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爲,請求武警支援吧。把這裡包圍起來,天亮之後再進攻!”
提出這個建議的是白嬌嬌。
王爲有點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白大隊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小心謹慎了?
白嬌嬌毫不退縮,繼續說道:“我們對院子裡的情況一無所知,對那個法師的情況也一無所知,但那小猴子有劇毒,這個我們是知道的。這種東西,誰知道他還有多少?也許還有比小猴子更不好對付的東西呢?現在是半夜,貿然衝進去,危險太大。”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深以爲然。
南門分局這些刑警,跟着谷帥確實是打過硬仗的,什麼樣窮兇極惡的歹徒都碰到過,唯獨這山裡來的法師,不但見所未見,根本就是聞所未聞。
別的不說,至少那猴子就很難對付,一不小心被它撓一下,那就是潑天的大事。
韓小山眼下還在省第一人民醫院躺着呢,也不知什麼時候能出院。
萬一那法師不止養着一隻這樣的猴子呢?
萬一還有比猴子更狠的東西呢?
大夥就這麼沒一點防護地衝進去,確實太過危險。
警察也是人,刑警也是人,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銅頭鐵臂,不是刀槍不入,一樣會受傷,一樣會中毒,一樣會流血,一樣會犧牲!
哪怕王爲這種身手極強,反應極其敏捷的刑警,也不敢百分之百保證自己永遠不受傷。
請求武警支援,大部隊包圍這裡,等天亮以後,可以控制全局的時候再進攻,果然是最保險最安全的辦法。
九十年代,雲都公安局乃至天南省廳都沒有特警編制,各種防護裝備也很少,碰到這種情況,一般都是請武警支援。
王爲略一沉吟,輕輕搖頭,說道:“我們沒時間等,這個院子是不是有其他出口,我們不知道,萬一要是讓他跑了,想再抓到他就不容易了。”
“馬上進攻!”
“先放狗進去,擾亂他,然後我衝第一個,你們跟上!”
王爲手一揮,做了決定。
大夥都不自禁地立正,挺胸擡頭,答了一聲“是”!
跟在王爲身後的一幫子刑警,有不少級別都不比王爲低,資格更是比他老得多,老實說對這個年輕小夥子,是有幾分輕視。現在卻沒有任何人對王爲的命令表示異議。
平時是平時,上了戰場,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指揮員的話,就是命令,必須無條件執行!
何況,王爲說得那麼清楚——他衝第一個!
這種指揮員,是最讓人無話可說的。
王爲望向警犬訓導員,那和王爲差不多年輕的小夥子緊張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
王爲再不遲疑,身子略往後一退,飛起一腳,重重踹在那兩扇腐朽的木門上。那兩扇古老的木門本就搖搖欲墜,哪裡經受得起這樣的巨力?頓時“轟”地一聲,被一腳踹開了。
警犬訓導員也是訓練有素,王爲這邊剛一踹開門,立馬就鬆開了拉着警犬的皮繩。
“閃電,上!”
一聲低喝。
那名叫“閃電”的警犬,果真如同離弦之箭,向門戶洞開的院子裡直射進去。
“跟上!”
王爲叫了一聲,正準備往裡衝,只覺得袖子被人一扯,身子不由自主地停頓了一下,白嬌嬌已經從他身邊擠過去,先一步衝進了昏暗的院子裡。
不管什麼時候,白大隊總是衝在第一個的。
和白嬌嬌共事那麼多年,自己怎麼把這茬忘了?
“靠!”
王爲從牙縫裡迸出一句粗話,便緊隨其後衝了進去。
執行其他任務的時候,白嬌嬌奮勇爭先也就罷了,王爲恪守着當下屬的規矩,從來不和老大“爭功”,這回卻是真的急眼了,心裡火燒火燎的,生怕白嬌嬌出點啥意外。
這個時空的白嬌嬌,在他心目中的定位,和另一個時空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說,有着本質的區別。
就算白嬌嬌現在還不能算是他女朋友,那也絕不是普通好友可比的。
儘管夜色昏暗,大致還是能看清楚院子裡的基本佈局。
這確實是一個很老舊的院子,地面甚至還是用青磚鋪設的,因爲年代久遠,青磚的縫隙裡都長滿了雜草,顯見得也很久沒清理過了,幾乎整個院子都被雜草長滿。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個院子裡依舊住着人,因爲從側門通往堂屋的路上,雜草是被清理過的,留出了一條小路。
院子一側,有一棟古老的房屋,也是青磚砌成的,兩層樓的小平房。
類似這樣的建築,雲都老城區比比皆是。
院子裡靜悄悄的,屋子裡也是靜悄悄的,黑咕隆咚,看不到一絲燈光。
不過這黑乎乎的屋子,立馬就被好幾個強力手電筒照得雪亮。
半夜追捕,強力電筒是必備的工具。
這邊剛剛衝進院子,就看到另一側圍牆上,有人露出了半截身子。
是谷帥!
