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魂字閃耀着冷冽的九幽寒氣,字體不大,約莫三尺,在虛空中浮浮沉沉。
黑芒滾滾,其中有無盡黑霧投射而出,不時響徹出淒厲的哀鳴,雖然靈魂再度破碎,但是自我意識卻是沒有消失。
憤恨、不滿、怨懟、殺戮、恐懼,種種負面情緒交織在一起,一股奪人心魄的力量在空中升起,介於靈氣與怨氣之間的波動晃盪虛空,四周中有着無形的勁氣撕扯,奪魂攝魄。
招魂術,是一個禁忌法門,術法極爲邪惡,首先要斬殺掉族人,血魂獻祭虛空,爾後再在裡面烙印靈魂碎片,再用殺戮者的鮮血勾引作符文,憑藉死者對生者的怨氣,來做到勾魂的作用。
這個勾魂可以是對殺戮者的勾魂,也可以是對自己家族人郎的勾魂攝魄。
禁氏殘餘部族的怨氣越大,那招魂的力度就越大,在輔助以八杆黑魂幡,晶石催動,就算禁星擁有煉神境巔峰的修爲,也擺脫不了這勾魂手,畢竟不論自身如何壯大生長,這人的血脈神魂是變不了的。
換而言之,除非修爲到了一定的境界,靈魂得到了昇華,蘊含了道,最低也要丹成境界的修者才能抵抗。
這其中的說法是經受得住考驗的,歲月洗滌,滄桑變幻,神魂乃修道者根本。
廣繡似乎怕一次不夠導致失敗,索性再度掏出了一塊黑色水晶,這裡面封印了很多無意識,靈魂被抹去印記的魂魄,一股腦投入當中,猶如烈火遇着火油,砰的一聲劇烈燃燒。
禁氏部衆的殘魂因爲怨氣滔天,早就失去了自主意識,怨氣之後是殺戮,因此,他們相互吞噬壯大自己,這無形當中就催動了周圍的術法,使得那個魂字越發的大而強。
大風驟然停駐,場間一股哀怨的氣息沖天而起,這怨氣出現的剎那就變成了一隻黑色大手,一閃即逝。
於此處相隔數裡的地方,禁星在一處冰雪溶洞之中,潛行打磨自己的真氣。
在禁地,他就達到了氣動境,將紅色的真氣凝成了真元,他斷然不會想着境界,爲了突破而突破,這不符合禁星的道。
他要將三色真氣盡皆壓縮,全部轉化爲真元,最後做到三色合一,凝成一股。
這是他的計劃,要不然,他不會去突破到煉神境!
走得穩才能走得遠,思想決定高度,既然下限有了,那麼努力纔是王道。
他腳旁邊是匍匐哀嘆的高飛,此刻的高飛已經被禁星封住了全身的幾處要穴,不能動彈的他就這麼定定地看着禁星。
這張稚嫩的少年臉龐上的紋理不算很老道,甚至堅毅都算不上。可如今落在高飛的眼中,卻是充滿了迷霧。
瞭解一個人的方式有很多,可最瞭解一個人的除了自己,拋開摯友,那只有敵人了,也只有敵人才有這般能耐。
禁星的整個人心神都陷入了自我修煉之中,紫金紅三色在體內四肢百骸中游走。
一圈接一圈,每一次的遊走沒有絲毫的滯緩感,紫色和金色目前還是真氣的狀態,紅色獨大,最爲龐大,哪怕是遊走也是佔據着主導的地位。
若是三色都能盡數轉化爲真元,那他的實力將會發生巨大的飛躍。
盛極必有衰,同理,厚積薄發也講究一個時機成熟,在禁地世界,他的凝練真氣看起來是一個發,但是這個發卻是有着限制,所以,此刻,他準備在這個時候衝擊真元。
禁星二人在這處冰洞呆了近乎半個時辰的時間。
此時此刻,禁星的眼皮跳動了一下,一股不詳的預感驟然出腳底板升起,直衝腦部泥丸宮。
剎那睜眼的禁星一把踢開腳下的高飛,一個前衝再加大跳,動若脫兔的他瞬息就衝到了洞穴口。
其時,危險在心中的徵兆驟然被放大了無數倍。
來不及多想,禁星運起全身的修爲,一拳打向冰凍壁體,堅硬粗壯的壁體應聲而破,藉着轟隆暴起的瞬間,他的人從冰層碎渣中鑽了出來。
將高飛丟到一邊,禁星再度一個後跳。
“砰!”
