磁浮車已接近地下研究所出口，一縷刺目的陽光射入，令劉萬鵬眯花起眼。等再度適應，窗外已是公路農田阡陌縱橫。看着一排排大棚甩在身後，他慵懶地打了個哈欠。研究終於完成，能回家了。
過去兩週，渾身插滿電極。大小便都不自由。實實折騰。
從京郊到空軍基地還有半鐘頭，開車的士兵一本正經目不斜視。幾次搭訕都回:“是”、“否”，“請領導休息。”
劉無聊地掏出打火機:“兄弟哪裡人？”
“車內不準吸菸。”
……三棍子敲木頭，崩不出個悶屁。萬鵬火大地轉過頭
士兵忽然拿起對講機:“好，明白。”
“？”
“接獲通知，不去基地。您有緊急任務！”
“……嘶，這”
沒等多問，懸浮裝甲車一頭拐上高速朝北，三十多分鐘進入市中心，駛下寬闊的麒麟大道，須臾便在十星級“盤龍大酒店”正門“呼”地停穩。“就送您到這兒，有人接應。”言畢卸下行李，揚長而去。
萬鵬大叫:“房間還沒訂！”
禮賓迎上來。
“稍等，稍等，我們團行程有變，等我打個電話。”老劉褲兜朝天，心裡一陣慌。
“劉先生不如進大堂坐一會。”
“啊？你認得我。”
“是的，請。”
走在錦緞織就的繪龍地毯，富麗堂皇的內設映入眼簾。漆黑的頭頂星辰旋轉，中央一組天然石英散發着柔和的光線。兩座浮橋下濃霧滾滾，色彩變幻中宛若天宮。對面就是總檯。
“劉先生，請！”禮賓帶頭跨上橋面。
“十麼任務啊？試住啊？”
“不要問。”
他剛跟進腳底便一虛，消失在人造幹霧中。
電梯很快到底。開門是另一副光景。P.R.W荷槍實彈，守住各處要道。走廊白光刺眼。
“媽的！上當了！老子要住酒店！最豪華的，比爾.蓋茨住過的那層。”
“行！你住！你一個人住去！房費每晚80000，自己結賬！”角落轉出蕭峰。
“老炮啊！啥時候轉業搞旅遊了？！”
“吃個糖閉上貧嘴跟我來。”說着就帶他進入會議室。
兵奇鋒已等候多時。
“報告！大劉歸隊！”
“領導，咱幹啥不去總統包間泡澡按摩再談？搞得這麼神秘？”
“坐。”
萬鵬無聊地翹起腳，把玩桌上的撲克。
“進入正題前，先給兩位引薦一下。”言畢門開。走入個白人男子。精幹的鷹鉤鼻上綴着一對寶石般的藍眼睛。潑腦門，褐髮帶卷。闊肩厚胸，體態修長。
劉盯着看了一眼，似乎在哪兒見過。突然想了起來:“小心！”
他從桌後躍起，一個橫踢掃了上去。對方腰一仰，精確地閃過。
“住手！”奇鋒大喝一聲:“查馬.卡洛斯現在是盟友。”
“連殺手都在指揮部活蹦亂跳了！”
“你冷靜點！”蕭峰快要鎖不住劉。
“閣下似乎在講自己。”卡洛斯伸一掌示和。
“我再說一遍，查馬先生願意幫助我們，以報答對他的治療。”
“那他打死的學員答不答應？！”
“呃，sorry，當時只是生意。我已經不做了。”話音未落，臉上依舊捱了一拳。殺手摸了摸嘴角，吐出口粉紅色的唾沫，接着道:“劉先生，等任務完成，您可以找我清算，隨時恭候。但現在能否坐下。”
萬鵬疑惑地瞅了一眼，警惕地拉過椅子。學員畢竟不是自己親戚。且聽怎麼講。
“好，開會！”燈光調暗。
圓桌正中升起一副3D頭像。
“您來介紹，卡洛斯。”
“sure。庫柏.奎因。當今頭號殺手，全球出價最高賞金獵人。1984年生於丹麥。身高1.85，體重150。算是我的晚輩。師從前殺手之王“無聲威廉”，自出道以來，60多單，單單到位。”
“難道你常常壞單？？”老劉託臉歪頭
