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東來其實知道,即使到了水道的北端,也沒有辦法出去,因爲只要你一到地面上,就在西門家族的監控之下,但他自己最初的想法,根本就不是上到地面上去。
西門嫣然一個晚上都沒有睡好,總是夢見她的弟弟,可是卻又看不清,好不容易從夢中驚醒,醒來之後,卻又記不起自己的弟弟是在哭,還是在笑,現在已經是早上八點多了,草草地吃了一點早餐之後,來到了指揮中心。
貝爾雖然不知道那種胸甲堅固到何種程度,但是他知道,這是西門家族研製的新一代胸甲,肯定不會太弱,但是根據侍衛回報回來的情況來看,那塊胸甲被一分爲二,頭盔也被劈開,從視頻上看,那把黑色的長刀十分厲害,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做的,竟然如此鋒利,而他自己作爲一名職業者,面對如此利器,如何能不眼紅?
所以當西門嫣然來到指揮中心的時候,他基本上已經想好了應對的措施。
在得知自己手下的侍衛再次被殺之後,西門嫣然徹底地暴怒了,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這麼倒黴,總共帶了五十多個侍衛,到目前爲止,已損失過半,自己弟弟也依舊下落不明,但是她連一個發火的對象都沒有,她覺得貝爾的很多做法不太恰當,卻又說不出什麼來,她很想得到外公的支持,可是外公又偏偏讓自己多參考他的意見。
所以她現在一怒之下,不顧別人的反對,下達了絕殺令,並啓動了衣甲內的特殊藥劑,同時將衣甲內的遙控裝置啓動,以便進行最終的控制。
當她下定決心以後,貝爾迅速地幫她制定了計劃,除了將所有的侍衛重新安排之外,將手持火藥武器的外來僱傭軍,也重新進行了調配,又從宇宙飛船中,將剩下的一艘戰鬥艦也調了過來,在礦機修理區的邊緣,用大口徑激光畫出了一道分界線,裡面佈滿了傳感器,同時專門用一艘戰鬥艦,監視那條分界線,杜絕兩邊越界,給所有的人以生死的壓力,讓他們爲了活命,主動去找失蹤的西門少爺。
同時,西門嫣然對那個殺害侍衛,挑動僱傭軍暴亂的人,也恨之入骨,再加上他在地下水道里,表現出了強勁的戰鬥力,所以她和貝爾兩人把他也列入到了必殺的對象,並號召其他人也參與殺他,想想還是覺得不解氣,又在懸賞牌上下了一道懸賞令,十萬星幣殺他。
她僅僅是知道了結果,即某個人挑起了動亂,既沒有去問過程,也沒有去看現場的視頻,只是這樣很隨意的去生氣,也很隨意的去下結論,然後開始行動,至於她所知道的事情,和現實有多大的差距,自己所下的結論,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那就不是他所要操心的事了,所謂的世家子弟,典型的眼高手低,也就如此了。
她這麼隨隨便便地下了一個結論,然後就撒手不管了,卻給蘇東來帶來了巨大的壓力,在遠離了分隔線後,人漸漸變少了,一連幾次與人相遇,沒有生死之戰,都只進行了簡單的交火,就各自分開了,但是他也發現,不拿出長劍還好,大家意思一下就過去了,只要自己拿出長劍,那肯定是不死不休,蘇動來不知道東方碰有沒有發現這一點,但是他自己再也不敢拿長劍出來了。只是後來遇到了一對雙胞胎兄弟,竟然每個人的實力都與東方碰相近,一對一,東方碰稍占上風,但差距有限得很,不要說殺死,就是打傷都不太可能。
然而兩人一聯手,直接產生了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東方碰立馬險象環生,不得已,蘇東來只好讓鴿子帶着三個人直接前往已經定好的地點,自己則返身增援東方碰。
