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彥這次“附身”的屍體,是一位二十多歲的青年男子,長相還蠻帥氣的。
鬼知道詐騙商會是如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屍體的,並且在幾個小時內,就能運到這個小院,供李彥使用。
餐廳裡,體態胖得跟一個球似的豬先生,先是抱拳行禮後,才讓開身位招呼道:“您請上座。”
李彥也不客氣,大咧咧地走到了餐桌旁邊,當仁不讓地坐在了主位上:“老北京火鍋,好久沒吃過了啊。”
豬先生坐在旁邊:“您有多久沒回來了?”
“有八年多了。”李彥拿起筷子,自顧自的開始攪拌麻醬。
豬先生一臉的恭敬姿態:“這八年多,您都在星門裡嘛?什麼任務這麼長啊?”
“到了我的階段,本就是以星門爲主了,回來無非是看看老朋友。”李彥淡淡地回道:“怎麼,你要查我戶口?”
“不不,不是這個意思。只不過……這老門中的同行很是少見,更何況您還拿着財神牌子,我有點意外。”豬先生端起茶杯,很直接地問道:“我可以看看您的財神令嘛?”
李彥微微調動了一下意念,一面巴掌大的金制令牌,便出現在了手中。
他如丟棄垃圾一般,胡亂扔在了桌上,擡起筷子,繼續攪拌麻醬。
豬先生仔細檢查了一下令牌,表情非常震驚。
這詐騙商會最早起源於星門之中,成員數量非常龐大,且在許多不同時代,不同風格的星門中,也都有自己的辦事地點,歷史更是悠久到無法追溯源頭。
據說,
據無法考證的傳言講!
古老的詐騙商會創始人,就是一位神明,祂是掌管世間財物,庇佑商道繁榮之神。
當然,這種傳言根本沒有任何輔證,也沒有任何明確的星門史料記載,都只是玩家之間的談資而已。
不過,近代在現實世界中崛起的詐騙商會,確實是老詐騙商會中衍生出的分支。這個組織的創始人,也是從老商會中退出來的,他沿用了老商會的發展手段,運營模式等等,慢慢帶起了這個強大的組織。
這些信息都是有據可查的,守歲人總部也有詳細記載,只不過需要很高的級別才能查看。
現實世界中的詐騙商會成員,習慣以“老門人”來稱呼老商會內的前輩。雙方雖然在客觀上是兩個組織,但卻有一脈同源的情誼。
李彥手裡拿着的金制財神令,在老門中也非常稀少,這也代表着他在老門中,擁有着非常尊貴的地位,是被冊封過“財神位”的大佬。
這也是爲什麼,李彥只找到滬市的一處聯絡地點,對方就能調動這麼多資源,甚至不惜去犯罪,去偷屍體,也要把他接到京都來的原因。
餐桌旁,豬先生看完財神令後,便恭敬地放在了李彥面前:“前輩,怎麼稱呼您?”
“朋友們都喜歡叫我小戰狼,或者李彥也行。”
“好的,李前輩。”豬先生微微點了點頭:“您看,您還要吃點其他的不?我師父吩咐過,您的要求,我們儘量滿足。”
“這就挺好了。”李彥攪拌完麻醬,便開始下肉下菜:“最近他媽的很倒黴,掉到一個星門裡出不來了。天天都在提心吊膽的過任務,好不容易能出來幾天,就想着找個舒服的地方,蹭口飯吃。呵呵,你不煩我吧?”
“您說的這是哪裡話。我這小廟能迎來一位財神,那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豬先生非常認真地說道:“您只要願意,想在這裡待多久,就待多久,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呵呵,謝了。”李彥夾起毛肚涮了涮,竟然反客爲主:“來啊,你也一塊吃啊,自己吃火鍋是很可憐的……。”
“好,好!”豬先生擡臂,主動爲李彥倒酒。
“咣噹!”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被推開,一位跑堂的小夥衝了進來。他看到豬先生竟然在給一位陌生人主動倒酒,心裡還是蠻震驚的。
要知道,豬先生雖然給人的感覺很禮貌,很客氣,像個溫文爾雅的商人,但實際上骨子裡很孤傲。這一點從他剛纔對待閆多多的態度上就能看出來,即使是官方的官員來這裡,他也是不迎不送的。
現如今,能讓這位京都負責人主動倒酒的,除了他那個師傅外,恐怕就再無第二人了。
豬先生被打擾到,瞬間皺起了眉頭:“你幹什麼,不知道我在招待重要的客人嘛?誰讓你進來的?”
