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然給所有爲她辯護的人道了謝, 她向董越要來了微博的密碼。裡面有很多人私信她,除了一部分攻擊性的語言,其他的留言都鼓勵和道歉。
她從沒有想過有一天, 在自己退圈之前還能把身上揹負的緋聞給甩開。過了兩天網上的熱搜就已經降下來了, 只是幫了大忙的林嘉遇失蹤了。兩天都沒有來學校, 身爲班主任的劉達、陸思遠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姜然接連兩天都心不在焉, 她課間的時候聽到前面坐着的兩個女生在八卦, 一個是物理課代表羅蕊,另一個是戚歡。
這場對話明顯就是強硬性被開啓的,一方主動, 另一方沒什麼興趣。
羅蕊聽外班的傳言說林嘉遇家境特別好,去了警察局之後還是被警察局長親自送出來的。原本一直以爲林嘉遇家裡情況一般, 突然變成一個成績好, 長得帥, 家裡有錢的男同學。有哪個女生能把持得住,課後許多人都紛紛議論了起來。
羅蕊想着戚歡家裡也不錯, 於是試着打探:“戚歡,你知道林嘉遇家裡是做什麼的嗎?”
“不知道。”
周邊有女生插話:“外班一個男生說他家在警局有關係,他的親戚跟他說林嘉遇家裡來頭不小。”
兩人以期盼的目光看着戚歡,希望得到她的認證。戚歡被盯得毛骨悚然:“不要問我,我惹不起他。”
聽聞這句話, 林嘉遇的家境不一般這件事基本就實錘了。
下午放學的時候姜然看到了一個人, 一個跟林嘉遇長得有幾分相像的中年老男人。他坐在黑色的Jeep裡面, 在姜然打量他的同時, 他也在打量姜然。
女孩穿着大大的黑色外套, 氣質清純乾淨,一雙眼睛裡面沒有任何雜質, 不像一個在娛樂圈那種烏煙瘴氣的圈子裡面摸爬滾打的人。林齊打開車門走到了姜然的面前,在外人的面前他保持着涵養,說話也特別禮貌:“你是姜然嗎?”
姜然點點頭,因爲他長了一副和林嘉遇相似的面孔,所以對他這個陌生人少了很多排斥感。
“你好,我是林嘉遇的爸爸,這次回到江城處理一些的事情,這幾天林嘉遇都沒有回家,你知道他現在在哪裡嗎?”
姜然自從和林嘉遇在警局分開之後,也再也沒收到他的消息,聽林齊的話她沒忍住擔心了起來。
林齊笑了笑:“要不我請你吃個飯吧,我和林嘉遇沒有住在一起,不太瞭解他的情況。說起來很慚愧,我們父子之間有些矛盾一直沒有解開。”
姜然後來還是答應了,林齊帶她去的是一個味道不錯的飯店,沒有過分地奢華,但是菜色也不失精緻。林齊看到姜然本人,才明白林老太太爲什麼罵自己。
沒有經歷過別人的人生,甚至姜然之前對於他來說完完全全是一個陌生人,他卻跟從輿論聽風就是雨。隨意評判一個小姑娘的品格,他確實被氣得失去了理智,越活越回去了。
姜然本人很乖巧大方,一舉一動沒有絲毫的忸怩。吃飯的時候也很講禮儀,看得出來教養非常不錯。一頓飯兩人吃得很沉默,畢竟家教都是食不言寢不語。林齊對姜然改觀不少,甚至有些贊同林嘉遇的眼光,不愧是自己的兒子。
一頓飯姜然吃得有些忐忑,因爲對於林嘉遇的情況,她也只是一知半解。
林齊開口沒有半分保留,直接把林嘉遇的情況都兜了出來。“林嘉遇年紀小的時候,他母親就開始身體不好,後來就去世了。因爲一直不贊同我二婚,他鬧彆扭直接跑到了江城,現在還對新的家庭很排斥。”
這情況確實很普遍,但是林齊沒說的是,從林嘉遇的母親懷孕之後,他就開始出軌。他母親知道自己丈夫在外面有了小三之後,情緒更加抑鬱,後來自殺在醫院的病房裡。
林齊那時候去查過監控,就是樑婉去醫院出來之後,他前妻才自殺的。林齊那時也曾經悲憤過,但是那時候樑婉和他的兒子都已經十幾歲了,兩人就這麼將就着過下來了。
時間可以磨平所有的傷口,樑婉是一個特別懂事溫柔的女人,林齊的心中的芥蒂也慢慢被她的陪伴打磨掉了。
但是林嘉遇不知道通過什麼手段,也看到了那個監控,他一氣之下就來了江城,之後再也沒回北京。
“叔叔,這次林嘉遇是爲了幫我纔去的警察局。他其實很好,成績和品行都很好,您有一個很優秀的兒子。”
林齊聽完就笑了:“這個臭小子成天和我頂嘴,在外面還經常惹禍。”林齊心裡卻不失驕傲,他兒子確實很聰明,心也很正。
“叔叔跟你做個交易吧,你以後幫我監督林嘉遇,我幫你完成一個心願。”
姜然疑惑:“怎麼監督?”
