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潔帶吳子卿回家吃飯。四口人邊做飯邊聊天。白潔說:“上午我們去看姥姥,跟姨夫聊會兒天。我姨夫賊能聊,天文地理,人情似故,國內國際,拍賣收藏,哲學法律,把我都侃暈了。”
白一鳴說:“他是茶壺鑲金邊就是嘴值錢。說人話不幹人事。”蕭梅說:“當着孩子嘴上有個把門的。”說完看看吳子卿。吳子卿說:“姨夫真有口才,很有鼓動性,剛給白潔開完動員會。”
白潔撇了吳子卿一眼說:“我這兒還沒鋪墊完吶,您結尾都亮了,忒沒眼力見,路上白說。”吳子卿有點尷尬,說:“早晚得說,鋪墊不鋪墊都一樣。”蕭梅問:“動員你什麼?”“賣圈椅唄。”白一鳴說。
“我爸英明。姨夫說了‘賣二百萬,咱家就分一百萬。假如能去大拍賣行上拍,五百萬,一千萬也是它,就說五百萬,咱家就得二百五十萬!媽值了。姥姥說接着傳承,咱家不就是傳給我嗎?不就是留念興嗎?拿錢付首付來套房,這念興兒既現實又實惠,太姥姥的好,我得記一輩子”。白潔一口氣說完,臉興奮的發紅。
白一鳴說:“我跟咱姐夫是兩股道上跑的車,嘿,就在上拍圈椅上想到一起了。毛延鵬的一番考證,更堅定我的信心,五百萬往上。你想呀,海歸公的物件,造辦處的東西,光文物價值就嗨了。蕭梅,‘聽人勸吃飽飯’。一家人幹嘛鼓着憋着多沒意思。賣了分錢當即和諧,也解咱的燃眉之急。”
白潔說:“媽別鑽牛角尖了,幹事不能死心眼。大姨、大舅那兒正心急火燎的等着分錢吶。您就順水人情成人之美吧。”“‘牛角尖、死心眼兒’是你姥姥的話吧?”白潔說:“媽聖明。誰說的都不重要,關鍵是合情合理,大家的心願。”
蕭梅問:“你姥姥沒說‘你太姥姥的囑託‘圈椅不能賣!’沒說是太姥姥的‘心’就在圈椅上?”“說了,大家一聽都笑了,說我太姥姥講故事。”白潔說完也笑了。
白一鳴擦好桌子,擺上碗筷,端上菜叫大家邊吃邊聊。
蕭梅說:“老規矩‘吃不言睡不語’,咱今天破破規矩,吃着‘言’着。單說怕你們不愛聽,說我講故事。你太姥姥臨終前,一會兒迷糊,一會兒清醒。清醒時就讓我貼近嘍,說她心裡的牽掛。她對我說‘我有閨女有女婿,你有哥哥、姐姐,我爲什麼把圈椅傳給你吶?一個是到時候了,不能錯過時機,另一個是我一直在觀察。你媽媽耳軟心活,禁不住蠱惑。你父親是個憨厚的人,但沒有主見,性子拗不過你媽。你哥哥太悶,膽小怕事不敢做主,媳婦賢惠但屬性情中人。你大姐又遠在他鄉,且性子剛烈,做事不計後果。圈椅是姥姥的心和寄託,託付一直慎之又慎。幾年前我選定了你,是你忠厚裡有俠義,剛強裡有柔情,就是你太姥爺他們說的有勇有謀吧。特別是你幾次在利益與信義上的選擇讓姥姥放心。’再有,你家小白子雖然心直口快,口無遮攔,但大事不糊塗,我也信的過。”
“圈椅裡寄託太姥姥的什麼吶?”白潔插嘴問。吳子卿說:“別插嘴接着聽。”
“你姥爺在你媽幾歲時就走了,一走就杳無音信。但我瞭解他的爲人處事,熟悉他的脾氣秉性,他總要給我個音信。他是個講情義的人。他手裡有一隻老手鐲,是我父母翻牆逃離時,母親摘下送給我的。你姥爺出走時,我讓他帶在身邊作爲信物。我這裡的圈椅和瓷桌凳也是信物。一方面是睹物思人,一方面是睹物識人。”蕭梅說到這兒,吃了幾口飯、菜。白一鳴又趕緊布過幾柱菜。
我姥姥說:“我的哥哥,你媽的大舅應該還在,子孫也都老大不小了,他們即便不講究落葉歸根,也會故地重遊,我隔兩年就給他們寫封信,不曾間斷,我估摸不回信一定有緣故。萬一哪天回來了,人來了,相識的老人都過世了,怎麼相認?就靠信物啦!幺妹,你答應姥姥,這對圈椅高低不能賣。”
“我跟姥姥承諾‘您老放心,幺妹懂,不賣!”蕭梅說完哭了。
“不賣,咱不賣。”白一鳴含住淚勸蕭梅。
白潔說:“姨夫話裡話外還表露要是不如意就走法律程序。還要‘刑事附帶民事’起訴咱們。”白一鳴說:“這人真夠沒勁的,在孩子身上打主意,通過孩子的口威脅人,忒沒勁!”蕭梅問:“他說‘刑事附帶民事’啥意思?”
