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徐靜生日

唐仁撥通魏明鐸的手機問:“看電視了嗎?博鰲亞洲論壇開幕了。”魏明鐸聽了莫名其妙說:“剛看完新聞聯播,你要去參會?”

“輪到你也輪不到我呀,你磕磣誰吶?要去也等我退休後帶外孫女去,沒資格參會,到海南三亞旅遊度假還是可以的。”唐仁仍不露主題。

“奧,退休後都想好了,您也沒問問人家願不願跟您去,自告奮勇可能一廂情願吶。”魏明鐸也有意跟他周旋。

唐仁急了說:“你這人怎麼不識相啊!外孫女吶?趕快讓囡囡接電話!咱倆待會兒再聊。”

魏明鐸聽到對方急了很得意,仍舊不緊不慢地說:“咱倆好幾天沒聊了,曉婉說‘上次咱倆通話,盡聊囡囡了,也沒顧得問問幾位插友的近況’大家都好嗎?”

唐仁不耐煩了:“你、你先叫囡囡接電話,兩天沒聽她叫姥爺,我心裡悶得慌。麻利叫過來,我都看見她正仰着頭聽我電話吶。”

魏明鐸撲哧一聲笑了說:“真是自作多情,你還看見了?多疑的毛病還沒改呀?要不你飛過來覈實一下?”聽到那邊不吱聲,魏明鐸接着說:“囡囡跟奶奶遛彎兒還沒回來吶,急什麼急!”

“那、那……”。唐仁尷尬了。“那什麼那,要不你先掛嘍,待會兒再打?”魏明鐸逗唐仁。“那、那咱倆先聊着。”唐仁無奈地說。

“我去做壺水,囡囡回來好喝,待會兒我再打給你。”魏明鐸繼續逗他。“做水着什麼急呀。”唐仁又急了。魏明鐸聽着唐仁起急冒火的聲調,得意之極說:“老夫子,你真虛僞,想外孫女就直接說想外孫女。打電話就直接說‘讓囡囡接電話’。上來還跟我聊看電視,聊博鰲論壇,你假不假呀!”

唐仁說:“廢話,上來沒個過度話,禮貌嗎?一看你就自由散漫慣了,你在家裡也‘升級’做爺爺了,我都不好意思再批評你。回來了吧?我聽見門響了,囡囡說話我都聽見了,趕緊讓她聽電話。”

外孫女真回來了,看到魏明鐸打電話就飛奔過來。

囡囡對着電話喊:“姥爺好!”此時,周京華已搶過電話整責備唐仁:“聊多長時間了?我說先兩句。”聽到外孫女的聲音,她馬上答道:“囡囡是姥姥,姥爺在邊上聽着吶。”電話又傳來奶聲奶氣地“姥姥好”。電話這邊唐仁和周京華都聽醉了。

周京華在電話裡享受一番天倫之樂後,才與金曉婉聊天。

自從有了隔輩兒人,周京華與金曉婉的關係又密切起來。倆人圍繞着囡囡有說不完的話兒。

金曉婉爲了孫女全身而退,集團公司的業務全部交由向寧打理。君生也回到集團公司協助向寧工作。她與魏明鐸帶着孫女北京、深圳兩頭跑。倆人到北京時,孫女經常被周京華和唐仁在機場就“搶“跑了。媚媚和君生輕鬆多了。

“大灣區”建設起步之後,集團公司的業績又上了階梯,特別是公司通信行業的下游業務也隨着2G、3G、4G的階梯性飛躍,連上了幾個臺階。

毛延鵬公司在北京的業績不好,就把主要精力也轉到ICT的下游業務上,並與金曉婉集團公司的通信業務相銜接。兩家公司成爲“命運共同體“。毛延鵬對公司業務“大撒把”,任由本公司的經營與向寧主持的集團公司同步運轉。他騰出時間與甄妮山南海北地轉悠。

插友們的空閒時間都寬裕起來,但聚會更難組織了。周京華爲此感到奇怪。她在電話裡對金曉婉說:“我說你邀請大家到深圳聚會都沒幾個人相應,你說大家都怎麼了?”

