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之後。。。。。
“嗚。。。。。。”
低沉的牛角號聲響起。。。。
幾萬人黑鴉鴉一片整齊的站立在校場,等候着他們的將軍。。。金辰檢閱。。。。
金辰身着灰色戰袍,腰帶佩劍,面無表情的來到校場樓臺之上,望向黑鴨鴨的數萬義軍。
有些人天生就有一種本領,這種本領可以讓他們面對數萬人注視的目光而不膽怯,反而會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從身體上散發,讓人崇敬,膜拜。。。。
用另一種角度來說,當一個將軍走上校臺之上,望着樓臺下密密麻麻忠誠於自己的戰士,恐怕都不會生出膽怯之心。
金辰默默掃過在場的三萬“精銳”,最前排的是他三千鐵槍軍,那站隊的方式,當真可以用鐵骨錚錚來形容,無論是紀律還是忠誠,都最爲可靠。
其次是一萬最早追隨他的沙場老兵,這些老兵也許還不知道紀律爲何物,但是他們會毫不猶豫揮舞手中的利器刺破敵人的喉嚨。
最後是兩萬人蔘加起義的精壯士卒。
這些精壯士卒也許不知道怎麼有效的去殺人,但是他們中沒有一個人是被強迫拉上戰場。
不知爲什麼,金辰總感覺站在臺上的他應該說些什麼,但是他事先卻毫無準備,他到底應該說些什麼呢?
沉默的一會兒後,金辰終於開口道“兩百年前,我們漢人是世界上最強大的民族,兩百年前,狗韃子在我們漢人的鐵蹄之下苟延殘喘!!!!那時的漢人何其自信?何其威武?爲何到了如今,我漢人卻如同喪家之犬,任人宰割,過着豬狗不如的生活?”
“如果我們不抗爭!那麼現在,以後,將來,我們的子子孫孫都會過着被奴役的生活,你們說,我們願意那麼做嗎?!!!”
金辰大聲咆哮着,帶動了數萬將士內心的觸動。。。甚至有許多遭受苦難、經歷身死的鐵血戰士亦神色動容的望着金辰。。。
他們的腦海裡似乎又回憶起了小時候的情景,自家的姐姐因爲美貌被韃子貴族按在馬棚裡污辱,似乎又回想起童年的夥伴因爲不小心得罪了韃子,而被粗暴的鞭打至死。。。。
“不!!!”
幾千鐵骨錚錚的漢子,憤怒不甘的齊聲怒吼。。。。。
憤怒的嘶吼聲,就如同瘟疫一般傳染!許多人想起了家中的往事,一想到自己以後的孩子和親人、子子孫孫要重複着自己悲慘的生活,心中就有一團怒火,熊熊燃燒!
能夠站在這裡的漢子,幾乎每個人或者是每一個家庭,多多少少都經歷過韃子的殘暴和酷刑!
他們的家人遭受**,他們的子孫遭受欺壓,他們的母親、姐妹任韃子污辱!有人憤恨,有人驚恐,有人成了漢奸,有人成了罪犯,有人蔘加了起義軍!
不少人哭泣了。。
他們想起了家中的老孃,才四十來歲,卻如七、八十一樣蒼老。想起了曾經貌美的姐妹,任韃子們隨時隨地的污辱,明明是良家婦女,卻比娼妓還要苟且的活着。。。
王法?動不動就凌遲、剝皮的法律,算不算王法?
酷刑?動不動就株連九族,全家抄斬的刑法,算不算酷刑?
沒有人嘲笑這些哭泣的漢子,因爲大家都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都過着豬狗不如的奴隸生活。。。
金辰望着眼前的局面,知道這是一個堅定義軍立場的機會,同時他忽然也回憶起了“自己”的童年記憶。。
他發現老實巴交,誠誠懇懇種田的鄉親們經常遭受惡意毒打,明明遍體鱗傷,可爲了家中的子女還要強拖着身體去耕田,最後活活累死在田地上。
他竟然發現,以前街坊鄰居的女兒們無緣無故被韃子污辱了一遍又一遍比**還不如。他們的兒子,只因爲身體強壯,就如同畜生一般被捆在一起砍頭。
如此荒淫無道的社會,竟然還能夠延續了兩百年之久!
