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嘚瑟招事

圈椅隨蕭梅進了白家,即刻成了白一鳴得瑟的資本。“瞧瞧,這圈椅‘上圓下方,外圓內方’啥意思?寓意地滿方圓!對,你說的‘吉祥如意’也對。瞧瞧,侯府裡的玩意兒。聽說過吧,公侯伯子男,侯府深如海,這圈椅,一身的故事。什麼?你說黃花梨都應該泛黃?這對色深點。孤陋寡聞!這叫‘油黃’,黃花梨樹心那部分做的,最珍貴!”再多他就得瑟不出來了。他只聽說蕭梅家的隔壁早年間是座侯爺府,他覺得侯爺官不小。別人再刨根問底,他就不耐煩了“知道那麼多幹嘛?知道它價值不菲,‘一身’故事就夠了。”

毛延鵬幾家人到白家一轉悠,白一鳴得瑟的資本頓時雄厚了。

這天,周京華夫婦,毛延鵬、徐靜結伴到白一鳴家看婚房。毛延鵬一進門,看到圈椅像被燙了一下。他嗖的往後一閃身,遠距離打量一番圈椅。接着,又近距離前後左右端詳一遍,一驚一乍地叫道:“物件,好物件!正宗的‘海黃’!”他單手託着下顎,對着圈椅又琢磨一會兒,感慨道:“瞧瞧這紋路,正宗的海南黃花梨,而且是油黃料,珍貴了!你再看這包漿,有年代感!這造型、款式,特別是這做工,不是民間之物!”

白一鳴聽了咧嘴笑道:“您說這好、那好的,費心給斷個價兒唄。”

“剛開放的恭王府你們去了嗎?”大家都搖搖頭。“裡面有一張黃花梨的殘破小桌,你們猜多少錢?”大家還是搖頭。“八千塊!”毛延鵬的聲調像吆喝。

“八千塊?”白一鳴、蕭梅用驚詫、半信半疑的口吻嘟囔着。“對,八千塊,一殘破小桌。”毛延鵬重複道。

唐仁說:“圈椅能跟桌子比嗎?再說,那是恭王府的物件。”“嘿嘿,老夫子,你這就不懂了。你瞧這圈椅的做工用料,比那小桌可講究多了。你看這扶手、這慢彎多講究,不但做工講究,您看這得多大一塊料?!您再次看這底板,一塊料的。小桌是王府的物件?這對圈椅弄不好也是宮廷造辦處的東西!”

周京華說:“徐靜,咱們一個月就50、60塊吧?這圈椅值八千塊?小二十年的工資吶,可能嗎?”徐靜說:“聽着玄乎,八千塊?快一萬了,全北京有幾個萬元戶?”

白一鳴聽着大家的疑惑,有點掃興,就說:“三毛,不行你給收嘍?”毛延鵬痛快地說:“行啊,我正不好意思開口吶。”蕭梅說:“三毛別介,給一萬也不能賣,這是我的陪嫁,姥姥給的念興兒。”

徐靜說:“要擱我,一萬就賣,你想年息百分之十,一年利息就是一千多,當息爺都綽綽有餘。”蕭梅說:“貴賤不買,別聽小白臉瞎咧咧,就是把小白臉賣了,我也不賣圈椅。”大家都笑了。

唐仁說:“賣小白臉得倒找錢,不然誰買他?”蕭梅說:“嘿、嘿,夫子叫大號,白一鳴,京華在飯桌上定的規矩。”

徐靜對蕭梅說:“不是拉偏手啊,叫小白臉可是你開的頭。”蕭梅說:“我例外,京華你說行嗎?”周京華說:“不干涉別國內政是咱的一貫政策,把‘嗎’子去嘍,行!”徐靜說:“嘿,弄得我裡外不是人了,京華算你狠。”

大家坐下喝茶,毛延鵬眼珠子還盯着圈椅琢磨。唐仁說:“嘿、嘿,看到眼裡拔不出來了。沒聽明白?一萬都不賣,貴賤不賣。你真捨得掏一萬?”毛延鵬說:“我還真得跟它盤盤道。你看,這圈椅上鑲嵌着貝殼多罕見。這樣的圈椅我只在三處見過,頤和園的玉瀾堂皇后的寢室,故宮的養心殿,四川劉文彩的‘收租院’”。

唐仁聽後哈哈大笑,說:“毛延鵬你真能忽悠,白一鳴讓你忽悠的五迷三道,接茬兒忽悠我?你真行!我問你,故宮與收租院,皇上與地主相差的也太懸殊了!恭王府的殘破小桌與這對圈椅是不是也屬這層關係?”

