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們一時之間可能還沒法接受自己至親沒了的真相,縱然這會警察那麼說他們也實在沒有多餘的力氣再來找我們麻煩。
一時間冷場了,那警察有些尷尬的來回看了一圈,最後終於還是朝向我們家:“你們是不是好歹有一個人跟我們去。”
接着趁着張歌沒有回答,他湊近我們道:“今天如果沒有一個人跟着走,這事就過不去,屍體都在你們家門口發現,你們誰都不配合,大家都不好過。”
聞言,張歌回頭看了我一眼問道:“您怎麼看。”
我還沒開口,我爸就從後面擠了出來:“我跟你們一起去吧,昨晚的情況我現場看到的,這些行屍也是我殺的,你們帶別人去也沒啥用。”
“爸...”我有些擔心的看着老爸。
我爸對我擺了下手:“默默別多嘴,人家處理正事咱們既然知道情況就得配合,再不配合就是咱們不講道理了。”
聞言,那警察訕笑了出來:“還是這位老同志懂事故。”
只要不是我和孩子被帶走,張歌都不會反對。
在老爸跟他們走之前,我拉住了那個警察對他陪笑道:“我爸年紀大了,你們例行問話問問就行了,不必要做的事情就別做了,不然的話到時候撕破臉,大家也都別想好過。”
這會面前如果能有一面鏡子,我一定會被自己那假的要死的笑容給噁心出一身雞皮疙瘩。
那警官明顯不吃我這套:“我們會公事公辦,按照規章制度來,該做的一件少不了。”
我又咧開嘴:“儘管試試。”
那警察終於收住了臉上的表情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對着周圍的人一擺手:“我們走。”
接下來,在那羣家屬鋪天蓋地的哭喊聲中,那些屍體如數被擡到了一輛小卡車上,堆成一堆。
我爸也上了警車。
從他們走後,我媽就魂不守舍的站在家門口遠遠的看着路口,等我爸回來。
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他們老兩口已經是彼此全部的精神依靠。
我和大白,雅琪用水管徹底沖洗了家門前的所有污漬和血跡。
全部弄好後,已經差不多到了中午吃飯的時間,雅琪去做午飯,我在門口想跟老媽說兩句話,但她應的有一句沒一句,我說多了她還嫌煩,最後沒辦法,我只能反身回去屋子裡。
大白看我回來小聲指着門口問:“阿姨還好吧?”
我癱坐在沙發上,揉捏着額頭:“我爸回來了就好了,你知不知道警察局在哪?下午老爸如果還沒回來你陪我去一趟。”
“好。”大白答應的十分乾脆,末了問我:“要叫張歌麼?”
我點頭:“叫上吧,真到那種狀況,就光咱們倆去也沒多大的用處。”
大家都沒什麼胃口,雅琪做好了午飯,我們幫着端上桌子後也沒幾個人動筷子,只有幾個孩子不懂世間愁苦的邊吃邊鬧騰。
老媽更是連家門口沒進,一隻像掉了魂一樣站在家門口等我爸。
原本還不覺得有什麼,被老媽這麼一站,我也開始忐忑起來,生怕那些人會爲難我爸。
但好的是,差不多下午兩三點的樣子,我爸就自己從小區外面走了回來。
回到家裡,我媽幾乎把他裡裡外外都拍拍打打檢查了一圈才終於鬆了口氣,臉色也終於恢復了點血色。
我們問我爸去了警局後有沒有被人打,我爸搖頭道:“去了就一個人來問了些話,我照實說了後,讓我一個人在那屋子裡坐了一會,差不多到中午的時候就讓我走了。”
“那你怎麼這會纔到家?”我媽問。
“從那警局到咱們家可遠了,我走一陣歇一陣,可不就走到現在了麼。”
見我爸沒事我們全都鬆了口氣。
到這,這件事也就算是過去了。
給老爸又做了點飯,趁着他和老媽在吃飯的時候,我上樓去給孩子衝了兩壺奶粉,準備哄他們睡覺。
大白和雅琪,羊羊都一起上了樓,雅琪一邊幫我衝奶粉,一邊眼神示意門外小雨房間的方向:“她沒吃飯呢,怎麼辦?要不要去喊她?”