金曉婉說:“三毛是喜歡倆人世界,帶着甄妮國內外轉悠,而且是想走就走。前兩天電話裡還說‘跟我談股份比例’,昨天打電話就說訂票去看櫻花了,還撂下話‘怎麼分全聽你的’。伊萌在三亞有公寓,每年十月底準去度假。我和明鐸的父母都在這邊,他們已適應了南方的氣候,不願意回北京了,我倆只能兩頭跑。”

周京華說:“何美玲家也在威海有度假的房子,樓裡就我和徐靜、蕭梅三家人了。我們三家到截長補短的聚會。前兩天聚會時,她兩家還磨嘰咱倆家‘滿月不辦,‘抓週兒’不通知,孩子都快上幼兒園我們都沒見幾面。’我說‘滿月、抓週兒就是兩家吃頓飯,沒請外人。’人家埋怨咱倆啦,說‘咱們脫離插友,搞特殊化,率先跟大家劃清界限’。小白臉說話更損說‘咱倆家是官商勾結見利忘義’”。

金曉婉說:“小白臉就是得理不饒人,嘴上更不饒人。不過,誰都有一大家子人,精力財力不說,心思、情感都在各家的‘自留地’裡吶。再有時間也湊不到一起。前些年春節我們回北京,就是想與大家聚聚,可蕭梅一家去了海南,三毛一家有事不就擱淺了。你們三家下次再聚,幫我遮遮面,替我找個理由宴請兩家一次,心裡也覺得愧對大家,但也沒辦法。”

周京華說:“今後三家聚的機會可能也少了。蕭梅這幾年一直琢磨着在海南買房度假,徐靜家的老燕有兄弟在青島,經常邀請她倆過去住。”

金曉婉說:“所以,我讓你經常飛過來吶。媚媚一家在三亞也看房吶,說買大點的,你們兩家一起住。明鐸問那她倆‘我和你媽吶?’媚媚說‘尊重你倆的意見,想住的近點、遠點都歡迎,都贊成,就是房子你們自己想辦法。’嘿,你說,還是有件‘小棉襖’好哇。”

周京華說:“有這事兒?我可沒聽到一點風聲,我這女兒沒白疼!我這兒給她點讚了。”金曉婉說:“京華,你在大家眼裡可是公正的化身,女兒偏心眼兒,你不主持公道,還拉偏手還點贊?”

“沒辦法呀,小棉襖真暖和呀。”周京華在這邊逗金曉婉。金曉婉說:“你別高興太早,媚媚說‘孩子還是讓我多帶’,說我的觀念新,接受新鮮事物快,孩子的事兒還是讓我倆多受累。”

“她一人說了不算!不管地球與月亮什麼關係,我還是她媽,有發言權。”周京華不認可。

金曉婉突然想起來說:“哎,下星期正好徐靜生日,我快遞點水果和紅酒過去,你幫我‘賄賂’一下徐靜。”。周京華說:“你得給個說辭”。

金曉婉說:“慰問職工家屬。”周京華問:“她女兒在你那兒幹得不錯呀。”

“剛升職,做集團公司公關部的副總。她剛在三亞買的房,讓我先別跟她媽說”。金曉婉囑咐。

“爲什麼呀?”周京華不明白。“不讓說,咱就別說唄,孩子們的事兒,別刨根問底。”金曉婉又叮囑道。

周京華問:“還單身吶”?“可不是嗎,勸也不聽,說討厭男人。金曉婉無奈地說。“還是老夏的陰影”。周京華忿忿地說。

沉默了一會兒,周京華又問小迪的近況:“向寧到大灣區工作,甩下小迪怎麼辦?又得兩地分居?”金曉婉說:“小迪去陪讀了,嘿,小迪的女兒可漂亮了。我以爲就魏明鐸關注小迪吶,不想,你也挺上心的。”周京華說:“你真討厭!我上那門子心呀?人老了就愛回憶往事,往牀上一躺,眼前一幕幕地過電影,往事歷歷在目。”對方沉默了。

唐仁看看錶對周京華說:“嘿嘿,你倆聊了兩個多小時了,不怕費流量,耳朵受的了嗎?”“老夫子漲行市了,嘿嘿的,稱呼誰吶?不是以前一口一個京華、京華的時候了。夫子是從奴隸到將軍啊。京華,男人越老越要管住啊。”金曉婉逗周京華。“行,咱倆改日再聊,我先管教、管教老夫子,掛啦。”周京華掛斷電話。

徐靜生日這天,老燕炸好醬後,徐靜說什麼也不擀麪。說:“壽星佬哪有幹活的道理?生日這天干活兒,一年都忙乎。”最後在徐靜的指導下,周京華和蕭梅輪流擀麪。倆人不但手腳不利落,而且每擀一個勁兒就累得呼哧帶喘的,擀出的面厚薄不均,切出的麪條也粗細不等,急得徐靜汗流滿面。“你倆幹活兒,看着比我幹還累吶,靠邊、靠邊。”徐靜只能親自上陣,她三下五除二就把餘下的幾個面勁兒擀好了。

