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緣一把拿起放在身旁的的槍支就準備站起來,卻被一旁的光頭給一把按住,光頭眼神掃過她手上的傷,意思已經不言而喻,陳緣的傷應該不輕,起碼已經影響到她不可能成功的將我從刀疤臉的手中救下來。
陳緣是接受過系統訓練的人物,就算是比較混亂的場景下相比較平常人她也能多出一絲客觀分析的能力。
果然,她明確的知道自己出頭這會幫不了我,又蹲回到了原位上,但是槍支仍舊是被她握到了手中,眼睛死死的盯着我們看。
她和光頭之間這一細微的溝通被我全部看在眼裡,加上大白仍舊固執的跟在我們的身後,鼻子一酸差點就哭了出來。
經歷過一些算不上事情的事情,就自以爲看透了人生,到處去懷疑身邊的任何一個人,總覺得所有的人都是有壞心眼的,子君死後我對大白是發自骨子裡有種不會說出口的排斥感覺,陳緣就更加不用說,壓根就沒有跟她親近過。
但是這會,我被人挾持着,她們倆原本可以像在花園樹林中那樣對我視而不見,不再上前,但是她們卻都無視了地上躺着的那羣痛苦呻吟,明顯更加需要幫助的人,而只是將全部的注意力放在我的身上。
有些道理,必須得經歷過某一個場景才能頓悟。
此時此刻,我眼眶中含着眼淚,滿心愧疚的看着嘴脣蒼白,卻固執跟隨的大白,以及在牆角蹲着,身受重傷也仍舊將槍握在手裡準備找準時機救人的陳緣。
原來,一直以來都不是別人有問題,真正出了問題的是我自己,是我在末日到來後,遇到了陳洺,不知不覺間從他身上索取了太多的安全感,不知不覺間也將此當成了理所當然,我自私的潛意識覺得別人也應當像是陳洺這樣對我,所以我將她們給予我的好當成了理所當然,將她們偶爾的自保看成了自私自利,自己在一旁揪心難過,卻從沒有考慮過到底是不是自己管別人索要了太多,卻不停的責怪別人給自己的太少?
有一瞬間,我腦海中回想起自己曾經自私的做法和想法,都恨不得刀疤臉真的能開槍打死我算了,但是緊接着看到夏夏扶着老淚縱橫的外婆,跌跌撞撞的從走廊裡跟了出來的時候,那種求死的感覺一縱而逝。
外婆剛開始悶着聲音,手一直在發抖,眼睛緊緊的盯着我,夏夏甚至有些扶不住她。
我看的一陣心疼,想要開口讓外婆趕緊離開這裡,卻根本無法開口說話。
刀疤臉扯着我很快就退到了甲板上。
奇怪的是,甲板上相比較大廳卻是安靜異常,之前明顯槍戰的聲音這會也全部都消失了。
刀疤臉在到達甲班看到空無一人的場景時也是一愣,我明顯感覺到他的身子一震,緊接着腳步停滯了好一會,最後拽着我大步的朝着甲班的邊緣靠了過去,一直還算是平靜的情緒在下一秒暴怒了起來,他回過身子,將我擋在他和跟出來的大白,夏夏,外婆之間。
不停的大吼大叫:“都給老子滾遠點!!!你們跟過來也沒用!!!咱們今天都得死!!!都得死!!!”
他的嗓音裡帶着絲絲的顫抖。
狂怒中也帶着一絲的猶豫。
不知道爲什麼,這個時候我竟然注意到他說話的語氣。
外婆不停的哭,雙手在身前作輯,對刀疤臉苦苦哀求:“她還小...還是孩子....你大人有大量,真想殺就來殺了我吧...放過我孫女...她還小啊....”外婆已經哭的連說話都拖音拖老長。
刀疤臉的頭不停的回頭看向身後甲班外面急促的江水,似乎有些焦躁。
外婆喊得他十分不耐煩,抵着我腦袋的槍加重了力道:“死老太婆!滾遠點!!!再他媽瞎逼逼老子把你們全都宰了!!”
這個時候我竟然完全不害怕刀疤臉會開槍,我注意到他的手指根本就沒有放到扳機上面去,口氣也越發的焦躁,呼吸也急促了起來。
這種反應,明顯是他正在懼怕着什麼東西。
可是現在甲板上,除了我們幾個人之外,根本就沒有其他哪怕一個人,到底是什麼東西能讓他懼怕成這個樣子?
下一秒,眼角掃到二層的陽臺上快速的閃過一個人的人影,那個人影身後緊緊的跟着另外一個人影。
可後面的那個人影在經過陽臺的時候,腳步突然一個停頓,就那麼站住了。
我費力的看過去,赫然發現那個人竟然是陳洺!!!
