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看,是誰?”
“應該是霍先生的那個體能訓練師,我聽說過他,也見過一面,但那天是在晚上,我比較緊張,就沒有太留意他的長相,後來聽霍先生講,說他有一個很顯著的特徵,就是一幅華夏人的面孔,卻長了一雙很藍的眼睛。”
“嗯,是他,他的這個特徵,很少有人相同,所以你一說我就知道了,他在幹什麼?”
“哎喲,老爺子,您瞧他多大歲數了,怎麼還像小孩兒一樣淘氣?”
“這話怎麼講?”
“您看看,西門小姐在那大發雌威,叫出去追問行蹤的人,三個中間就殺兩個,所有的人心中都惴惴不安,這位倒好,心安理得的坐在那裡,還把外面的長褲都脫了,袖子也捲起來了,也不知道想要幹啥?”
劉老頭心中也很奇怪,這孩子挺穩重的,在大衆場合脫褲子幹什麼?他可不認爲賀蘭衫會騙他。
“老爺子,您別急,我再仔細看看。”
她再看得仔細,也沒用,因爲書中來的褲子,是在那些人到來之前,就已經脫掉了的,那些人發出的這種緊急視頻,也只是看到生命受到威脅後,纔開始錄製發射的,所以,她纔看得莫名其妙了。
“老爺子您好,實在看不出爲什麼,不過他的兩條腿好像受傷了,紅腫得厲害,兩隻胳膊好像也是,怎麼會這樣呢?”
“其他地方沒什麼吧!”
“其他地方看不出什麼來,哦,對了,他在吃東西,我再調回去看看,哇,嗯,他吃的是生的魚肉,對不起,老爺子,我有點受不了,我還是把視頻給您發過去,您自己看吧!”
等把視頻發過來之後,劉老頭纔看了幾分鐘,還沒有看到後面吃魚的場景,就把視頻停了下來,眼睛牢牢地盯住了蘇東來手中的刀,以及他運刀的手法。
老頭在沒有看其他的,而是反反覆覆的看蘇來運刀片肉的那段視頻,很久之後,書房裡傳來了老頭爽朗的笑聲,這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開懷,以至於在外面草坪上修花枝的劉容媚聽見了,都驚疑不已,留下剪刀,走進了書房。
“爺爺,你笑什麼?”
“你不懂,爺爺心裡高興。”
“我是不懂,不過爺爺你告訴我,我不就懂了嗎?”
“那行,你來看看這段視頻,看看能發些什麼?”
劉容媚只看第一眼,就笑出聲來了,她邊笑邊對劉老頭說:“笑死我了,爺爺,這個東來,笑死我了,您看,爲什麼所有的人都一副大禍臨頭的樣子,還就他……唉,真沒辦法說他了。”
“那些人本來就要大禍臨頭了。”
“那他爲什麼還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呢?難道他不怕死嗎?”
“也許他有自己的理由吧!”
“不對,爺爺,您爲什麼這麼信任他呢,您可從來沒有這麼對我信任過。”
劉老頭笑道:“我只需要對你好,而且還不需要掛在嘴上。”
“那倒是,不過您說,他爲什麼就不穿褲子呢?”
“那就要仔細看看囉!”
劉容媚將視頻局部放大,仔細看了看,忽然恍然大悟地說:“我知道了。”
“知道了?”
“知道了。”
“你認爲是什麼原因造成的?”
“爺爺,什麼什麼原因造成的?”
“啊,丫頭,你不是說他腿上的傷?”
“他腿上的傷?他的腿受傷了?”
劉容媚一聽,又趕緊再把影像放大,一看,果然,兩條腿腫如小水桶,頓時開心地大笑起來,笑得劉老頭都一愣一愣地。
然後劉老頭兒不高興地說:“你這丫頭,看見別人受傷,你很高興嗎?”
“不是,爺爺,我早就想看到他倒黴了,在我見到他的第一天,我就有這個想法了,當時我只不過想用法語去欺負欺負霍勝雄,要他出什麼頭,還掃了我的面子。”
“你看看你,就不能大度一點嗎?”