大家入位後,周京華說:“先開曉婉的禮物。枇杷、芒果、牛油果,徐靜最愛吃的水果曉婉給你寄來啦。徐靜飯後拿走啊。”

白一鳴說:“哪年月的事兒,現在北京街頭到處都有也不貴,大老遠的寄這些”。徐靜說:“瓜子不飽是人心,禮輕人意重,本壽星笑吶。”老燕也說:“這個季節,南方枇杷剛成熟,最新鮮,很珍貴。”

周京華接着開禮包並唸叨:“白酒一瓶,紅酒三瓶供聚會飲用。另有潤膚霜一瓶,免稅店買的,送給蕭梅。順祝徐靜生日快樂!金曉婉5月25日於深圳。”

白一鳴說:“謝了,曉婉辦事就是周全。哎,京華你家的吶?”蕭梅戳了白一鳴一下說:“真夠討厭的!忒不會聊天。”

“下一項,切蛋糕,點蠟燭,唱祝福歌。”周京華說完轉身關燈。

燭光,照在一羣歷經滄桑年過半百,但又洋溢着真情和友愛人們的臉上。光,濾掉了她(他)們臉上的紋理,繃緊了她(他)們的褶皺,令她(他)們在時光隧道中迴轉,向着來的方向疾駛回去。沿途的“風景”、趣聞伴着時光的飛逝在她(他)們每個人的眼簾和腦海中閃回。

燭光被人們的歌聲吹得輕輕顫動,彷彿此時每個人搏動的心。當週京華再開燈時,發現每個人臉上都掛着淚珠。

周京華說:“當年徐靜一頭齊根短髮,颯爽英姿,今天兩鬢都斑白了,看着讓人感慨。”白一鳴說:“徐靜一發火,屁簾下一雙杏仁眼一瞪,整個一紅臉包公。”“你才屁簾吶。”徐靜將枇杷核擲向白一鳴。

老燕說:“聽你們說的,我都不敢往後想了。過九不過十,明年徐靜的六十大壽就不過了。”徐靜說:“剛纔我邊唱邊想,許多事兒彷彿就在昨天。一路感慨呀。”

“你們太多愁善感!悲觀失望,感情太脆弱,喝酒吧,酒漲慫人膽。”說完,白一鳴把杯中酒乾了。

“膽用壯嘛?什麼話呀,我們奮鬥、努力了半生,爲什麼?不就是爲今天嘛!幸福生活剛剛開始就‘悲觀失望’?情理不通嘛!”老燕不滿地說。

周京華聽白一鳴說到壯膽兒,就想起了“看青棚”時的“人人過堂”。她笑着說:“白一鳴當年讓過堂給嚇着了,聽毛延鵬說‘白天在屋裡轉磨磨,夜間翻烙餅,被折騰的五脊六獸,人都快神經了。人家徐靜過堂時,三言兩語愣把郭順給擺平了。想起徐靜說‘癩蛤蟆跳腳面上膈應人’和‘我是你老姑’的情景我就忍不住笑。”

白一鳴說:“當年我多純潔,遇事多認真吶,還是我天性老實。當時想,光棍兒不吃眼前虧,千萬別耽誤了今後的工作分配。郭順這幫王八蛋,想起來我就氣不打一處來。不過,當時,老夫子的表現真令哥們佩服。提着網兜,拍着胸脯說‘事兒都是我做的,抓我就對了’一副上刑場的氣概,令大家心服口服。”

唐仁說:“我們這代人是該經歷不該經歷的都經歷了,不成熟都沒道理!”

蕭梅說:“我們雖然比你們小几歲,簡直相差一代人。白一鳴經常跟我講你們當年的故事,我聽着既新鮮又難懂,覺得你們男的、女的都特講義氣,特懂得疼人。你們說,是不是吃過苦的人就特講抱團,特會疼人?”