一本正經的毛延鵬被唐仁的一番嘲諷弄得莫名其妙,急赤白臉地說:“這是學問!我花錢打眼買來的學問!忽悠?你忽悠一個我看看?‘收租院’裡的圈椅是從蘇州‘瞻園’里弄去的,是太平天國東王楊秀清物件!你以爲吶!”

周京華聽到倆人嗓門高挑,就說:“二位怎麼侃着、侃着還侃急眼了?”唐仁說:“是我侃,我忽悠吶,想讓毛延鵬一萬塊把圈椅收嘍。”毛延鵬說:“老夫子,這對圈椅還真有琢磨頭,我還有新發現……。”唐仁擺擺手說:“你琢磨吧,反正我不聽了。看着這對圈椅讓這窄小的筒子間蓬蓽生輝就不用多說了,好物件!沒得說。”

有了毛延鵬的說辭,白一鳴嘚瑟的底氣厚實多了。“八千塊”成了它的口頭禪。

圈椅進蕭梅家二十幾年後,價值就不是“八千塊”的概念了。

白一鳴搬進新家幾年後,奧運會的煙火把圈椅的價格呲上了天。圈椅的價值跳躍性地竄上了幾十萬,白一鳴嘚瑟的更邪乎了。新家是金曉婉和毛延鵬開發的牡丹園樓盤。白一鳴家與周京華、徐靜、何美玲和伊萌幾家住同一單元,大家串門更方便了。

幾家人都知道白一鳴家的圈椅珍貴,所以,經常藉此挑逗白一鳴,“到你家坐坐圈椅?體會一番做侯爺的滋味。”白一鳴忙把大家讓進客廳。大家進門一看,圈椅被端莊地擺在客廳的正位並用牀單覆蓋着,圈椅的兩端和對面放了八把摺疊椅。

大家見狀就笑了。周京華說:“好歹也得放套沙發呀,兩件套也行呀,都是摺疊椅多彆扭。”蕭梅說:“沒錯,我也這麼說,白一鳴說不能喧賓奪主,三件套的沙發一擺,圈椅就顯得小氣了。”

徐靜逗白一鳴:“把牀單掀開吧,讓大家輪流坐坐過過癮。”說完看着白一鳴嘻嘻地笑。白一鳴嘴不服軟說:“着什麼急,先坐摺疊椅上喝茶,欣賞、欣賞,過一會兒再……。”再怎麼着,他就沒下文了。

周京華對蕭梅說:“真羨慕你的嫁妝,珍貴又有念興兒,擺在哪兒都雅氣。”徐靜說:“羨慕什麼?讓你那大款親家給咱也來一對。”白一鳴也說:“跟媚媚說,來一對。”周京華不高興了說:“什麼話呀?人家憑什麼給我來一對?咱也不能開這口呀。”唐仁說:“不干涉內政啊,誰給咱買是我們家內政。”

大家對周京華的語氣感到意外。小白臉說:“兩家有故事啦”。蕭梅悄聲說:“小白臉你別討厭。”

白一鳴跟誰嘚瑟都說得過去,物件好,拔份兒,換誰也得顯擺一番,但是,白一鳴千不該萬不該在蕭梅家裡嘚瑟。這不,嘚瑟出事了。

圈椅進白家後,蕭梅在家裡的地位有點微妙的變化。

做爲家裡的幺妹,蕭梅自幼就是衆星捧月,呵護有加。以往進門都是父母招呼,哥嫂招待,姥姥的態度就更不用說了。現在進門是大家該幹嘛幹嘛,笑臉也沒從前熱情、真摯,多少有點敷衍的成分。以前是進門先被哥嫂拉進屋,現在是常常被姥姥迎進房。

