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帝被他們吵得頭疼,擺了擺手說道:“行了,吳愛卿你隨翼王去吧,查一查也好。”
吳仁忠臉上的肌肉跳了跳,他倉促間連恩都沒有謝,轉頭去看榮國公,而榮國公已經和軒轅耀辰走了出去,根本沒有聽到這些話,也沒有看到他急切的眼神。
可軒轅帝在上面瞧得真切,他立時就心生不悅,這個吳仁忠是怎麼回事,看什麼榮國公,到底是榮國公爲他做主,還是自己這一國帝王爲他做主?
於是,他沉聲說道:“吳愛卿,朕的話,你可聽到了?”
吳仁忠回過神來,急忙說道:“是……臣,聽到了。”
他縱然心中再不情願,此時也不能抗旨,只那硬着頭皮跟着軒轅閔浩從殿中離去。
洛九卿和軒轅耀辰、榮國公一起出了宮,軒轅耀辰今天是騎馬來的,洛九卿自然是坐轎子,榮國公則是坐馬車。
他眼珠轉了轉,飛快的思索了一下說道:“安王殿下,公主殿下,依老臣看,不如這樣吧,如果兩位不嫌棄的話,老臣這馬車還算是寬敞,不如大家一同坐馬車,這樣的話,還能彼此有個照應。”
洛九卿輕笑了一聲,看着他說道:“不知道榮國公是希望我們照應您什麼?”
榮國公一愣,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洛九卿繼續說道:“恐怕是您擔心我們派人先行回去安排,製造假象,讓您覺得不安吧?”
她這話說的直接,完全沒有拐彎抹角,榮國公幹笑了兩聲說道:“公主殿下說得哪裡話,老臣可不敢那麼想。”
洛九卿和軒轅耀辰互相對視了一眼,說道:“好吧,既然如此,就依國公。”
三個人坐在一輛馬車上,氣氛十分怪異,榮國公很想知道這兩個人的關係到底是怎麼樣的,或者說是否達成了什麼共識,他總覺得這兩個人之間似乎有點什麼,可是,又探不出什麼,這種感覺讓他心中有些煩躁。
他瞄了一眼馬車角落裡的酒罈,淡淡笑了笑說道:“安王殿下,公主殿下,老臣這裡有一些陳年的佳釀,不知道二位有沒有興趣嘗一嘗?”
洛九卿微微笑道:“老國公,這種時候,似乎不太適合飲酒吧?”
“公主殿下有所不知,這不是一般的酒,”榮國公說道:“是上好的雪裡春,老臣珍藏了十餘年。”
“噢?”洛九卿的眼神微亮,別的酒她不敢興趣,這個雪裡春,她可非常清楚,是酒,但也是療傷的聖藥,千金難得,沒有想到,榮國公這裡竟然有一罈。
榮國公一見有門,立即說道:“公主殿下知道這雪裡春?”
洛九卿點頭說道:“不錯,聽說過。之前皇上壽辰,爲皇上獻上賀禮的時候,本宮還曾經私下問過皇上,宮中是否有雪裡春,因爲我長慶的神醫曾經說過,他配製的丹藥,雖然效果非凡,但是如果以雪裡春送下的話,會有更好的更神奇的效果,只可惜,當時皇上說,宮中並沒有雪裡春,所以也就作罷,沒有想到……”
洛九卿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那壇酒,這眼神兒讓榮國公的心頭都跟着跳了跳。
軒轅耀辰一直沉默着,此時也適時的開口說道:“公主所言甚是,當時本王還被父皇詢問過,府中的藏酒中有沒雪裡春,本王說沒有,當時父皇很失望,本王弄明白緣由之後就詢問了京城裡各大有名的酒坊,但是均沒有。所以……唉,也算是一個遺憾了,要是知道榮國公這裡有,本王一定爲了父皇登門求賜。”
榮國公都快瘋了,他的本意是哄騙着洛九卿和軒轅耀辰喝點酒,如果能夠將他們灌醉,問出一些話最好,如果不能,那就讓他們一身酒氣,到時候再故意透露給皇上,一定要讓他們受到重罰。
可是,沒有想到,三言兩語的竟然變成了這樣,眼下這種情況,非但酒不能喝了,還有可能會……
他的想法剛剛一閃,聽到洛九卿無比讚歎的說道:“榮國公爲國盡忠,世人皆知,本宮更是佩服,皇上若是知道您還有這種酒,也一定會賞賜您的。”
榮國公心頭一跳,這意思就是說,要把這事拿出來說給軒轅帝知道,就憑皇帝那種多疑的性子,還不懷疑自己嗎?
