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兩人已是自由落體運動,下墜速度也越來越快,但莫夜始終緊緊抓住荒智雨的手,彷彿她一放手,兩人便永難再相見一般。本來通道里就已十分昏暗,兩人下墜的這深淵更是伸手不見五指。
這種對未知的恐懼本來該是會令人瘋狂的,但此時的荒智雨卻表現得很平靜,他沒有像開始一樣大喊大叫,也沒有絕望的心傷,他只是像莫夜一樣緊緊抓着她的手,也許現在死對他來說,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孤獨的死,雖然他很自責,但莫夜終就沒有埋怨他,也沒放棄他,通過那緊緊相握的手,他感受到了她同樣平靜的內心,和彼此心心相印的那種默契。
似乎這樣,就已足夠了。相知相守,然後共赴極樂,只不過別人用一生的時間來經歷這個過程,而他倆也許只用了一分鐘。
“撲通”一聲巨響,荒智雨首先感覺到身體狠砸在一個平面上,便很快身旁便濺起了液體,隨後,整個身子浸入那液體中,當液體沒到口鼻時,他聞到一股濃烈的腥臭味。緊接着,那些腥臭的液便一個勁地往荒智雨的嘴裡灌。
但他在一陣噁心的同時,心中也浮起了一絲欣喜,因爲這液體只是一種髒水而已。掉在水裡,也就意味着命保住了。荒智雨掙扎着將頭浮出水面,又向前遊了一會兒,找尋莫夜的蹤跡。因爲剛纔墜入水中,那巨大的衝擊,讓兩人緊握的手,頓時鬆開了來。而荒智雨向前遊了一陣後,終於觸到了掙扎着的莫夜。
莫夜用力的撲騰着,當荒智雨觸及到她的身體時,她本能性地抱住了荒智雨。原來,
莫夜在陸地上雖然很強悍,但卻不習水性。荒智雨則恰恰相反,他不性很好。
“莫夜,有我在呢,別怕。”荒智雨一邊安扶着莫夜,一邊四周查看着是否有陸地。但在那片漆黑的空間裡,要看清哪裡是陸地,談何容易。不過,他還是在漆黑中發現了前面微弱的一點亮光。
荒智雨奮力向那光亮入游去。光亮處越來越近了,荒智雨這才發現,這是一個長方形的通道口,尺寸約爲2*3米,不過離他們所在的水面足足有3,4米的高度。而且那通道口,還有水流流出,發出娟娟的流水聲。
然而,就是三四米這個高度,對現在的他們而言,也是難以企及的。兩人的飛行踏板留在了通道里,身上既沒有照明的器具,也無帶步的飛行器,這是一種十分無肋的境地。
更要命的時,這水裡可不是可以長時間呆的地方,荒智雨雖然水性好,但身上還抱着莫夜呢,就算體力再充沛,也有力竭之時。而且,這水好像深不見底,以荒智雨1.8幾個頭,也沒觸及底部。
此時,荒智雨努力地想着逃生的辦法,不覺間額上已滲出汗水。而這時莫夜卻表現出從不有過的溫柔的一面,她在黑暗中摸索着,用衣襟爲荒智雨拭去額上的汗水。莫夜的這一舉動,頓時讓荒智雨感覺到一股暖流流遍全身。
不知是這一感動,讓荒智雨體內的血液往上衝,還是其他什麼原因,反正,他很快便想到了一個辦法。
隨後,他溫語說到:“莫夜,等下你站我身上,奮力往上跳,以你的身手,應該可以夠到那個通道口。上去後,去找渡宇哥他們,讓他們來救我。”
“你。。。沒問題嗎?”莫夜似有猶豫地說到。
“沒事的,我在這裡再呆上幾個小時也沒事,你不用擔心我。”荒智雨強做鎮定地說到。其實他現在心裡也沒譜,剛纔救莫夜,並游到這通道口,就已耗去了他不少體力,以他現在的狀態,能堅持一個小時,就已經是極限了,但爲了讓莫夜無後顧之憂,他只能這樣說。
莫夜用十分懷疑的眼神看着他,並再次問到:“你真的沒問題?”