他們那邊沒有側門。
谷帥和王爲一樣,也作出了立即進攻的決定,而且也是第一個上,第一個出現在圍牆上方。
好在這個圍牆上並沒有插滿廢舊的玻璃片和啤酒瓶,谷帥也沒有被割得滿手流血。
很快,谷帥和另外兩名刑警就從圍牆上跳下來。
剩下的刑警繼續守在圍牆之外,邢副大隊長率領的兩組人馬即將趕到,很快就可以將這裡包圍起來。只要這院子裡沒有通往很遠處的地下通道,基本上已經形成甕中捉鱉的態勢。
如果這法師不會騰雲駕霧,不會傳說中的移形換影大法,幾乎可以肯定他是跑不掉的了。
但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畢竟現在還沒抓到人,只有兩條警犬對着屋子狂吠。
無疑,小猴子就在裡面,警犬已經聞到了它的氣息。
這樣一來,大家的心也就放下了。
“裡邊的人聽着,我們是雲都市公安局的,你已經被包圍了,馬上出來投降。”
谷帥幾步上前,站在了隊列的最前邊,朗聲叫道。
屋子裡安安靜靜,沒有一點聲響。
“裡邊的人聽着……”
谷帥又喊了一遍。
周圍的民居陸陸續續有房間開了燈,還有人打開窗戶,探頭向這邊張望。
老城區的特點之一,就是缺乏必要的規劃,房屋建得比較擁擠,至於隔音效果什麼的,那更是不消提起。谷帥這麼喊得兩遍,旁邊的居民自然紛紛被吵醒了。
不過暫時還保持着安靜,沒有誰大聲喧譁。
“再不出來,我們就開槍了!”
谷帥又是一聲厲喝。
幾名刑警紛紛舉起了配槍,幾支強光手電照射得幾米外的屋子如同白晝一般。
現場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
“準備放警犬。”
王爲低聲說道。
摸不清楚屋子裡什麼情況,還是讓警犬打頭陣比較放心。
根據王爲對那些所謂“法師”的瞭解,馬蜂和毒蛇,是他們喜歡使用的防身利器。這兩種東西,在山區比較常見,只要豢養得法,也不是不能隨身攜帶的。
當然,懂得這些法門的,都是“法力高深”的法師,普通的初學者,或者是打着法師招牌招搖撞騙之徒,那是萬萬學不會的。
但願這回他們遇到的是一個只會養“殺人猴”,不會其他手段的法師。
這種可能性也是存在的,並不是每一個法師,都懂得所有的“技巧”。不同地方的法師,有不同的絕技。壓箱底的絕招,一般都是絕不外傳的。
但事與願違。
就在刑警們還沒確定怎麼攻進去的時候,忽然“吱呀”一聲,屋子打開了一扇窗戶。
所有的手電筒倏忽間掃了過去。
然後,就只見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從窗子裡被扔了出來。
“什麼東西?”
刑警們心裡詫異,紛紛向兩旁躲閃。
在不確定是什麼東西的情況下,還是不要去碰的好。
那是一個圓球狀的東西,差不多有排球大小。
“是蜂窩!”
“大家小心!”
王爲眼尖,立即叫了起來。
“快退出去!”
一言未畢,黑乎乎的蜂窩已經砸在了地上,只聽得“轟”的一聲,隨即嗡嗡聲大作,數以百計的馬蜂從破碎的蜂窩裡飛了出來,暗夜之中,“嗡嗡嗡”的聲音聽得人一陣陣發寒。
“退出去,快!”
谷帥立馬也急了,大聲叫道。
頓時好一陣人喊狗叫,大家在馬蜂的威脅之下,忙不迭地往門外跑。
一般的馬蜂就已經很兇狠,很令人畏懼了,誰知道這人爲豢養的馬蜂,還有什麼古怪。那個傢伙給“殺人猴”手爪上淬的毒藥,連省第一人民醫院都難於搶救。
就在大夥紛紛往門外跑的時候,王爲卻身子一矮,極速衝到了窗戶牆角下,就躲在了那裡。
說來也奇怪,數百隻馬蜂嗡嗡地亂叫着,追着一幫子刑警亂叮,卻好像沒看到他一眼,對他毫不理睬。說到底,這些馬蜂也只是無知無識的蠢物,驟然受驚,自然對周圍的人羣進行無差別攻擊,卻不可能緊緊盯住每一個人。
也就是說,馬蜂的攻擊是隨機的。
如果有人在身上塗抹了驅蟲劑,馬蜂一般是不會去碰他的,會主動避開他。
眼見所有人都退到了院子外,又是“吱呀”一聲,屋子的正門打開,一條人影快速衝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