他正思考着,洛九卿說道:“國公,今兒這酒,本宮是不能喝,這麼貴重,捨不得,也不敢私自喝,不如這樣,你賣一小壺給我,等一會兒回去的時候我獻給皇上,皇上一定會龍顏大悅。”
軒轅耀辰看到榮國公臉上的肌肉跳了跳,連鬍子都些發顫,他心中悶着笑,配合着說道:“咦,公主和本王想到一起去了,本王也有此意,之前父皇就尋過,這次正好可以圓了他的念想。”
榮國公暗自咬牙,偷雞不成蝕把米,這種情況下,怎麼可能讓他們兩個那樣做?
可是如果都給了皇帝……他心裡又疼得要命,真是捨不得。
可眼下已經沒有了其它的辦法,他只好咬牙說道:“安王殿下,公主殿下,二位說得哪裡話?既然是這樣,那老臣怎麼還敢喝?不如這樣吧,等事情結束之後,老臣自當把酒獻給陛下。”
洛九卿微微詫異道:“這……恐怕不太妥當吧?”
榮國公一愣,“老臣不太明白公主殿下的意思,您不是想着把酒送給皇上嗎?爲何老臣送就不可以了?”
洛九卿輕輕笑了笑,低聲說道:“國公您說得對,唯獨您送不可以。之前找了許久沒有找到,您現在一送,您猜,我們的萬歲爺,會想什麼呢?”
榮國公的腦子裡嗡一聲響,他暗恨自己一時情急想得太少,對啊……洛九卿說得對,皇帝性情涼薄,而且記仇,他要是知道自己有雪裡春而沒有獻出來,還不定怎麼懷疑自己呢。
可……現在洛九卿和軒轅耀辰已經知道了,要怎麼收場纔好?
他暗自自己一時情急,想得不夠周全,現在再想不提酒的事兒,怕是來不及了。
“國公,不如這樣,您呢,把酒給本宮,本宮先替您好好保管着,找機會送給皇上,皇上龍體康健之後,本宮自會如實言明,是國公的功勞,您看如何?”洛九卿微笑着問道。
看着她眼睛裡閃動着的光,榮國公心頭幾乎要嘔出一口老血來,他現在是騎虎難下,這壇好不容易得來的酒,珍藏了多年,自己一口還沒有嘗過,就要送給別人,還不能以自己的名義送,以後……還有以後嗎?只怕是洛九卿和軒轅耀奪都不會提及自己半個字。
可現在,他完全沒有其它的選擇,這要是不答應,洛九卿和軒轅耀辰一定會把事情說出去,自己當然可以抵死不認,可是,就算是不認,也擋不住皇帝心裡懷疑的種子瘋長。
也罷,他思慮了片刻,對着洛九卿拱了拱手說道:“公主殿下,老臣願意聽公主殿下的方法,把酒交給公主殿下。”
洛九卿微微笑了笑,嘴脣翹起,“好,那就……多謝國公了。”
榮國公暗自生悶氣,氣得肝顫,卻無濟於事。
一直到安王府的門前,榮國公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洛九卿和軒轅耀辰卻很開心,兩個人悶着笑,時不時用眼風掃一眼,看到彼此的開心。
到了安王府門前,榮國公先下了車,洛九卿在最後,他一回頭,看到洛九卿抱着那個罈子走了下來,隨後見她招呼了一個府兵,說道:“把這壇酒送到洛大將軍府去,小心些。”
“是。”
洛九卿假裝沒有看到榮國公的神情,把這些都安排完了,她才轉頭看向榮國公,微笑着說道:“國公,多謝了。”
榮國公的鬍子抖了抖,勉強笑道:“公主殿下客氣了。”
他回頭又對軒轅耀辰說道:“王爺,我們可以進去了嗎?”
軒轅耀辰說道:“當然,國公,請。”
三人先後進入安王府,榮國公一邊走一邊環視四周,不時讚賞一下府中的景色,洛九卿笑而不語,軒轅耀辰和他簡單附和兩句,任誰也看得出,他的心思根本沒有在這些景色上。
一路到了一處偏僻的院中,門口有許多府兵把守,軒轅耀辰停下腳步,說道:“國公,就是這兒了。”
榮國公仔細看了看四周,主要看了看地上,並沒有發現車痕,也沒有發現地磚有碎過的痕跡,重工弩很重,要是走過,一定會留下痕跡,就算是打掃得再幹淨,也不可能一點痕跡都沒有。
地磚顏色一致,花紋也相同,沒有更換過的痕跡。
嗯?
他心中微微有些疑惑,繼續往裡面走,一路仔細看着地面,一直到了重工弩前,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重工弩被鎖在一個木箱內,外面是鎖鏈,還掛着重頭鎖,箱子下面裝着輪子,以便於推動,從那輪子上來看,也沒有發現有移動過的痕跡,鐵鏈有些生鏽,更是沒有近期被打開過的樣子。
榮國公心中有些不安,但表面上沒有露出來,只是回頭看了看站在不遠處的軒轅耀辰,問道:“王爺,老臣可否打開箱子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