“我？！我寧願躲他遠遠的。以下是其戰績:
1998年，前三角洲特種部隊總教官 肯頓。
1999年，CIA時任局長及手下8名特工。
1999年，紅場警察頭目 劉易斯。
1999年，sas駐非某部整排。
2000年，俄羅斯阿爾法特種部隊尖刀班。
2000年，呃，G.I.joe Duke。
2001年，額嗯”卡洛斯看向兵奇鋒.。
後者點頭。
“2001年，獵鷹邊防緝毒大隊隊長 李震山
龍焱特種部隊二隊隊長 王東林。
…………
…………
…………（ 此處省去一長串） ”
反正後面的名字，老劉一個都聽不進了。
王東林師傅！檔案上說在行動中與敵同歸。但現場未發現對方屍首。
他此生有兩個引路人，一個就是軒轅破軍。一個就是入伍教官王東林。王上尉一把匕首，五條餓狼都難近！長期以來，恩師的死因困擾着劉。
桌面敲擊，令其迴歸現實。總指面有不悅。
而查馬也快講完了:“奎因有個規矩，只對付各國軍政精英！雜單一概拒絕。可一旦成爲目標，即使逃到天涯海角，躲上個十幾年，他也會找着你。”
“這不，記錄又刷新了。副總統菜尼和藍蜘蛛的漢尼拔，在獄中相繼遇刺。”
“更正一下，他先做了後者，再假扮之害死前者。”
“帝京分基地有P.R.W防守，不知怎麼混進去的。”
“各位可以想想，上世紀科學尚處初步發展。他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置人於死地！何況現今！？”
“本週又傳來消息，黃山總基地，3名P.R.W在執勤時遇害！死前全副武裝，且已進入搜索模式。”
“那麼現在……”
“衝我來了。”奇鋒露出無乃表情。
“傳聞他這次免費幹！”
“爲啥？”
“因爲，他最愛的表弟參加了G.A.W，且死於我們上週的別墅行動。……衝突中，被蕭峰正面擊殺，屍首留在了鏡像空間。”
“有你的，老炮。”
“那還是個雛。沒勁。”
“各位這回麻煩了！”卡洛斯伸指割喉:“奎因不拿到你們的腦袋，不會買回程票。”
“有說讓他回嗎？！”萬鵬狠狠一刀插在桌角。
“而此刻，其已潛入帝京，沒準就藏在這酒店。”
“所以，各位準備好沒？”
話才落地，走廊響起槍聲！
門被撞開:“領導，您必須撤離！”
“我不走！”
“送上來啦！？”老劉掀翻桌子推到牆根，小角度觀察一眼外頭，奪下衛兵的釘槍衝出去。蕭峰端了手槍緊隨其後。卡洛斯跨過門。然後，頓了頓回頭:“mir 兵 ，您的衛隊裡有沒有白種人？”
“這個排沒。怎麼了？”
“了”字剛落，一柄匕首齊根沒入總指耳旁牆面，右側數寸是枚十字標。兩者剛“叮噹”相遇。
緊接着查馬就和哨兵打在一處。同爲殺手，都力求先發制人！僅兩個回合，便有結果。卡洛斯左腿負傷。敵人肩頭中槍，奪路而走。
“世界第三”取出碎片時臉上的肌肉抽搐着，換作5年前，他眉頭都不挑一下，必須承認自己酒色過度，有些發福了。
刺客狂奔至安全梯，蹬開防火門，啓用納米高速模式。由於未經演練，一路猛撞，也虧得他早就把這建築結構爛熟於胸，上到一層，稍事喘息，便快速從眩暈中恢復。而劉萬鵬也已等候多時。“龜孫子！”釘槍速射。
對方似乎十分了解身上的防護，在能量枯竭前不退反進來奪武器！未奪下突然改成肩頂，逼劉撒手。劉乾脆將槍往上拋出，側身起右膝猛踵，撞上其腰部複合甲，自個兒疼得直咧嘴。
