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頭枕着雙臂躺在草地上，旁邊停着馬汀的禿鷲車，他望着一碧如洗的天空，咖啡色的眼睛裡時而躍現出淡淡的紫光，瞳孔的深處依稀可見些許赤紅的陰影。
“地嗪……”
該死，那玩意真的就是毒品，讓人無法自拔。
其實在拜舍爾的這五年裡他大部分時間都處在精神恍惚的狀態，兩個相互重疊的記憶讓他分不清哪個纔是真正的自己。
清醒的時候他不是正在攝入地嗪就是在去找尋地嗪的路上，而在此之外的時間裡他的世界近乎陷於一片混沌。
他能夠感受到自己的幽能變得強大了許多，但精神狀況也每況愈下，克里斯內心清楚的知道，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終有一天他會迷失自我。
成爲……那個聲音的僕從。
於是克里斯選擇發出求救訊號尋求幫助，他知道作爲一個幽靈特工，總有些稀奇古怪的組織會覬覦他的力量，最終肯定會有人前來救自己。
但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因爲他已經離不開地嗪了，這是極度糟糕的事情，實際上，如果長期得不到地嗪，他就會痛苦無比。
就像毒品一樣，上癮，無法自拔。
他一直處在失控的邊緣，精神崩潰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不知道馬汀怎麼樣了……”這時克里斯終於想起了留在運輸機內的馬汀，這也怪不得他，自從接觸到地嗪後，他常常會莫名其妙的走神，無法集中注意力，甚至是突然昏迷。
對於一個對自己的過去都很模糊的幽靈來說，遺忘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過克里斯覺得自己很久很久以前應該見過馬汀，當然這是很有可能的，聯邦幽靈部隊就那麼多，彼此見過也非常正常。
可是馬汀給克里斯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
有時候克里斯是言不由衷的，一些匪夷所思的話會突然從他嘴裡蹦出來，但那根本就不是他想要說的。
“馬汀……你死了沒有……應該死了吧……”他含糊不清的說。
“這些黑暗聖堂武士是不是你招來的？”忽然克里瞥見了黑漆漆的槍口以及一個有些狼狽的幽靈。
“我不知道。”他回答說。
“爲什麼你可以發現他們的存在？”馬汀逼問。
“我跟那些傢伙交過手，在一次任務中我遇到過星靈的黑暗聖堂武士，那次我的小隊有兩個火力小組還有醫療兵，二十多個人，全部死光了。”
克里斯一愣，過了許久才繼續說話，他閉上了眼睛，“只有一個黑暗聖堂，他殺死了我們所有人。”
“那時幽靈還沒有配備emp電磁脈衝，你不會明白我們有多麼絕望，在一個幽暗的火山溶洞裡，一個又一個戰友在面前倒下，而你明知道打不中那個雜碎，卻只能嘶吼咆哮着瘋狂射擊。”
“那一定讓你痛苦萬分。”馬汀能夠想象當時的殘酷畫面，那個時候人類與星靈的接觸少之又少，克里斯的小隊一定是遇到了一個獨自在宇宙間遊歷的黑暗聖堂武士。
“是的，我眼睜睜的看着他們被砍成碎片。”克里斯說，“可我都不知道殺死他們的是什麼，那一刻我以爲是地獄裡爬出了魔鬼，要屠戮人間。”
“那個星靈一定是瘋了。”馬汀搖搖頭。
“我心中填滿了仇恨的怒火，發誓哪怕那就是撒旦，我也要復仇。”克里斯睜開眼睛，眼中盡是赤紅，“那個傢伙並沒有走，他知道我還活着。”
“他遊蕩在那個被我同伴沾染鮮血浸染的溶洞裡，像是孤魂野鬼。”
“溶洞的出口已經坍塌了，而我的幽能是有限的，在耗盡之後，就會無所遁形，到時必死無疑，所以我竭盡全力的逼迫自己想出辦法。”克里斯說。
“果然人的潛能是沒有上限的，在死亡威脅的重壓下我擁有了新的能力。雖然我仍然看不到，但卻能夠感受到他冰冷的幽能以及方位。”
“不可思議，這種特殊的能力絕對應該被記錄下來，這是人類幽能領域的另一個突破。”馬汀咋舌。
“有什麼用呢，只是感受得到，不是看得到。”克里斯嘴角溢出苦澀的微笑，“最後我賭了一把，那個雜碎仍然以爲我不知道他的位置。”
“於是我關閉了隱形功能，跪在地上露出頹勢的表情，那個雜碎放鬆了警惕，他徑直走了過來，而我一直等到他走到我面前準備揮刀的那一刻纔開槍。”
“你賭贏了，如果他有所警惕閃爍離開，那麼你毫無勝算。”馬汀點了點頭，不再拿槍指着克里斯，一個願意將飽含過去痛苦回憶的傷疤撕開給他看的人，還有什麼不值得相信的。
“不過我還是弄不清楚黑暗聖堂武士找上我們的緣由。”他放下槍，坐到了克里斯身旁。
“也許他們只是想殺人了，就那麼簡單。”克里斯瞅了一眼坐在他身邊的馬汀，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奇怪，他揶揄着說，“夥計，關於我們如今的處境，我有一個比較好的提議。”
“嗯，現在我的船被黑暗聖堂武士佔據，呼叫支援還需要一點時間。”馬汀看着他，“說吧，你有什麼提議。”
“一點鯨鳥屁，呃……就那麼一丟丟，煩惱驅散！”克里斯擠眉弄眼。
“你……”馬汀猝不及防，驚得啞口無言，這傢伙好不容易正常了兩分鐘，他居然就把這個逗比當人看了。
“能不能正常一點？”
“正常……我……不正常嗎？”克里斯若有所思，緊接着一臉疑惑的看着馬汀。
“得了吧。”馬汀撇撇嘴，“我知道都是因爲你地嗪吸得太多了，再這麼下去，遲早有一天變成瘋子。”
“我覺得你需要一些幽金壓制一下才行。”
“幽金？那是什麼東西？”克里斯問。
“一種稀有的水晶礦，與泰倫的帝國隱刃計劃有關。”馬汀說，“這個計劃最終制造出了瘋子——幽魂。”
“呵，蒙斯克的老一套了，無法被他掌控的，不是瘋子那就是叛黨。”
”幽金真的可以壓制地嗪的副作用？”克里斯不敢相信。
“當然，不然你以爲吝嗇的帝國政府會隨意撥款給不切實際的項目嗎？”馬汀嗤笑。
“那我們還是儘快離開的好。”克里斯點頭，“或許應該先想辦法把……”
他突然張大了嘴，口中興許能塞進一個足球。
“上帝啊！”馬汀一向古波不驚的聲音終於出現了一絲顫音。
天空剎那間昏暗下來，鉛色的雨雲匯聚在空中，有深紫色的閃電落在遠處的遠處的森林裡，燃起熊熊大火。
極致的黑暗與高溫籠罩在他們的頭頂，其中翻滾着無數猩紅色的雷霆，腳下青蔥的草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枯燃燒起來，大地居然都開始龜裂，豆大的汗珠不受控制的自他們的臉上落下。
黑暗之中有一雙猩紅的眼睛，彷彿恆星般閃耀。
“你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克里斯抹了一把汗，大聲的問，“看着像個紅色的毛線球。”
黎初諾莫名想給這傢伙來一發幽能脈衝。
“怎麼辦，我想踹他屁股。”克里斯一緊張就想說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