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咔嚓,一隊列兵沿着路邊的黃葉路奔馳,全部深色軍裝,佩戴軍帽軍章。那健碩的身軀,奔跑的荷爾蒙,讓芸熙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她發誓,就是無意義的看了下,沒想過怎麼着!
可這隊列兵注意到了她,竟然調轉了方向,繞着她跑動立定。
被圍在中心的芸熙:……
爲首的那位士官站了出來,“聯邦第六軍五十二縱隊,特務處爲您服務!請問你是林恬兒嗎?”
芸熙納悶,小心的問了一句,“你們是?特務~處的?”
什麼年代了,還特務呢?
沒人聽得懂她內心的吐槽,士兵們斬釘截鐵的回答,“是!我特務處接到指令,邀請您去做客。請亮出個人終端,對接公民ID編碼。”
不知道誰這麼大手筆,請了一隊列兵來邀請她。芸熙猜測不到,但也不懼怕,點開腕錶,讓這羣散發雄性荷爾蒙的列兵確認身份。
“尊敬的異能者林恬兒,我處受蔣靜飛博士的直接領導。她對您的異能十分敢興趣,邀請您參加YC的特別實驗。”
芸熙呵呵笑了兩聲,“原來是蔣靜飛博士嗎?我記得,好像是當初駐阿爾法基地蔣玉佩蔣院長的女兒?不好意思,我不感興趣。”
說完,看到這羣大頭兵一臉的震驚,瞅了一個空子,就打算鑽出去離開。
“等等!你不能走!”
“怎麼,難道你還要綁架我?”芸熙回頭指着不遠處的法院大門,“在這裡?”
“不是。我們接到特別通知,有人要對您不利!出於對您的人身安全考慮,建議你跟我們走!”
“可是,我也不認識你們啊!跟你們走?我也害怕你們對我不利呢!”
“我們特務處,是特別事務處理的軍中精英,在天網備案,你可以查詢我們每個人的ID。”
芸熙笑而不語。
她該怎麼說,包括天網在內,她其實……都不大信任呢?畢竟天網也不過是個大型的網絡平臺,比母星時代範圍廣些,對民衆的控制能力深些,技術水平發達些,可仍不過是……網絡而已!
只要背後有人,就難以掙脫背後人的利益驅使。
她明顯的疏離不信任,讓帶領隊伍的士官不解,不過命令下來,他只能照章辦事,沒有其他選擇。
“如果你不相信,可否留在法院幾天。我得到消息十分可靠,來源無法向你透露,但……只要幾天後就見結果。”
芸熙想起文心怡最近忙個不停,好多天沒見到了。而且她也不能一輩子依靠文心怡的,總得有個長遠打算。留在法院也行,正好藉此機會多瞭解星際生活的一些規章制度,便想了想道,
“好吧,不過,我最多給你們三天時間。三天之後,我還是要離開的,不可能爲了你一句‘特別通知’,就無限制的停留。”
法院有爲證人準備的特殊房間,裡面連接天網不成問題。特務處的人幫忙聯繫,芸熙就呆在安全的證人房,繼續進入虛擬空間學習。
在“星際大學城”陸續畢業了美術課、音樂課等相對來說比較簡單的課程。人體學中,解剖學閉着眼都滿分。各種人體生成的激素,也高分。就是人造的……畢竟差距千年,好多星際人制造的激素她完全不懂化學成分,自然交了空白卷,不過補考的時候隨便惡補了幾處要點,就順利及格了。
拿到四個及格分,她的學校課程,也完成了一半。剩下的還是基礎數學物理等,千年積累可不是一年半載的突擊學習,就能搞定的。
芸熙也不急躁,按部就班的給自己制定學習計劃。每天學習一點,就不信星際小孩都能掌握的東西,她堂堂超凡者學不會!
再說,她的目標也不是成爲大學者、大製造師,只是完成學業而已!沒道理做不到的。
不得不說,強大的自信,是芸熙做人做事的基礎。而冷凍人目前的首領“夏卡”,也是聰明無比的人,可他不相信千年的差距能人爲彌補,或者說不願意做出努力——幹嘛讓冷凍人追上星際人呢,讓星際人妥協,不就好了?
