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王大隊沒有那麼多愁善感,也沒有那麼多花前月下的想法,只要接觸到案子,他的“工作模式”就自動開啓了。
既然徐兵他們還沒來,王爲就決定先審一下跪着的那個黑夾克女子。
之所以選擇她來作爲突破口,是因爲她嚇破了膽。
凡是肯主動跪下投降的傢伙,骨頭能有多硬?嘴巴能閉多久?
這都是想都不用想的。
況且,王爲從各人的神情和表現之中也能看得出來,黑夾克女子應該是這個團伙中的“生手”,經驗明顯不如其他幾個人那麼豐富。
要不然,當王爲望向她的時候,她就不會那麼驚慌失措了。
這種人,歷來都是他們找突破口的首選。
團伙案就這樣,只要一個人撂了,其他人遲早是扛不住的。不管平時這個團伙看上去多麼的穩固,內部組織多麼的嚴謹,團伙成員之間“感情”多麼的親密,一旦分開審訊,人性的自私和多疑就會不可避免地佔據上風。
爲了不讓其他人檢舉自己,爲了搶先立功,爭取寬大處理,團伙成員到後來,往往會爭先恐後地招供,並且是毫無隱瞞,竹筒倒豆子,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不這樣不行啊。
你要是試圖隱瞞什麼,結果人家招供了,得,你就是“不老實”,以前所有的好印象全都付諸流水,到時候你就是被嚴懲的對象。
王爲當着幾個團伙成員的面審問黑夾克女子,就是要給其他幾個明顯看上去是老鳥的傢伙增加一點心理壓力,讓他們興不起抗拒到底的心思,僥倖心理也必須給我收起來。
“這小孩哪來的?”
王爲緩步走到黑夾克女子面前,居高臨下地盯住她,冷冷問道。
“不,不知道,我不知道,這是文姐去抱的,我不知道她在哪裡抱來的……”
黑夾克女子嚇得渾身抖個不停,結結巴巴地說道,始終低垂着頭,不敢和王爲對視。
她害怕王爲!
簡直怕死了!
這個年輕警察給她的壓力大得不得了。
“真不知道?”
王爲冷笑着追問了一句。
“不,不知道……好像,好像是去甘泉鄉那邊……說那裡有個小女孩生了小孩,家裡養不活,讓人去抱走……”
黑夾克女子竭盡全力回憶,終於給了一個相對還算靠譜的答案。
“嗯,甘泉鄉……”
王爲沉吟了一下,顯然在回憶紅衣女子是在哪裡上的車。不過他對雲山的地理到底不是特別熟悉,那個地方是不是甘泉鄉的轄區,王爲也不能肯定。
“讓開讓開,請讓一下,我們是警察……”
正在這個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了起來,顯然有不少人正往這邊趕來。
王爲就笑了。
那是徐兵的聲音。
他剛纔匆匆忙忙報了一遍地址,難得徐兵一下子就記住了。說起來也不難,只要記住光明街這三個字就夠了,至於133號記不記得都無關緊要。
老城區就那麼大,光明街由街頭到巷尾,也不知道有沒有五百米,反正從頭至尾穿過去也就幾分鐘的事,到了光明街這裡,總是能找得到王爲的。
何況這裡還圍着一大堆不明真相的吃瓜羣衆。
因爲是在老街深處,圍觀的人不算多,很快,徐兵和刑偵大隊的三位同志就豁開人羣擠了進來。接到王爲的電話,徐兵幾乎是一躍而起,立馬行動,半點都沒耽擱,以最快的速度往這邊趕。
“王大!”
見到王爲,徐兵頓時就長長舒了口氣。
他是真擔心王爲在這裡出什麼事。
要知道,王爲可以算是他“邀請”來雲山的,當初王爲的目標是西城區的青山鄉。誰知一到雲山,就碰上案子了。
這什麼運氣?
老實說,徐兵也不知道王爲這樣的運氣是好運還是壞運?
身爲一個刑警,出去休假在公共汽車上都能遇到案子,應該算是好運吧!
王爲也差不多和白嬌嬌一樣,是個破案狂人了。
還好,王爲看上去沒啥問題。
王爲朝他點點頭,卻給走在最前邊的那個中年警察主動敬禮。
“霍大!”
這位中年警察,王爲也是熟悉的,“雲山銅礦121專案”一起戰鬥過的戰友,雲山縣局刑偵大隊副大隊長老霍。
老霍連忙還禮,笑哈哈地握住了他的手,連聲說道:“王大,你就別給我講這客氣了。”
說起來,老霍還真不敢隨便受他這個禮。
論職務,王爲比他高半級。
論名氣,現今這位西城分局禁毒大隊長可謂是大名鼎鼎,別的地方不說,要是知道他來了,連朱局和邱政委都要親自出面,設宴款待他的。
西城分局或者東城分局或者北郊分局其他大隊長到了,都當不起朱羣和老邱這麼客氣,但王爲絕對有這個資格。
“雲山銅礦121專案”破得那麼快,讓老朱邱政委和雲山縣局的所有同志都安安心心過了個好年,當真是酣暢淋漓。
這中間,最主要就是王爲的功勞。
信不信王爲這會兒要是出現在雲山銅礦,銅礦那幫頭頭腦腦能一股腦全部出動來請王爲吃飯!