“兄弟們!本將也是一個農家子弟,你們家發生的事情,也都發生在我的身邊,可以說,我們都經歷了相同的事情。”
“多餘的話,我不想說。我只希望,用我們的鐵血,用我們的信念,來打下一片屬於我們漢人的天地!讓我們的家人不在忍受飢餓,不在忍受欺壓,讓我們的家人感受到溫暖,讓我們的好日子不在遙遠!”
“兄弟們!記住我們所遭受的苦難!我們要千倍、萬倍的還給韃子!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金辰憤怒的咆哮着,他已經代入了時代,“自己”曾經遭受的苦難,就是他所遭受的苦難!
“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數萬將士將所有悲傷和苦難化作憤怒和仇恨,共同咆哮着!
這一刻,有一種叫靈魂的東西,融入到了旗幟之中,他的名字叫做“衆志成城”。
。。。。。。。。。。。。。。
數日之後。。
金辰帶着殺氣騰騰的三萬新軍,開始按照計劃在括蒼,雁蕩,麗水大小山脈中佈置軍隊。
整條防線有三個部分組成,一是台州,二是麗水,三是溫州。台州和麗水肯定是會遭受攻擊,而溫州有水師防禦近海,可以有效的作爲後勤基地。
金辰將五萬起義軍分成了三個部分,鐵槍軍在溫州待命,養精蓄銳,這支軍隊將作爲預備隊,那裡支撐不住,就衝向哪裡。
接着,三萬新軍分別成立三個師,第一師全部有老兵組成,分成三個團,固守麗水和台州。
第二和第三師完全有新兵組成,固守麗水和台州。加上分別有一個團的老兵相助,相信守住各大小山頭谷口,完全沒有問題。
最後,他將從金華和浙江其他地段跟隨義軍遷移並參加起義的民衆中挑選出兩萬精壯士卒,組成了四個地方守備團,分別駐紮在麗水,台州,溫州等地維護地方治安得同時,也準備隨時增援前線。
這幾日在忙佈置防線的同時,金辰同樣加緊了糧秣和各種軍事物資儲備,還親自到各地組建屯田團,專門用來生產糧食,保障後勤。
一個月之後,金辰終於完成了所有佈置,屯田團也初步建立完成,主要是老百姓受到韃子欺壓太甚,更何況,金辰的起義軍中,大多都來至溫州、麗水、台州一帶的精壯,自然可以得到當地族人的支持。
與此同時,早在一週前,他就得到線報,韃子軍在杭州休整,強拉壯丁充軍綠營,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人數竟然達到了十萬之衆。
又傳言湘、淮等地,也將有團練兵前來增援,據說這兩地的團練兵已經被任命爲正式的韃子軍團,被稱爲湘、淮二軍,在多次鎮壓起義軍的行動中,起到過重要的作用。
同時,金辰也得知了一些其他省份爆發起義的事情。
其中就包括太平軍。
太平軍也是起義軍的一支,始於廣西金田,目前在兩湖一帶遊動,算是起義軍實力較強的一支。。
韃子大軍壓境,金辰謹慎之餘,派了不少探子去查探有關胡赤兒和湘淮兩軍統領的資料。
同時加緊了新軍的操練,作爲起義軍的首領,他絕對可以更改新軍操練大綱,也絕對可以佈置一些有用的律法和一些超前的作戰方法和防禦手段。
同時,他還成立了“宣傳部”這樣拉攏民心的部門,招收了不少貧困的寒門學子投入帳下。
這些落魄的寒門子弟,多半被分到地方充當父母官,就算他們什麼都不懂,比起以前的韃子官員,也要得人心多了。
又過一日,金辰如往常一般與幾個新招收的幕僚在地圖上分析戰略,不斷調整佈置,有道是一人計短,二人計長,金辰與金仁的策略大體上是好的,只是還有許多漏洞要彌補。
比如說,新成立的宣傳部就很有利用價值,他們可以將立場堅定的義軍份子滲透到江蘇,江西等地騷動地方起義。也可以讓他們打入到綠營之中,在關鍵時刻騷動叛亂或者延誤戰機等等。
爲此,金辰特意成立了間諜部,專門負責這一類事件。只可惜成立時間太短,什麼鳥人才也沒有,加上資源有限,目前還不能有什麼大作爲。
好在參加起義軍的義士都是立場堅定之輩,對錢財的需求很低。這也是金辰成立宣傳部之後得到的好處,所以金辰就將大部分資金用來製造武器和籌備糧草。
“報!!!”