面罩下，敵在笑，還沒笑完，被滅火器噴了個兜頭，H.U.D閃兩閃糊了。劉將之逼到防火門邊一通狠掄，突然眼前白光閃過，納米原子刀出鞘。這玩意兒鋒刃就是炙熱的粒子流，能躲不能扛。樓道瞬間被劃得缺口縱橫，拐角盆栽轉眼氣化。老劉狼狽地後退。斜眼瞥見滑在臺階邊的釘槍，縱身入手，扭腰再射，這次他開啓了備用彈夾輪換，火力不停！
彈中刀身，電弧迸發！敵人仗着前衛技術步步緊逼。直到頭盔打碎，才狸貓般閃避。
二樓突然手槍連響。蕭峰殺到。
刺客滾身伏地，捂着眼睛，頂開防火門。在行禮處員工和大堂經理及一干前臺的尖叫歡送下，衝出正門，跳上車。
劉，蕭趕到時，只望見尾牌了！
這不是送自己來的磁浮裝甲車麼？:“媽的！跑了！”萬鵬捂住扭傷的胳膊:“報告！嫌疑人逃脫！相當危險！”
“鎮靜！”麥裡傳來兵的聲音:“九處戰鬥殖裝也不是那麼好穿的。”
須臾一聲巨響，遠處黑煙滾滾。
五個街區外路口，集卡司機手足無措地站在現場。拖車車頭已變形。而磁浮G.U.V四輪朝天，橫在綠化帶。
殺手渾身僵硬，動彈不得，納米裝鎖死。
警力片刻趕到，卻被攔在外圍。全副武裝的北方集團軍負責善後。
老劉鑽過哨戒線，揭起白布一角，屍體是送他來的司機！拒法醫報告死亡時間超過24小時！事故中才從後備箱彈飛。聽完不禁滿頭冷汗，那自己和誰一路套的近乎？……。
嫌疑人已戴上強磁腳鐐。光頭白人男性一名，滿膀刺青。並非檔案裡的奎因。
剛想上前審問，這貨口吐白沫，抽抽了幾下，倒地不起。
“快搶救！”
現場一通混亂，片刻後，軍醫放棄努力，***擴散，人完了。
劉無奈地轉身報告:“線索已斷。”
“你直接去空軍基地見我。”
“您趕到基地了？”
“我一直在塔臺辦公室。”
“？！……那酒店地下那位…？…！”
“替身。”總指不耐煩地掐斷。
半小時後。老劉坐在窗旁看着轟炸機起落。頻繁的轉場預示着最近可能有大規模軍事行動。
直至黃昏，領導仍未露面，來見他的居然是實驗所樑所長和九處陳紅星。簡短的寒暄後開門見山。
第一，兵奇鋒有公務在身先走一步，代之轉達:請他三日後在中央大道蓮花假日酒店碰面，任務保密。
第二，做好準備，下階段又要出兵海外。
最後，很自然地聊到實驗。鵬作爲當事人，有權獲知結論。結論匪夷所思。
“利用量子領域最新科技，記錄你自身微粒超遠運行航道與輻射，得到如下數據。”所長拿過張白紙畫上幾條複雜的圖形，用筆點着詳述。
“按正常發展:閣下先參加了外南夢行動--在醫院發現殖裝被黑--追擊擒獲桑切斯--回國--四川行動-臨時受命尋找張振宇-摸進大廈被異種圍攻--炸樓下到負一層--搜救未果撤離--路遇難民--在野外被長頸怪偷襲--分散突至山包，登機與組員匯合--從空中再次尋找張振宇……”
“等、等等……停下！哪有地下室搜尋未果撤出？哪兒碰上難民？什麼偷襲？七顛八倒！”
“這正是關鍵！你在高維中的環境介子打亂重排了！”
“！？”
“通過衰變及輻射特徵記錄，最後調用了平行宇宙洛倫茲陣列。我們在你的4d軌跡上發現數個斷點！”
“？……”暈乎中
“第一個，在你追擊敵人進手術室後3分28秒處，閣下直接被往後穿越，到達四川新城國際廣場地下室，衝出倒塌的建築。
第二個，衝出去護送難民遇襲後殺至山包，上陡坡41秒又被穿越，往回落於外南夢柯厄河邊，此時你已抓住毒梟預備登機，大約爲登機前36秒處。”
