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段屬於輝和亦晨的往事,也是兩人命運交織在一起的繩索,一切追溯回六年前……。
貴族學校的午休時間,學生們都去了學校餐廳吃午飯,小輝因爲在教室裡打遊戲沒有去,同樣留在教室的還有亦晨以及少數其他同學。
亦晨打開媽媽爲他準備的便當,簡單的火腿雞蛋炒飯,亦晨剛吃下兩口便看見從走廊走進來幾個吊兒郎當的他班男生。
“呦!亦晨,在吃午飯啊。”
一名個頭較高的男生走到亦晨的座位前說道:“誒!你這午飯也太沒營養了,不如我給你叫份外賣吧,我請客,炸醬麪怎麼樣?哈哈,聽說你放學還在送外賣,是爲了攢錢買電腦?”
一席話使得其他男生拍打着桌子鬨堂大笑。
小亦晨冷眼看着說話的男生迴應道:“我的事輪不到你操心,快滾吧,我還要吃飯呢。”
“別生氣啊,我們只是來看看你用的是什麼電腦而已,是古董的話說不定可以賣個好價錢呢。”說着,男生將桌上擺放着的電腦高高擡起。
“呵!還真是個破爛兒,丟掉都沒人會撿。”
說完男生誇張的擺出一副沒站穩的滑倒動作,“哎呀!”
電腦隨即從男生高舉頭頂的手中滑落重重的摔在地上瞬間七零八落。
“哎呦!?沒拿住啊……”男生繼續若無其事的表演。
“媽的!你幹什麼!”
亦晨忍無可忍的從座位上跳了起來抓住男生的衣領便說道:“想打架是不是?”
“跟你打架?你想多了,是要你捱打!兄弟們,揍他!”
隨着男生一聲號令站在身後的其他男生一哄而上,他們不顧亦晨的抵抗拉拽着亦晨揪起他的頭髮將他踢倒在地,班裡的同學見狀都被嚇的跑出了教室。
而看到亦晨被他班男生壓在身下打,輝迅速從座位上衝了過去。
“住手!敢打我們班同學?!!”輝上來拉開壓着亦晨的一個男生就是一拳。
“呃啊!你敢打我!連他也一塊揍!”
一時間教室裡亂成一團,輝和亦晨雙雙倒地被一夥人不停踢打着……。
這一場風波在老師趕到後嚴詞阻攔下才平息,幾個惹事的他班男生被叫到學校教導處接受處分,輝和亦晨也被處罰下午第一堂課在走廊罰站。
午後溫暖的陽光從窗外照射進學校走廊,滿臉傷痕的輝和亦晨緊靠着牆站在走廊邊上。
輝看看身旁衣衫不整的亦晨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你家的炸醬麪,很好吃……”
亦晨卻沒有理會只是看着前方……。
“那個工廠是你家的?”沉默過後亦晨終於開了口。
“哦,是我爺爺公司管理的工廠之一。”
“那你家一定很有錢吧……”亦晨平靜的問道。
“啊?”
“可以幫我問問你的爺爺嗎……怎樣才能變成有錢人呢,怎樣才能不在貧窮……”
這時輝轉頭看向亦晨,看到他眼中浸滿了淚卻忍住沒有滴落。
小小的亦晨低着頭輕聲說出深藏在心底的疑問,輝起初驚詫的看着亦晨,隨後默默轉過頭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我也不知道……但我認爲只是追逐金錢是不對的,因爲爺爺不是那樣的人……”
聽到輝的回答亦晨默默低下頭也沒有在說什麼。
“當一名飛行員怎麼樣?”輝的這句話重新打破了兩人的沉默。
“啊?”亦晨一愣,“飛行員?”
“恩,其他的我也不懂,但我聽爺爺說過飛行員是一個國家非常重視的人才之一,應該會有不錯的收入吧。”
“飛行員……嗎,感覺好遙遠,你不如讓我當一名科學家好了,都一樣不靠譜。”亦晨輕輕嘆了口氣。
“沒有那麼難啊,爺爺公司有模擬飛行訓練器,是真實的飛機操控系統,我經常偷着練習,現在已經能開得很好了,我覺得你也可以啊,要不要帶你去試試?”
“有那種東西?好啊!你帶我去!”亦晨臉上重新煥發起光彩。
“但那可不是玩具,一臺機器挺貴的,所以爺爺平時不准我隨便上去操作,咱倆必須偷偷溜進去。”
“哦哦,偷偷什麼的我雖然不擅長但你可以教我。”
“混蛋!偷偷還有什麼好教的,再說我也不是什麼擅長偷偷的人!”