老燕說:“吃過苦的就知道甜,遇事就知足,知足的心態容量大,能承載更多的善心和情誼。我比他們大幾歲,她們聊的我感同身受。”

“煮麪,吃麪,一會兒說點高興的,唱着‘生日快樂!’竟算陳年老帳,太不和諧!吃完麪蕭梅唱歌,京華跳舞,讓老壽星高興一番。”徐靜聽煩了。

周京華去煮麪,她先拿起她和蕭梅擀的得面要下鍋,被趕到廚房的徐靜喊“停”,說:“先吃我擀的,你們擀的不夠時再煮。”周京華說:“當着老燕我沒敢說,你矯情的性子一點沒改。”倆人在廚房裡嘻嘻哈哈地互相揭短。

吃完飯,大家收拾好桌子,圍坐在沙發上閒聊。徐靜說:“蕭梅唱呀,京華跳吧。”老燕說“幾點了,別讓街坊四鄰討厭,說兩笑話吧。我開個頭。”

老燕放下茶杯說:“六八年我串聯到山西,由於貪睡掉了隊。一個人追隊伍時,光顧追了,錯過了住宿的村莊。深更半夜,走在一處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鄉間小路上。走到後半夜,天更黑、風更大,四面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猙獰的風聲令我身上直起雞皮疙瘩。串聯隊伍中我最小,大家經常講鬼、神故事嚇唬我。山西有個特點,溝深坡大。有的路就是沿着山坡開劈出來的。小路一側就是牆一般的山坡,老鄉們的墳墓就鑲嵌在牆一般的土坡中。每當夜晚走這樣的路時我們都懷揣恐懼,機機靈靈地一路小跑而過。一個人走在黑夜裡,什麼也看不見,我就想,會不會邊上就是這樣的牆吶?越想越害怕就越走越快,後來是一路小跑。跑不動了,我就大聲唱歌給自己壯膽。實在太累時,我就隨地一坐。一次坐下後不久,我聽見後邊有嘶啦、嘶啦的腳步聲。我想可能是幻覺,就掐掐腿,揉揉臉後再聽,不是幻覺!而且聲音越來越近。我起身就跑,後面嘶啦、嘶啦的聲音也跟着跑。我停下來聽,它又沒聲音了。我走,它也嘶啦嘶啦地走,我停它也停,我快它也快。嚇得我呀,靈魂都出竅了。嘶啦嘶啦‘糾纏’我了一路。我不停地走、跑、唱,最後是筋疲力盡了。此時,我也被逼紅眼了,蹲下四處摸索,找到兩塊石頭我在手裡,聽嘶啦嘶啦再走近時,我高喊着‘我有五敢精神,紅衛兵不信邪!衝啊!’我逆行奔跑幾十米,向嘶啦發起衝鋒。臨近時,我熱血沸騰,用石塊奮力砸向嘶啦。此時,天已接近拂曉,我仔細看看伸手摸摸,原來‘嘶啦’是根大樹叉,它隨風跟了我一路。”

徐靜、蕭梅、周京華聚精會神地聽着,聽到最後才鬆了一口氣。唐仁和白一鳴則哈哈大笑說:“你還挺順風”。

徐靜說:“這是笑話呀?神了鬼的多嚇人!我可笑不出來。”

周京華說:“我也講一個,你一定笑。剛進部隊時,我分在衛生隊。隊長是位男同志,濃眉大眼,塊頭很大,非常嚴厲。對女兵總是說‘別婆婆媽媽的,別哭哭啼啼的這是部隊!’他最忌諱女兵喬裝打扮,尤其是塗脂抹粉。誰擋得住女孩子的愛美之心?大家知道要遵守軍容風紀,不敢塗脂抹粉,但避開開會或學習時間,女兵們還是要在臉上很淡很淡地塗點粉底,偷偷摸摸地略施粉黛。遇有機會,大家還會私下交流化妝技巧。一次大家正在你給我塗點胭脂,我幫你勾幾筆眉、塗點口紅時,不巧,隊長捂着肚子進來了。大家都驚慌失措,立即肅立聽候教訓。隊長緊皺眉頭,無暇顧及大家的臉,只顧嚷着說肚子疼。大家七手八腳把隊長扶上牀做檢查。我讓他把腿曲起來檢查腹部。他一曲腿,從褲兜裡掉出個東西。這東西掉在地上還神奇地在地上轉了一圈。大家追着一看,是面精巧的小鏡子!大家愣了一會兒,突然都竊笑起來。隊長當時惱羞成怒,喊道‘檢查呀!’”

