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你知不知道韓敘到底有什麼背景?”臨睡前楊小諾又和穆青湊在了小廚房加餐。
穆青啃着手上的翅膀奇怪的看了看楊小諾:“你問這個幹嘛?”
“今天跟少爺去見的人就是他,我們莊上那麼大量的糧食,韓敘竟然一個人就吞了下來。”
穆青已經吃完手上的翅膀,擦了擦手:“韓敘有什麼背景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對這人的身世坊間早就有些傳言。”
楊小諾:“什麼傳言?”
“傳言說他是韓缺的私生子。”
“韓缺!”楊小諾吃驚不小,要知道韓缺可是當朝宰相,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那個韓敘怎麼會是他的私生子。
“韓缺認了嗎?”楊小諾已被吊起了好奇心,穆青瞥了眼楊小諾像是她問了個多蠢的問題:“你知道韓缺的夫人是誰嗎?”
楊小諾搖搖頭,她怎麼會知道韓缺的老婆是誰。
“貞平公主。”
楊小諾眼睛都大了,那不就是皇上的妹妹,也就是說韓缺是皇上的妹夫。穆青壓了聲音又補了句:“而且韓敘今年二十二。”頓了下怕楊小諾反應不過來又說道:“韓缺和貞平公主結髮二十五年。”
穆青坐直了身子喝了口水:“你說這樣的兒子那韓缺敢認嗎?他能認嗎?”
搞了半天看着那麼風光的韓敘竟然是個有爹不能認的主。
“那,那跟着韓敘的那個蘭姑娘是什麼人?”楊小諾追了上去問,雖然心裡已經猜到了□□但還是想證實一下。
果然,就聽穆青說:“除了聚千院的蘭靈芝還能有誰?”
蘭靈芝的花名楊小諾可在王鈺枝那兒聽的不少,她可算是長安城裡各院、各坊公認的花魁,只這一樣就可見蘭靈芝豔名之盛。
數着指頭,楊小諾十八歲的日子就要到了,穆宅裡的丫鬟到了十八歲照規矩就得離開,這原本也是楊小諾該離開穆家的日子。
楊小諾還記得穆詞炯問過她要什麼生辰禮物,穆青知道了對她笑得極盡曖昧:“看來我不用給你辦送行宴了。”
楊小諾明白穆青的意思,只要穆詞炯開口,她就可以留下來,也許……
“楊小諾。”一個聲音把還在做夢的楊小諾驚醒,楊小諾從臺階上站起來拍拍屁股:“邱大哥。”來的是邱大虎,平時少見他進這個小院。
邱大虎招手讓楊小諾過去:“老夫人找你,跟我去一趟。”
楊小諾不知道老夫人找她做什麼,她對老夫人的印象僅限於她是穆詞炯的娘,雖然老夫人已經不主事了,可宅子裡的衆人都明白老夫人的份量,一點不比主事的穆詞炯弱。
楊小諾惴惴不安的跟在邱大虎的後面去了老夫人的房裡,除了老夫人的兩個伺候丫鬟,劉錫器也在。
“老夫人好。”楊小諾進門就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老夫人許久都沒有說話,打量着站在眼前的楊小諾。穆家宅子裡是早有傳聞,每次有下人在她耳朵跟前嚼楊小諾和穆詞炯的舌根,穆老夫人都是聽過就算。她之所以一直沒有過問,是相信穆詞炯是個做事有分寸的孩子。
“你就快十八了吧。”穆老夫人緩緩開口,楊小諾忙點了頭:“是。”
“這些日子炯兒日夜操勞,你這個當丫鬟的要勤快點,手腳靈便些,別什麼都等炯兒開口才動。”楊小諾點頭答應。
穆老夫人又說:“夜裡,晚了你要提醒少爺,不能由着他往夜裡去……”
穆老夫人交待一句楊小諾點一下頭,看樣子老夫人今天找了她來像是就爲了交代穆詞炯的日常起居。
“炯兒給你改的名是叫楊小諾吧。”穆老夫人從位子上站了起來,走到楊小諾面前,楊小諾第一次離老夫人這麼近,發現她的眼睛和穆詞炯有七分相似,但眼睛裡的眼神卻是差了千萬裡。穆詞炯的眼神柔和,穆老夫人的眼神卻更多是久經風霜的睿智。穆詞炯看着楊小諾的時候眼神裡充滿了暖意,穆老夫人卻只是在看一個下人。
穆老夫人眼神犀利的注視着楊小諾:“你要是品性端正,守得本分,讓炯兒收了你也不是不可以。”穆老夫人說完,滿意的看到楊小諾眼裡涌出的吃驚,她走到楊小諾一側:“不過,你要是以爲拿住了炯兒,就能篡叨了炯兒爲你掙,又或是你自己起了什麼非分之心,那你就只有等着掃地出門。”
“老夫人,我……我沒……”楊小諾不自覺的有些發抖,像是心中最隱秘的事被人挖了出來,直接曬到了太陽底下。
穆老夫人坐回凳子,喝了口茶,滿意的看着臉色已經大變的楊小諾:“不管你有沒有,我今天是把裡裡外外,都給你講了個通透,看你也是個聰明丫頭,自己心裡也該知道怎麼做了。”
“娘找你去說了什麼?”楊小諾一回小院,穆詞炯就把她叫到了書房,他已經聽穆樑說了楊小諾被他娘找了去。
楊小諾沒擡頭,腦袋垂在胸口:“沒說什麼,就是問了問少爺的日常起居,要我多注意。”
穆詞炯一看就知道楊小諾沒有說實話,但也沒有逼他,拉過她的手把楊小諾圈在了懷裡:“想好要什麼禮物了沒有?”