“噗!”亦晨冷俊不禁。
窗外是鳥兒曼妙的歌聲,兩人就這樣站在走廊上奇談怪論了一整堂課。
第二天清晨,當亦晨走進教室發現自己的書桌上多出一樣東西,是一臺他曾在數碼商城見過的有機發光平板電腦。
而這一臺全新的電腦是最新型號加最高配置,班裡所有同學都羨慕的看着亦晨,亦晨則一頭霧水的看着電腦。
這時老師正巧來到教室,“哇!亦晨同學新買的電腦好漂亮啊,是媽媽給你買的吧,看媽媽對你多好,一定要努力學習回報媽媽哦,好了!大家都坐回座位上準備上課了。”
亦晨也坐到了座位上將電腦啓動,一段開機畫面過後屏幕上出現問候語,“hi!我的朋友,這是我送給你的小禮物,希望它多少能幫到你,當然也不是白送的,作爲交換我希望未來可以一直免費享用你家的炸醬麪,你的朋友……南宮輝。”
看到最後一行字亦晨先是一驚隨後立刻轉身看向後幾排的輝,而此時的輝正坐在座位上打着盹兒……。
“切~多管閒事!”
亦晨轉身坐正,一道燦爛的陽光透過教室的窗照射在其臉上,而就是這道看起來微不足道的一線光輝,不僅照亮了他的莞爾一笑,也照亮了一個男孩寥落卻不卑微的心田。
長大後的兩人,站在窗前,彼此沒有對話,但臉上同時浮現出一抹暖意的微笑。
幾日後……
兩臺越野車一前一後的行駛在高速公路上。
亦晨,輝,徐珍兒以及她的一個女同學坐在前車,明光,雨澤,志原,越澤坐在後車。
一行人一路穿過疾行的道路來到亦晨的家鄉,放眼望去是無盡的麥田,連綿的小山,田邊綠樹,雨後甘露以及撲鼻而來的泥土芳香。
“哇!這裡好美啊!”
“是啊,我也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徐珍兒和朋友毫不掩飾欣悅之情,其他人也被這般景色深深吸引。
車開到一處鄉間小路,路口處站着一個短髮女孩牽着一條成年德國黑背犬。
“昭熙!”亦晨像女孩揮手示意,女孩馬上笑逐顏開上前迎接。
“可算等到你了!”女孩邊說邊像亦晨輕輕揮拳。
“啊!嘿嘿,這是我的女朋友昭熙。”亦晨向大家介紹道。
“你們好啊!”
“你好!亦晨沒事就總提起你!”大夥也迴應着。
“嘿!真的假的,他會提起我?總之歡迎你們!”
“將軍!過來!”亦晨召喚着昭熙牽着的黑背犬,黑背也興奮地奔過來撲進亦晨的懷中不停撒着嬌。
“哈哈,好孩子,想我了沒?”
“將軍知道你要來啊,都沒好好吃飯呢。”昭熙看着興奮地圍着亦晨轉圈的將軍說道。
隨後一行人嘻嘻鬧鬧的來到亦晨家門口,這是一個很普通的田園住宅,亦晨的父親親切的出來迎接,一番寒暄過後大家放下行李各自結伴出去欣賞田園風景,輝和明光則留下來幫亦晨幹一些瑣碎的零活。
“阿姨住進醫院了?”明光問道。
“恩,離這裡大概30分鐘車程,一會兒我去看看她,你們先自由活動。”
“亦晨!你過來下。”輝在屋內召喚着亦晨。
“來了!”亦晨回到屋裡看到輝從揹包裡取出一張卡。
“拿去,這個是爺爺給我申請的MASTERcard,阿姨住院醫療費需要多少你先用着。”
亦晨看着揮手中那張泛着光的卡淡淡的回了句:“就算用了這張卡,我可能暫時也還不上你。”
“那就慢慢還,等你當上了一流的飛行員!”
