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房內的痛呼聲延綿不斷的傳來。隨着時間的推移,讓在產房外面等候着的蕭大成和蕭惠生父子倆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秀荷的聲音本就纖細,此時的痛呼聲更是有如杜鵑啼血,婉轉哀鳴着,揪人心肺……
這樣的煎熬一直持續到子夜時分,突然,一陣嘹亮的嬰兒啼哭聲驟然響起。接着屋子裡便傳來一陣輕鬆釋然的歡呼,陳**聲音尤爲響亮:
“蕭家嫂子,恭喜你呀,添了個白白胖胖的乖孫子……”其實初生的嬰兒,臉上盡是紅撲撲的褶皺,和白白胖胖根本扯不上半分關係。但這四個字討喜呀,所以,穩婆順利的接生完了之後,都是說這句話。男孩兒說是白白胖胖,女孩兒就說成漂漂亮亮……
陳**聲音很大,產房外的蕭大成和蕭惠生也聽得一清二楚。父子倆對視一眼,先是滿臉的不敢相信,接着無邊的驚喜和幸福感涌上來。父子倆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來就往產房裡跑。這一次,蕭母和穩婆陳媽都沒有阻攔。生產已經順利結束,便再沒有那些顧忌……
蕭惠歡心中也甚是高興,家中添丁進口,這是大好事。因此,她也跟着跑了進去,想要看看自己那個剛剛降臨到這個世界上的侄子。
剛生產完的產房,還瀰漫着一股濃濃的血腥氣息。秀荷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連嘴脣都是慘白慘白的。可她臉上幸福的笑容卻無比強烈,雖然她是那樣的虛弱,可是看見自己的丈夫和家人都跑了進來,她依然掙扎着想要坐起來。蕭惠生衝進屋的第一件事,並不是去看他剛出生的兒子,而是跑到秀荷牀邊,緊緊拉着自己媳婦兒的手,一臉關切和愛憐的問道:
“秀荷,讓你受累了,你不要緊吧……”
秀荷對自己丈夫先來看她自個兒的行爲感動開心不已,虛弱的笑笑:“不打緊,就是覺着渾身上下乏得很。生哥,先去看看咱們兒子吧……”
他們的兒子此時正在襁褓中安安靜靜的呆着,被他祖父小心翼翼的捧在懷裡,輕輕的搖晃着想要哄他睡覺。他小姑在一旁有說有笑的逗弄着,嘴裡不停的叫着“好可愛好可愛……”
蕭惠歡逗弄了小侄子一會兒,見孃親和蕭七嬸還在收拾着嫂子生產後留下的那一片狼藉。便也跟着去幫忙,這一次蕭母也沒有阻止,反正歡兒也是女兒家,讓她多瞭解學習一些產前產後的事情也是好。當下一邊指點着蕭惠歡做這做那。一邊還詳細的解說着爲何要這樣做……
蕭惠歡在孃親的指點下忙活着,那被鮮血浸透的白色毛巾,那一盆接一盆的淡紅色的血水,還有那把雖然沾滿了血跡,卻依然閃爍着寒芒的剪刀。這一切,突然讓蕭惠歡心中生出一股不舒服之感。這種感覺迅速的蔓延至她的全身,最後盡然讓她渾身乏力,一下子癱坐在地上……
正沉浸在喜得貴子的喜悅當中的蕭家衆人,見蕭惠歡突然一下子跌坐在滿是血污的地上。無不大吃一驚,蕭母連忙放下手中的活計,跑過來把蕭惠歡扶起來關切的問道:
“歡兒,歡兒你怎麼了?”
蕭惠歡雖然渾身乏力,但是神智還清醒,當下連忙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然後開口道:“娘,女兒突然覺得渾身乏力,想回房歇息一下……”
蕭母連連點頭:“好好好,娘這就扶你回房。這是怎麼了這是?好好的怎麼突然就這樣了呢?”
