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爲下手很重,羅阿田足足暈了一兩分鐘,才慢慢醒轉過來,只覺得後腦劇痛,滿嘴鹹腥,腦袋還是嗡嗡作響。勉強睜開眼睛,就看到了一張滿是痞笑的臉和嘴裡歪叼着的香菸。
見羅阿田睜開眼,王爲就朝他揚了揚手,“嗨”了一聲。
看得出來,王大隊心情非常之好。
其實不單是他,所有人的心情都非常之好。
順利抓獲羅阿田,意味着這一個多月的辛苦終於有了結果,意味着“連環殺人強姦殘害女性案”終於有了一個令人滿意的結果。
這回真的可以結案了,再不用擔心上報之後,幾個月又冒出一個殺人狂魔來啪啪打臉。
所以大家表現的耐心也很不錯,就這麼等着他醒來,沒有誰表現出絲毫不耐煩之意。
被羅阿田打暈過去的高大年輕人,比他還要早一點醒過來。
雖然他武功不如羅阿田,畢竟體質是好的,健壯得很。
不過被胖揍一頓之後,高大年輕人早已沒有了當初的狂傲,嚇得膽戰心驚的,和女朋友緊緊依偎在一起,渾身微微發抖,再也不囂張了。
眼下,他們肯定是回不去的了,必須去公安局做筆錄。
將來上法庭,這也是羅阿田的罪證之一。
要不是警察及時出現,今晚上他和他女朋友只怕都是在劫難逃,羅阿田手下,沒有留活口的習慣。尤其是朝過相,更加不可能讓他倆活着。
不過以羅阿田犯下的罪行來看,多這一樁不多,少這一樁也不少,反正死刑是百分之百跑不掉的。
“你到底是誰?”
羅阿田死死盯住在他面前抽菸的王爲,沙啞着嗓子問道。
眼中彷彿要噴出火來。
要是眼神能殺人的話,王爲怕是死了幾百次。
“我跟你說了,我叫王爲,邊城公安局西城分局禁毒大隊副大隊長。”
“你邊城的警察,跑到我們巖門來做什麼?”
羅阿田惡狠狠地問道。
看得出來,羅阿田是真的很生氣,你一個邊城警察,還是緝毒警,你不好好在邊城查你的毒販,你跑巖門來湊什麼熱鬧?
我招你惹你了?
還講不講規矩了?
羅阿田那個鬱悶啊。
他大約覺得,如果王爲不在,他今晚上可能還有機會跑掉吧。巖門的警察沒用,專程從邊城請了一個這麼厲害的狠角色來對付自己。
簡直豈有此理。
不服!
就算死也不服!
王爲就笑,笑着拍了拍他的臉,不輕不重,發出啪啪的響聲。
“羅阿田,我看你是傻了吧?老子是警察,你特麼是殺人犯。你甭管我是哪裡的警察,也甭管你是哪裡的殺人犯。我在哪裡抓你都是天經地義的。怎麼,還不服氣?不服氣你也沒機會了,等死吧。”
劉浪就瞪了他一眼。
這傢伙,說話還真是直接,你這麼一說,就不怕這羅阿田從今往後咬定牙關不開口,豈不是自找麻煩?很多情況,還要從他嘴裡覈實呢。
雖然說,鐵證如山,哪怕羅阿田一個字都不招供,憑着現有的生物物證也足以證死他,他就是兇手,但到底還是有口供好一點,一些覈實工作也好做。
犯罪分子要是肯配合,痛快點招供,能爲辦案警察節省不少的時間和精力。
這傢伙儘管年輕,幹刑警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辦的案子也不止一個兩個,還是這麼“衝動”。
不過劉浪也沒有真的阻止他。
劉支可算是看出來了,這裡除開他自己先不說,其他巖門市局的同事,有一個算一個,眼下可都是王爲的“粉絲”。
這人真不吹牛!
不但破案有一手,特麼還這麼能打!
簡直就是文武雙全啊。
幸好來的都是男同志,一水的糙老爺們,要是來倆女生,估摸着這會望向王爲的小眼神裡,全是仰慕和崇拜。
劉浪估計,待會主審還得是王爲。
且不說羅阿田是不是願意遵守他剛纔和王爲的“約定”,最起碼王爲往他對面一坐,那巨大的心理壓力就不是蓋的。
無論男人還是女人,面對比自己強的人,都會自然而然的先就心虛氣短三分。
確立心理優勢,對於審訊是很有幫助的。
“你怎麼找到我的?”
羅阿田忽然變得很多話,像個好奇寶寶似的。
究其原因,還是緊張造成的。
“切,你傻啊!”
王爲這回,直接就把鄙視寫在臉上了。
“你以爲自己多聰明,多懂得反偵察?就你躲那地方,還以爲別人找不到呢?我們能在那振林那幫徒弟裡找到你,自然就能找到其他人的資料。這麼跟你說吧,你所有的師兄弟,都在我們的監控之內。這下你明白了?”