“不行,我是女孩子,古人說過,唯我與小人難養也。”
劉老爺子氣得搖頭,劉容媚不滿地說:“爺爺,他倒黴,我是笑了,可是您比我笑得更大聲,更開心呢。”
劉老頭一口氣差點沒接上來,過了小半天才說:“合着我就你那點氣量,還笑人倒黴?”
劉容媚一幅很理所當然的樣子,說:“難道不是嗎?”
“我……簡直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好啦好啦,爺爺最厲害了,我是小人好不好,不過爺爺,你說我即是小人,又是女子,豈不是天下無敵?”
劉老頭無奈得說:“是不是天下無敵我不知道,至少在我們家你是無敵的,等會兒我會告訴你,我在笑什麼,現在說說,你知道了什麼?”
“是他的腳,您看看,他的腳的晃動,很有節奏感,就像在傳遞某種信號。”
劉老頭一聽,再看看書中來的腳尖,好像也是哦,沉思了半響,說:“你認爲,他在給誰傳遞信號呢!”
“對呀,他在給誰傳遞信號呢?難道他知道,這個影像會傳到我們這裡來,從而提前給向您求救?”
“傻丫頭,你以爲別人像你呀,心裡只有爺爺,他說不定根本就不知道,還有這個機會,會將影像流產出來。”
“您的意思是說,那個他要傳遞信息的人,一定是在他肉眼可見的範圍內,要不然他這套就沒用了。”
“你說的不錯,按照這樣子來講的話,哪個傳遞信息的對象 應該就在這幾個人當中。”
“嗯,怎麼才能找出這個人呢!我想想,啊……我知道了,只要再找出一個人,他也有相同的動作,那肯定就是他們倆的交流。”
“對,我們家媚媚真聰明。”
“爺爺,我都長大了好不好,請您再也不要說“我們家媚媚”這麼膩人的話,我跟您講,這是最後一次警告您,不然以後您就自己做飯吃。”
“行了行了,爺爺喝口水,你先找一下是哪一個。”
女孩子就是心細,很快,劉容媚在另一段視頻中,發現了範保財的手指在動,而且是兩人一個在動的時候,另外一個不動,而另外一個動的時候,這個不動,就像兩個人,一個人說話一個人聽一樣。
喝完水後的劉老頭,也伸過頭來一看,果真如此,心裡不禁暗道:嘿,小傢伙果然聰明,不過他們在說什麼呢!
“媚媚呀,按你的估計,他們在說什麼?”
“還能說什麼?估計怎麼投降唄!”
“你這孩子,都還沒了解當時的情況,就說投降的話,這個事情就發生在半個小時以前,估計現在還在那僵着呢,投降也得死。”
劉容媚嚇了一跳,說:“也得死?不行,您就救他一命吧,我還沒報仇呢!”
