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對喜燭燃的“噼啪”作響, 楊小諾獨自坐在新房牀頭,入眼皆是喜慶的大紅色。
燭影一晃,就見房門打開, 韓尚扶着韓敘進了房, 楊小諾忙上前搭手肘了韓敘一側的胳膊, 只覺一股酒氣撲面而來, 差點沒把楊小諾給薰暈了。
“怎麼喝成這樣。”楊小諾低聲埋怨了一句。
韓尚把韓敘肘到牀上躺好, 鬆了鞋襪,蓋上被子,倒是比楊小諾這個新媳婦還把細。
安頓好韓敘, 韓尚並沒急着出門,看那樣子也是喝了不少, 楊小諾從桌上倒了杯水遞過去:“你也喝了不少吧。”
韓尚雙手接過, 態度恭敬, 已然是把楊小諾當了當家主母:“謝謝夫人,少爺今天是高興, 衆人再一起鬨便多喝了幾杯。”
楊小諾被韓尚黑口黑麪的招呼慣了,乍然見到他對自己如此態度着實是很不習慣,一時倒不知如何應對了。
韓尚放下茶杯,面向楊小諾,伸手抱拳突如其來的行了個大禮。
“韓尚, 你…………”楊小諾避讓不及竟是生生受了韓尚這一禮。
“夫人也累了一天了, 早些歇着, 有事叫我一聲便是。”說完韓尚便已退了出去。
韓敘一個人就把牀佔了大半, 楊小諾實在沒那個臉皮去硬擠, 只能端了根凳子坐在牀頭。
韓敘不知睡了多久,只覺得喉嚨裡乾的難受, 睜眼剛想開口就見到坐在牀頭的楊小諾。
楊小諾挨不過困,臉上妝容都未去,已經手撐在牀頭睡着了,粉粉的臉蛋映着燭火讓韓敘看得喉頭有些發緊。
韓敘起身,酒已是醒了,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下,才又轉身抱起楊小諾想把她放到牀上。
韓敘的手還未曾放下,楊小諾已是醒了,星眸半睜。
楊小諾就覺得半夢半醒睜眼就見到自己正掛在韓敘的身上,那樣一雙妖魅似的眼睛正懸於頭頂上方靜靜的看着自己。
“韓敘……”楊小諾只來得及喚出一句,韓敘的吻已是應聲落下,那麼軟那麼燙的脣,像是在密密織就一張網,要把兩人都困於其中。
韓敘身上酒氣散去,只餘了脣齒間淡淡的酒香,鋪天蓋地的眩暈讓楊小諾覺得自己半滴酒都不曾沾卻似已經被眼前的人給薰的醉了過去,喘不上氣來,只能任自己的雙手交纏於韓敘的頸上。
被韓敘的雙臂擁着,楊小諾整個人都似被鎖到了他的懷裡,韓敘手上的勁像是要把彼此生生嵌到一起。楊小諾在心裡發出一聲感嘆,這樣的擁吻讓人醉的真信了有韓敘口中的地老天荒。
韓敘的脣剛離了楊小諾少許,卻又像是捨不得般,低頭笑着又輕啄了一下,又一下……直到楊小諾不好意思的紅了臉,纔算罷手。
楊小諾少有的臉紅,竟是不好意思起來,扭頭避開韓敘那熱的發燙的眼神,看到桌上的合巹杯:“你該喝的酒沒喝,不該喝的倒是灌了一肚子。”
韓敘也看到了合巹杯,起身,一手拿了桌上的酒壺和杯子,一手拉了楊小諾起牀:“走,我們換個地方喝。”說着竟是不由分說的帶着楊小諾跨上馬背出了府。
到得出門楊小諾才驚覺,天光已經漸亮,等兩人騎至東城門,守城的兵卒正緩緩將大門開啓,不待他們看清就見一匹黑馬之上兩個紅衣人影一閃而過。
橘色的光亮從遙遠的東方緩緩升起,天上的雲朵披着霞、載着光由遠及近,山頭的風呼呼作響,楊小諾乍然間竟不知韓敘是帶着她到了那裡。
楊小諾不記得長安城外有這麼座山,擡頭望去,山頂上只有一顆突兀的大樹,似是已經在此立了千萬年。
馬兒奔到樹前百步處,韓敘勒馬跳了下去,隨即反身把楊小諾抱了下來,站定,楊小諾纔看清,那樹下竟安了一處墳塋,荒草漫過石碑,孤零零的立在樹下似孤墳一般。
楊小諾此時心裡已經猜出了幾分,看了看走在一側的韓敘,什麼也沒問,只是回握的手緊了緊。
“娘,這是小諾。”韓敘對着空無一字的石碑開口,拿出杯子斟滿酒遞到了楊小諾的嘴邊,楊小諾被韓敘擁着交勁飲下,只是酒到吼裡覺得有些心酸,第一次,爲了眼前這人。
兩個紅衣的新人站在墳前,韓敘沒有再開口,楊小諾卻是就着滿地荒草跪下對着那無字的石碑重重的磕下三個頭,行了婆媳之禮。
韓敘擡頭,看着頭頂上朝霞掠過,樹下的墳塋在他眼裡第一次不像一座孤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