白一鳴說:“‘刑事’就是上次骨裂,他不是要起訴我嗎?接茬兒要起訴。‘民事’就是把圈椅的事兒附帶上一起告咱。想造成骨裂因圈椅的利益而引發,追究咱的民事和刑事責任,儘快拿到錢。”
吳子卿問:“骨裂多長時間了?過沒過追訴期?刑事附帶民事糾紛很麻煩的。”白潔說:“姨夫也是,一住幾年,姥爺和大舅不厭其煩還不敢聲張,兩家人整天躡手躡腳,說話也謹小慎微,生怕觸動姨夫他們的那根神經。每天做飯、吃飯,買菜洗刷連上廁所都磕磕碰碰的,相互間都彆彆扭扭的。親弟幾個暑假都沒回家住了。”
蕭梅說:“咱別管人家的事兒,立案起訴是個事兒,咱姐夫能幹得出來,你沒見上次爸說完他,他整個一個青皮樣兒。大年初二那天,你倆到底發生了什麼?說好聊聊,怎麼就聊進醫院了?你到底有沒有責任?至人輕傷就是觸犯刑法,不是鬧着玩兒!”
白一鳴說:“說我沒責任吧不真實,畢竟是倆人交手。說是我的責任也太冤枉我,他跑動時把腳崴了,你說怨誰?”“你倆就是喝多了,‘酒壯慫人膽’沒出息!”蕭梅憤憤地說。
白一鳴說:“你真說錯了,出了院門冷風一嗖,我倆都清醒了。我心裡確實想抽他,後來一想多大歲數了?又是‘擔挑兒’嚇唬嚇唬得了。我把他揪到牆角,比劃要抽他。你們猜他怎麼着?他把臉伸到我面前說‘你抽哇,不抽你就是孫子。’我往後躲,他一步步往上貼,幾次都貼在我的鼻子尖上。嘴裡換着髒詞兒地罵我。後來看我不敢打,丫索性呸呸地啐我。我被逼急了,趁他四處尋覓時,我掄圓了給他一巴掌。他人幾乎雙腳離地摔了出去,半天沒起來。我認爲他裝蒜,見他半天不起來就扭頭往回走。沒走幾步就聽見誒呦、誒呦地叫喚。我本想不理他,但叫喚聲越來越大,就轉身回去看看。過去一看,他抱着腳誒呦吶,手邊放着一塊半頭磚。我明白他是撿磚頭時把腳崴了。我愣神時,警察也到了。”
白潔說:“姨夫不可能那麼齷齪,您說他那樣我都難爲情。”白一鳴說:“不信吧?我跟你大舅、大舅媽說,她倆也笑我,說我太能褒貶人也不信。我心想,成,等着吧,早晚有一天你們會長見識。”
吳子卿說:“聽您一說,我覺得您說不清了。警察來時您就在身邊,還承認打了他一嘴巴,這不就成了您打他嘴巴,他腳踝骨裂,成因果關係了!”
白一鳴說:“是呀,我要是不扭頭回來,根本沒有我的事兒。我當時確實糾結了一會兒,後來心想,要是真有意外他怎麼辦呀,想到這兒我纔回去的。要是再有下一回兒,我一準---還得回去。”
蕭梅說:“回去就對了,一大老爺們,就得敢作敢爲,溜號您還算北京爺們嗎?!”