羅阿田臉色微微一變,眼裡飛快閃過一抹懊喪之意。
對啊,這麼簡單的道理自己怎麼沒想到呢?
等等等等,這中間還有個關鍵……
“你們怎麼會想到去找那振林的?”
一點道理都沒有啊。
羅阿田不笨,一點都不笨,相反他腦袋瓜子特別好使。雖然確定自己被抓的瞬間有些驚怒交加,腦袋一時有些混亂,但很快就理順思路,找到了關鍵問題之所在。
那振林!
他們怎麼可能懷疑到那振林頭上去的?
那振林都死了三年。
他是在那振林死後兩個月纔開始做第一起案子的。那個時候,那振林早已燒成了灰,也絕沒有人將那振林的死跟他聯繫起來。
那本來就是個孤寡老頭子。
警察通過其他任何途徑找到他,他都能接受,唯獨通過那振林找到他,他不能接受。
是真想不通!
縱算他這個真兇,也找不出那振林跟幾個案子之間的聯繫。
王爲嘿嘿一笑,慢慢擡起自己的左臂,伸出右手食指,指向“間使穴”的位置,瞥了羅阿田一眼,輕笑着說道:“間使穴,明白了嗎?你就是喜歡得瑟!”
這麼說,還真不算冤枉羅阿田。
倘若羅阿田不是每次都在受害人的“間使穴”上留下那團淤青,就算是王爲,也沒辦法找到這條線索。縱然王爲能根據受害人其他的傷痕推測出兇手動武術,是格鬥高手,但也僅此而已,絕無法通過老爺子精準“定位”那振林,再透過那振林找到他的頭上。
“你說你小子那麼殘忍幹嘛?殺人強姦不算,還折斷人家胳膊,還要折磨虐待人家,還要每次都換一種不同的方式殺人。你不是得瑟是什麼?覺得全世界就你最能耐是吧?覺得就沒人能找到你是吧?你真是想多了。”
“什麼叫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懂不懂?”
王爲冷冷一笑。
“我告訴你羅阿田,你要麼不犯罪,只要你犯罪了,你殺人了,就總有人能抓到你!”
“咕咚”一聲,羅阿田將一口口水混合着血液吞了下去,依舊惡狠狠地盯住王爲,嘴巴蠕動着,卻無話可說。
這可不是被抓了嗎?
“走吧!”
王爲狠狠將菸蒂丟在地上,伸腳踩滅了,搡了他一把。
羅阿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王爲雙眉一蹙,說道:“哎,羅阿田,你這就不光棍了啊。你輸了就得認。都這時候了,你還這麼扛着,有意思嗎?是男子漢大丈夫,就願賭服輸。”
羅阿田還沒來得及開口,劉浪就一巴掌拍在他的後腦勺上,打得羅阿田猝不及防,好一陣呲牙咧嘴。
剛纔王爲那一肘錘,真沒開玩笑,現在後腦勺上還鼓着老大一個血包。
要不是這大晚上的醫院都下班了,還得先送他去醫院查一下,是不是有重度腦震盪。
劉浪慢慢轉到羅阿田面前,微微前傾,盯住了他的眼睛,冷冷說道:“羅阿田,你給我聽清楚了,我叫劉浪,是巖門市公安局刑偵支隊重案大隊大隊長。你最好是好好配合我們,痛快交代自己的罪行。不然的話,我保證你會後悔的。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你後悔!”
王爲就笑,自然而然地點了下頭。
他知道劉浪不是虛言恐嚇,是說真的。
按照羅阿田犯下的那些罪行,以及這一個多月來劉浪所受的那些辛苦,等到了局裡,劉支隊絕不介意讓羅阿田好好嘗一嘗人民民主專政鐵拳的滋味。
這混蛋好幾次都差點把劉浪逼瘋了好麼?
王爲他們是爲了吳燕案而來的,專案組一個多月,都忍無可忍,一再懷疑自己的方向是不是走偏了。而在吳燕案之前,還有四個入室殺人強姦案,每個案子,都是劉浪和他的重案大隊辦的。
三年沒有結果。
可想而知,這三年中,破案狂人劉浪過的是什麼日子。
如果可以的話,劉浪甚至不介意將來親自上刑場送羅阿田上路。
非得拿槍頂在這混蛋的後背上,狠狠開幾槍不可。
特麼把這混蛋打成馬蜂窩才能解劉支隊的心頭之恨!
羅阿田也狠狠盯住他,滿眼都是怒火和不屑。
那意思很明白:又不是你抓住我的,你牛什麼牛?
“好小子,有種!”
劉浪慢慢挺直了腰,他比羅阿田高,必須彎下腰才能和羅阿田面對面。
“待會咱們就試試,到底是你的脾氣硬,還是老子的手段硬!”
“你給我聽好了,到時候可一定要頂住,千萬別給老子半路上拉稀掉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