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諾指了車裡的錦盒回頭問韓敘:“這些是什麼?”她可不敢指望這是韓敘給她帶的東西。
果不其然,就聽韓敘說:“回長安幫我稍給靈芝。”
楊小諾就知道會是這樣,讓自己白跑一趟還要幫他稍東西,楊小諾想着自己回長安還不知要怎麼向嚴騫交待,立時就給韓敘頂了回去:“我和蘭姑娘不熟。”
韓敘從來就是個皮厚的人,就着楊小諾的話就改了口:“那你給鈺枝就是了。”
“你還真是物盡其用。”從楊小諾和韓敘打交道以來,楊小諾從沒在韓敘手上討到一星半點的便宜,楊小諾斜了韓敘一眼:“我這都要走了,你就給我句實秤話,到底答不答應讓蘭姑娘幫我這個忙。”
韓敘閉上眼靠在車廂上,馬車緩緩走了起來:“我都說要考慮考慮了,你也知道靈芝可是我的心頭肉。”
“心頭肉,是你心頭肉還放聚千院,也不怕那天被狼叼了。”楊小諾小聲的嘟囔了一句也靠在了車廂上不再看韓敘。
這一路的顛,楊小諾在來的路上就已經見識了,隔了這麼幾天再來上一次覺得更是比來時還要難受。
“怎麼這麼顛!”事沒辦成,楊小諾有些氣不順,對韓敘自然也就是更看不順眼了。
兩人原本並排坐着,韓敘突然把楊小諾的肩膀板了過去,攔在了車窗口。
“擋什麼?”楊小諾用手去撥韓敘,想看看他攔着不讓她看的是什麼。
“沒什麼。”韓敘不讓,楊小諾嘟了嘴,挪到一邊:“不看就不看。”說着說着趁韓敘不注意就擠了過去,伸出頭一看“啊!”的一聲就尖叫着縮了回來,一張臉紅的滴血。
楊小諾指着在一旁賊笑的韓敘:“你,你怎麼不早說。”
河堤上竟然是站了一排男人在方便,韓敘剛纔分明就是故意在引自己上鉤。
韓敘更是笑得無辜了,攤開雙手:“我都說沒什麼了,是你自己要看的,還差點閃了我的腰。”
說完還裝模作樣的揉了揉剛被楊小諾撞到的地方。
行着的馬車突然就停了下來,楊小諾挑開簾子往外看:“怎麼停車了?”
楊小諾說話的時候,韓敘已經跳下馬,挑着車簾把手伸向了楊小諾:“下來。”
下車,竟然是到了一個碼頭,楊小諾一臉狐疑的看着韓敘。
“水路快。”
馬車停在一個長破上,碼頭在坡下。
靠着碼頭停了很多擺渡的船,人更是多,長長的石階上,來來往往的人羣裡還擠了很多賣花燈的人。韓敘護着楊小諾往石階下走,楊小諾見只他們兩個人其他人都沒跟下來拍了韓敘的肩膀問:“他們呢?東西不搬下來嗎?”