蕭梅知道,母親不待見白一鳴。本來她心中的女婿是學校的那位體育老師,要模樣有模樣,要家庭有家庭,能說會道處事得體,她怎麼看怎麼順眼。當時,學校的同事都誇蕭梅媽有眼光,蕭梅有福氣。蕭梅媽不但是介紹人還是雙方的協調撮合人。遇有倆人拌嘴吵架,她是這邊壓着閨女別任性,那邊解釋規勸打圓場,化解了倆人一次次的矛盾衝突。可事與願違,蕭梅媽的不懈努力只是一廂情願,被半路殺出的白一鳴泯滅了心願。

蕭梅自作主張,嫁給了不務正業的白一鳴。 蕭梅媽心裡沮喪,心理落差巨大不說,關鍵是在學校同事面前擡不起頭來。老師嘛,傳道、授業、解惑,全仗着顏面,蕭梅和白一鳴的結合讓她顏面掃地!蕭梅結婚後,白一鳴沒少看丈母孃的臉子。

好在姥姥寵着蕭梅,蕭梅說好的,姥姥絕不說不好,愛屋及烏嘛,姥姥也喜歡白一鳴。姥姥在家裡“份量重”,大家顧及姥姥的顏面,對白一鳴的態度還說得過去。

再有就是白一鳴忒不會聊天。揭短的話,爭強鬥勝的言辭,甚至戳人心尖的話他照輪不誤,一點不顧及別人的感受。他的話自然讓人不待見甚至記恨。

蕭梅幾次三番告誡他、規勸他,甚至指責他。讓他說話看場合,聊天看人情,家長裡短的話少說,爭強好勝的話別說,但白一鳴嘴裡好、好,行、行一番後,撂爪就忘,說話聊天照樣滿嘴跑火車。

有時,他被蕭梅說急了,也會反懟道:“整天說我這不行、那不行,這不好、那不好的,我自己還不能‘老頭賣瓜’。”蕭梅說:“光嘴上說好、說行管用嗎?”白一鳴說:“說了嘴上先痛快,今後落實在行動上,要不心裡憋屈。”

“‘煩惱源自強出頭’咱先說不行,嘴上先服軟,落成行動後再說行好嘛?”對於蕭梅這句話,白一鳴斟酌了一番說:“那落不到行動上吶?那還永遠就不行了?那留着嘴幹嘛用?”蕭梅聽了被氣笑了說:“小白臉你行,你嘴真行!我真服你了。”

姥姥仙逝後,大家對白一鳴的態度就回歸 “自然” 了,指摘,嘲諷少了顧忌。好在蕭梅在家裡還有點餘威,且得理不饒人。

有一次聽到母親又埋怨、抱怨白一鳴,蕭梅說:“您什麼意思?孩子都老大不小了,要不我跟他明天離嘍。”母親說:“我不是那個意思。”“那是什麼意思?要不我倆分居,我帶孩子回孃家。”母親忙說:“這孩子,不說了,不說了,就當我沒說。”蕭梅還是不饒人,接茬說:“說沒說,我都當聽不見,您跟沒說一樣。”自那之後,蕭梅媽的抱怨和嘲諷就收斂多了。

奧運會的第二年,蕭梅的大姐、姐夫退休了,帶着家人回北京過春節。此時,姥姥已經仙逝20年餘了,蕭梅媽也已年過古稀做了奶奶。

大年初二,蕭梅一家打個點心盒子,提着菸酒回家拜年。白一鳴一進院門就喊喊:“大年初二女兒回門嘍。”放下禮品他就給大家拜年,給孩子們發紅包。

姐夫正在院裡望天,看到蕭梅就說:“大年三十就應該回來,今年團圓飯咱家既喜興又熱鬧。”白一鳴說:“老北京的規矩,‘女兒三十不見孃家燈’見了不吉利”。話音未落就被蕭梅懟了一下,悄聲說:“路上說了破五前多說吉利話!”迎出來的父母聽了這話,臉子當場就耷拉了。白一鳴也吐了吐舌頭,心裡說:“打嘴、打嘴。”

姐夫過來說:“小白子,你什麼意思呀?你姐多年沒回孃家過節,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您還甩閒話。明年我們上你家過三十。”白一鳴說:“姐夫沒那意思,隨口一說,你別計較。”

“‘話由心生’隨嘴一說?輕描淡寫的就把怨氣甩給我們了,夠有心計的。”姐夫不饒人,白一鳴囧在那兒無言語對。

大姐出來說男人:“行了、行了,他不懂規矩你也不懂事?大過年都喜興點。”