蕭梅反應快,周京華剛講到小鏡子,她就嘻嘻地笑了。徐靜說:“男人們都會偷着臭美,還要時不時表現成‘皮糙肉厚’滿不在乎的神態。”白一鳴說:“恩,這個馬馬虎虎還算有點幽默感。老夫子,你也來一個。”

唐仁說:“我說一個,不算笑話啊。上星期我收拾房間,倒騰出百十本書,拎到樓下賣了二十七塊五。前天,我在街心公園溜達,遇到一個書攤,還立塊宣傳牌‘精品圖書論斤買,便宜!’我看了有點酸楚,都是史學家和各代大家的代表作。書籍淪落到這種地步咱看着也不舒服,就想‘多少也要買幾本,就算贊助文化事業了’。邊選書,我邊感慨,都是名家作品而且還印刷精美,這都是知識呀!挑來挑去,不是家裡有,就是不實用。買回去幹嘛吶?嘿,我靈機一動,送給魏明鐸逗逗咳嗽也許不錯。他不是整天寫嗎?送書時順便告訴他書是論斤買的,不但便宜還都是名家的大作,讓他心裡明白明白。我選了七本書,一過秤一百一十塊!我當時就愣了,論斤賣呀,怎麼這麼貴呀?我賣了百餘本書纔給二十七塊,您這兒七本書二百多?攤主說‘您真逗,廢品是一斤論幾分、幾毛收,我這兒是五塊錢一公斤,七本書二十一公斤,沒多收您的。’我當即無語了。”

白一鳴說:“嘚,讓心軟弄了一跟頭。”

周京華說:“嘿,你老夫子,書一百多吶?問你怎麼還買書,您說‘論斤賣便宜’原來是這麼個便宜法兒。我當時還想‘老夫子會過日子了,賣完廢品,論斤買書挺合算,原來如此!”

白一鳴說:“你這一刀宰的算溫柔,仔細一想也是兩廂情願,都沒有欺詐行爲,人家明碼標價呀,誰讓您腦子不會轉彎吶。我碰見的是‘明搶’。去年我和蕭梅去蘇州,通過網上訂了家賓館,遇到點事兒急忙通過網上退訂。人家態度真好,一會兒就主動打手機跟我們聯繫‘叫我們到附近的銀行取款機旁,耐心細緻地一步一步教我操作。我按’手機‘的指導一遍遍地輸入各種信息,還生怕輸入錯誤,積極配合‘手機’覈對個人信息,明確無誤時,‘手機’告訴我‘您再往卡里打兩千塊錢,這樣就符合操作規程了’。我想人家費勁吧啦得爲咱辦理退款操心受累,咱也別給人家添麻煩呀,隨手給轉過兩千去。轉完嘍,我猛然想到‘給我退款,憑什麼我還往卡里打錢?!馬上再看取款機,兩千元即刻沒啦,‘手機’也掛了。再打,親切溫柔的語言變成了忙音。咱讓溫柔和親切賤了一身血。報案吧,警察來了才清楚,跟人家網站、賓館、取款機都沒關係,就是詐騙電話。你們說我冤不冤?如此精明的小白子,被一幫陰損壞的孩子給耍了!這事兒悶在咱肚裡一直不願說,寒磣!”

蕭梅說:“那還到處嘚瑟?‘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好馬還有失蹄的時候吶。現在稍不留神就受騙,在所難免。科技發展太快,詐騙手段也讓人防不勝防。”

白一鳴說:“想當年,咱倒騰汽車,‘三國四方’鬥智鬥勇,過‘五關斬六將’也沒被人耍、騙。當年倒騰的主兒,可都是社會上的人精呀,今天栽在一幫毛孩子手裡啦,憋屈。”

老燕見白一鳴說得眉飛色舞就問:“白先生,有段時間沒提圈椅了,前些日子鬧的那麼熱鬧,又是籌錢又是上法庭的,怎麼又偃旗息鼓了。”

唐仁說:“‘事出蹊蹺必有妖’,白一鳴不扇呼了必有緣由。”

“緣由你去問毛延鵬。”白一鳴說完低頭看手機了。

徐靜說:“你們家的圈椅,憑什麼問人家毛延鵬?賣給三毛啦?”

“他要是買了我還能讓你們問他?”白一鳴邊刷屏邊說。

唐仁說:“房價跌了,和田玉跌了,收藏熱涼了,明白吧,圈椅跌價了。前兩天我碰到毛延鵬,他滿臉沮喪,說和田玉砸手裡了,正跟文靜宜商量對策吶。”

徐靜問:“圈椅現在值多少?”白一鳴收起手機說:“有價無市!”