亦晨看着輝真誠的眼神無奈的苦笑默默接過他手中的卡。
午後,大家都聚在亦晨家院子裡商量着晚上找個好地方露營辦個BBQ燒烤會,亦晨則開車去探望母親。
昭熙對大家說:“離這裡不遠處有條河,那裡晚上可以釣到很多魚,咱們可以在岸邊搭起帳篷。”
聽到昭熙的話大家都紛紛表示贊同。
“啊,對了,魚竿要去老伯伯家裡借,順便再拿些魚餌,你們誰要去啊?”昭熙詢問着大家。
“我去吧,你們先去河邊搭好帳篷。”輝站出來攬下任務。
明光在一旁補充道:“你一個人怕東西太多費勁,徐珍兒不是很喜歡這裡嗎,就當是溜達陪輝一塊去吧。”
“好啊!”徐珍兒點頭贊成。
這時站在一邊的雨澤也湊了過來,“要不我也跟你們一塊去吧,幫幫手。”
“唉?你就別硬湊了,一會兒我們搭帳篷人手還不夠用呢。”明光將自告奮勇的雨澤攔了下來心想,“這小子還真搞不清狀況啊。”
就這樣,輝和徐珍兒結伴去村民伯伯家借魚竿,明光等人則開車前往河岸邊準備野餐。
午後的陽光慵懶的灑在路邊的野花野草上,輝和徐珍兒靜靜地走在這寧靜安逸的鄉間小路。
滿是自然風光的田園村莊跟喧囂的都市形成鮮明對比,徐珍兒看着落在路邊野草上的蜻蜓,嬉笑打鬧在一起的孩子們,還有身邊的輝,小小的幸福感涌上心頭頓時感到心神舒暢。
“輝,我好喜歡這裡,你呢?”
“啊,我也是,尤其是……現在。”
“恩?”
徐珍兒轉頭看向輝,輝頓時感到兩耳發熱,“現在……就是這個時間陽光剛剛好。”
“哦……呵呵。”
徐珍兒看着好不自然的輝微微一笑道:“我和你認識的時間不長,但說不上爲什麼,總覺得你很有安全感呢。”
“哦,是嗎……”輝不知該說些什麼簡單的迴應了一下,心中卻涌過一絲欣喜。
“嘿嘿!可能是因爲現在的男孩都太能甜言蜜語了吧,對比之下你就顯得很不同,有點像我爸媽那個年代的人,哈哈!”
很快兩人就來到了老伯伯的家中,老伯伯熱情的向這對年輕男女借出了魚竿以及魚餌,輝用智能手錶搜索着明光的位置,沿着路途,兩人一邊聊着天一邊尋着定位不緊不慢的走向河岸方向。
另一邊,亦晨來到醫院病房看到母親躺在病牀上睡得很沉。
剛纔醫生簡單的向亦晨說明了母親的病情,她已經昏迷了三天,屬於腦梗死。
亦晨坐到母親身旁輕輕挽起她的手,“媽,我來看你了……。”
母親沒有任何反應靜靜地躺着,亦晨看着母親滿是皺紋蒼老的臉用手輕輕拂去了額上的髮絲。
“媽,你要醒過來,我和爸爸還有昭熙都等着你出院回家,咱們一家人一起吃個團圓飯。媽……你聽得到嗎?”亦晨輕聲的呼喚着。
“對了,輝知道你病了給了我一筆治療費,無論花多少錢我們都會把你治好,所以你也別爲了給我們省錢就一睡不醒。等我畢業了就可以調到空軍部隊戰鬥機聯任職少尉了,到時候會有很多很多的資薪和飛行津貼,國家還會給我們優先分配住房和用車,我們一家人就可以搬到市區的大房子住了。假日我還可以開車帶你們去度假,帶你去你從沒去過的地方,帶你吃你從沒吃過的美食……”
亦晨兩眼通紅強忍淚水,“媽,你一定要醒過來,因爲……我還沒來得及……對你盡孝呢……”
終於,兩行淚水順着眼角流了下來。
當年爲了讓亦晨讀最好的學校,母親日夜操勞吃盡了苦,年幼的亦晨看在眼裡痛在心裡,於是幫媽媽送餐,將每個月的零花錢省下偷偷放回媽媽的錢包裡,除了學校必要的花銷以外他從沒伸手向媽媽要過錢,哪怕偶爾經過街邊的小吃攤,看着熱氣騰騰的各種美食停住腳步翻翻兜,想着媽媽還在麪館辛苦工作就默默轉身離開……。
此刻的少年夢想着有朝一日能成爲優秀的飛行員靠自己的努力逆轉自己以及整個家庭的命運,可誰又能想到,太平將盡,少年夢想着的那片天空早已陰霾密佈……
夕陽透過窗灑在母親的臉上,亦晨深情的吻了吻媽媽的額頭起身離開了病房,媽媽仍靜靜地躺在那裡,只是眼角處有一滴晶瑩的淚溢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