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心裡嘆了口氣。他即便是半路進來聽得,卻也聽出來了理國公的意思。現在,想要皇后處置寧陽的不是外人,不是敵人,而是自家的人!
太子也理解,端木氏的死,太子就已經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這件事如果處理不好,自家人翻了臉,那可真的等同於被釜底抽薪了,而這一切還都是自家人做的,怪不得別人!
所以從坤寧宮出來,即便是還沒有見到人證,太子心中卻已經打定了某個主意。
跟着理國公府的人一起正要回國公府,一個小廝急匆匆的跑過來,看見了這些人忙過來,正要給國公爺磕頭,猛地看見了太子,明顯就是一頓。
世子認出來,這是自己兒子身邊的小廝,便問道:“什麼事?沒事說吧。”
小廝這才趕緊的道:“驗屍那邊,翰林府的人已經去了,擋着不讓世孫和侯爺進去……還在院裡拷打那邊的下人,還有翰林府的大爺要出來找大理寺,鬧得……簡直翻天了。”
太子一聽心中一顫。這些人真的是不知道輕重,這是要鬧得京城的人都知道?
他不敢怠慢,對世子道:“舅舅,我這就去看看。”說着上馬,也不多說就往城外奔馳。
世子忙叫小廝趕緊前面領路,叫太子的侍衛們跟緊了。
太子一路打馬,跟着領路的來到了城外這個小鎮的宅子前。外面幾個小廝散開了在盯着,看見無關的人靠近就驅散了,儘量維持着不叫人圍觀。
前面那個小廝幾乎是摔着下馬的,跌撞的跑過去跟那幾個人說,那幾個趕緊的讓開了一條道。
太子的馬一直到宅子門前才停下,下馬的時候,已經聽見裡面傳來一聲聲的鞭子聲,還有人厲聲喊叫:“說不說?!說不說?!”
喊叫的人嗓子都要撕破了的感覺。
太子的侍衛一推,門就開了,太子進了宅子,就看見院中站着很多人的,廊下橫七豎八躺着好幾個下人,一個二十來歲的男子正揮着鞭子挨個的抽着,聲嘶力竭的質問着。
看那樣子,不是想要問出什麼來,分明的是在發泄他自己的憤怒,暴怒!
時文道、齊景灝全都站在一邊,一起站着的還有沉着臉的一箇中年人,這人太子認識,是翰林院的任大學士。
那麼那個打人的,應該就是任大學士的大兒子,死了的那個婦人的丈夫。
看見太子過來,時文道故意的大聲道:“太子來了!我說我和定西侯、定西侯夫人是奉太子之命,協助查案子的,你們還不信!現在問問太子好了。大理寺的人就在外面,只不過現場……不宜讓太多人看見,定西侯夫人之前還進宮驗屍,查過案子呢!你們爲什麼就不信?”
說着已經過來了,給太子擠眉弄眼。
任大學士已經跟着過來了,慌忙的想要磕頭:“微臣參見太子……”
太子忙伸手將他扶住了,擡頭看了一眼那邊還在發瘋的大兒子,任大學士就轉頭喊:“別打了!太子來了……”
那大兒子也打累了,扔掉了鞭子,跌坐在了一邊,憤怒的鼻子呼呼的出着氣,也不過來。
任大學士又忙對太子道:“太子恕罪……”
太子打斷了他的話道:“無事。這件事皇后娘娘已經知悉了,非常的重視,特別讓本太子來查看一下。另外皇后娘娘吩咐,到底不是光彩的事情,且出事的又是大戶人家的內眷,牽扯的可能有些……極端的事,這些都不宜渲染擴大,以免引起勳貴人家的驚慌混亂,所以不要張揚。”
任大學士其實已經懵了,完全不知道怎麼辦好,攔擋時文道他們也是下意識的舉動,他兒子更是在發瘋,這會兒根本一點主意都沒有。
聽太子這麼說,才定了定神,道:“此事……還請太子、皇后娘娘做主!我們……”說着開始抹眼淚:“天啊,怎麼會有可怕的事情會落在我們的頭上……”
說着就哭起來了。
太子心裡搖頭,趁着他情緒失控之前忙道:“皇后娘娘吩咐的,此事不宜交給大理寺,是本太子去請的定西侯和定西侯夫人來查辦這個案子,叫他們進去驗屍吧。”
任大學士哭着點頭:“好,好……”他是沒主意了,太子一來,說的頭頭是道,他纔算是有了主心骨一般。
太子這纔給齊景灝點頭,輕聲道:“麻煩定西侯和侯爺夫人了。”
齊景灝點點頭。
唐青鸞已經穿戴好了防護的,臉上蒙着蒙臉布,戴着手套,外面罩着一件大棉布裙,跟着齊景灝和時文道進屋子。一進來就聞到了屋裡似乎有某種不太正常的香味,跟平常用的香片香料的味道很不一樣。
進屋發現屋裡擺設也奇奇怪怪的,不過她也沒注意。掃了一眼,便注意看牀上的死屍。
齊景灝也覺着這屋子很奇怪,屋裡跟外面真的是兩樣世界一般。
外面看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宅子,但是屋裡的擺設卻奢華無比,而且有些糜豔,甚至奇怪的一些東西。牆邊放了一張椅子,卻不是正常坐的椅子,怪怪的。
齊景灝端詳了兩眼才猛地想起來是幹什麼用的,臉上頓時有些難看,緊張的忙轉頭看了唐青鸞一眼。卻見她表情正常,打量了一下屋裡,便去走到牀邊。
顯然,她根本沒見過,也不知道那是幹什麼用的。
齊景灝這才怒瞪了時文道一眼。
時文道也無奈。他在皇后面前說齊景灝不高興媳婦來驗這種屍,主要是爲了叫皇后感覺到壓力,一般人遇見了這種事,誰不是躲得遠遠的?肯幫忙真的是看朋友的面子。
可萬萬想不到,一山還有一山高,本以爲端木氏已經夠無恥了,可萬萬想不到,這個堂堂翰林府的大兒媳婦,居然把自己的別院佈置成了一個……專門做那種事的地方!
擺的椅子,桌子,都是專門的……工具。
自己說的話成了真的,這樣的場面,哪個男人願意自己的媳婦來看到?齊景灝臉上的怒意就說明了。
時文道收到了齊景灝的白眼,只能窘然,也不適合在這裡呆下去,忙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