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姜河罵罵咧咧的從箱子裡爬了出來,踩碎的泡沫渣滓因爲靜電沾了一身,活像一根待下油鍋的雞柳。
宋瑤完全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把他拽了起來,左看右看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而箱子堆深處又隱約傳來幾聲呼喝叫罵,聽聲音竟像是追出很遠了。
“怎麼回事啊?”短髮姑娘完全沒有跟上節奏,對狀況一無所知。
姜河撥拉掉頭髮上的泡沫,指着箱子堆罵道:“這倉庫大着呢!箱子堆裡邊有暗道!”
“暗道??!”宋瑤瞪大了眼睛,滿是不可置信。
“差不多就那意思,我得趕緊幫忙去,不知道那父子倆打的什麼主意。”姜河走到裝鵪鶉的研究生面前,拽住他領子拎了起來:“箱子堆後邊是什麼地方?”
研究生見事已敗露,倒也光棍的很,一五一十的交待道:“後邊還是倉庫……這裡是電站的總倉,都是設備機件之類的東西。”
“有其他出入口嗎?”
“有…不過都被封住了,這邊是廠區,最東頭離儲煤場很近,那裡全是行屍。”
兩人對視一眼,隱約記起地中海好像也這麼說過。
‘咣!’
正說話間,後邊傳來一聲鈍器擊打在金屬之上的響動,然後是玻璃稀碎的嘩啦聲。
明俊偉一直沒吭聲,也不知道是追遠了還是被陰了。
姜河拎起撬棍交待道:“瑤瑤你就在這兒等着,看着這小子,我不喊你你就別進來,如果有什麼問題,你就大聲叫。”
“我知道,你小心點。”宋瑤也嚴肅了起來,點頭讓他放心,目送姜河衝進了箱子堆。
見姜河走遠,研究生怯怯的叫了一聲:“美女…”
“閉嘴。”宋瑤瞪了他一眼,自己琢磨了一番,將之前衆人打包好的吃食和水都聚到了一塊兒。
紙箱迷宮並不好走,越往裡視線越黯淡。姜河快步跑過一條直道,在一處轉彎看到了倒落在地的一堆箱子。紙箱擋住了去路,箱子上還有幾個孔洞和利器砍出的縫隙。姜河踩着翻倒的箱子爬到頂上,小心摁了摁,確定腳下的紙箱不是空殼,這才壓着步子向前走了出去。前方三五米處是一道彩鋼隔板,靠裡的位置可以看到一扇拉起的卷閘門。姜河扒着箱子跳了下去,從卷閘門鑽過,赫然看到地上一大攤晶晶亮的玻璃碎渣。
“乖乖…”姜河向前走出幾步,忍不住暗自咂舌。
這間倉庫明顯是廢棄大件的儲藏地,整間倉庫滿滿當當堆放一些大型設備。很多東西姜河叫不上名字,多數都是各種管道組成的構件以及鍋爐汽輪水泵之類的事物。這些金屬疙瘩多數薰得烏黑,用手一摸就是一層菸灰,有的從巨大的帆布下襬露出一截鏽跡斑斑的爐膛。兩排看起來年代久遠的大型汽缸整齊排列,將其他機泵管爐之類的東西擋在後邊。
這裡的通風窗正好被一圈堆放置頂的線纜堵住,整個倉庫瀰漫着一股腐朽的氣息,偶有幾縷光線斜射進來,可以看到光線裡飛舞的點點塵屑。
姜河回過神,沿着汽缸跑了過去,轉過一臺破損的汽輪機,正好看到那個胖小夥兒站在壘起的管道上,將一扇巨大的金屬扇葉舉過頭頂,狠狠砸向下邊的明俊偉!
“小心!”姜河一聲怒吼,想也沒想劈手扔出了撬棍。
三人顯然都沒有注意到對方,明俊偉被姜河的呼喊提醒,一個側身躲過扇葉的偷襲,金屬扇葉砸在明俊偉身後的電機上,爆起一團火星。而胖小子丟出扇葉後也沒來及開溜,被姜河扔出的撬棍砸在了臉上,一聲悶哼從管道上栽了下去。
姜河快步跑去拉起明俊偉:“沒事兒吧你?”
“沒事,嚇我一跳……媽的這地方真大。”明俊偉咂咂嘴,繞過管道堆,卻見那捱了一棍的胖小子正捂着臉朝一排汽缸跑去。
“逸帆呢?”
“追那個眼鏡去了。”明俊偉拍拍身上的灰土,也沒有急着去追,而是四下打量了起來。
“瞅啥?”
“這地方太大,不能追了,快把逸帆找回來。”明俊偉臉色不太好看,道:“他們比咱們熟悉這裡,被牽着鼻子走得被玩兒死。”
姜河想了想覺得也是,大不了回去把箱子那頭堵住不就得了?要是安姐她們真的來了,自己人的力量就更加壯大了,到時候還用擔心這父子倆?
明俊偉瞅了他一眼便猜出他心中所想,潑冷水道:“別忘了還有一波不明人馬,我看這電站不安份,你快回去和宋瑤待着,我找到逸帆就回去。”
姜河點點頭,各自叮囑一番便兵分兩路而去。
躲在汽缸堆後的胖小子看的奇怪,那兩人也沒有來追自己,倒是從不同的方向離去,這是要幹啥?他的問題自然沒人回答,因爲他老爹在箱子暗道偷襲晁逸帆失手,這會兒正被暴怒的晁逸帆追的狼奔豕突。
眼鏡男邊跑邊罵自己廢物,多好的機會啊!從腦袋上扎進去不就好了!幹嘛要扎後背!還他媽扎偏了!