“將軍,飛鴿從來密函,說是有重大情報。”
金辰立刻接過“飛鴿”(精銳探子的別稱)的情報,打開信封一看,不由臉色一沉。。。
良久,看完之後金辰將信交給了兩位幕僚,一聲不吭的來到營帳門口,擡頭望天,嘆道“該來的,始終要來。。有道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希望這個遊戲,不要太早結束啊。。”
“將軍,依據密函內容,若當真屬實,情況很是不妙啊。韃子擁兵十數萬,分二路進發,尚且有水師配合,此戰兇險啊”
這密函中的內容,主要是說,韃子在杭州抓了很多壯丁,隨便訓練了一個月,就有十幾萬兵力充當炮灰。
同時,韃子軍分成了兩個部分,人數不詳,向麗水跟台州進發,企圖兩面夾擊,平定叛亂。
當然,裡面也提到了湘淮兩軍首領的一些詳細情況,簡單的介紹了一下胡赤爾、曾國和李鴻的事蹟,以及性格,愛好等等諸如此類的情報。
“傳我軍令,召集金仁、李義前來議事!”
“是!將軍”
吩咐傳令兵之後,金辰大步離開營帳,向着議事大廳前去。
不多時,金辰前腳剛到,金仁、李義二人分別來至。
“將軍!”
二人齊聲向金辰抱拳敬禮,金辰點了點頭,衆人一行來到大廳中心的簡陋沙盤邊。
“兩位都是我起義軍中的能人,此次召集爾等前來,是有要事相商。我軍收到飛鴿傳信,韃子在杭州抓了十幾萬壯丁補充綠營,加上湘淮二軍作爲後援,兵分兩路向麗水和台州進發,又有長江分支水師前來封鎖水域,事關重大,今天必須要有個決斷了!”
金辰語氣聽似沉緩,神色卻異常凝重。
金仁,李義二人一聽,均是神色大變。
本來,他們收到的情報是敵軍來了十幾萬綠營雜兵,這綠營雜兵的戰鬥力可以說連義軍普通的精壯士卒都不如。可如今多了以鎮壓起義出名的湘淮二軍,他們的壓力可不止增加了一點。
這意味着本來固若金湯的防線,會在敵軍的質量之下出現破綻。你想想,本來一個小谷口,駐守着五百到千人的部隊已經足夠。只要敵軍都是綠營雜兵這樣檔次的兵種,那麼人數就算來的在多,咋也不怕。可現在多了湘淮二地的團練,那就不好說了。畢竟樹的影,人的名,這湘淮二地的團練是出了名鎮壓起義的好手。
故而,很多原先的山口,山道等等的駐守防線都要大變。而且必須增加士兵的數量和預備隊,以免被敵軍逐個擊破。
但是,起義軍的士兵相當有限,根本無法過多增兵,這應該如何是好呢?
這時,金仁沉思片刻後說道“將軍,看來我們要放棄一些地理位置不太重要的山口,並且我們強徵大量精壯進行屯田的同時,若韃子的攻勢太過猛烈,也只能暫時用這些人數去填了。”
“如此防線再次壓縮,我們就只能拼死一戰!在無迴旋餘地,片土不可丟失!”
“至於從長江來的水師分隊,那就不用擔心了。我非常明白那些水師是什麼貨色,如今在將軍宣傳部的作用之下,我軍戰士個個神色堅定,鬥爭昂揚!現在,我只怕敵軍分支不來,如果來了那我們反而可以多出幾成勝算來!”