“他們坐馬車走。”許是聽了韓敘和楊小諾說話不是本地人,過往的人都對他們紛紛側目。
下到碼頭,正趕上一隻船準備渡江,船上已經坐了不少的男女老少,韓敘率先跳了上去,站穩伸出手遞給楊小諾,楊小諾就着韓敘的手也跨了上去。
船上只剩一個位子,韓敘側身把楊小諾讓了進去。
韓敘長的太招搖,只是站在船頭就已經引了船艙裡坐着的女子或掩面或明目張膽的打望,楊小諾實在看不下去,拉了拉韓敘的衣角:“你坐吧,我不累。”
韓敘的眼中透着湖水的碧色落在楊小諾臉上:“既然不累,要不你坐着,我坐你身上得了。”
楊小諾是見慣了韓敘的死皮賴臉,直接飛給他一個白眼:“想得美,要不你坐凳子我坐你身上得了。”
“好啊。”韓敘答的乾脆,轉身坐到凳子上就把楊小諾拖到腿上坐了下來。
這說完,楊小諾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說的是什麼,這都是話趕話被韓敘給趕出來的。楊小諾手撐在韓敘的腿上就想站起來,江上一個浪頭打來,沒等楊小諾站起來便又跌進了韓敘懷裡。楊小諾還想再動卻已被韓敘抓牢了雙手:“別動了,都看着你呢。”
果然,楊小諾發現四周的眼神都聚集到了兩人身上,雖說這樣的姿勢有些不妥,但自己也不吃虧,便四平八穩的坐在了韓敘腿上。
水路行來果然比陸路平多了,沒了那一路之上的顛簸,楊小諾也有了心情欣賞沿路風光。都說入蜀難,只看這江道兩旁次起比鄰的高山就知道爲什麼那麼難了。
“水路就不顛了吧。”楊小諾身後的韓敘靜了許久才問了這句,楊小諾點點頭:“水路比陸路好走這麼多,你怎麼不自己弄條船,那樣也不用在這兒和人擠了。”
韓敘好笑,輕敲了一下楊小諾的後腦勺:“你是有心損我還是真不明白?你當這是哪兒?你到底明不明白什麼是流放?”
楊小諾撇了撇嘴,心想就韓敘這樣還叫流放?若韓敘這樣也算得上流放那隻怕當地的鄉紳富賈日子都要過不下去了。
水路不僅舒適,還快,楊小諾和韓敘上岸的時候,後面跟着的馬車連影兒都還沒見到。
楊小諾下了船,蹲在江邊看着水底隨波而動的青苔,這裡的水比長安的又清了很多,似乎一眼就能望到底,不知道底下是不是真有龍王。
眼見楊小諾半個身子都伸出了江面,就聽一旁的有人喊:“姑娘,小心。”
沒等楊小諾有什麼反應,韓敘已經從後面拎着她的衣領把楊小諾提了起來。
楊小諾很討厭韓敘這樣的動作,總覺得他當自己是什麼小貓,小狗。
“他們還早的很,到那邊坐坐。”韓敘說完已經朝一個茶棚走了過去,楊小諾也被曬的難受,三兩步跟了上去。
喝了一口茶,楊小諾才發現自己竟然這麼渴,跟着又灌了一杯下肚。
坐在對面的韓敘那像楊小諾這樣牛飲,不過是蜀中最普通的老鷹茶韓敘的樣子卻還是像在品雀舌。
“牛渴了都比你喝的小口。”韓敘放下茶杯,只要是和楊小諾一起他總是忍不住時不時的奚落她兩句。楊小諾倒是從不見氣,那都因爲她全當了韓敘在放屁,自然也就不會上心了。
“你什麼時候回長安?”
韓敘手上一頓,看了楊小諾一眼,那眼神裡似有讓人充滿無盡幻想的眼色,不等韓敘開口楊小諾已經又連忙補了句:“我這是替蘭姑娘問的,把那麼個大美人丟長安你也放心?你又不是不知道長安城裡有多少隻狼惦記着這塊肉。”
韓敘似乎不想和楊小諾多談,眼神投向江面,一江春水看在韓敘眼裡似滿目蕭然:“呆膩了,自然就會回去。”
楊小諾眼睛落在茶杯裡翻了個白眼,她倒不是不相信,只是見不管韓敘這副樣子。
天色漸晚,韓敘的臉上早沒了笑,整個人被江上升起的薄霧罩了進去。
風林渡,楊小諾擡頭看着碼頭上大大的幾個字。
這裡就是韓敘能到最遠的地方了,再走便是越界,到這兒楊小諾才第一次覺得韓敘是真被流放了。楊小諾心裡沒來由的一陣心煩,嘴裡唸叨一句:“怎麼還沒到?”丟下韓敘,起身去了大路上看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