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良死了!
就在王爲從倉庫救回連彩虹的次日晚上,薛良死了!
死在他住的小區。
案情是由袁懷英直接通報過來的。
案發當時,小區保安第一時間向派出所報案,派出所接報之後,不敢怠慢,第一時間向縣局指揮中心報告,然後,袁懷英在趕往現場的同時,也在第一時間將這個情況通報給了專案組領導。
洪峰接到袁懷英的電話,習慣性地擡起手腕一看手錶。
晚上十點四十分。
幾分鐘之後,幾臺警車就呼嘯着開出了物資大酒店,向薛良居住的小區疾馳而去。
新盛縣城不大,從物資大酒店開到薛良所居的山茶小區,只需要十來分鐘,這還是晚上,視野不好,道路也不是很熟悉,司機刻意壓低了速度,不然幾分鐘就到了。
山茶小區是新盛縣城爲數不多的幾個高檔小區之一,三年前纔剛剛搞起來的,儼然已經有了後世高端小區的雛形,但也僅僅只是雛形而已,和後世那些真正的高端小區沒法相提並論。
專案組趕到的時候,已經驚動了不少人,擠在那裡看熱鬧。
派出所的同志第一時間趕到,急急拉起警戒線,在那裡維持秩序,保護現場。
現場就在一樓,很多手電筒的光柱在閃耀。
這大晚上的,黑燈瞎火,小區戶外的公共照明系統明顯不夠用,必須用大手電筒來照明。畢竟能當手電筒用的手機,在本時空還屬於特別稀罕的物事,還沒有上市。
“請讓一下,我們是公安局的!”
王爲和趙子平很自覺,一溜小跑在最前邊豁開圍觀人羣,爲領導們開路。
其實他倆是心急火燎的,想要快點趕到現場,看個究竟。
特麼的薛良怎麼就死了呢?
昨晚上在倉庫見到他的時候,都還是活蹦亂跳,牛逼哄哄的,二十四小時過去,居然就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現實世界就是這麼殘酷的!
在小區三號樓下,王爲他們見到了薛良的屍體。
酒氣沖天!
但越往近靠,那股血腥味就越大,那麼濃郁的酒氣都壓不住。
“老大,什麼情況?”
趙子平一眼就看到了在那裡勘察現場的袁懷英,叫道。
儘管袁懷英已經調任新職,趙子平還是習慣性地用“老大”來稱呼他。
“墜樓!”
袁懷英簡單地回了兩個字,就向洪峰和肖世高,還有劉柏凡等人迎了上去。
“怎麼回事?”
洪峰徑直問道,臉色嚴峻。
雖然說好這次專案組的實際工作都由肖世高負責,洪峰主要起個協調的作用,但發生了這樣突發的命案,自然得由洪峰親自來主持了。
“現在初步判斷,薛良是墜樓死的。我問過小區的保安了,薛良住在這棟樓的九樓,最高一層。”
袁懷英也剛到沒多久,暫時只能提供這麼些情況。
嚴格來說,九樓並不是三號樓最高的一層,三號樓一共有十層。但十層全都是贈送的,九樓四個單元,每戶都贈送頂層,可以改裝成複式樓。
薛良就是住在九樓三單元,兩層樓打通成一個複式樓,有將近三百個平方的使用面積,算是相當奢華了。
“他喝酒了?”
洪峰聞到了那股濃烈的酒味,蹙眉問道。
“嗯,喝了不少,應該。”
袁懷英點點頭,這是輕而易舉就能確定的事實。
“墜樓原因是什麼?”
“不知道。”
袁懷英的回答很嚴謹,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破案子必須嚴謹,不能亂開口,否則很容易影響到做出正確的判斷。
洪峰點點頭,大步上前。
因爲薛良這麼敏感的身份,又是死在這麼敏感的時候,所以警察來了一大堆,遠比普通的命案現場要“熱鬧”得多。
袁懷英從新盛縣局帶了十幾個人過來,專案組也來了十來個資深刑警,再加上轄區派出所的警察,粗粗一算都超過了三十個,將現場圍得“水泄不通”。
見到洪峰肖世高等人過來,原本在勘察現場的新盛縣局刑警們紛紛讓了開去,帶着點好奇之意上下打量着專案組的同志。
專案組的到來,讓新盛縣公安局的每個同志,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市裡指派西城分局異地偵查,那是擺明了對他們新盛縣公安局的不信任,不是信不過他們的能力,而是信不過他們的操守。
其實真正和社團勢力有關的警察只是少數,卻要讓所有同志來背鍋。
這些天來,專案組已經成爲新盛縣公安系統的同志們私下裡聊天的第一主題,大家都在彼此打聽專案組的情況,到底是哪些人來了。
在見到洪峰之時,一些資歷比較老的刑警們肅然起敬。
在目前邊城的刑偵系統裡,洪峰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老頭沒有正式退休之前,任何人都很難撼動他這個位置。
走進圈子,就看到一箇中年男子蜷縮在地上,嘴邊一大灘血跡。
“是他嗎?”
