人,顯得非常擁擠,而且王家光收到的壽禮,就足足能裝滿一間大房。
老劉看到這一幕,羨慕得後槽牙都要咬碎了:“老子說真的,你在跟王黎黎聊天的時候,也跟她推薦一下我。別看我歲數大了,但老男人好啊,懂事像個寶,全活勤洗澡,刮毛帶鋤草。說真的,很多外賣小姐姐……完事都不管我要錢的,心情好了,甚至都能給我扔二百。”
他出口就是文章,聽得瘋狗一愣一愣的:“刮毛能理解,但鋤草是什麼鬼?”
“在這方面,你和我不是一個級別的,硬聊很累人的。”老劉衝着他擺了擺手,瞧着周遭景象,再次感嘆道:“都是活一輩子,你看人家活的。唉,老天爺真不公平啊。”
任也掃了他一眼:“你真是見一個愛一個。”
“不,你只是不懂,一位普通且平凡的男人,那想吃軟飯的心有多迫切。”老劉略有些傷感地回道。
幾人說話時,劉管家已經向王家人交付了賀禮,並寫了禮賬。
隨後,衆人在朱管家的親自招待下,一塊走入了宴會廳的裡側落座。
在表面上來講,高漸笙這三個字還是有些牌面的,即使他本人未來,這家裡的管事下人,也被安排在了宴會廳的第四排的三張桌上,這裡距離王守財的主桌很近。
衆人落座後,劉管家便和一些熟絡的面孔寒暄了起來。
宴會快開始的時候,王黎黎穿着一身得體的白色旗袍,肉色絲襪,風騷且嫵媚地走了過來。
“李兄,見你一面好難啊。”王黎黎瞧着他,雙眸如水,聲音有些幽怨。
任也立馬迴應一個抱有歉意的笑容,起身抱拳道:“上午確實身體有些不舒服。”
“我等你的迴應哦。”王黎黎適可而止地扔下一句,轉身便走向了主桌那邊。
許清昭看着王黎黎的倩影,以及瘋狂扭動的水蛇腰,黛眉緊皺,表情很嫌棄地詢問道:“這般走路,當真會勾引到男人嗎?”
“這樣能不能勾引到,俺不知道。但你要總捋着護心毛走路,那肯定是沒男人願意搭理你的。”老劉嘴賤地說了一句。
許清昭殺人一般的目光,瞬間投了過去。
老劉頓感汗毛炸立,尬笑一下:“……王妃殿下,我嘴賤,我一會自罰三個嘴巴子,帶六個雞腿,你看行不?”
“哼。”
許清昭不再搭理他,只輕啐道:“不知廉恥。”
衆人低聲交流了一會,就眼見着賓客全部落座。
時間來到了5:32,壽宴正式開始。
王守財在女兒的攙扶下,穿着一身紅色的唐裝登場。
他走到高臺上,在雷鳴般的掌聲下,發表了東道主講話。這個過程大概持續了十分鐘,很熱鬧。
講完話,王守財便去了主桌,與各位高官富商寒暄,而其餘賓客也動筷開席了。
七點左右,院內還有堂會,煙花表演,所以賓客們都吃得不太急,有說有笑,氣氛很好。
不過對於任也等人而言,吃席肯定不是最主要的。今天就是壽宴的最後一天了,而且堂會過後,賓客們就要散去,到時候高家的人肯定也要走。
也就是說,目前衆人就只剩下四五個小時的行動時間了。
宴席一開始,任也立馬衝着於偉峰使了個眼色。
後者心領神會,衝着坐在自己左邊的一位隊員道:“幹活!”
那隊員是一位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外表看着平平無奇,但卻有着特殊的能力。他是召喚系的玩家,且擅長的還是人與獸……交流。
召喚系傳承職業,要細分的話,是有很多種旁支晉升途徑的。有人擅長召喚鬼魂、陰神,也有人擅長召喚未知生物、傀儡……總之五花八關門,能力詭秘。
師父趙百城跟任也講過,召喚系、匠人系,都是強底蘊的大後期職業傳承,越積累,則越強。
那中年聽到於偉峰的吩咐,立馬從桌下打開了一個袋子。
“翁……!”