劉老頭心裡嘆了一口氣,心說,要是那麼簡單就好了,那個曼索爾家族還無所謂,那個桑切斯家族,可一點也不比蘇家弱,蘇家雖然大,但也就這三四百年的事情,底蘊非常薄,可以說,整個蘇家,要不是自己還活着,估計早就倒了。
一個大家族,當它發展到一定規模的時候,金錢的多少,產業的大小,已經不是決定能否生存下去的決定性因素了,只有那些強大的隱形戰鬥力,纔是最終的決定因素,這也是像西門家族這樣的古老道統,雖然產業規模不大,人數也不是很多,但依然屹立數千年不倒的最根本原因。
當然,除了自身的戰鬥力強大之外,還有一個絕對的優勢,這也是其他的一些新晉勢力所完全無法比擬的,那就是他們在整個歷史的長河中,通過一代代的聯姻,結盟,積累了一條又一條別人看不見的人脈,當這些隱形的東西沒有浮現的時候,你可以輕視他們,可是一旦當這些東西發力的時候,你就會發現,你真的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有了這些寬廣的人脈之後,你就會發現,一個看起來沒落的家族,要發展出強大的產業羣,積累出海量的金錢,也就是十年二十年的時間,但是很多沒落的家族不願意這麼做,就是因爲他們知道,這樣的一些人脈,可以用來保命,但如果用來做一下產業,發一些小財,那實在是太不值了,除非是腦殘。
劉老頭年輕的時候也不懂這些,但是自從那一次成名戰之後,他就隱約地感悟到了這一些,在其後近五十年的遊歷中,他接觸到了大量古老家族的尖端戰力,從而在這個問題上的感悟更深,到目前爲止,整個蘇家,恐怕只有蘇家老祖宗,才能深刻的明白這一點。
整個蘇家的第二代,已經全部凋零,曾經與老祖宗一起打過江山的人,也一個不剩了,蘇家現在掌舵的第三代,幾乎沒有經歷過什麼風險,已經完全退化成一個世家子弟了,不,他們根本就算不上世家子弟,最多也就是一個富商子弟,劉老頭兒自己,也就是蘇家老祖宗晚年培養出來的,在一戰成名之前,外界幾乎無人可知,但是這一戰之後,在其後的遊歷當中,也讓衆多古老的家族,見識到了他的戰鬥力,也讓那個世界的人明白,他能從那個充滿了兇險的礦洞中活着出來,絕非僥倖所致。
也正是因爲這樣,那些對蘇家心懷不滿的人,或者說一些產業上的競爭對手,他們不敢對蘇家動手的原因,也在於此了,因爲他們不知道,蘇家背後還有多少像劉老頭這樣的人,很明顯,能夠在短時間內培養出這樣的一個人才,這本身就是底蘊所在。
其實也只是外人不知道,劉老頭自己心裡卻是有一種感覺,蘇家老祖宗選擇自我冬眠,也是被逼無奈,因爲老祖宗把他培養出來,實在有太多的偶然因素,而不是蘇家的底蘊雄厚,所以劉老頭的例子,已經不可能再複製,很多的時候,蘇家面對一些古老家族的圍攻,顯得十分的被動,也很無奈,因爲整個蘇家,拿得出手的,只有自己一個人,只不過別人都不知道而已,蘇家老祖宗他自己,也本着是能活一天算一天,只要他活着,無論敢動蘇家,至於他死了之後,那也只能是兒孫自有兒孫福了。
可是劉老頭從蘇東來的身上,見到了太多的驚喜,特別是在個人戰力方面,雖然他現在沒有達到最強,但是對整個修煉的認知,對修煉過程中的體悟,以及對功法的擁有和理解,都遠遠勝於他自己,甚至劉老頭自己,還想在蘇東來的身上,得到一兩種修煉的功法,要不是這張已經有了一百多年曆史的老臉,還是不夠厚的話,他早就開口要了。
看着劉老頭半響沒有說話,臉上有些失神,劉容媚心裡有些擔心,說:“爺爺,算了,不用擔心了,看那個傢伙,也不是短命之人,前天你還說他被炸彈炸成重傷了,你看他現在的臉,哪還有重傷的樣子,好着呢!你在看他的腳趾頭,跳的多歡。”
劉老頭嘆了一口氣,有些溺愛地看着劉容媚,說:“媚媚,你都二十八歲了,從小到大都沒有經過正式的訓練,等這次的事情過後,我去想想辦法,儘量的給你找一條修煉的路,好等我以後不在了,你也有自保的能力。”
“爺爺,你這是怎麼啦!不就是去救一個壞傢伙嗎,咱們不救就行了,沒必要弄得那麼傷感,再說,您還不老呢!”
“你沒弄明白我的意思,不是我不想救,而是我沒有那個能力救,現在參與到裡面的力量,遠遠不是蘇家所能比擬的,所以也有些無能爲力,這些事情你還不懂,暫時就不要再問了,哦,對了,你剛纔不是問我爲什麼笑得那麼開心嗎?”
“是呀,爲什麼?”
“你過來,你再看看這段視頻,你發現了什麼?”
於是劉容媚,重新對着那段視頻,睜大了一雙漂亮的眼睛,使勁地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