金仁越說越覺的這是一個轉機,腦子飛速運轉,神色越加振奮!終於,他興奮的猛拍桌面,指着戰略地圖浙江沿海一帶說道“阿辰,我想到了。只要我們能夠擊破長江來的水師分隊,我們就可以偷偷的派水師運送一些精銳士卒或者敢死之士去打游擊,不斷偷襲和破壞韃子的糧道,就算失敗,也有水師接應。
如此一來,我軍只需堅守一年半載,待天下有變,韃子大軍必會不戰而潰啊!若是期間我們在派人四處散播謠言或者乾脆騷動起義!那就。。。”
金仁說着說着忽然見到金辰陰沉着臉,馬上意思到自己剛纔得意之時叫了聲金辰的小名,定是惹得金辰不高興了,頓時有些驚慌和尷尬。。。
其實金辰並沒有生金仁的氣,只是形式嚴峻,心情不爽,故而纔會陰沉着臉。。。
這到是讓金仁給誤會了,不過金辰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咦?族兄爲何不說了?莫非有難言之隱?”
金辰等了半天,發現金仁忽然不說話了,當下並問道。
金仁聽的有些尷尬,不過畢竟見過風浪,很快就恢復鎮定,解釋道“沒。。沒有。。沒有什麼難言之隱,該說的都說了,現在我們只要好好策劃一下具體步驟,必可成事,不過在這之前,將軍必須要見一個人!並且一定要籠絡住此人!”
“哦?是誰?”
金辰好奇了,難道這個人很厲害嗎?
金仁笑道“這個人名爲施涼,乃是當年收復臺灣施將軍的後人。此人現在正在爲將軍效力。不過將軍一直沒有召見,也就不知道這麼一個人了。”
金辰聞言,恍然大悟道“是啊,自從收編水師後,我一直忙着攻城略地,到是沒見過幾次水師。。。”
“不過。。這施涼乃是施將軍之後,此人先祖爲韃靼人收復臺灣,將我漢人最後一點骨血毀滅,此人的後裔,怎麼能用呢?”
金辰先是醒悟,後是皺着眉頭,顯然對施涼這個人很不滿意。
金仁見此,就知道金辰並不看重此人,但還是勸道“老子是老子,兒子是兒子。施涼的祖上雖然不好,但不代表他的子孫也跟着一樣。我見過此人,此人光明磊落,重信義,善待下屬。當初正是他下令投降,將軍才能夠不費一兵一卒收得三千水兵。”
接下來,金仁用學到過縱橫之術對金辰曉之大義,動之以情,用大局爲重等等觀念,終於說服了金辰。
“好!宣施涼來此!”
“遵命,將軍!”
隨着傳令兵的離去,不多時,一位身穿藍色戰袍,身材魁梧,面容粗獷的大漢大步來到議事大廳,待見到衆人之後,立刻向金辰行以軍禮,抱拳道“施涼拜見將軍!”
說罷,便要跪拜。
金辰見此,連忙上前扶住施涼,仔細的打量了施涼幾眼,誠道“我義軍不興韃子們奴才的那一套,今後我義軍,以站立抱拳行禮爲標準,以單膝半跪分上下。今日見了施將軍,方知何爲猛士!”
說完,金辰還在施涼旁邊轉了幾圈,眼中盡是欣賞,說道“有如此猛士,何懼韃子小丑!來日必大勝韃子!哈哈哈!!!”
金辰大笑間,一旁的施涼聽此誇獎,卻是大驚失色,連忙說道“施涼不過生來魁梧,怎敢得猛士之名?將軍過譽了!實在受之有愧啊!”
金仁見施涼得到了金辰的讚賞,連忙加入說了幾句,不動聲色的將氣氛調的更加緩和,金辰也不乏籠絡和賞賜。最後,金仁還將施涼介紹給李義,待介紹完畢之後,金仁又將自己的策略說給施涼聽。而金辰也表示將任命施涼水師都尉,將起義軍所有水師暫時全歸施涼管轄。
施涼聽完後,相當激動,抱拳道“韃子腐敗,魚肉鄉里,視我漢人如同豬狗,任意宰殺。如今將軍不嫌棄施涼乃是罪人之後,施涼當以命報之,定要完成軍師大計,就算萬死不辭,在所不惜!”
說罷,施涼強忍住心中的激動,神色堅定的猛然向金辰行過軍禮,大步轉身離去。。。。
望着離去的施涼,金辰眼中閃過莫名的光芒,沒有人知道那是什麼意思,就連金仁望着施涼離去的身影,亦是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