王爲笑着和他緊緊握手。
自己給徐兵一打電話,老霍就親自來了,可見在老霍心目中,他王大隊的分量很重。
這份情,得領!
王爲絕對不是不識好歹的人。
“王大,這個,什麼情況?”
寒暄已畢,霍大隊掃了一眼那幾個傢伙鼻青臉腫的樣子,不由得“嘶嘶”地抽了口涼氣,彷彿牙疼似的,問道。
“應該是拐賣兒童的團伙。”
在老霍面前,王爲很放得開,也沒講究什麼用詞嚴謹,反正懷疑什麼就照直說。大家都是自己人,相互理解。
“哦?”
老霍吃了一驚。
拐賣兒童的現象,這幾年在雲山比較多發,是他們刑偵大隊比較關注的案件,這些年也破獲了不少類似的團伙,一聽老霍就上心了。
“是這樣,我在來的班車上,看到了那個女的,抱着個孩子,孩子哭鬧,她也不管,我就懷疑那個孩子來路不正,決定跟着她看看。一跟就跟到了這裡,這傢伙叫了好幾個人在這裡打我的埋伏,剛纔也有人招供了,小孩是他們在甘泉鄉抱來的,不是自己的。”
王爲儘量用簡短的語言說明了一下情況。
至於他爲什麼這時候來雲山,暫時沒必要在這裡說。
相信在來的路上,徐兵應該也向他介紹過原因。
“這麼說,那應該就是了。”
老霍也有點好笑,坐個班車都不消停,王大還真是個“掃帚星”,誰碰到他保管出事。
“這幾個傢伙應該是老江湖了,一點不客氣。我已經表明了身份,告訴他們是警察,結果還是衝上來舉刀就砍。是些狠角色!”
王爲又笑着說道,擡腿踢了菜刀男子一腳。
當然,踢得不重。
不然的話,這傢伙剛剛醒過來,還在那哼哼着呢,又要被一腳踹暈過去了。
“是嗎?還敢拿刀砍警察,膽子真不小啊!”
老霍頓時就火了,雙眉倒豎,怒道。
這也就是碰到王爲,換一個年輕警察,搞不好就在這裡受傷了,甚至犧牲都有可能。一對三,不是開玩笑的。
徐兵聞言上去也是一腳,這一腳可比王爲剛纔那一腳要重,踢得菜刀男子慘嚎一聲,又蜷起了身子在那抽搐。
“你特麼的,狗膽包天,還敢拿菜刀砍警察!你知道這是誰嗎?王大!我們天南警校三屆擒拿格鬥大賽的總冠軍!憑你也敢跟他動手?特麼的是活得不耐煩了?”
徐兵怒罵道。
在自家的“地頭”,王爲被人拿刀砍,徐兵覺得面子上有點過不去了。
其實這自然是不能怪他的,只能說王爲運氣真好。
“老大,我,我不知道啊,我該死我該死……”
菜刀男子早已沒有了剛纔那狠勁,蜷縮在地上,一邊哼哼着一邊死命“悔罪”,心裡自然是一萬隻羊駝奔騰而過——老大,你特麼早說啊,我早知道他那麼厲害,一上來就自己跪了,犯得着吃這麼大苦頭?
你現在說還有個屁用!
老子骨頭都被打斷了!
不過他很顯然知道,自己拿菜刀砍警察是個什麼性質。當時沒想到會被抓,只想把這傢伙趕走之後,馬上轉移跑路。現在不小心被抓了,還不趕緊認錯悔罪,到了號子裡,有的是苦頭吃。
就算這些警察不修理他,只要給號子裡牢頭獄霸一個眼神,那些傢伙肯定修理得他一佛出世二佛涅盤!
菜刀男子可不是頭一回進號子。
在號子裡,被牢頭獄霸修理過,自己也當過牢頭獄霸修理過別人,知道那裡面有多黑。
其他兩名警察也是雲山縣局刑偵大隊的,和王爲都見過面,打過交道,這時也紛紛上前跟王爲握手寒暄,說了幾句客氣話。
“徐兵,把人帶走!”
看看差不多了,老霍一揮手,喝道。
“好咧!”
徐兵答應一聲,和另外兩名刑警上前去,把幾個人販子一一上了手銬,提溜起來。菜刀男子,第二個人販子和紅衣女子,痛得呲牙咧嘴的,一個個低垂着頭,不敢和王爲面對。
這些人販子團伙到底不比那些暴力犯罪的團伙,一個個“骨頭”沒那麼硬,別看一開始的時候凶神惡煞,都不過是裝出來的,被王爲一頓收拾,立馬就老實了。
就這樣的,還敢跟王大隊叫板?
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