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去找蘇明嗎？”程墨舫俯下身子，伸手幫季凌音系安全帶，低聲問問道。
程墨舫雖然不知道周媽對季凌音有着怎樣深刻的感情，但從她剛剛的情緒來看，應該是有不同尋常的意義的。
以前聽她提過，她燉湯就是偷偷學周媽的，好像除了蘇爺爺之外，她提的最多的就是周媽和安管家。
但他那時候並沒有太在意，以爲只是兩個傭人而已。
像他家一樣，傭人很多，而且流動性比較大，他比較熟悉的也就那幾個人。可能他父母健在的原因，加上本身他就是一個生性比較淡薄的人，所以對身邊的傭人沒有這麼深的感情。
但現在看來，周媽應該遠遠超過普通的傭人。
所以他現在很擔心她，畢竟上次親眼看到過她的失控。
他很害怕，她還會再失控一次。
她是那種比較容易鑽牛角尖的人，經常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對於周媽的離世，她估計也多多少少會在心裡責怪自己吧。
好在，她這次沒有如他想的那樣失控，而是很快穩定了情緒，低聲開口道：“去，我有事請要問他。”
雖然聲音還帶着一點哽咽，但已經沒有太大的情緒了。
“好，那我們現在過去。完了之後我們去接熙熙。”一大早，程墨舫的父母就把程熙梔接回了程家，程墨舫本來想着帶季凌音去蘇氏的，所以也就讓熙熙跟他們待一天。
“們曾經傷害過你的，我都會加倍的討回來。別再難過了。”男人低頭，在她脣上輕輕落下一吻。
季凌音疲憊的閉了閉雙眼，緩緩開口：“可就算是他們死了，我爺爺，周媽他們也不會再回來了。”
她的聲音很輕，輕到彷彿快要聽不見。
意識到自己狀態讓程墨舫擔心，季凌音調整了一下情緒，擡眸看着程墨舫扯了個勉強的笑意，然後伸手抱住程墨舫，靠在他肩膀上，輕聲開口：“阿墨，現在有你陪在我身邊，我覺得不管發生什麼都能夠熬下去。”
頓了頓她又鄭重的接過話道：“只要你在，我就感覺自己有很多力量。”
他回抱着她，在他耳邊開口：“別擔心，我會一直都在。”
他們兩沒有看到，前面車子上的人，在通過倒視鏡看到這樣的一幕後，眼睛不自覺泛紅。
最後他在心裡對自己說：這麼多年，也該放棄了。只要她好好的，哪怕一輩子都是這樣的關係，都沒有關係。
很快，他調整好情緒，用力踩着油門，車子沿着公路飛馳而去。
警察局是季凌音和程墨舫兩人去的，殷傲沒有再跟着去。
事實上殷傲本來也沒有打算去警察局，只不過吃完飯後，季凌音說想先去蘇家一趟，所以他纔跟着去的。
他就是知道蘇家對於她來說有着怎樣的記憶，所以才陪着她一起來的。
儘管他再三的跟自己說，她跟程墨舫在一起會幸福，可是，心裡該痛的還是會痛。
畢竟，對她，是已經直入骨髓的愛。
是從什麼時候愛上她的呢？
真的連他自己都不記得了。
他發現自己喜歡上她的時候，應該就是知道喜歡上程墨舫的時候吧。
記得，那天他去她家找她出來玩，她好像在折星星，問她折星星幹什麼，她說許願。
“許什麼願？”他問。
“不告訴你。”她撇了撇嘴回答道。但最後，她還是忍不住告訴了他，說自己遇到了一個很特別的人。
那個時候，他就感覺到了心摔落在地，支離破碎的痛感。
她愛了程墨舫多少年，他就愛了她多少年。
不，應該說，比她喜歡程墨舫還要久。久到連他自己都數不清有多少個日子了。
記得彼此認識的時候，還是在幼兒園。那天她跟幾個小女生在玩很幼稚的抓公主的遊戲，就是一羣小矮人抓白雪公主。
當時所有人都掙着當公主，好幾個小女生爭吵不休，最後，她們看到了在一邊玩石子的殷傲。
殷傲被邀請當王子，讓他選一個公主，殷傲隨便一指，手指指向了小小的蘇櫻。
其實也不算是隨手一指，當時那麼多人中，他就覺得她最好看啊，扎着兩兒小辮子，還綁了一個蝴蝶結。很可愛。
所以後來他才喜歡叫她櫻子。
從那以後，他們成爲了朋友，一直到上了小學，初中，高中甚至是大學。
可以說殷傲是尾隨着季凌音的，不管是小學，初中，高中還是大學，殷傲的目的就是跟着蘇櫻。
他不在乎自己，不在乎學習，唯一在乎的，就是她。
雖然，經常欺負她，嘲笑她的人也是他。
可是處處守護她的人也是他啊。
只是，她長得好看，性格也很好，所以追她的男生很多，從初中開始就有很多人給她寫情書。
當然，很多情書都沒有到達她的手裡，就被他捷足先登，將那些人的念想扼殺在搖籃裡了。
他用自己家的勢力去警告那些人，讓他們不要打她的注意。
很多人都說，一般長得漂亮，男生緣好的女生都不怎麼受女生歡迎，但偏偏蘇櫻是個例外。
蘇櫻是那種男女老少通吃的人，去了他家裡，他父母也喜歡她，甚至還開玩笑說兩家結個親。
而且班上的女生，也很少有跟她作對的，她沒有當過班長什麼的，但她的號召力卻遠比那些班幹部要有強多了。
就像她自己說的，她很開朗，但不燥舌，她不算聰明，但也不笨，她天真活潑，但也不是隻顧自己想法，自以爲是的人。
這麼多年來，他也不是沒有見過跟她性格像，甚至有見過跟她長得蠻像的女生，還有公司裡，也不乏對他表達愛意的女生，可是他一個也看不上。
那些跟他傳緋聞的，就更別提了，他純粹只是想要刷存在感而已。
可惜的是，她從未曾看到過，也沒有感受過他對她別樣的愛。
有時候也覺得很委屈，爲什麼明明是他先認識的她，瞭解的她，可她愛上的人，卻是僅僅只有幾面之緣的程墨舫。
有時候他也在想，自己到底哪裡比程墨舫差。爲什麼她就是不喜歡他？
不是說，燕子都會拿睜開眼第一眼看到的母燕子當媽媽嗎？爲什麼她明明先看到的是他，愛上的人卻是程墨舫。
可是愛情世界裡，哪有什麼先來後到，又哪來那麼多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