“……掌櫃的……我……我有些急事兒。”跑堂的小夥,似乎非常懼怕老豬,被責問後,頭都不敢擡,語氣也有些急促。
“什麼事兒?”豬先生問。
“您要不要……?”小夥依舊不擡頭,只暗示有李彥在場,自己有點不敢說。
“就在這裡講。”豬先生回。
“是……是這樣的。”小夥得到允許後,立馬開言:“鈴鐺會那邊的價格給到了預期,但他們想要儘快看到符合規則的神異道具,讓我們先送到湘江一批。”
“星源怎麼支付?”豬先生問。
“按照您的條件,他們會來一位金鈴,十幾位銀鈴,當面向您交付。”小夥回。
豬先生稍稍思考了一下:“通知天字十六號倉,將我今日剛剛調配的神異道具,分六隊押送,讓押送成員先到湘江地區。”
“是!”
“……去吧。”豬先生神色不耐地擺了擺手。
跑堂的頻頻點頭後離開,豬先生爲李彥倒滿了酒,笑着說道:“我敬您一杯。”
“好。”
李彥吃得滿嘴流油,端起酒杯與對方撞了一下,二人一飲而盡。
“啪!”
杯放下,豬先生立即招呼道:“您多吃點這毛肚,是我讓人從市區現送進來的……。”
李彥一邊夾菜,一邊很突兀地問了一句:“你知道,我最近掉在哪個星門裡了嘛?”
“不知。”豬先生搖頭。
“呵呵,我掉到清涼府星門中了。”李彥隨口迴應道:“大乾懷王是我隊友,他剛纔應該來過了吧?”
豬先生聽到這話,瞬間呆滯,滿臉都是二師兄的表情。
“我八年多沒有回到現實世界,其中有七年是被困在清涼府。”李彥一邊吃着,一邊又補充了一句:“呵呵,挺倒黴吧?”
豬先生眨着靈動的小眼睛,尬笑着回道:“那確實……蠻不走運的……。”
話到這裡,李彥不再多說。
豬先生思考了一下,已經沒有了繼續炫飯的心情,只主動詢問道:“那您此次來詐騙商會,是爲了隊友嘛?”
“如果是爲了隊友,你怎麼應對?”李彥扭頭看向對方,笑容燦爛。
豬先生在桌下攥了攥拳頭,皺眉斟酌半晌後,竟然硬頂了一句:“如果前輩以前輩的身份,要求我們詐騙商會,在此事上給予守歲人和那個懷王資源傾斜的話,恐怕我不能答應。通商爲利也,這便是詐騙商會立足的根本,即使是我師父前來,也不會這樣要求我。”
“你是個有信仰的奸商。”李彥緩緩點頭。
“嘿,都一樣。”豬先生非常喜歡這個評價。
“不談要求,不談什麼狗屁前輩,這些對於商人來講,都是無用之物。我只跟你講利吧。”李彥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剛纔我聽你說話,你們應該是有了選擇,想要在此次爭奪上,幫助混亂陣營的勢力,對吧?”
豬先生思考了一下,坦然承認:“是有一些。除了要平衡外,跟官方做生意也很難。尾款不好拿,挑毛揀刺的部門又多,你價格要高了,容易被秋後算賬,被強行‘收稅’;價格要少了,又對不起這樣規模的爭奪戰。有一些傾斜,也是爲了讓市場更健康。”
李彥微微點頭,表示理解:“安平公主墓的第九層,在等任也,等懷王。除了他以外,任何人都拿不到九層傳承。如果懷王失敗,混亂陣營的玩家,最多能得到一些普通傳承,和鉅額獎勵。”
“這我知道。”豬先生回。
“任也手裡有一個道具,叫人皇劍。他在某一關中,本來已經死了,但卻復活了。方式是,王朝氣運重鑄了他的肉身。”李彥又說。
豬先生聽到這話一愣,表情逐漸變得凝重,顯然……這麼隱蔽的消息,他是查不到的。
“我們其中有一個玩家,是王妃的角色,她的情況比我還特殊,目前應該處於即將完成任務的狀態。她醒了,也一定是站在懷王陣營的。”李彥不急不緩。
“特殊?!開悟者玩家嘛?”豬先生很感興趣地問道。
“不太清楚,但真的非常特殊。她在這個星門的分量,僅次於懷王。”李彥臉色認真:“我跟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沒有誇張的必要。”
豬先生緩緩點頭。
“在上一幕的沉睡時間中,我也曾出來過一次。”李彥再次扔下一句堪比炸彈的話:“本來因爲陣營的關係,我想暗中幫助一下任也,但在公寓樓的那場戰鬥中,有兩個人的星源氣息非常古怪。其中一個人的氣息,一定是清涼府門內的,我非常熟悉,而且,他不是玩家。”
“……跟王妃有關?”