這會他正盯着下方的我和刀疤臉看。
距離有些遠,除了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之外,根本就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
刀疤臉這個時候也看到了陳洺,原本還有些瘋癲的他竟然突然安靜了下來。抵着我腦袋的槍也鬆了鬆。
就這樣靜了兩秒鐘,陳洺雙手撐住二樓陽臺外圍的欄杆,縱身一躍,就那麼從二樓直接跳了下來,身子着地的時候十分的輕盈。
着地後他拍了拍手,快步的走到外婆他們的身旁,對着刀疤臉面無表情的開口:“你是等我動手還是自己鬆開?”
刀疤臉嚥了口口水,聲音已經開始發抖:“有什麼不同...反正咱們都得死,咱們都得死了...一個都活不了。”
他的話剛說完,陳洺神情一暗,反手甩出手中的匕首,耳邊一陣勁風閃過,隨着噗呲一聲皮肉穿透的聲音,一陣溫熱的血液噴到了我的後脖頸上面。
刀疤臉在沒有說出下一句話的機會,身子迅速的
的癱軟,失去一切的力道,重重的栽倒在我的身後。
沒有回頭看他,我快步的跑到陳洺的身旁,原想一把抱住他,我的英雄。可是看到外婆還在哭,只能轉回頭先去安慰外婆。
在確認我安全後,陳洺回頭看了眼船艙,像是自言自語一般:“遲了。”
他的話說完,就看到胖子和孫邈灰頭土臉的幾乎連滾帶爬的從地下室裡爬了出來。
他們跑到陳洺身旁的時候,說了句跟陳洺一樣的話:“老大,來不及了!晚了!”
說話間胖子已經回頭從甲班上拖過幾個丟在地上的救生衣,慌忙的穿上,邊穿邊說:“咋地也不能淹死在這啊!”
很快的孫邈也穿上了救生衣,胖子遞給陳洺,他擺手沒有要。
陳緣和其他人能走動的人從船內走了出來,我注意到他們的身上也都穿上了救生衣,只不過除了陳緣之外其他的人全都是一副不明所以的神情,大概他們也是剛剛纔被陳緣號召着穿上救生衣的。
我們一羣人全都聚集到了甲班的頂端。
陳緣回頭看着船艙,對着陳洺開口問:“還有多久?”
問題是胖子回答的:“差不多還有兩分多鐘。”
陳緣看向他:“拆不掉?”
胖子搖頭:“來不及,老大拆了一部分,剩下的裝法老大都沒見過,這羣狗日的明顯提前就已經提防上可能會被拆掉。”
“那幾個人呢?”
“跳江了。”胖子指了指江面:“跳了好一會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陳洺這個時候突然回頭看向我和外婆,語氣和神情難得的嚴肅:“跳到水裡去,快!”
“爲什麼??”我疑惑。
陳洺的眉頭已經擰了起來,光頭在一旁嚷嚷着讓大家也跳下船,還真的有一部分竟然真的瑟瑟縮縮的跳到了江裡,船不知道又被誰啓動了,速度很快的朝着前方跑去。基本上跳下去都得好一會被白色的氣泡拍的好一會看不到人,在露出腦袋的時候就已經距離我們很遠了。
外婆和我都不會游泳,這個時候根本就不敢跳。
夏夏和大白都被陳緣拽到了欄杆外面,苦着臉,嘴脣都在發抖可就是不敢跳下去。
陳洺緊緊握住了我的手,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前方的船艙,最後一回頭對着胖子和孫邈道:“你們倆帶着外婆先下去。”胖子點了下頭,神色也是十分的嚴肅。
接着就跟孫邈一起過來攙扶着外婆,半強硬的將外婆連拖帶拽的弄到了外面。
大白和夏夏已經尖叫着被光頭硬推了下去。
這個時候船上除了我和陳洺,以及還沒跳下船的外婆,胖子,孫邈之外,就只剩下船艙裡那羣爬不起身子,身受重傷的人了。
船長和船員都不見了蹤跡,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般。
在外婆被胖子和孫邈扯着跳下去的瞬間,陳洺猛地翻過欄杆,單手將我抱在懷裡也帶了過去,腳踩在一點點的縫隙上面,下面就是奔騰的江水,說不害怕是絕對不可能的。
我緊緊的抓着欄杆和陳洺的衣服:“爲什麼?我們爲什麼都得跳下去?”
陳洺低頭看了眼江水,似乎對船上的什麼東西或者什麼人還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一副放棄了的神情,對着我道:“有炸彈,我拆不掉,等船沉的時候,我們就沒機會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