蕭梅聽大姐這話心裡有點彆扭,咬了咬嘴脣沒吭聲。

中午擺桌吃飯,蕭梅媽端上一盤餃子說:“給女兒留的,初二吃孃家的餃子在論的。”白一鳴說:“對嘍,這也有講究,這叫‘百年時身邊有閨女。”大家愣了,目光齊聚蕭梅媽的臉色。蕭梅媽裝沒聽見說:“都到齊了,大團圓,喝酒。

白一鳴說完臉也綠了,蕭梅一臉無奈。碰杯、乾杯聲緩解了氣氛,一家人興高采烈地吃喝起來。

前三杯酒白一鳴沒敢吭聲,連祝媽爸身體健康,祝大家節日快樂,都隨着別人的詞語隨聲附和,不敢再出幺蛾子了。第四杯酒敬姐夫,他才放開說:“祝姐夫官運亨通,財運滾滾。”姐夫很受用,幹得爽快,放下酒杯後一通神侃:什麼我深圳那邊人脈廣,人緣好,路路皆通。什麼他在國有企業做副總,什麼買房、買車,總之都是白一鳴不服氣和不愛聽的。

姐夫侃完白一鳴接茬得瑟,“開公司、做總裁、總代,有的插友在政府機關供職,有的在國內外有大買賣,自己在北京到處吃得開。買樓房七五折,不交首付還隨便挑。”倆人你一句我一句,都顯示自己比別人能耐大,像擂臺比武博弈,要見高低。

姐夫問:“你的公司多少人?我的公司可千號人馬。”問題戳在白一鳴的軟肋上,白一鳴端起酒杯,借敬酒岔開問題。回敬道:“姐夫月工資多少?”問題也捅在姐夫的腰眼上。姐夫直直眼,說:“我們都講年薪。”“年薪多少”?白一鳴不饒追問。姐夫看看大姐,有點爲難。“都退休了,不講年薪?”大姐不耐煩地說。“退休金多少?”白一鳴一副刨根問底的架勢。

蕭梅見大家看着白一鳴臉露不悅,就說白一鳴:“真不會聊天,喝酒、喝酒。”第一個回合平局。

姐夫與白一鳴又互敬了兩杯。姐夫說:“現在做領導頭一宗就得懂法,否則指揮不了上千人的隊伍。”白一鳴心想,都退休了還把指揮放在嘴邊真逗,誰聽你的?就用不屑的眼神看着姐夫說:“來,咱哥倆深喝一口。退了就別瞎操心,誰還聽你的?”姐夫看出妹夫的神態,深喝了一口後問:“這兩年股市水深,沒嗆兩口。”白一鳴一大口酒還沒嚥下,聽了這話想回懟,一下嗆着了,咳嗽的滿臉通紅。年前,白一鳴想做個“短平快”炒一把過年,一下被套住了,被蕭梅一通數落,正耿耿於懷吶,被姐夫又捅了一下軟肋。這一局算姐夫小勝。

白一鳴喘平了,把杯中酒乾了,換話題開始嘚瑟圈椅了。他心說,你這能那能,你有圈椅嗎?他從圈椅的做工、款式一直侃到價值,幾個數字讓全家人目瞪口呆。看着大家火熱的眼神,白一鳴的酒勁兒醒了一半,醒悟到忽悠的不是地方,但來不及了。

大姐問:“你說的幾十萬,是大幾十萬?還是小几十萬?”姐夫說:“咱家這寶貝還真是物件,聽妹夫講,過百萬只是時間問題,真的、假的?”

蕭梅的爸媽對視一下沒搭茬。“孩子們說話了“買車、買房、買電腦,換手機”哥哥說孩子們:“大人說話別打岔,吃飽了沒?吃飽了回屋玩去。”

飯桌上只剩蕭梅爸媽和三對夫妻。白一鳴把話往回摟了:“我也是聽插友三毛忽悠,是不是價值那麼多錢,心裡也沒譜。”姐夫說:“小意思,我一哥們是行家,哪天到你家看看物件估估價,要是大幾十萬,咱家算髮了。”白一鳴醉眼惺忪地看着姐夫,含糊不清地說:“什麼咱發了,是我發了,關你屁事。”姐夫說:“嘿,你嘴裡怎麼帶零碎呀?”蕭梅對姐夫說:“別理他,你沒看他醉了。”