“監督他不要打架,好好學習就行了。”其實林齊心裡只是想幫一幫姜然,聽說小姑娘家裡還挺困難,難得林齊看一個人這麼順眼,想幫幫忙而已。
姜然想起和越姐之間遲遲沒有結果的合約,糾結了好一陣,最後還是拒絕了。雖然她很心動,但是揹着林嘉遇做交易的感覺,像是一種變相出賣,讓她良心難安。
林齊對姜然更滿意了幾分,送姜然回到小區門口,他打電話給了在娛樂圈混得風聲水起的侄子,讓他幫忙照顧一下姜然。
姜然嘗試着跟林嘉遇聯繫,但是遲遲都沒有什麼音訊。她第二天收到了一條短信,是董越發給她的:同意解約,找個時間過來辦手續,還有記得準備一下記者會。
姜然擦了擦眼睛,看到短信還有些不真實的感覺。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才發現董越她是真的答應了!事情一夜之間變得這麼順利,簡直讓人有些不可置信。
微博第一時間發佈了姜然即將退圈的消息,劉導演和徐沫還有很多的同學紛紛發來消息,詢問事情是否屬實。
姜然一個一個回覆,順便給林嘉遇也發了一條消息。
林嘉遇的頭像居然亮了起來:“手機弄丟了,剛剛纔買到新手機。”
看到姜然平安度過危機之後,他的手機就一直處於關機狀態,因爲不想聽到林齊的電話聲。後來摸了摸口袋裡面已經空了,原來的電話號碼沒有了,但至少社交賬號認證後還能用。
他這兩天回了一趟北京,去給母親的墳前送了一束花。北京的天氣真是格外寒冷,林嘉遇穿着適宜江城溫度的薄棉襖走在大雪中,寒風似乎把心都吹涼了半截。所謂的父親這幾年可能連來都沒來過,畢竟母親的墳墓上的灰塵都已經結成了厚厚的一層。
手機震動提示有微信的語音通話,林嘉遇呼了一口氣,走進了機場裡:“喂,姜然?”
“林嘉遇,你現在在哪裡?”
林嘉遇看了一眼人來人往的機場,有人成雙成對,有人幸福美滿,好像只剩他一人形單影隻。“我在機場,正打算回江城。”
“明天我請你吃飯吧。”姜然隱約猜測可能是林嘉遇的父親出手相助,她才得以解約成功。
林嘉遇低低應了一聲,掛斷了電話,好像身上纔回復一點暖意。
微博上有一個姜然的鐵桿粉在微博上發了一條動態,感動了不少的人:“2017年,第一次見到姜然的時候,她還是一個剛剛進劇組的小姑娘。安安靜靜看上去有些內向,拍戲的時候卻特別認真。我是劇組的工作人員,有一次收工的時候看到她嘴裡叼着一個包子,靠在柱子上睡着了,那時候我就路轉粉了。
2018年,我轉行變成了一名志願者,在這一年接觸到了很多有心理疾病的患者。醫院每天會來很多志願者,但姜然走進醫院的時候和所有的醫生護士都好像很熟悉,我才知道她以前也是這裡的病人,只是後來的身份轉化了一下。她每次有時間就會過來幫忙,醫生告訴我她媽媽就住在旁邊一棟樓的病房裡。
她母親是一個很溫柔的人,優雅知性,我偷偷進去過病房幾次。2019年我和她母親還偶爾會聯繫,聽說姜然去了另一個城市,聽說她接了一部新戲,聽說她成績特別拔尖。
我看着這個女孩成長,爲她受到謾罵感到痛心,也爲她退圈的決定而高興。天高海闊,這一刻她獲得的是嶄新的生活,希望這個世界能對她溫柔相待。”
第二天姜然接受了記者的採訪,宣佈自己正式退圈,記者最後一個問題是:你還有什麼話想對大家說嗎?