方纔在紙箱暗道,眼鏡男和胖兒子各自握着一根帶有茬口的鋼條埋伏在箱堆深處,晁逸帆二人毫無防備的出現在了他倆面前,完全把後背暴露了出來。正當父子倆打算來個完美的背後偷襲時,姜河在箱子堆外一聲大吼,給倆人提了個醒
兩人反應都很迅速,立馬原地戒備了起來。眼鏡男一看要壞菜,當即撲出箱子朝着握槍的光頭小子扎出一鋼條。但是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可能是因爲緊張或者是對偷襲的陌生,也可能是因爲晁逸帆個子太高夠不到,眼鏡男揚起的鋼條沒有對準晁逸帆的後腦,而是刺進了膀子。
驟然遇襲的晁逸帆痛呼一聲轉身開槍,但是被隨後撲來的胖小子頂翻在地,一槍打上了房頂。
跟在晁逸帆身後的明俊偉更是氣悶,兩人同時暴起撲向晁逸帆,推倒一地紙箱卻好死不死將他擋在了外邊。等他扒開箱子過去時,地上只剩一串血跡,晁逸帆和那父子倆都不見了。
晁逸帆個子高腿也長,沒幾步就抓住了氣喘吁吁的胖小夥,但是他的目標顯然不在這小胖子身上,一巴掌將小夥兒扇了個原地陀螺,再次朝着眼鏡男追去。
胖小子被一耳光掄的口鼻是血,心裡發狠卻也不敢去觸晁逸帆的黴頭,正巧聽到後邊的走動聲,於是抱起一扇排風口用的三葉扇片躲上了管道,打算趁機偷襲明俊偉。
結果右臉剛挨完巴掌,左臉又吃了一記飛來鐵棍。
眼鏡男仗着對地形的熟悉短暫的甩開了身後的晁逸帆,倉庫重型機器很多,碼放雜亂無章,機器與機器之間堆出一條條小路。別說晁逸帆會跟丟,眼鏡男自己都有些昏頭。眼鏡男鑽進退役多年的老式鍋爐爐膛,透過縫隙小心觀察着周圍。爐膛裡滿是陳年積灰和鐵鏽,呼吸間一股黴味鑽進鼻腔,刺得眼淚直流。
晁逸帆進入裡便放棄了開槍,四周都是各種金屬器械,生怕一擊不中讓跳彈擺了烏龍。光頭小子探手摸了摸後脖子,右膀子位置被那傢伙一鋼條豁開一道口子,當時暴怒中沒覺得什麼,這會兒倒是火辣辣的疼了起來,尤其是汗水滲進傷口帶起的蜇疼更讓人難以忍受。
眼鏡男下手的位置很討厭,正好是右膀子靠下的位置,兩手怎麼倒騰都摸不到,反而越動傷口越是有撕扯的感覺。晁逸帆將手探到後腰摸了一把,背心已經被血浸透,不過好在傷口不是特別深,這會兒不怎麼流血了。晁逸帆舔了舔發白的嘴脣,心想再這麼亂找下去,估計自己先得失血過多死掉。於是果斷的放棄了追擊,打算原路返回。
明俊偉循着地上星星點點的血跡追去,正好碰到了慢悠悠往回走的晁逸帆。
“怎麼樣?”明俊偉見他臉色有些發白,趕緊查看了一下後背的傷口:“得趕緊包紮。”
“死不了就行…明哥,有點頭暈,先撤吧。”晁逸帆沒有逞能,剛纔沒覺得有什麼問題,這會兒一停下,各種感官再次復甦,疼痛眩暈乏力一股腦衝了上去。
“嗯。”明俊偉本來還擔心晁逸帆一根筋,眼見如此倒是放下了心,見他臉色難看,心知是失血過多,當即將他背在了身上。
“外邊好像有點鬧。”晁逸帆沒有抗拒好意,攏着耳朵聽了聽,倉庫外似乎又傳來了行屍的嘶吼聲。
“可能是老白他們回來了。”
老白他們確實回來了,一起回來的還有行屍和不明敵人。
姜河穿梭箱子堆時,鐵門正好被砸響,門外傳來白聿棟急切的喊聲。
宋瑤解下鐵鏈打開了一條縫,安貞抱着小男孩和潘珞率先跑了進來,緊隨其後的揹着通訊兵的大毛子,陸續又進來幾人,白聿棟是最後一個。
三女重逢,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尤其是看到潘珞和小男孩也都安全回來,更是激動的不得了。不過緊接着就沒人能笑得出來了,宋瑤數了數人,發現小毛子沒有回來,潘珞的眼神也有些恍惚,臉上掛着乾結的血痂。
白聿棟也沒有解釋,左右看看,見倉庫就剩下宋瑤和研究生倆人,急忙問道:“人呢?我聽見有槍聲!”
姜河正好撩起門簾跑了出來,豁然見到一撥人齊聚,煞是激動。
“安姐!小潘珞!”姜河驚喜的跟衆人打了招呼,結果卻看到大家的臉色都不太好看,環視一週,心裡大概猜出了一二。
和白聿棟出去的毛子哥倆兒,只回來一個大毛,安貞一邊的戰士他們不是特別的熟悉,只記得有個叫二斤的小夥子那時一直教他們打槍,但這會兒也不見蹤影。
姜河簡單說了一下倉庫裡發生的事,沒等白聿棟細問,一聲巨響破空傳來,擺在一邊箱子上的一桶純淨水被銳物洞穿,兩股水流哧哧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