白潔對吳子卿說:“看見沒?北京爺們!你要是欺負我,咱這兒有北京爺們。”吳子卿說:“不用北京爺們,你這個北京‘姐妹們’就夠我喝一壺的。”
白一鳴說:“行,進步挺快,喝一壺都會了。”蕭梅媽說:“別沒大沒小的,教孩子點正經的,別教耍貧嘴。”白潔說:“媽,那不叫耍貧嘴,叫風格,特色,習俗。”蕭梅說:“您夠‘瘋’夠‘俗’啦。別把小吳給帶偏嘍。”吳子卿說:“聽你們聊天特有趣,特有京味。”
“人家要立案、起訴多大的事兒?你們爺兒三還逗貧,說正事吧。“白潔說:“改日我再去勸勸我姨夫。”吳子卿說:“我明天諮詢一下骨裂什麼程度算輕傷。”白一鳴說:“孩子們,你們忙你們的,你爸這兒一幫哥們姐們吶,明天我找他們諮詢商量,你三毛叔、曉婉姨都有私人律師,在找你唐叔叔問問,你們別操心,好好工作。”
蕭梅說:“你別沒頭蒼蠅般的亂撞,明天咱倆先找周京華,讓她看看誰有這方面的路子。最好能聚次會,讓大家出出主意。”
第二天,吃過午飯,倆人眯了一會兒,就去敲周京華的家門。白一鳴倆人進門一看,嚯,三家人六口都在吶,但氣氛不對。倆人見狀就要告退。周京華忙說:“沒事、沒事,坐下一起聊”。金曉婉也說:“坐下聽聽吧,正跟他倆着急吶”。
蕭梅見媚媚噘着嘴背朝大家,君生沉着臉面對着牆,活像兩個受氣包。白一鳴問唐仁:“怎麼回事?別都僵這兒不說話。”
唐仁指指魏明鐸。魏明鐸說:“今兒一早,倆人到我那兒說‘要去做流產’曉婉當時就急了,說‘這可不是你倆能決定的事兒,拉着他倆就奔這兒了。”
蕭梅知道,君生奔四十了,媚媚也三十冒頭,一直沒要孩子,成了魏、唐倆家的心病。上個星期聽說媚媚有喜了,大家都爲兩家高興。猛然聽說要“做流產”她也感到驚奇。忙問:“爲什麼呀?!”“媚媚說‘預產期與公派學習衝突了。’君生說‘理解、贊成。’倆人意見一致!”周京華氣哼哼地補充。
蕭梅說:“這麼簡單就決定?這可不是兒戲!得當大事鄭重地商量。”唐仁說:“‘鄭重’一上午了,午飯都沒吃。你們進門時,倆人正賭氣要走吶。我們該說不該說都說了,倆人就一句話‘您們的話我倆都聽明白了,過來就是跟您們宣佈一下。’再不就是倆人工作忙要孩子時機不對。或是外出學習機會難得。基本就這三句話。你說多氣人!”
蕭梅說:“你們家長要從他倆的角度多考慮考慮,多想想倆人的顧慮。”魏明鐸說:“給他們考慮的太周全了。從哺乳期到上幼兒園接送,從圍產期到月嫂、保姆我們全包了。”蕭梅看看屋裡的煙霧說:“屋裡都是煙味,考慮這兒有孕婦嗎?”媚媚“嘁”一聲,表示贊同。唐仁、魏明鐸趕緊念滅菸頭。
蕭梅說:“媚媚,我猜猜她們怎麼勸你倆啊,學個大概其。你婆婆那邊吶是這樣勸‘早晚得要,趕早不趕晚,人家孩子都上學啦,傳宗接代是你們的責任呀’等等。你母親這邊是這麼說‘三十好幾了,要考慮生理年齡呀,咱倆都是醫生你明白呀。歲月不饒人呀,趁我們有精力,還能幫你呀帶孩子嗎’完了你公婆、爸媽再合唱表決心‘人、財、物我們都準備齊啦。”
看了蕭梅聲情並茂的學舌,屋裡鬨堂大笑。媚媚笑得彎腰找地方坐下,君生的臉上也綻開了笑容。倆人說“阿姨您神了,內容、語言、神態巨像!”