蕭梅說:“我姐夫去年尋過價,回來都沒言聲。”

白一鳴說:“我跟毛延鵬諮詢過,說三、五十萬有人接就不錯。我問怎麼跌的這麼狠呀?文物價值吶?他說,‘圈椅價值肯定只升不降,關鍵現在大家手裡都沒現金。比如我,有錢沒有?有,你讓我拿出百十萬現金我也犯難’行市不對。”

周京華說:“得,白一鳴白煽呼了,有價無市,這回全家也消停了。”白一鳴說:“他們消停不消停我不管,反正我踏實了,不然心裡真鬧騰。”

蕭梅說:“自從我姐夫詢價後,大家提圈椅的次數確實少多了。之前,大家個個想盡快拿到錢,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兒。”

唐仁問白一鳴:“要是過一陣子,圈椅價值又上去,也有價也有市了,比如又是幾百萬了,你是啥心情。”白一鳴對你唐仁說:“要錢的不着急,給錢的不着急,您招的哪門子急?要是又漲到幾百萬,我立馬就……。”說到這兒,他看看蕭梅,然後語氣一轉說:“還是貴賤不賣!不過這幾年圈椅讓我真是糾結啊。”

徐靜說:“白一鳴,別生氣啊。這兩年我經常把“圈椅”當笑話講給朋友聽,‘我插友有對圈椅價值百萬,他爲此糾結、痛苦的睡不着覺。’朋友都說‘你插友有病’,我說不是他有病,是他家裡人有病。家裡有錢確是好事,但弄不好就是禍害。“

蕭梅聽後不高興了,說:“別站着說話不腰疼,家家都有本難唸經。不是錢就是房子,今後這種事兒會越來越多,脫不了繞不開的,到時誰難受誰知道!”

周京華見倆人說話不對付就岔開話題說:“說錢是禍害,多少有點冤枉人家,自從有貨幣以來,錢也沒少幹好事,關鍵是人們對它心態。適可而止,貪得無厭,取財有道,不義之財等等,不都是心態問題嘛。所以,社會風氣很重要。”

唐仁說:“贊成。再有就是嫉妒,以前叫紅眼病,現在都發展成恨了,羨慕、嫉妒、恨竟成了因果關係。如今,親朋好友之間親情淡了,可嫉妒心情卻在其間爆棚了。”

周京華說:“你這是什麼邏輯?又劍走偏鋒了,跟魏明鐸學的吧?又是‘叔本華的理論’。凡事不能以偏概全。”

唐仁說:“你沒看網上竟是這類新聞?什麼叫以偏概全呀。我跟魏明鐸學?哲學家培根說的‘人可以容許一個陌生人的發跡,卻不能原諒一個身邊人的上升’。這就是關係越近,嫉妒心越強的依據。

周京華說:“網上?狗咬狗不算新聞,人咬狗才算新聞吶,炒作唄。海明威在《真實的高貴》中說:“‘優於別人並不高貴,真正的高貴應該是優於自己’這是不嫉妒人也存在的依據。我更不認可羨慕與恨成因果關係。”

白一鳴說:“看別人的成績像看悲劇一樣的痛苦,看別人的笑話像看喜劇一樣的開心。本人的名言。”

徐靜說白一鳴:“‘恨人有笑人無’說的就是這種心態。什麼你的名言?”

老燕說:“不懷揣嫉妒的人可謂鳳毛麟角,人多少都會有點嫉妒心理。‘人生就像一團慾望的火,慾望得不到滿足時就痛苦,得到滿足時就無聊,人生就是在痛苦與無聊之間搖擺。叔本華對人的解析還是很透徹的。”

徐靜說:“好多年前好像咱們中的誰也經常提這個人和他的‘慾望’‘滿足’什麼的。”“魏明鐸。在駝嶺村時他經常說叔本華這句話。”周京華說。

蕭梅的手機響了“媽什麼事呀?都幾點了還讓我們過去?”說了兩句,她躲到廚房說去了。

白一鳴看着蕭梅接電話的背影說:“瞎了吧,嫉妒真‘來’了。圈椅!要錢!老燕你就是烏鴉嘴,生日過得挺開心的,偏打聽圈椅,打聽出事兒了吧。”

老燕說:“到時你就說‘圈椅現在有價無市,急於出手賣不了幾個錢,他們就不叫喚了”。

白一鳴說:“不叫喚了?錢少也是錢呀,蒼蠅小也是塊肉哇。”

蕭梅回來跟大家說:“家裡有點事兒,得回去看看。”

白一鳴說:“看看,怎麼樣,這麼晚回家,什麼事兒?圈椅!要錢!”

周京華囑咐蕭梅:“遇事彆着急,有大夥吶。你讓白一鳴摟着點嘴,別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蕭梅說:“京華你放心,我明白。大概不是圈椅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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