我掃了眼小雨房門,沒吱聲。
大白在一旁有些生氣:“別搭理她,讓她一個人好好冷靜冷靜吧,怨天尤人的,這裡一萬個不好也比她一個人出去那一到晚上就黑的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要好一萬倍。”
羊羊爲小雨說了句話:“經歷那麼多事情,她可能是心累了,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才那麼說的,先別怪她,等她自己平靜一下就好了。”
經羊羊這麼一說,大白大概也覺得自己剛剛的話說的有些重了:“小雨平時看着也不像承受力那麼低的模樣,怎麼那麼不經事。”
我不知道說些什麼也實在懶得開口,餵了孩子之後,就歪在牀邊趁着哄他們睡覺自己也眯了一會。
可能是因爲昨天夜裡一整夜都沒怎麼睡覺,我這一眯竟然睡到了晚上吃飯。
倆寶寶都已經被老媽抱到樓下去玩了。
趕緊爬起身下樓,卻剛到客廳就聽到了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大白最靠近門邊,立即就起身跑去開門。
而開了門的大白卻好久都沒有開口說話。
我好奇的伸頭看了去,卻在門口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陳緣......”
大白也怔怔的開口:“老...老大。”
如果不是大白這一聲老大,我甚至都忘記了,她曾經跟過陳緣。
陳緣跟以前一樣沒怎麼變,仍舊不苟言笑,掃了我們倆一眼後對着大白問:“我不能進去麼?”完全沒有一點上門做客該有的謙卑樣子。
大白一聽趕緊讓開了身子:“對不起對不起老大。。。你瞧我,怎麼傻了似得。”
陳緣進了屋子,快速的環繞了一圈。
屋子裡爸媽從廚房走出來,看到陳緣臉生,都奇怪的看着我。
我趕緊介紹:“爸,媽,這是陳緣,陳洺的朋友...”
“陳緣,這是我爸媽。”
“哦哦,陳洺的朋友啊,你好你好...”爸媽趕緊打招呼。
我媽更是熱情的道:“這個點了都,一起吃晚飯吧。”
陳緣輕聲道:“不用了,我跟何默說幾句話就走。”
“啊...”爸媽,包括大白聞言都疑惑的看向了我。
陳緣轉頭對着我道:“可以換個地方說話麼?”
我點頭:“那上樓吧,頂樓安靜。”
“恩。”陳緣又對着爸媽點了下頭,這算是她十分禮貌的打招呼方式了。
在準備上樓的時候,陳緣掃了眼在沙發旁邊玩的鑰匙和何默,微微頓了下足,問我:“這是...陳洺的?”
聞言我回頭看了眼倆孩子,對她笑道:“恩,快吧,都那麼大了。”
陳緣的臉色有一瞬間的失神,似乎在發怔:“是啊...竟然那麼大了。”話說完,她看了我一眼,接着又看向孩子:“倆孩子都像陳洺,不像你。”
我有些無奈的笑:“大家都那麼說。”
陳緣終於微微笑了下:“隨他好,長得好看。”
這句話讓我有些尷尬,不知道怎麼接。
我們倆來到了頂樓,今晚小區的路燈都打開了。
看着遠方,吹着晚風,陳緣很久都沒說話,我也不知道該跟她說些什麼,兩個人就這麼沉默着。
良久,陳緣終於開口:“何默,你得過癌症是麼?”
我猛地一愣,怎麼也沒想過她竟然會問我這樣的問題,猶豫了半天才點頭:“昂...幾年前的時候。”
陳緣仔細的看了我一圈:“那你恢復的可真神奇,竟然那麼白胖白胖的。”
我笑:“吃得好,睡得好,住得好,當然胖。”
“是麼?”陳緣突然莫名其妙的反問了一句。
我又愣了。
這陳緣到底是不是腦子有毛病了?怎麼說話怪里怪氣的。
半天,我有些着急了:“你想跟我說的就是這些麼?”
陳緣看着遠處,聞言轉過身子靠在身後的牆上看着我問:“陳洺給你的東西在哪?”
“東西?”我愣了:“什麼東西?”
陳緣一直仔仔細細的看着我的臉:“你真不知道?”
“知道什麼?”
“沒什麼。”陳緣輕笑了出來:“當我沒問。”
我越發的覺得她有些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