大姐問:“媽,姥爺還沒音信吧?”蕭梅媽說:“能有什麼音信?60多年了,害得你姥姥等了一生。” “姥爺算把我姥姥給坑了。”大姐也憤恨地說。

蕭梅聽了輕輕咳嗽了兩聲。她覺得倆人的對話褻瀆了兩位老人家的情感。“姥姥臨終沒叮囑點什麼?”大姐又問蕭梅媽。蕭梅爸說:“醒了就跟幺妹耳語,別人想聽,她就不說了。”大家都看蕭梅。姐夫問蕭梅:“姥姥沒提圈椅的事兒?”蕭梅輕蔑地一笑,沒搭話。白一鳴聽着不舒服了回懟他:“您這話有點意思,圈椅做嫁妝二十多年了,孩子都大學畢業了,你想把圈椅再說回來?姥姥也不幹吶。”

“不要一提圈椅你就緊張,就急眼,該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你也看不住哇。”姐夫喝着酒慢條斯理地反懟道。白一鳴被噎得沒話臉通紅。蕭梅低聲勸白一鳴:“甭搭理他,攪屎棍一根。”

大姐沒搭理倆“擔挑”的互懟,問蕭梅媽:“圈椅當嫁妝都跟誰商量了?當時怎麼商量的?“蕭梅媽指指葡萄架說:“諾,就在那兒商量的,一袋煙的功夫就定了。姥姥說完決定就進屋了。”

“姐夫說:“蹊蹺呀,跟誰賭氣吧,這麼大的事兒,三言兩語就定啦?聽說是姥姥一個人定的,別人勸也不聽?”

蕭梅問姐夫:“你聽誰說的?”“反正有人說”姐夫覺得說漏嘴了,語調低沉了。

大姐瞪了男人一眼接茬問蕭梅媽:“姥姥原話是怎麼說的?”蕭梅媽不搭話,大家也不接茬。待好一會兒,大姐看沒人搭茬就說:“姥姥其實什麼話也沒說,對嗎?”“說了,‘圈椅給幺妹做嫁妝’,還說‘我的嫁妝我做主’。”蕭梅的嫂子悶不住照直說了。哥哥說:“你又沒參加商量,你怎麼聽到的?進屋跟孩子們玩去吧。”

哥哥想讓媳婦躲事兒,姐夫不答應說:“話說半截,你讓人家說完,都是一家人藏着掖着幹嘛?”“我隔着窗戶聽見的。”媳婦不知深淺地繼續說。姐夫說:“那不算數,聽到聽不到先放一邊,能聽清楚嘛?你聽孩子們在屋裡聊天吶,嗡嗡的能聽到什麼?誰聽得清楚?”

蕭梅煩了對姐夫說:“就當姥姥當時沒說,圈椅在我家二十多年了,你還想把它搬走?”大姐說:“不是搬不搬的事兒,要把事情搞清楚,省的污污塗塗的不透亮。”姐夫強調說:“幺妹說了,姥姥沒說,沒說就是另一回事了。”

白一鳴說:“怎麼回事呀?你丫就是找抽!”

“什麼素質,什麼素質嘛?我們蕭家也是講傳承的,怎麼進來這麼個東西?啊啊。”姐夫指着白一鳴,煽呼大家的情緒。他知道,蕭梅媽地根兒就看不上白一鳴。家裡人對白一鳴也多少有看法,只是姥姥有話在先,“什麼帥哥、靚妹?待遇、地位,體面素養?又不是挑擺飾,大花瓶好看,中看不中用。對咱蕭梅一心一意就行啦。”姥姥向着蕭梅,當年一錘定音,大家才閉嘴默認。

姐夫知道其中的奧妙,就等着白一鳴玩斜的吶。白一鳴一爆粗,丫開始煽呼大家圍攻了。蕭梅媽先開口了:“小白子,別再我家裡胡來,我家不興這套。”哥哥也說:“妹夫,有話好說,他畢竟是姐夫,這樣出言不遜不好啊。”

大姐看看氣氛說:“我早就說了,蕭梅不聽勸,要知現在何必當初。”蕭梅說:“少放屁,你勸勸你自己吧,一把年紀了還沾花惹草,不是你在電話裡跟媽哭訴的時候啦。”