深更半夜的,儘管有人打着手電,只見過薛良照片的洪峰還是無法確定這個蜷縮成一隻蝦米的傢伙是不是真的薛良。
他問的是王爲。
王爲昨晚上都跟薛良面對面,應該對他熟悉無比。
“是他!”
王爲掃一眼屍體,就很肯定地點了點頭。
薛良墜樓之後,可能是腦袋先着地,臉已經有點變形了,王爲還是一眼就將他認了出來。除非你把腦袋徹底摔爛,不然的話,絕對逃不過王神探的雙眼。
王爲隨即蹲下身來,開始仔細檢查薛良身上的傷痕,想要找出一點蛛絲馬跡。但是這個難度很大,一來現在是晚上,縱算有人打着手電筒,也遠不如白天看得那麼清楚。二來薛良從高空摔下,頭部先着地,本來就摔得渾身是傷,屍體旁還一灘鮮血,很難查出什麼異常來。
不過王爲還是有了一點收穫。
那就是在薛良的下頜隱秘之處,王爲找到了一道血紅的抓痕。從這道抓痕的新鮮程度來看,應該就是不久前才留下的,血跡殷然。
“指甲抓的。”
白嬌嬌也早已在王爲身邊蹲下,不知她從誰手裡拿了一個手電筒,照射在薛良脖頸處,雙眉微蹙,說道。
“嗯。”
王爲輕輕點頭。
“如果沒有特殊理由的話,薛良不大可能在這個時候自殺。”
當然,這句話王爲刻意壓低了聲音,只有白嬌嬌能聽得到。畢竟還沒有召開案情分析會,王爲不想誤導其他同志的思路。
白嬌嬌嗯了一聲,沒有提出異議。
她和王爲昨晚上都去見過薛良,儘管她坐在外邊車裡,沒有進門,但倉庫裡發生的一切,她都親眼目睹,昨晚上薛良還手舞足蹈,信心滿滿地跟王爲談判,覺得天下事俱皆在自己掌控之中,那可能一天之後就心情大變,跳樓自殺?
“有沒有可能是意外?”
趙子平也蹲到了他們身邊。
說起搭檔,在另一個時空,王爲跟白嬌嬌,趙子平都是老搭檔,當然,這兩位是他的領導,但在一起工作時間長了,似乎也沒有人太在意這個上下級關係。
刑警支隊內部,等級不是那麼森嚴。
畢竟破案子需要大家精誠團結,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要是相互拆臺,這案子就不用破了。
“那要上樓去看看,才能知道他是怎麼掉下來的。”
有這個想法的,當然遠不止他們三個。
很快,大家便搭乘電梯上了九樓。
高樓層,電梯房,是眼下新盛縣,邊城市乃至整個天南省所有高檔樓盤的代名詞,有這兩個特點的小區,都可以被稱爲高檔小區。
畢竟現在大多數新建的樓盤都還是樓梯房。
住在四樓以下的還好,要是住在五樓六樓的,每天光上上下下這幾趟,都會累得不行。尤其是年紀大的老人,更是視爲畏途,幾乎就被禁足了。
上到九樓,三單元門口也已經拉起了警戒線,幾個本地的警察守在那裡,看着他們上來,立即就上前阻止。
誰叫他們都穿着便服,還沒有本地警察作陪,人家不認識他們,自然要上前阻攔了。
白嬌嬌掏出了工作證。
“西城分局刑偵大隊白嬌嬌?你就是白大隊?”
接過白嬌嬌證件的年輕警察大吃一驚,連忙雙手將證件遞迴給白嬌嬌,滿臉又是驚訝又是敬佩的神情,還夾雜着說不出的驚喜之意。
在整個邊城公安系統,白嬌嬌都是傳奇。
她被樹立爲典型宣傳好長一段時間了,邊城公安系統一多半人都對她久仰大名。
這麼漂亮強悍的警花,是邊城全體公安人員的驕傲,再沒想到有朝一日,能在新盛縣,在案件現場見到這位傳奇般的“女英雄”!
好像,比傳聞中更漂亮呢!
當然,也更冷峻!
“嗯,我是白嬌嬌。”
“白大隊,久仰大名……”
年輕警察很激動,壓低了聲音,一疊聲地說道。
不過很快,他就意識到眼下不是講客氣的時候,搔了搔頭,說道:“白大隊,你們是來勘察現場的嗎?”
有關西城分局異地偵辦新盛縣“社團勢力案”的情況,雖然還沒有正式給新盛縣政法系統的同志公佈,但內部消息也已經漸漸傳開了。
對西城分局刑偵大隊長忽然出現在新盛縣命案的現場,大傢伙也已見怪不怪。
“對,薛良的案子我們正在調查。”
“好的好的,白大隊,這邊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