周京華、金曉婉和唐仁、魏明鐸異口同聲地說:“蕭梅你是選錯行了,你真應該當演員。”屋裡氣氛煥然一新。
蕭梅笑了說:“她們勸你倆總目標爲你們好,但出發點有點自私,考慮你們切身利益很少。就是俗話說的‘名義爲別人其實爲自己’。 阿姨是局外人,比較公正,咱們重新再商量一遍看看結果如何,我來主持。”
有人敲門。白一鳴說:“你們說着,我定的外賣來啦,咱邊吃邊談,不能虧着肚子。”
大家圍着蕭梅坐下,白一鳴給大家分漢堡包。
蕭梅說:“先討論主要問題,媚媚的公派留學。媚媚你簡要地說說訴求。
媚媚說:“醫院每兩年選派一名品學兼優又有培養前途的醫生到國外進修一年。我爭取了三年,今年爭取到了。我覺得競爭太激烈,又是業務提升的轉折點,放棄太可惜,就這些。”君生說:“媚媚獲得進修名額很有成就感,同行們羨慕的不行。”蕭梅說:“一個個來。”周京華說:“激烈、羨慕也得要孩子呀。”蕭梅說:“京華你也呆會兒再說。”白一鳴對大家說“她有點大法官的勁頭。”蕭梅說:“這說正事吶,別打岔。
“孩子的心思大家要懂得體會。什麼叫激烈呀,兩年一個名額,幾百人競爭,是機會也是一種榮譽呀。你幹得好,業務精,水平高,誰證明?掙到名額從某種意義上就是證明。當年咱們沒獎金,爭先進、爭優秀也很激烈,榮譽感有時比物質刺激更讓人在意。媚媚你說是不是?”蕭梅問。見媚媚一個勁兒的點頭,她接着說:“爭得上興高采烈,爭不上憋屈、鬱悶。幾年沒爭取上心裡啥滋味?”大家都看媚媚,媚媚低頭不語。“今天爭取上了她啥心情。蕭梅話音未落,媚媚眼淚淌了下來。
周京華、金曉婉兩對夫婦的眼神相互交流,神態不斷變化,由有一搭無一搭的旁聽轉爲認真的思考,四個人的心裡彷彿在說“商量了一上午,怎麼就沒想到、聊到這點吶”。她(他)們看到媚媚的眼淚,纔看到女兒、兒媳心中的結。
“孩子甭傷心,彆着急,咱們一起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大家幫着出出主意想想辦法。”蕭梅說完,坐到媚媚身邊,撫摸着孩子的頭。
唐仁說:“跟單位商量一下,順延或保留名額明年再用。”魏明鐸說:“你們單位的先進和優秀名額能順延和保留嗎?”周京華也說:“老夫子真是老了,說話不着邊。”
君生說:“生完孩子再去培訓不行嗎?”媚媚說:“丟下孩子,你來哺乳?哺乳期最重要,講究孩子喝母乳。”
蕭梅問:“什麼時候出外培訓?”“距離今天大概一年。”“確實衝突,有點來不及。你算呀,十月懷胎,生完孩子幾個月就得出去,哺乳期最少要半年呀。”蕭梅嘟囔。“要是媽媽帶着孩子一起出去,培訓哺乳兼顧行不行吶?”金曉婉突發奇想。
唐仁說:“不現實,帶個孩子又學習又哺乳?太不現實。”君生說:“我媽說的可以探討。按預產期計算,孩子三個多月媚媚去培訓,帶上孩子應該沒問題。”白一鳴問:“人家培訓那邊能給孩子簽證嗎?”金曉婉說:“孩子簽證沒問題,國外講究哺乳期母子在一起。”
蕭梅說:“君生能陪在身邊嗎?去了住哪兒?媚媚一個人既要帶孩子又要學習夠嗆,太累。”金曉婉說:“我們一同過去,到當地找個住處,再找人幫忙,媚媚除了哺乳只管學習好了。
大家聽了眼神都亮了,紛紛說“好主意,好主意!”媚媚也說:“那就太好了!”君生說:“兩全其美,兩全其美。問題解決了。“
蕭梅說:“這時候,阿姨得多說兩句,要孩子,去培訓都是機會、機遇,孰重孰輕一定慎重。培訓是生存、生活的手段和手藝,孩子也是生活的一部分呀,是我們的延續呀。你想想,假設你在媽媽肚子裡聽到討論,心裡咋想?有了寶寶家庭多了歡樂,你們有了寄託,上進的責任心會更強。你倆信不信?”