“你混蛋”大姐不假斯文了,紅頭漲臉的要打蕭梅,蕭梅也不示弱。白一鳴站起來,指着姐夫對大姐說:“你要是碰蕭梅一個指頭,今天我就叫你老公爬着出去。”哥哥抱住白一鳴說:“妹夫不能瞎來。”大姐見狀坐了下來。

蕭梅媽氣的直哆嗦,被蕭梅爸扶進屋休息了。哥哥讓媳婦把大姐帶回屋,他分頭給“擔挑”們做工作。哥哥說話入情入理,不偏不倚,說的倆人心服口服。白一鳴先道歉,要求跟姐夫單獨解釋、解釋。姐夫也很大度,答應不再追究妹夫嘴裡帶“零碎”。哥哥拉着蕭梅迴避,倆“擔挑”到院外單聊。

兩個多小時後,倆人還沒回來,大家怕倆人凍着,就拿着衣服滿衚衕找人,走遍兩頭也沒見人影。

過一會兒,蕭梅的手機響了,是周京華。她在電話裡急切地說:“趕緊到燕京骨傷醫院來,你的一個親戚骨折了,白一鳴也在這兒。”大家聽後愣了。周京華聽對方沒回音,又叫了一聲“蕭梅!”蕭梅趕緊說:“京華你說,我聽着吶。”“行,趕緊過來吧。”接着又小聲說:“警察也在吶。”說完掛了。

蕭梅、哥哥、大姐和幾個孩子開車直奔醫院。進了急診室周京華、唐仁迎上來說:“彆着急,白一鳴只是擦傷,那位親戚可能傷到骨頭了,媚媚正看片子呢。”

大姐急忙跑進治療室,看到男人一身泥巴,正躺在牀上呲牙咧嘴。“怎麼回事?”“小白子這混蛋,抽不冷一巴掌打我一趔趄。”說着又呲牙咧嘴一番。“一個趔趄就骨折了?”“我一腳踩進道牙子縫裡,腳崴了。不過我跟警察報案了,說白一鳴致我輕傷。”

媚媚看看片子說:“大家彆着急,只是骨裂。”

兩位警察坐在白一鳴身邊做筆錄。白一鳴跟泥猴似的,臉上像花瓜。蕭梅對周京華說:“這大過年的真不好意思。”周京華說:“別客氣了,媚媚打電話說白叔叔來急診室看病,我和唐仁就趕過來了,好在沒大事。”唐仁悄聲說:“趕緊勸勸你姐夫,他的筆錄對白一鳴不利,一家人何必吶。”

這時,媚媚陪着大姐過來跟周京華、唐仁道謝:“哎呀,這是您倆的閨女?真好,讓你們費心了。常聽蕭梅說起京華和唐局長,哎,蕭梅有你們這幫好鄰居真是福氣。”大姐剛從酒桌上聽白一鳴提到周京華和唐仁,她不願意提白一鳴,還得套近乎,就把緣分按在妹妹身上。

白一鳴看到這場面,感覺提氣,大聲叫女兒:“潔潔,你姐來了。”白潔從治療室出來,與媚媚擁抱一番說:“替我姨夫謝謝你。”媚媚打了她一下說:“給姐拜年,發紅包。”白潔說:“姐,我都實習了,今年紅包免了。”“在哪兒實習?”“集火灘化驗室。”“哇!咱倆同行了,讓姐抱抱。”

周京華趁姐倆親熱,把紅包塞進白潔的大衣兜,蕭梅看了要吱聲,被周京華制止了。哥哥過來也跟唐仁和周京華道謝,大家互道:“拜年、拜年,節日快樂。

警察過來問:“哪位是家長?”哥哥指指大姐。大姐說:“我是這家的大姐,有話您跟我說。”警察說:“嚴格地說‘倆人屬酒後滋事,對他倆都進行了批評教育,他倆也在認錯書上籤了字。”大家鬆了口氣。“但是,倆人鬥毆,白一鳴至燾冉輕傷,已觸犯刑律。燾冉已考慮履行報案手續。傷情還有待法醫部門傷情鑑定,燾冉只能等鑑定結果出來,再履行起訴手續,我們才能立案。白一鳴現在可以履行保釋手續跟你們先回去。”