蕭惠歡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只感覺從嫂子開始生產以來,似乎就有一股難言的感覺縈繞在自己心頭,怎麼樣也揮之不去。等孃親把她扶回自己房中。讓她在牀上躺下來,又給她蓋好被子出去之後,蕭惠歡才得以慢慢的思索……
然而,這一思索,卻讓蕭惠歡渾身冰涼,額頭上一陣陣冷汗不斷的冒出來。因爲她的腦海和心目當中,突然冒出了爹爹說的那一百名失蹤的護陵軍斥候,還有今年這一番大旱以來,那些顛沛流離,被渴死餓死的災民……
嫂子秀荷的生產,給蕭惠歡上了最生動的一課。一個生命來到這個世界上,首先他們的孃親,要承受的苦難和折磨,便是這世間數一數二的;當這個生命來到這個世上之後,還要經歷多少苦難,讓他們的父母耗費多少心血,才能夠長大成人。每一個生命,都是上天的恩賜;每一個生命,都應該得到尊重和保護……
可是如今,因爲自己一己之私,先是有無數的災民死在顛沛流離的逃難之路上,然後又有那一百名護陵軍軍士,因爲自己的關係,被那兇殘的馬匪剿殺得乾乾淨淨。這些活生生的性命,這些活蹦亂跳的人們,他們原本是可以繼續生存下去的。可是隻因爲要保住自己能夠預知天象的秘密,自己和沈大哥一起撒了一個彌天大謊。讓朝廷以爲能夠預知天象的人,真的已經被蘇南郡那些馬匪擄掠了去。以至於朝廷要動用大軍,前去剿滅馬匪。救出那個子虛烏有的‘鬼谷子’……
而自己之所以想要保住這個秘密,卻僅僅是因爲害怕麻煩,害怕那接踵而至的對自己的爭奪。這樣做,是不是太自私了一些?後世常有人說:能力越大,責任越大。自己穿越到這個世界,身上具有這樣的超能力,是否應該肩負起更大的責任呢?
這一晚,蕭惠歡連晚飯都沒有吃,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的思索這個問題,等着一雙美麗的眼睛直到天明……
……………………
洪澤縣沈府之內,曹仁義正在將此次前去蕭家莊,刺探沈慎卿口風的經過細細的跟沈大稟報。也不知道他是否添油加醋的說了些什麼,反正沈大是一臉輕鬆得意的模樣。等曹仁義說完了,他更是放聲大笑起來:
“曹先生這趟差事辦得好啊,不動聲色,便探出了我那九弟的底兒。也罷,既然他如此識趣,那我也就放心了。大過年的,還是不要見血光的好。對了,先生說臨走前給他留下了三千兩銀子?這筆銀子就不需要先生來出了,一會兒先生可自去賬房,將這三千兩銀子拿回來……”說這話的時候,沈大的眼睛微不可查的一眯。顯然是他心中的算計着什麼……
曹仁義將他這個不起眼的動作瞧在眼裡,心中涌起滔天的波浪:想不到大少爺當了這一年多的家主,本事倒是見長了,知道用心機了。不過心中這樣想,他的臉上卻看不出絲毫波瀾,聽了沈大的話,他只是恭敬的躬身作揖道:
“小的不敢隱瞞家主大人,這些銀子,小人本就是在酒坊的賬面上支取的,爲的就是以備不時之需。便是家主大人不說,小人也要找家主大人報賬的。呵呵。小人自個兒哪兒能拿出那麼多的銀子……”
果然,沈大聽了這話之後,臉上的笑容更甚,語帶雙關的說道:“原來如此,還是先生慮事周全。既然這樣,那先生稍後自去賬房報賬即可……”沒想到曹仁義聽了這話之後卻面有難色:
“家主大人,這恐怕不行,您恐怕得給小人寫一個條子,或者賜小人一個信物,否則無憑無證的,這又不是一筆小數目,小人擔心賬房那邊不給小人報這個賬……”
沈大聽了先是驚訝,接着便是滿心的開心。這說明什麼?這說明他沈大已經徹徹底底的坐穩了家主的寶座,不管哪一個環節,重要的事情都必須要他沈大的首肯才能通過。這種感覺真是讓人陶醉啊,當下他也沒有多說什麼,從手上摘下一枚玉扳指遞給曹仁義:
“那先生便拿這個去吧……”
曹仁義趕緊恭敬的接過那枚扳指,彎腰慢慢的退了下去。等曹仁義走遠了,沈大卻依然坐在桌邊皺着眉頭尋思着,嘴裡直言自語的說道:
“他說的這是真的還是假的呢?三千兩銀子,他真是從酒坊賬面上拿的?……”越想越覺得不大可能。沈大幹脆就不想了,轉身朝內室一揮手,很快就有一個臉色陰沉的壯碩男子從內室走出來,行走的時候無聲無息,若是柴叔看見此人,定然會驚呼一聲:“高手……”
那男子走到沈大跟前,也不行跪拜大禮,只是淡淡的一拱手問道:“家主大人,您有何吩咐?”
沈大對男子的態度絲毫不以爲意,相反,他還顯得很客氣的開口道:“朱統領,我有件事情想要交給你們酒神衛隊去辦……”
被稱作朱統領的男子聞言乾脆的答道:“何事,請家主大人吩咐!”
沈大滿意的一笑,沈府上上下下所有的人和事,他都已經整合得差不多了。唯獨酒神衛隊,是沈府一個比較特別的存在。因爲這是沈府的武裝力量,所以他一直不敢輕舉妄動。今日這是一個試探。見酒神衛隊的統領終於表示出了對他的支持,沈大心中大爲暢快: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我想讓你們幫我除去一個人……”
朱統領的眉頭微微一皺:“誰?”
沈大的臉色漸漸陰冷:“我的九弟,被逐出沈府,如今居住在蕭家莊的沈慎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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