他不知道自己已經上了懸賞牌,而且是十萬星幣的一個高價,只是不知道貝爾是怎麼想的,最終,不管是在這地底下的追蹤目標,還是在懸賞牌上的必殺目標,蘇東來的目標特徵僅僅是男,身高,外貌,腦波等,什麼都沒有,但是他的武器又十分有特點,幾乎是獨一無二的,關於那把黑色長劍的尺寸,外觀,甚至有關這種武器,在使用過程中的一些特徵,如慣有的招式等,都描述得十分詳細。
之所以把武器描述的這麼清楚,而把武器的使用者描述得十分含糊,理由當然十分充足。就這幾天的功夫,這把武器的使用者就換了好幾個人,有退休的老頭,有開出租的司機,還有檢修電氣設備的中年工程師,但是從這幾個人的使用手法來看,他們應該是同一個人化妝而成的,原因是使用這些冷兵器的人,一旦在訓練中形成某種特徵,以後將很難以改掉,他們認爲,這把武器的使用者,將來還會有更多的面貌出現,所以,使用者的身體特徵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武器本身,以及使用它所特有的技巧。
西門家族,本來就是有傳承的家族,這些在普通人看來很勉強的理由,在西門嫣然這些人看來,是再正常不過的了,當然啦,由於貝爾對那把黑色的長劍,也有了染指之心,所以他對蘇東來的個人信息,故意搞得模擬兩可,還特意弄出一些似有似無的信息,來誤導衆人,當然了,貧農莊園的劉老頭,也時刻在關注着這些信息。
如果蘇東來知道這些情況,那他打死也不會拿出那把長劍了,但是他不知道啊,所以當東方碰被那兩兄弟圍攻時,他衝上去立刻不敵時,他不得不取出了長劍,沒辦法。
那兩個人也許是一時技癢,只是想找人切磋一下,但是當他們看到蘇東來的長劍之後,兩人立刻慎重起來,雙眼也露出了貪婪的目光。
蘇東來的加入,並沒有給東方碰減輕多少壓力,反而讓蘇東來也陷入了泥潭中,剛開始,東方碰和對方的一個人,只不過是拳來腳往,後來是兩人圍攻東方碰,蘇東來加入以後,對方兩個人緊緊地縮在一起,戰鬥力增加了一倍不止,就像一個人長了四手四腳似的,不要說東方碰,就是蘇東來的感覺也是如此。
到目前爲止,他還沒有能力進入職業者這個圈子,有很多的職業者,如僱傭軍,賞金獵人,探險者,還有像保鏢,特種軍人等,很多人的境界甚至還沒有蘇東來高,但是別人接受的是專業性的訓練,哪怕是一個海盜,都要從學徒開始,進行系統的訓練,只有蘇東來,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系統,他只知道他現在面臨的壓力大增。
當我的力量強於對方的時候,我可以選擇硬碰硬,碾壓對方,當我的力量弱如對方的時候,我可以選擇以柔克剛,用技巧化解力量,當對方空有力量,卻身法呆板時,我可以選擇貼身短打,擒拿格鬥之類的小巧功夫,若是對方身形輕盈,根基不深時,我可以選擇長弓硬馬,大開大合的招數,猛打強攻。
這都是千百年來,一代代人總結下來的經驗,可以說,這是所有職業者的常識,總的宗旨是,以己之長,攻人之短,但是蘇東來不知道,每每面對敵手,總是亂攻一氣,若是對方功力不深,一開始總是手忙腳亂,以爲自己不敵,便匆匆遁走,而相對於眼前的這兩位高手,只要熬過第一波亂戰,後面的就是蘇東來一潰千里了。
蘇東來目前最擅長的是地躺功和擒拿手,但地躺功現在用不上,擒拿手威力不強,根本不是人家的對手,特別是那兩個人擠在一起之後,一個直擊遠攻,一個曲擊近衛,一近一遠,一攻一守,一直一曲,厲害無比,不過片刻,蘇東來的身上中了兩腳一拳,饒是有劉老頭給的護甲,抵消了很大一部分力量,身上的血氣也一陣陣的涌動,只得退了幾步,拔出長劍。
幾乎就在同時,東方碰身上也中了一掌,臉上被對方刁手掃了一下,腫起了一大塊,整個人往後退了一個大步,沉聲道:“鶴蛇雙形?嶺南洪家的人?”