白一鳴當場就急了。沒待他說話,唐仁一把將他按在座位上,並嚴厲地說:“閉嘴!你什麼也別說。”蕭梅帶着哭腔說:“一家人的事兒,怎麼跟起訴、立案絞一塊了?”她還想接茬說,被白潔攔住了。白潔問警察:“叔叔有商量的餘地嗎?”兩位警察商量一番說:“主要看傷者的態度,不起訴、自行和解都是選擇。”白潔說:“您容我們家裡人再商量一下。”警察在一邊等商量結果。

治療室裡的燾冉又開始呲牙咧嘴了,嘴裡喊喊:“起訴,堅決起訴!白一鳴太混蛋了,抽不冷地一耳光,把我抽的靈魂出竅,不然怎麼能骨裂?”

警察見狀要告辭。唐仁客氣地攔住說:“同志,容家裡人再商量一下,大過節的圖個團圓高興,冤家還宜解不宜結吶,況且是一家人。”說完又扭頭跟大姐說:“大姐,我是白一鳴的朋友,我先跟您和大哥陪個不是,白一鳴太混,咱換個地方好好教育他,就別驚動公安機關了,有個案底多不好?白一鳴!”唐仁大聲、嚴厲地叫道:“給姐夫和大姐道歉、認錯。”白一鳴何等明白,嘟囔道:“姐夫、大姐我錯了,我道歉。”“大點聲!聽不見。”唐仁喊。白一鳴又大聲重複一遍。

大姐沉吟了一下,去治療室了,裡面姐夫的叫聲漸漸低了。一會兒,大姐出來跟警察說:“警察同志,我們商量了一下,決定不起訴了,家裡解決。”兩位警察進治療室詢問燾冉:“您剛纔堅持起訴立案,我們想再跟您覈實一下。”“不起訴了,家裡解決。不過……。沒等燾冉說完,大姐就說:“閉嘴!其他的不用你說。”她又轉頭對警察說:“您看他表態了,不起訴了,謝謝您了。”警察走了,大家也分頭回家。

大姐把唐仁一家送上車,緊握着周京華的手說:“家裡的事兒讓您見笑了,太難爲情了,謝謝、謝謝。”周京華說:“都不是外人,‘家家有本難唸的經’”。

八、“說的說的”三、家家唸經三、家家唸經三、家家唸經三、家家唸經十、僭越代溝一、嫁妝進門十一、老燕論“道”二、嘚瑟招事七、侯府往事十二、徐靜生日二、嘚瑟招事一、嫁妝進門八、“說的說的”十六、知青聚會三、家家唸經三、家家唸經三、家家唸經十五、再起波瀾一、嫁妝進門二、嘚瑟招事四、夫子失衡十一、老燕論“道”十五、再起波瀾七、侯府往事十一、老燕論“道”一、嫁妝進門六、家世揭秘十三、姐夫咬人十二、徐靜生日八、“說的說的”一、嫁妝進門九、貴賤不賣五、相濡以沫十六、知青聚會十五、再起波瀾八、“說的說的”八、“說的說的”十二、徐靜生日五、相濡以沫十一、老燕論“道”七、侯府往事十四、蕭梅糾結七、侯府往事十六、知青聚會五、相濡以沫六、家世揭秘九、貴賤不賣二、嘚瑟招事十六、知青聚會十五、再起波瀾十六、知青聚會八、“說的說的”十三、姐夫咬人三、家家唸經十一、老燕論“道”十六、知青聚會一、嫁妝進門十、僭越代溝十一、老燕論“道”十三、姐夫咬人十一、老燕論“道”十五、再起波瀾六、家世揭秘十五、再起波瀾十三、姐夫咬人十一、老燕論“道”四、夫子失衡三、家家唸經十二、徐靜生日十、僭越代溝三、家家唸經十五、再起波瀾十、僭越代溝十、僭越代溝十五、再起波瀾八、“說的說的”四、夫子失衡六、家世揭秘九、貴賤不賣十二、徐靜生日七、侯府往事十、僭越代溝五、相濡以沫二、嘚瑟招事六、家世揭秘五、相濡以沫十二、徐靜生日十五、再起波瀾二、嘚瑟招事四、夫子失衡十二、徐靜生日八、“說的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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