這纔有了阿爾法十萬冷凍人的慘死。
但凡有一點自信,也不至於做出如此罄竹難書的罪惡。
三天過去了,四天過去了。芸熙忙着規劃重點,忙着考覈,差點忘記了時間。等想起來時,才發現不知不覺過去了七天!
這下,她不肯再待下去了。法院的證人房雖然待遇不差,但不是久留之地啊!
“等等,林恬兒!”
在收拾東西——準確的說,是芸熙要收拾這些年她手寫的草稿,一大堆演算的公式及記憶的知識要點,之前領頭的士兵給她看一段視頻。
“星際第一支全部有女子異能者組成的戰隊,日前宣佈解散。據悉,原隊長克勞迪婭因爲生育待產,早前提出辭職。這恐怕是她做出最聰明的決定。國會六成以上的議員,對其私自參與對平民的屠殺行徑,異常憤慨。”
“原尉官梅歇爾,也是出身獨立隊,遭到母星人全體和聯邦公民林恬兒聯合控告。她自身也因爲違反軍令,被秘密判處二十年刑期。至於侵權等民事案件,另外審理。”
“尤其控訴方林恬兒女士,已經確定爲異能者身份。她的生殖細胞價值非凡,梅歇爾堅決不肯透露購買方的身份,對那顆卵子的下落絕口不提。知情人士對其審判結果不抱樂觀態度。”
芸熙看呆了!
她才閉關讀書讀了幾天,怎麼世界變了個樣的感覺呢?
“什麼?梅歇爾被判刑二十年?這、這是怎麼回事?”
“很顯然,她背後的勢力拋棄她了。之前受了多少好處,現在不僅要全部吐出來,還要加倍償還。”
芸熙難以相信,“都坐牢了,還怎麼償還?哦!”她畢竟不是蠢人,一瞬間就想通了關鍵,“梅歇爾告我,履行協議只是最次,主要目標是要我的監護權!”
“是。她和她背後的人,大概是達成了某種協議,估計看林恬兒您沒什麼背景能力,又和華族、夏族斷了關係,纔想着藉此機會得到您的監護權。得到監護權後,你以後所有的卵子……都歸他們所有。”
“可是萬萬沒想到的是,您的身體恢復得很好,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覺醒了異能!這是他們失策的地方,也是您的幸運之處。再晚幾天覺醒,您的處境絕然不同。”
芸熙也是有點後怕,“太狠了,我和她無冤無仇,竟然這麼害我!”
這時再看梅歇爾,何止是厭煩,簡直深惡痛絕。兩個人,本來相處有些不愉快,那都是小矛盾,人和人之間的習慣不同,能寬容就寬容忍讓些。怎能想到,梅歇爾就盯上她了,不僅要她無償提供一顆卵子,還想禁錮她的自由,一輩子給她賣卵子!
這種行爲,超乎了芸熙的底線。她對之前控告梅歇爾,沒有半點遺憾,甚至……有機會的話,她會親手殺了梅歇爾!
“不止這些。這幾天內,原本有人支持同時進行民事侵權案件的審理,無非是加上三五年刑期,卻因莫名理由駁回了。蔣靜飛女士非常關心,動用了某些關係,才查到,原來梅歇爾的丈夫哈特,抽走了夫妻聯名賬戶的所有錢款。”
“和她丈夫也有關係?那三千萬?”
“是。這是一筆很大的財產,目前去向不明。蔣靜飛女士認爲,哈特先生很有可能爲了妻子而做出不理智的行爲,三千萬足以誘惑某些意志不那麼堅定的部門人員。她請求幾位家族好友,幫忙監視梅歇爾關押的地點。”
芸熙聽了,默默點頭。
她和哈特只有幾面之緣,瞭解不多,但也看出來那位對梅歇爾其實很用心。爲了救陷於牢獄的妻子,相信哈特不在乎什麼財產。
“這是當時監管的視頻資料。”
士官在個人終端的投影儀上調出了一段視頻,繼續道,“哈特的父母都是遭遇蟲難犧牲的高官,雖然小時候有過一段在保育所生活的經歷,但他長大後,順利進入軍隊,異能覺醒後資質穩步提高,一直有他父母的同僚幫忙。他和梅歇爾結婚後,才退伍離開部隊,對外說是‘養家’。可梅歇爾根本沒有動用過聯名賬戶裡的錢財!否則,也不必因爲拮据而販賣卵子了。”
“蔣靜飛女士,懷疑哈特先生近些年來從事的生意,有某些有勢有權的家族影子,似乎是見不得光的。如果這樣,那他實際能操控的錢財,更不是三千萬!說不定十倍更多!”
