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州城主府,陳輕風靜靜的半斜躺在牀上,傷口已經處理包紮好。
牀頭邊謝氏眼角還見幾許眼淚,傷心不已,緊緊握着兒子的手,見兒子肩胛骨被傷的傷口一片模糊,血跡斑斑,陳紫菁更是哭成淚人,倚在謝氏旁看着陳輕風。
一身錦衣,輪廓鮮明如刀削般,濃眉短鬚,鼻樑挺拔,眼神銳利,讓人直觀感受這個是鐵腕風行的中年男子筆挺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聽中年書生述說着青樓裡發生的事。
顯然錦衣人就是寧州城主鎮南侯,豐澤都城城主陳景德的弟弟陳孤鴻,中年人就是陳輕風口中的蕭叔蕭清。
蕭清自陳輕風有記憶起就在城主府了,是鎮南侯的心腹,對外是城主府的大管家。
蕭清微躬身歉意道:“屬下擅自做主放了兇手,請侯爺責罰。”靜站在旁默然不語。
陳孤鴻緩步在房裡來回走動,看了眼蕭清道:“你能確定那刺客使的是血影梨花槍。”
“屬下確定,當年還有幸與端木智交手幾招,歷歷在目,猶如昨日,定當不會錯。”蕭清誠懇道。
陳孤鴻沉聲道:“嗯,我鎮南侯一向都跟東春侯無任何瓜葛,爲什麼會對風兒下手,如今還殺了杜雄的二兒子。”
陳孤鴻回想以往種種,實在想不出什麼地方得罪了對方。難道是…。
陳孤鴻停下走動,坐在圓桌旁,示意蕭清坐下,瞄了眼半躺在牀上的陳輕風。對蕭清道:“也許,有人覺得寧州過於安逸了。”
陳孤鴻似有所指,作了如此推斷。
蕭清道:“明日杜府那邊如何交代,畢竟今晚人多嘴雜,知道刺客對風兒下手,多少會誤認爲我們也參與進來。”
陳孤鴻冷冷道:“哼,就算是他又能如何,這麼多年一直替兄長在寧州牽制着本侯,處處找麻煩,真以爲本侯不敢對他怎麼樣。”
蕭清笑道:“不錯,屬下也安逸多年了,再不活動活動筋骨,真要老了。”
蕭清雖說一直在候府辦事,但有麻煩均是其他人出手解決,記得最近一次出手到現在也快有十年了,再說能值得蕭清出手的,大澤國確實不多,更何況大多數是老熟人。
陳孤鴻對蕭清信任有加,平靜道:“過幾日你到大春國走一趟,上春瀾殿問問他知不知道這事,給個說法。”
蕭清點點頭,明亮眼神漸漸露出期待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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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元在城外的小林裡揮舞着從城裡一個鐵匠鋪用鏽跡斑斑鐵劍換來的一柄新鐵劍,昨夜看了陳輕風與刺客的打鬥,心有體會,便大清早探望了陳輕風傷勢後,便出城尋得一處樹林練起劍法來。
來回使了將近一個時辰,依舊意不達藝,空有招式無劍意,速度雖達到自己的極限,但還是不及陳輕風檔次的迅疾。隨手把劍插在地上,靠着大樹喘着大氣,這種日子何時纔是盡頭。
‘哎,’一聲嘆息從頭頂傳來,如果真有幽靈之聲,大概就是這種聲音了;如果有人說見過嚇死的人,楚元也絕對相信。楚元騰空而起,甩出一根順手撿來的樹枝,電閃般朝頭頂一團黑影射去。
啪的一聲,楚元重重的被摔在地上,還沒站直身子,肚子被狠狠的撞了一擊。
楚元一陣痙攣,猛然抽搐間緩了口氣,一手抱着肚子,一手做了個暫停示意,張嘴嘔吐,直到胃裡的膽水苦得呲牙,才慢慢緩過勁來。此時才發覺自己眼睛裡淚水被擠了出來,面色蒼白冰冷。
楚元感覺自己剛剛又重死神手裡逃了出來,一股失落的情緒填滿楚元的心膛間。稍微挺了挺彎着的腰姿,卻傳來一陣劇痛,只能微微擡了擡頭,看見一個老頭眯着眼捋着幾寸長的一束鬍鬚,露出一臉和藹的笑容。
“差,實在差勁,練武練成這樣,還不如死了算了。”老頭子眯眼諷刺道。
樹林裡樹木稀疏且間距寬大,午時陽光從林裡穿射進來使得樹蔭之處隨處可見,幾隻小鳥來回在樹上跳躍嘰喳喧叫不停更顯樹林的幽靜。
楚元低聲道:“要你管,你是誰?”心裡氣憤不已,奈何還沒緩過勁來,不敢有大動作,眼神死死盯着對方,恨不得用眼神將對方碎死萬段。
老頭哈哈笑道:“毛小子,不自量力,告訴我,你要什麼。”
楚元低哼一聲道:“一個瘋老頭,都不知道在說什麼。”說完轉身不再言語,拔起插在地上的鐵劍,弓着身子緩慢前行,還沒走出幾步,就雙膝一軟‘啪’的一聲趴摔在地上。
也不知那老頭是怎麼做到的,完全沒有一絲真氣的拳頭,打得自己渾身使不上勁,感覺骨頭快要散架了。
許久,楚元艱難的爬起挺了挺身,一陣劇痛再次傳來,喉嚨鼓了鼓,乾咳嗽好一會卻是什麼也吐不出來,緩緩將身子挪動到身旁的一棵大樹坐下靠躺着,楚元不敢發力,儘量讓全身放鬆下來,減輕陣陣傳來的痛感。
老頭不知何時已然坐在距離楚元幾步遠的一棵樹下,露出淡淡的笑容,和藹可親的看着楚元。楚元摸着良心確實一點都感受不到有何和藹之處,靜靜的看着老頭,仔細地端詳。
兩人同樣不言語,就佛如兩座相思石歷經千年萬年風吹日曬地磨礪仍屹立在兩棵樹下,一陣微風捲起幾許針松針葉落在兩人飄絮的髮絲上、瘦弱的肩膀上、樸素的衣服上。
不知過了多久,楚元承認自己的定力沒有對方耐久,嘆了口氣淡淡道:“說罷,我的肚子正在抗議。”
老頭哼道:“少在那裝淡定,年紀輕輕裝什麼深沉。”
楚元沒有說話,繼續看着他,等待下文。
隔了好一會,老頭擡頭看了眼樹林上空,對楚元道:“你想突破到先天境界嗎?”
老者語出驚人,出乎楚元意料。
楚元沉默了一會道:“現在不是想不想的問題,是能不能的問題,難得你有法子助我突破不成。”
老頭子捋着須笑着道:“法子也許有,也許沒有,那要看你願不願意去試。”
“哼,有這等好事?說罷,需要我付出什麼代價。”楚元吶吶道。
老頭子搖了搖頭道:“沒你想的嚴重,想就跟我來。”
說完也不等楚元肯不肯,架起楚元騰空而起,楚元眼前一片模糊,耳邊風聲颼颼劃過,眼睛刺痛的睜不開眼。
不一會,老頭突然停下,楚元站定睜開眼,發現兩人已來到一處山峰峽谷,一個數百丈高的懸崖瀑布映入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