轟鳴炸響,喀嚓碎裂聲不絕於耳。
狂風吹起大雪與碎冰屑,禁星眯着眼睛看了看。
這是一隻漆黑無比的大手,僅僅一眼,禁星的眼睛便再也挪不開了。
他怔怔地盯着黑色大手,黑色大手這個時候不知爲何沒有主動發起攻擊,竟是在空中浮浮沉沉,大手五指微微擺動,彷彿在確定禁星的身份。
此地的冰雪與寒風對於現在禁星的體制來說,其實是微不足道的,但此刻他感到了刺骨的寒冷。
這術法禁星斷定是那些奇怪的少年男女施展的,但不清楚這具體的功效,通過剛纔兩擊,他心底有點涼,來人實力不小,此手,不同凡響。
禁星的眼睛開始恍惚,到最後眯了眯眼,盯着這漆黑的大手,禁星淚流滿面。
他體內的血液,以及軀體內的靈魂在這一刻躁動,冥冥之中有一股無形的大力在強力拉扯着禁星,欲飛向這黑色大手。
如果說昆蟲類有趨光的習性,那麼人便有着原始的衝動,除開兩性,只剩下慾望了。
禁星當然不例外,他這個情況卻是有些不同,因爲這種親近的感覺不是他的主觀念想,是被動的,禁星震驚同時更是惶恐不已,甚至還有些憤怒。
他在黑色的上面察覺到了靈魂的波動,宗族血脈不是說割捨便能割捨的,他熟讀道藏一千,不是沒有一點眼力勁,這黑色分明就是禁氏族人的魂魄加一煉製而成,若是直接殺掉也就罷了,死後靈魂不得超生,這是何等地痛苦。
憤怒之後,禁星的戾氣與殺意傾巢而出,洶涌澎湃。
再度聯想到先前出禁地時,隱約聽到的話語,禁氏殘餘部族,想必這個殺戮就是這些外來者,兩者相一印證,禁星怒火滔天。
敵人利用血脈至親的魂魄來算計禁星,從而跟蹤到了這裡,這就是禁星被發現的原因之一。
這時,那黑手似乎斷定了禁星的身份,不再猶疑,呼嘯抓來。
一爪之下,虛空破碎,裂紋閃現。
禁星大喝一聲,鬚髮皆張,一聲暴吼,不退反進,雙拳閃爍赤紅。
藉着飛奔而去的衝擊,以及自身的肉身力量,爾後再將真元透體而出,打出了這一拳。
就算煉神境巔峰的存在,遇到禁星的這一拳,不說退避三舍,也絕不是那麼好躲開的。
體術強者一近身,那對於法術的修者來講必定腦袋傷痛。
“砰!”
兩者相觸,虎虎生風的一拳與那黑手接觸,沒有滔天的爆鳴,禁星的眼睛開始瞪得滾圓,因爲他發現自己這一拳彷彿打在了棉花上,輕飄飄的。
這還不止,黑手彷彿一個黑洞,有着狂暴的吸引力。
接觸黑手的那一拳不管禁星如何用力就是抽不開,而且還在被緩緩吞噬。
大驚之下的禁星裡面不再保留,將身體中的紫色金色真氣透體而出,加持而上。
轟的一聲,禁星拳頭威勢暴增,勁氣激盪,虛空震動。
這一次,被禁星抽了手臂。
一退再退,二十丈之後才堪堪站立,踹息中的禁星盯着眼前的黑手,心中一沉。
“難道是因爲血脈的關聯?抑或是這血脈和靈魂糅合而成的術法對嫡系有着強大的作用力!”禁星頭腦的思緒劇烈翻滾,思考着應對的方法。
僅僅停留一息不到的時間,那黑手再度抓來,沒有多餘的變化,甚至移動的軌跡都是一模一樣的。
因爲拳頭無用,肉身力量不能近身,禁星選擇了抽刀。
鏗鏘拔刀,寒光閃爍。
禁星雙手斜握刀柄,大踏步前奔,日月刀隨心意變化,轟然一聲變成了半丈長巨刀,拖地生風,寒光凌冽。
“呲吟——”
一聲刺耳的嘶鳴聲,禁星日月刀斬擊在了黑手之上。
日月刀經歷地火煅燒,日月精華沐浴,刀鋒前所未有的銳利。
一刀而下,禁星此招無名,卻是用的不滅意。一刀碎!
黑手被禁星一刀劈斬成兩段。、
沒有實物跌落,漆黑的黑手轟然潰散。
黑煙嫋嫋,剎那煙消雲散。
這黑煙不同尋常,因爲先前的勾魂攝魄,禁星是又驚又怒。
黑煙在空中化作了一個個人形虛影,因爲太過虛弱,顯得搖擺不定。
正在拱手作揖,對禁星行禮。
禁星雖然看不清這些虛影的真實面貌,但熟悉的氣息使他明悟,這就是他的族人,他走出禁地之後第一個主要目的破碎。
腦海中浮現很多人物,或冷漠或和藹或悲切,不管如何,禁星的心地悲痛不已。
這讓他想起了他的玩伴,他的兄弟,禁壯,在洪水覆蓋之後,他們的身影不見,是死亡還是另獲新生?
那個喜愛棍棒的高雄,是否真的死亡?
一息兩息後,禁星的腦海被兩個女子佔據。
一是禁慧靈,沒辦法,這是第一位走近禁星心坎的女子,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但同時他也最爲惱恨禁慧靈,走近他的心田,不珍惜,又走出來。
進出之間可有考慮禁星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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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是趙靜,那位火紅色的朝陽女孩子。
她的傷是否好了?
在黑龍大殿崩亂之後,她是否逃出生天?
最後在禁星的腦海中浮現的是那位黑黑的女子,抽孔雀翎的決然,白衣素手擂戰鼓,壯聲勢。
他們可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