“這樣的人,非常危險!母星人那邊有層層保護,他無可能對一百二十多位母星人同時下手,所以,林恬兒您又曾和梅歇爾發生嚴重衝突,並提出控訴,他可能會將你視爲仇人,不擇手段報復。”
芸熙懂了,“原來你們是怕哈特先生針對我。可我和他之間沒什麼深仇大恨……也是,那些害了梅歇爾入獄的大勢力,他是沒辦法,只好拿我出氣了。”
“不僅僅是這樣。”
士官深吸一口氣,讓視頻快放了一分鐘,到了關鍵點才停下來。
芸熙一看,就見剛剛還正常的監獄畫面,突然冒出一團煙霧。視頻非常清晰,可看不出來這團煙霧是那邊來的。
是下層發生火災了,還是上層的煙霧飄下來?
反正這團煙霧就是出現了,梅歇爾穿着橘紅色的囚服,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一直到視頻結束。
芸熙看得寒氣直冒。
“這煙霧……有毒?”
“是的。梅歇爾女士已經於三天前失去呼吸,監獄方面證實了她的死因。軍隊方面表示遺憾,派了梅歇爾生前的好友爲她收斂屍體。她的丈夫哈特先生,捲走所有錢款,不是爲了疏通關係,而是報仇!”
芸熙撫額,她厭惡梅歇爾,非常。但發現對方就這麼死了,連一句遺言都沒交代,還是難以形容心中的滋味。
“知道是誰下的手麼?”
“不知。應該是異能者做的,目前不能判斷是一名還是兩名合作。能潛入嚴密的監獄,還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人,蔣靜飛女士希望您能儘快做好決定。YC在星際是第一保護序列,最大程度保護您的安全。”
芸熙沒有立刻答應。
因爲她答應了,也不過從法院封閉的證人室,到YC的實驗室。兩者實際意義上的區別不大。
前者至少她想走,就能走。
“你們掌握了哈特多少關係人脈?”
“人脈?哦,你是說哈特先生父母的同僚麼?他的父親母親曾在兩大軍團待過。共事過的同伴至少有百人。還無法確定他向誰尋求了幫助。”
芸熙腦中飛快思索,“不要去找他父母的關係了。時間那麼久了,如果有人不竭餘力幫他,他早在軍方立足,成了高官,不會成了做生意的船長。梅歇爾……你們查到誰在背後支持梅歇爾告我了麼?”
“是道客家族。記得您上次來法院參加審理麼,那次您曾在這裡發表了言論,說明磁懸浮在母星時代就出現了。而磁懸浮是飛車技術的基礎,道客家族因爲這項專利,享受了幾百年的利益分紅,甚至得到了功勳點。因爲您的出現,什麼都沒了,所以對您含恨在心。”
“原來如此。”
芸熙終於明白,到底是誰在背後暗害她,心理也是鬆了口氣。不怕敵人多,就怕敵人藏在黑暗出察覺不到。
“另外,應該還有人蔘與了,因爲道客家族的名聲不大好聽。蔣靜飛女士判斷,梅歇爾是異能者,心高氣傲,連丈夫給她的聯名賬戶錢款都不拿,更不會接受一個聲名狼藉的家族指使。”
“道客家族,應該那幕後之人派出的棋子,吸引注意力的。”
“嗯,那,道客家族有錢麼?”
“什麼?”士官有點不解。
芸熙再一次問,“道客家族有沒有錢?”
“這個……和哈特先生找你復仇,有關係嗎?”
“當然有關係。如果沒錢,我怎麼在事後索要賠償啊!”芸熙理直氣壯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