她看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出現在門口的林嘉遇,突然眼中浮現了笑意:“謝謝一直支持我的人,還有一直鼓勵我的家人,朋友們。身邊還有很多很多我想要感謝的人,希望期年以後,大家都會比現在更好。”
姜然下臺之後,林嘉遇把圍巾取下扣在了她的脖子上:“你怎麼也開始逃課了。”
“因爲,大家都一直在等你回來。”
姜然繼續解釋:“這幾天都沒有你音訊,所有人都很擔心你。”
“姜然你不用解釋,我知道你想我了。”林嘉遇對着姜然笑得燦爛,他伸手捏了一下姜然的臉。姜然餘光瞥見他的手上好大一個傷口,好像也沒怎麼處理。
她從包裡拿出一個創可貼,握住林嘉遇纖長的手指,然後把那個萌萌的粉紅色創可貼貼到了他的手上。
姜然的動作很輕,動作間還有輕輕的呼吸打在了林嘉遇的手心的皮膚上,圍巾被她拉了下來,露出一張白皙精緻的小臉。
她語氣輕輕糯糯:“你給他們回了消息嗎?記得給你家人也報個平安。”
林嘉遇應了一聲,然後拿出手機點了點。先是給陸思遠他們回了一個消息,未查看的消息往下拉,林齊居然也破天荒給他發了十幾條信息。
他手指在林齊的微信界面上頓了頓,查看了一遍林齊的消息,原來林齊已經回北京了。最後他簡單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在北京的林齊接到信息的時候,沒忍住一拍桌子站起了來,助理往房間內看了一眼,林齊掩飾性地咳嗽兩聲又坐了下去。
林嘉遇到了姜然訂的飯店裡,看到一包廂的人才發現原來不是請他吃飯,而是請他們吃飯。
姜然從小就不在江城,什麼地方好吃,什麼地方不好吃,她壓根就不知道。最後地點還是楚皎皎選的,在市中心的一家網紅餐廳裡。
“遇哥,你總算回來了,你連怎麼回事?上次的傷不是早就好了嗎?”唐秦看到林嘉遇最爲熱情,沒了林嘉遇他打王者都不順心,老是掉段位。
“吃你的,問那麼多幹嘛!”楚皎皎拿了一個雞腿塞進了唐秦的嘴裡,這麼好的氣氛可不能被唐秦給破壞了。
網紅餐廳之所以走紅還是有原因的,每天供應的菜都是限量的,而且菜色鮮豔好看,看起來就讓人很有食慾。
他們一夥人提前在這裡排了兩小時的隊,吃到菜的時候感覺值了。
“好吃----!”唐秦一邊呼着氣一邊夾着火鍋裡煮熟的肥牛肉。
楚皎皎撈了撈,她剛剛纔倒了一盤牛肉進去,現在居然就沒了???她重新拿了一盤,打開唐秦搶食的手:“唐秦你已經是個大孩子了知道嗎,要吃自己去拿!”
林嘉遇端來許多蔬菜和肉,他和陸思遠幾乎是同時把唰好的食物放進了姜然的碗裡。兩個人對視一眼,□□味又起來了。
“你們不用給我夾,我自己來,你們吃你們的。”姜然把碗挪向自己,同時拒絕了兩個人的好意。
陸思遠把丸子丟到她的碗裡,容不得她在拒絕:“你先把這個吃了,之後我不給你夾了。” 他對着林嘉遇得意地眨眨眼,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
林嘉遇:“……真幼稚。”
陸思遠炸毛:“你說誰幼稚!”青春期的中二少年,可以容忍你說他雞太美,但絕對不能說他幼稚。這是屬於中二少年的特殊堅持和不能侵犯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