一陣幾乎微不可聞的嗡鳴聲響起,一隻平平無奇的蚊子從袋子裡飛了出來。
那中年玩家稍稍入定,用意識操控着蚊子,緩緩飛向了王守財的那一側。
蚊子飄逸地穿過人羣,目標明確的在王守財頭頂盤旋了一圈,最後落在了他脖頸靠上的位置,狠狠嘬了一口。
在王守財擡手準備拍打之前,蚊子便靈動地離開,悄悄返回。
這個過程非常順利,甚至中年玩家準備的第二隻,第三隻,都沒有用上。
任也看到這一幕,心裡頓時有了一個不太健康的設想:“如果一名召喚系玩家,讓蚊子提前感染上艾滋,再通過操控去攻擊目標……那他媽的也太可怕了吧?!根本防不勝防啊!要是這目標還是一個牀上永動機的話,那一波至少能帶走十個撩騷羣的好友。細思極恐……以後要離閆總遠點,不能得罪他。他也是召喚系,也很變態。”
wWW●t t k a n●¢ o 中年將蚊子收入袋子後,便仔細感知了一下,開口道:“血夠了。”
任也聽到這話,立馬衝着於偉峰、蔣欽、劉管家等人使了個眼色:“我們去個廁所。”
看見他眼色的幾人,全部起身,走向了宴會廳旁邊的衛生間。
……
任也、於偉峰、蔣欽、劉管家、老曲五人,在發現廁所有人後,就立馬轉路走到外面,找了個相對僻靜的地方,迅速商量了起來。
“現在怎麼辦?”老曲問。
“小李之前一直提議不設定行動計劃,他肯定有想法。”蔣欽瞧着任也背手道:“你說說吧。”
任也自然不會扭捏,語速很快地說道:“我的想法是,一會開始放煙花後,王家的人必然會帶着賓客去室外,而這是行動的最佳時機。我覺得再次入地庫的人,也不需要太多,還是昨晚的原班人馬就行。我們熟悉龍庫的地形,對機關也熟悉,而且戰力都不差,遇到什麼緊急的事也好處理。但我還是那句話,因爲這個活兒的很多因素都是固定的,比如在固定的地點,竊取固定的物品,並經歷固定的機關……所以,我們完全不需要一會回去,就告訴大傢俱體的行動計劃。只在煙花一開始,現場公佈就可以了。”
於偉峰思考了一下:“這個事兒,我們幾個就能定,所以確實不需要提前通知大家。我同意你的看法。
“嗯,可以。”老曲也點頭。
“第二,今日的壽宴,雖然只在主樓的一層舉辦。但畢竟人多眼雜,什麼鳥都有,所以地庫入口那一層,安保力量或許會變強。”任也再次補充道:“所以被發現了,被察覺了,那都不是意外的事兒,大家遇見了也不要慌,下手果斷點就行了。對於殘魂,能擊殺,就不要控制,這樣可以減少麻煩。反正此地星門二次重開後,那些殘魂都會復活……這不算濫殺無辜。”
“第三,我思考了一下,龍庫中目前最容易出意外的環節,無非是藏寶廳內的小鐵人。”任也繼續說道:“上次我們在這兒浪費了很多時間,所以這次進入前,就要讓於哥和瘋狗引它們離開,其他人該蹲點蹲點,該拿東西拿東西。結束後,咱們也不要慌,不要拿了東西就跑。在這個地方,王家的實力不容小覷,穩着點,讓劉管家找個機會告別,咱們再走。”
他說完計劃,大家都相互對視了一眼。
最終蔣欽率先表態:“想了一下,計劃沒什麼毛病,就這麼幹吧。”
劉管家見衆人都同意了後,突然邪魅一笑:“七家鎮要變天了,爭鬥就從今晚開始。”
……
宴會廳。
任也等人在外面相商之時,王守財也遭受到連番敬酒,隨即尿意涌現,在朱管家和王黎黎的陪伴下,離開了壽宴現場。
來到大廳,一行人走向了辦公室那一側。
片刻後,不但朱管家陪伴着老王進入了廁所,甚至連他女兒王黎黎也跟了進去。
香氣飄飄的衛生間內,王守財走到了窗口處,突然背手說了一句:“他們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吱嘎!”
一間木板門被推開,一位男子走了出來:“他們剛纔已經出去相商了,不出意外,馬上就會動手。”
昏暗的燈光,將那推門出來的男子臉頰,映射得無比清晰。
他正是……沉默寡言的許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