“這怎麼可能？！”
“別急！耐心聽完。
第三個，上了飛機回國受勳一直到成都之行，這段都正常，直至爲尋找張奉命進入新城國際廣場地下停車庫。”
“嗯，記得！當時還拿石塊砸了北軍裝甲車。”
“別打岔，在地洞前1分15秒，你嘗試瞬移去地底最深處，結果又被送回外南夢，醫院手術間3分29秒，繼續從前的任務。……”
“簡直像噩夢一般。”
“防守了大批獵殺者，拼上性命逮住桑切斯。在河邊第四次，你又穿越了，登機前37秒，您直接折到了成都郊外的山包，上陡坡42秒處，也就是閣下突圍的終點。稍事清醒後才坐進“鸕鶿號”匯合了徐公明……之後情節都按正常發展了。”
劉聽着聽着，突然腦疼欲裂，某些潛藏的記憶如碎片般頑皮地冒出來。眼前陣陣發黑，浮現不連貫情節。自己臥於樓頂，操重機槍，歇斯底里，瘋狂掃射前方！前方景物不停快速切換:一會兒是蜂蛹而至的獵殺者，一會兒又是人羣、坦克、還有施工隊！他一愣，一堆長頸怪物森然撲來！………………
…………
……
……幻覺足足維持了十多秒，才緩緩消失。
“您不要緊吧！？”
樑所從地上扶起他。
“時空碎片的斷裂造成你思維混亂，大腦皮層按常理選擇性地清除了一些東西，卻又不自覺地重組某些信息，創造原本不存在的環節。”陳老用骨折的胳膊推了推蒙灰的眼鏡。
“不對！”劉堅定地擡頭:“全是真的！在手術室曾俘獲敵軍大批將校，而非僅桑切斯一人。回程中與普萊斯打鬧，從未和軒轅隊長同機！這些事真真切切發生過，絕無虛幻杜撰。”
“那您的意思？”
“……過往被神秘力量改寫了！我只是士兵，迷底需要你們來揭開。”
“誒……連最先進的平行空間糾纏論都用上了，還要怎樣？研究已結束。我們不可能再爲此事浪費氣力。反正於你沒有影響。”
“問題的關鍵是！能整我劉某一回也能整別人，擁有了這種能力，甚至連戰爭結局都可改寫！”
“您多慮了！”
“忽視不得。”側門打開，兵奇鋒閃身而入，坐在雷達控制區後說話。
“頭，你藏貓貓啊？”
“一發狙擊就能掀翻我毫無防備的天靈蓋。你的問題，我準備交給盧維明作深入研究。現在集中精神對付幽靈殺手。”
“那“總指”真像！您有幾個兄弟？”
“閣下要願意，給劉家添百把丁也不成問題。言歸正傳，奎因並未踏入圈套。而是埋伏在離此1500米處，用光學瞄準鏡盯着窗戶。”
“立刻包圍機場呀！”
“用你說？衛星、納米無人機，所有監控統統打開了！一有結果，突擊隊馬上封鎖。”
“我們還有些特殊力量，比如幽靈……”
“欠人家的事尚未辦到！”
“那我今晚睡這兒。”
“不必，你陪同“我”離開。”
…………兩小時後，劉領了殖裝，隨武裝車隊西去。”兵奇鋒”依舊一路與他討論形勢。剛開出大門，清脆的槍聲響徹基地。
等到折返，事情已經結束。
庫柏.奎因就趴在跑道盡頭的灌木旁，一條排污口後。太陽穴中槍。蕭峰正蹲着檢視屍體。
“這貨物賊精！遙控智能重狙安在2公里外，自己在人眼皮底下動動鼠標。典型的魚鉤蕩這頭，魚餌掛那邊。還做了十三四個假目標忽悠我。結束，收工！”
“殺手之王就這水平…？…”萬鵬疑惑地打量死屍，直到蕭拽他。
“還是請卡洛斯過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