楊小諾靠在穆詞炯身上有些貪婪的聞着他的味道,把臉埋在穆詞炯的頸窩:“過兩天再告訴你。”
“好。”
晚上,楊小諾失眠了,這是在她這兒絕無僅有的事情。平時只愁不夠睡,那裡會有失眠的時候。披了衣服走到院子裡面,深秋的夜裡已經很涼了,院子裡種的曇花已經被楊小諾燉了幾會吃到肚裡,可她跟着穆詞炯一起在晚上守了那麼多次竟然一次都沒有看到過曇花花開,每次都是半路就睡着了。
楊小諾抱着膝蓋蹲在那幾盆曇花的面前,她知道她應該知足了,楊小諾不知道老夫人是不是有火眼晶晶,她心裡真就是存了不該有的非分之想。難道但凡是非分就不能想嗎?有什麼東西從一開始就是應當應分,還不都是有人存了非分之想纔有了後來的名正言順,楊小諾在心裡已經打定了主意。
楊小諾跟穆詞炯告了假,說是要帶她娘去長安看看。
楊小諾出了穆宅,回了家,帶上她娘和嫂嫂去了長安城。進了城,楊小諾給她娘和嫂嫂揣了些銀子就讓她們自己逛了,約了時辰在城門處等,然後再一起回檬梓村,交代完這些楊小諾直奔聚千院。
楊小諾一晚上思來想去,她能做的買賣就只有開飯館。
“鈺枝姐我想開個飯館,你消息靈知不知道那有合適的地方?”
王鈺枝本就長的豔冶柔媚,再加上未語三分笑,楊小諾總覺得她是把誰都當了男人:“怎麼?你這小身子把穆家都養活不了。”
楊小諾知道王鈺枝是在跟她開玩笑,不過她今天實在沒什麼心情,笑的有些勉強:“我總不能在穆家做一輩子丫鬟吧。”
王鈺枝沒再打趣,放了手上的瓜子說:“我倒是聽靈芝說,韓公子好像想把東門的得月樓盤出去。”
楊小諾看着王鈺枝:“那個韓公子?”
王鈺枝塞了一顆果子到楊小諾嘴裡:“靈芝嘴裡的韓公子除了韓敘還能有誰?”
“得月樓是他的?”楊小諾沒想到韓敘就是得月樓的老闆,她以爲韓敘只做商隊:“韓公子怎麼想着把得月樓盤出去?”
王鈺枝知道的也不清楚,只是憑空猜測:“韓公子嫌開酒樓錢生的慢,雜事太多了吧。”說完回頭問楊小諾:“你準備拿多少銀子開店?”
“三、四百兩吧。”不是楊小諾準備拿多少銀子,而是她只有這麼多銀子,要知道就這些還是她不吃、不用攢下來的。
王鈺枝搖了搖頭:“那可不夠。”
這個不用王鈺枝說,楊小諾也知道,那麼大一座得月樓怎麼可能幾百兩就盤給了人:“要不鈺枝姐,我們合夥一起盤吧!”楊小諾的腦袋倒是轉的快。
王鈺枝笑着敲了她一下:“就這聚千院就夠我忙活了,我可不想搞那麼多事。”
“誰還會嫌銀子燙手,鈺枝姐要是願意,我出力,你分紅。”楊小諾的急切看的王鈺枝想笑,一看她就是沒有做過生意的人。
“你這性子,怕還得好好磨磨才能成事。”王鈺枝雖說沒同意參股卻是給了楊小諾另一個承諾:“如果,你真想盤下得月樓,又能湊得來銀子,我可以把你引薦給韓公子。雖說不一定能給你省的了錢,至少能幫你牽跟線。”
以楊小諾和王鈺枝的交情能說出這話已是不易,商人間的穿針引線也是搭上了自己的信譽,不是相熟的人一般都不願意幫這個忙。
“那我先謝謝鈺枝姐了。”楊小諾出了聚千院,盤得月樓這事兒楊小諾已經放在了心裡。見天光還早,楊小諾就奔了東門清鈴湖邊得月樓。那地方穆詞炯帶着她去過,就是那次和韓敘談事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