媚媚說:“蕭阿姨,謝謝您。您多說的兩句話,之前家長都反覆說了,當時我真沒聽見去。轉個彎再說,我心裡懂了。謝謝您!”
蕭梅說:“我是局外人,站着說話不腰疼,也是媚媚給阿姨薄面。”屋裡的氣氛輕鬆自然起來,三對知青夫婦高談闊論,君生媚媚竊竊私語。一會兒,小夫妻倆要走,君生說:“去跟人家打個招呼不去做了。”唐仁和魏明鐸異口同聲地說:“趕緊打電話呀。”周京華說:“你倆吃完飯再走。”媚媚說:“我倆出去也慶祝一下。”
媚媚夫妻出門後,周京華說:“她倆慶祝一下,沒咱什麼事兒。”金曉婉說:“上帝保佑,總算了卻一件心事。我倆也該回去休息啦。”魏明鐸說:“走起。”白一鳴說:“走哪兒去?漢堡白吃了?我的事兒還隻字沒提吶。”大家坐下聽白一鳴說事兒。
白一鳴把自己將被刑事連帶民事案起訴的顧慮一說,大家有點驚訝。唐仁說:“幾年前不是都說開了嗎?怎麼找後賬呀?”蕭梅說:“根結在賣圈椅分錢上吶,得不到錢消停不了。這幾年變着心法的鼓搗這點事,煩人!“
白一鳴說:“夫子、明鐸你倆給參謀參謀。丫能折騰到多大,真能把我關嘍。”魏明鐸聽了呲呲的笑說:“小白臉,我又想起‘看青棚’工作隊找你談話的情景了。”說完又呵呵地笑了。周京華說:“明鐸正經點,說事兒吶,嘻嘻哈哈的不挑時候。”白一鳴說:“我這心裡急着吶,沒心思跟你打哈哈。”
唐仁說:“看來圈椅是關鍵,其他問題就是賭氣的事。只要讓他們在圈椅能賣錢這件事上死心,別的問題就好化解。致人輕傷,立案起訴也不隨他們的意識。立案、起訴傷情認定都有一套嚴謹的程序規定,不能光聽他說‘一巴掌就把腳踝打裂啦?他能自圓其說嗎?刑事立案也不容易。
魏明鐸說:“退一步說,他能立案,起訴你。誰起訴誰舉證,證據吶?圈椅在你家二十幾年了,在不在追訴期都難說。我覺得他們是拉大旗作虎皮,拿立案起訴訛錢。
蕭梅說:“按倆哥哥說的立不了案,他不起訴了最好。就怕利益驅動下,他們走歪門邪道,防人之心不可無呀。我倆就是把可能要發生的情況瞭解清楚,做到心中有底,再跟他們交涉時底氣足點。圈椅肯定不會賣,他們要的數目肯定也給不起,再談可能就談崩了,他們沒準會‘狗急跳牆”到時會有一場較量!“
周京華說:“別急,也別怕,有事咱們一起扛!”
金曉婉說:“京華說的對,有大家吶。律師不成問題,我和三毛公司都有。民事、刑事案她們多少也懂點。你倆把諮詢的要點寫清楚,我讓她們看看,儘快答覆你倆。用她們時免費提供。”
蕭梅、白一鳴心裡踏實了。見倆人心裡有了底,唐仁問白一鳴:“你們的事兒說完了吧?”見白一鳴點點頭。他說:“借這個機會說點事兒。於繼卿昨天來電話,邀我過去聊聊。細一打聽,也是家庭糾紛這點事兒。”
白一鳴插嘴說:“前些日子,我在鑼鼓巷碰見於繼卿了,夫妻倆帶着孫子逛街高興之吶。於繼卿還說‘退休就在兒子身邊養老了,說兒子於承業又‘進步’了。說得眉開眼笑的,一臉的知足樣兒,聽得我都羨慕,怎麼就有矛盾了?”