然而對方並沒有回答,東方碰慢慢地將激光槍拆成幾段,背在背上,從腰間取出一個大鉤子,手一抖,直柄部分一節節地伸出,“咔”的一聲合在一起,形成了一根曲柄手杖。
對方一看,蘇東來二人拿出了傢伙,於是二人也各拿出了兩支金屬短棒,把手一抖,形成兩對一米長的金屬短棒,雙棍互擊,鏗鏘有聲,於是就有一人衝出,與東方碰對戰起來,一時間,空心金屬棒碰撞的聲音,如嗚鑼般密集地響了起來。
蘇東來根本就沒有對戰的經驗,刀法也只是跟武先生練過一點雁翎刀的入門技法,根本就不可能與這種高手對戰,柳生魚太郎老先生的筆記裡,倒是有日式劍法的全套功法,可是他沒有練過。
蘇東來這才發覺,他的那點本事,只能用來對付一下最低等的職業者,或者在出其不意中偷襲一下別人,真正要面對高手的時候,卻不知道該如何下手了,只是由於他下意識的動作,拔出了長劍,使四人之間的爭鬥,上升到了器械的層面。
眼看那邊的戰鬥靜靜激烈起來,剩下的這個人也緩緩地提起雙棍,慢慢的向蘇東來逼過來,蘇東來無奈之下,擺了一下日本劍術的起手式,腰微塌,膝輕曲,腳上十指抓地,雙手持劍,慢慢揚起,立劍於身側。
蘇東來知道急也沒用,乾脆就沉心靜氣,什麼也不想,甚至連眼睛也沒有刻意的去看對方,結果他自己的氣勢,倒是慢慢地升了起來,對方知道他的戰鬥力不行,本來很輕慢,可是此時一看,他身上的氣勢越來越強大,而且還看不出止境,不能再等了,於是他提起雙棍,就衝了過來。
在夜視眼鏡裡,幾乎看不到對方長劍的動作,但是就在那一剎那,職業者感受到了強烈的危險,他立馬頓住身形,只覺得手上一輕,緊接着身子一矮,往後一翻,向後退出了幾步,低頭一看,手上的兩支短棒,一根被斬斷,一根被劈開了一半,也眼看就不能用了。
他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將手中的半截短棍,向對方擲出,並藉此機會,向自己的兄弟靠攏,只是這片刻的停頓,東方碰也退出了戰鬥,向蘇東來靠攏。
在雙方對峙的期間,對方明顯地認出了這柄劍,一直進行猛烈的進攻,而蘇東來兩人,則且戰且退,本來他們兩人,不是對方二人的對手,但是書中的長劍太鋒利,哪怕蘇東來只會直劈和斜劈這兩式,對方也不敢靠近。
此時的蘇東來,全靠東方碰在四周護着,而東方碰,也全靠蘇東來才保持威懾力,兩人相互支持着,慢慢的向北方退去。
東方碰原來以爲,蘇東來會帶着大家,到北邊無人的下水道里,找一個地方藏起來,靜靜的等事情結束,然後再想辦法出去,可是現在有這兩個高手緊緊的跟着,怎麼藏起來?
蘇東來知道了他的擔心之後,輕輕地笑着說:“沒關係,下水道的最北端,與北邊山腳下的地下水系相鄰,最薄的地方只隔着一堵牆,而北邊的那片地下水系,一直延伸到大山深處,方圓數百平方公里內,都可以藏身,以前我就想炸開它,但是一直擔心炸開後,地下水會倒灌到城市內,所以不願意炸開那堵牆,但是我們現在的生命受到威脅,其他的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您說呢,東方先生?”
“那還是放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