“不,沒有關係。”李彥搖頭:“剩下的我不能說了,你自己悟吧。”
豬先生的表情逐漸變得驚愕:“這不可能,這會受到天道壓制。”
“人皇劍,氣運,這是一般人能扛起來的東西?清涼府這個星門,就像是在天道規則允許內,被人偷偷做了手腳,專門等待着任也。”李彥直言相告:“我不知道這是爲什麼,但我能感覺到,有很多大人物……在佈一個很長的局。而這個局,就是秩序與混亂的博弈。”
“我也聽說了,朱雀城樓上的那一位,竟然也在親自對弈清涼府。”豬先生緩緩點頭。
“換個角度想。爲什麼星門會給出,3000VS500的對抗名額?爲什麼好像所有規則,都在打壓,針對懷王陣營呢?”李彥點着桌面:“星門極致公平,不會偏向誰,更沒有善與惡的概念。這樣設置終局之戰,你覺得是爲什麼?”
豬先生瞬間眼神明亮,本能回道:“因爲星門的天道規則認爲,這3000VS500,本身就是公平的?!”
李彥說到這裡一笑:“任也有死亡的概率,而且很大。包括我也一樣,很可能走到最後一步,就魂飛魄散了。但我要以個人的角度,勸你一句……懷王每一步的艱難,都代表着,他要得到的傳承將是獨一無二的,甚至是超越認知的,所以難度纔會這麼大。”
豬先生沉默。
“我如果是任也,現如今沒有辦法左右詐騙商會的選擇,就只能忍受。但如果我要成功得到了這個傳承,並且成長起來…”李彥指着豬先生說道:“那你們曾爲混亂陣營提供過情報和彈藥這事……那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只要有機會,我就會弄你們一下。”
“商人不怕報復。”豬先生皺眉回。
“但商人講究性價比,不是嘛?”李彥皺眉看着他:“我剛剛跟你說的那些話,只想告訴你一件事兒。你手裡的這些籌碼,會有一些作用,但不見得是具有決定性的。我在這個門裡都沒看懂,你這盤外下注的,又能懂幾分呢?選擇任也,可以放個長線;選擇鈴鐺會,靈脩會,你會拿到非常可觀的即時收益,但也就僅此而已了。這幫瘋批不會因爲跟你做過買賣,就不在星門裡殺你的人,搶你的資源……。”
“哦,對了,如果你選擇任也,你會與我交好。畢竟我現在的命,也在他手裡。”李彥微笑道:“而與我交好的好處是,我有一些消息很靈通的朋友,都在高位格星門中游歷。”
豬先生表情急速變幻:“我想一下。”
“來,吃肉,吃肉。”李彥不再多說,只大快朵頤地吃了起來。
……
京都,年輪酒店。
任也趕到時,老爹和妹妹原本已經睡下了,是聽到外面有響動,才從牀上爬起來。
客廳中,閆多多跟三人打了個招呼後,便匆匆離去。
任慶寧穿着睡衣,一臉疑惑地問:“你的工作結束了?”
“還沒有,但快了。”任也點頭道:“你們在京都感覺怎麼樣,玩得好嗎?”
“挺好的啊,就是……就是有點惦記你唄。”任慶寧回:“尤其是任大國同志,天天晚上不睡覺,就在客房內想你的事兒。”
“我這不挺好的嘛,你們瞎操心什麼?”任也無語地看着二人:“你們要相信,我的智慧能解決一切問題。”
老爹翹着二郎腿,臉色認真地點頭道:“我相信,你能處理好自己的事情。”
“嘿!”任也笑了笑,難得擁抱了一下自己的父親:“你別老跟我操心,歲數這麼大了,萬一着急上火的在生點什麼病,那就犯不上了。信我的,這個事兒結束之後,我也不用回監獄了。”
“嗯。”老爹點頭。
此刻的任也還不清楚,他父親已經去過守歲人總部了,也知道他在幹什麼。
“行吧,大半夜的不看你們爺倆膩歪了。”任慶寧抻了個懶腰:“你回來就好。我回房間內再補一覺,明早還要早起。”
任也問:“你幹嘛去啊?”
“京郊大學城附近,有個馬拉松比賽,我和幾個朋友都報名了,明早五點開跑。”任慶寧淡淡地回:“行,你們歇着吧。”
“不要可哪兒亂走!”任也呵斥了一句。
“你管我?哼!”任慶寧傲嬌地回了一句,甩着頭髮就走進了客房,準備明天早早地去大學城參加馬拉松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