周京華問唐仁:“你沒問問因爲什麼?唐仁答:“兒媳婦頂撞公公,父親把兒子打了。”“老夫子,你說的是一件事還是兩件事?沒聽明白?”魏明鐸說。
唐仁說:“於承業的媳婦頂撞於繼卿,於繼卿把氣撒在於承業身上,一件事。”周京華說:“跟繞口令似的,具體爲哪件事呀?”唐仁說:“電話裡跟我嘮叨了一大堆,反正離不開吃喝拉撒睡,茶米油鹽醬醋茶。”金曉婉問:“於繼卿要幹嘛?你跟大家說這些要幹啥?”周京華說:“老夫子現在就是這樣,說話前言不搭後語,或顛三倒四,要不就拐彎抹角,聽着費勁。
唐仁說:“於繼卿的意思是讓咱們出面調解、化解家庭矛盾,說‘雙方都吵僵了,彼此沒有臺階。特別強調要咱們教訓教訓那倆人,給他出出氣。剛纔聽了蕭梅的談吐,我不但佩服,而且想到了請蕭梅代表咱們出面調解。”
魏明鐸說:“老夫子你就親自去唄,按說你最有資格。你們都是體制內的同事,於承業還是你培育成長的,你去調解於情於理都合適,效果最好。”唐仁說:“承業‘進步‘之後就今非昔比了,說話辦事都不像從前。他媳婦小田家裡又有背景,眼裡從來沒把我當回事。再有承業還跟媚媚有過交往,我去不合適也懶得去,不想摻乎他家的事兒。”
白一鳴說:“京華代表咱們去名正言順,還鎮得住。蕭梅既不是咱插友,又跟他倆不熟,說話深淺都不合適。聽說小田挺厲害的,蕭梅再跟人家吵起來,那就事與願違了。”
唐仁說:“京華自從媚媚和承業的事後,也很少跟他們聯繫,她去勸解也不合適,說話也彆扭。”周京華說:“曉婉和明鐸肯定不願去,那怎辦吶?相處一回,人家又信任咱,關鍵時刻不能掉鏈子呀。這樣,我拉着徐靜一塊去,怎麼也得幫他們一把,要不然一家人彆彆扭扭的怎麼過日子?”
白一鳴說:“你注意呀,小田挺蠻的。前幾年,我有事兒託承業,去他家時,那媳婦真甩臉子,既不沏茶也不送客,有點不懂人情世故。”魏明鐸說:“什麼不懂人情世故?去個市長、部長你看看,就是勢利眼!”金曉婉說:“京華,點到爲止,心盡到了就好,遇到非禮別往心裡去,全看於繼卿的面子。”
周京華說:“這兩年我的性格也‘乖’多了,遇事不會太較真兒。老夫子的口頭禪‘遇事推着走’能勸到哪兒就勸到哪兒,不會認死理兒的。不過咱也不能眼看着於繼卿夫婦受窩囊氣!”唐仁說:“你千萬別有這種想法。誰受窩囊氣?清官難斷家務事,你跟人家吵得不亦樂乎,你剛出門,人家屋裡就和好如初了。”
魏明鐸說唐仁:“你放心吧,京華往那兒一坐,調解的事兒就解決一半,京華有氣場。”
周京華看看唐仁和魏明鐸說:“一個撤火,一個唱‘洋梆子’,要不你倆去。咱這不是管閒事,這裡面摻雜着咱過去的情份,不然,誰願意幹這費力不討好的事兒?你們倆個,加上白一鳴真變了,吃人家冰鎮黃瓜、嫩玉米,人家給咱送糧食,背柴火的事兒都忘到九霄雲外了?”說到這兒,周京華自知說禿嚕嘴,馬上看金曉婉。金曉婉轉臉看窗外了。
唐仁見狀忙說:“京華你和徐靜去勸於承業小兩口,我和白一鳴去安慰於繼卿老兩口。大家全看於繼卿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