“沒問題!你上去後,不用擔心我,直接去叫渡宇哥他們,知道嗎?”荒智雨幾乎是以命令的口吻說到。
莫夜只得無奈地點了點頭。她知道就算荒智雨爲了讓她脫險,說了謊,他們現在也沒時間在糾結這些了,儘快逃離纔是正道。她相信只要她逃離了這裡,荒智雨就多了一份獲救的希望。所以,她沒有再猶豫,她爬到了荒智雨的背上,並兩腳站在了他的雙肩上。
而此時的荒智雨,由於莫夜的重量完全加在他身上,他的整個人已經沒入水裡,雖然這水腥臭無比,但爲了莫夜能順利逃離,他也只有忍了,他將氣憋在肚氣裡,儘量不吸氣,這樣便能暫時避免污水灌入他的嘴裡。
莫夜一下下蹲動作,雙手同時卯足了勁,隨即蜻蜓點水般縱身躍起,莫夜果然是非同凡響,她這一躍的高度,達到了3米多,輕輕鬆鬆夠到了通道口邊緣,緊接着,她又雙手同時發力,便再次躍起,並輕輕地落在通道的地面上。
而荒智雨的身子由於莫夜彈跳的反作用力沉入水面以下1米的深度。此時他已經在水下憋了一分鐘,可以說已經到了他所能承受的極限,直到莫夜縱身跳起,他才奮力竄出水面,大喘着粗氣。而已然在通道上立穩的莫夜短暫地回望了他一眼,便朝通道那頭狂奔而去。
爲了儘量節省體力,荒智雨只得來到通道下方的牆跟邊,藉着牆體穩住身子。莫夜走後,一股巨大的孤獨感頓時向襲來,水中散發出的腥臭似乎也更濃烈了。藉着微弱的光,他發現,這個像是水池一樣的地方,水面上漂浮着各種奇形怪狀的黑褐色物體,看到這種景像,他幾乎可以斷定,這應該是一個污水池了,也就是說這個基地上的生活污水都排到了這裡。想到這,荒智雨不免一陣噁心。
莫夜在通道里狂奔一陣後,發現這所謂的通道,就是基地的下水道,整個下水道四通八達,幾乎遍佈整個基地下方。也就是說,通過這些下水道,她可以去到基地的任何角落。但她並沒有急着去找渡宇他們,因爲她很清楚,荒智雨在水池裡撐不了多久,現在最迫切地還是找到解救他的方法。
她的想法很簡單,只要能找到一根四五米的長繩,或者是長棍就可以將荒智雨救上來。但下水道哪來這些東西。於是,她通過水道來到商業街的一棟建築下方,並找到了一個下水口,她翻開井蓋來到了建築裡。
當她出現在建築裡時,發現這是一個封閉的空間,像是一座套房,裡面分爲廳,臥室,衛生間,裡面陳設了一些很古色古香的木色傢俱,看得出這裡的主人十分有品味。但他走遍整個空間,卻沒有發現一扇入門,好像這個套房是完全獨立的一樣。
而當她進入一個房門緊閉的房間時,頓時被眼前的景像驚呆了,房間正中央立着一個橢圓形的銀色金屬環,環的直徑在15公分左右,底坐的厚度則達到了20公分。更讓人震驚的是,環中央那層淡藍色的有如水面一樣平靜的介質,它盪漾出一圈圈的微微波浪,彷彿穿過這層淡藍色的介質,就能到達另一個空間。
莫夜雖然是第一次見這種東西,但她也聽渡宇他們說起過藍月星上的超時空漩渦。這個橢圓形的環狀物與他們說的超時空漩渦倒是有幾分相像了。只是尺寸小了許多,他淡藍色介質的高度在2.4米左右,寬度則在1.6米左右,剛好夠兩人同時進入。
橢圓環雖然新奇,但莫夜卻無心逗留,她現在是急着要去救荒智雨。她迅速離開了這個房間,開始在整個套房內尋找合適的救援工具。很快,她便找到了她想要的東西,一根長約四五米的粗繩,只不過,這並不是什麼粗繩,而是一個電子儀器的電纜,爲了救荒智雨,她也顧不了許多了,直接拔下了一根電子儀器的電纜。隨後,莫夜又是一路狂奔向荒智雨被困的水池而去。
當莫夜再次回到那個污水池時,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荒智雨在溼滑的牆壁邊苦苦支撐着,一邊要忍受刺鼻的腥臭味,一邊還要打起精神來,支撐起身體,不至於沉入水裡。此時的他,精神已到了崩潰的邊緣,只要莫夜再盡十分鐘,他可能就支撐不下去了。
當莫夜喊他的名字時,他的腦子裡就好像突然注入了一股興奮劑,頓時精神弈弈起來。隨即,莫夜將電纜一頭綁在水道壁一塊凸出的石塊上,一頭順着水池壁扔了下去。荒智雨緊緊地抓住電纜,就像抓住了自己的命。
水池壁雖然溼滑,但莫夜的力氣也是大得驚人的,一溜煙功夫便把荒智雨拉了上來。可以說此時的荒智雨已是精疲力盡,上了水道,便倒在地上大口喘起氣來。莫夜向前,關切地問到:“智雨,你還好吧!”
這可算得上莫夜第一次主動關心荒智雨了,荒智雨頓時所有的疲倦一掃而光,而露喜色地應到:“我沒事,這點困難哪能難倒我,我躺一會兒主沒事了。”
莫夜點了點頭,答應着。荒智雨卻兩隻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她,直盯得莫夜都不好意思了,把臉轉了過去。然後簡潔地說到:“沒事了,我們就走。”
聽莫夜色如此說,荒智雨頓時像接到命令似的,身子瞬間蹦起來,緊跟在她後面,一起朝水道那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