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楊小諾的家裡不是什麼大戶, 但嫁女也算是大事,該有的禮節還是不能少。韓敘和楊小諾沒有行聘,這行禮之前就得先補上, 但這可把楊小諾的娘給愁壞了, 禮單理應交到男方家中父母或長輩手中, 可遇上這韓敘, 倒不知道單子該給誰了。
楊小諾倒並不在意, 只是見她娘覺着這樣很是在鄉里鄉親間掉了面子,惹人笑話便也和韓敘提了提。
楊小諾提的委婉,韓敘眼裡不覺有些歉意, 摟了摟楊小諾的肩:“這事我來辦。”
定下行聘的日子,韓敘自己領了一隊人敲鑼打鼓擡着聘禮到了村上, 楊小諾的娘說來還是第一次見韓敘, 眼見自己閨女竟找了個這麼俊朗的姑爺, 雖說家裡人丁單薄了些,但也是笑得合不攏嘴。
韓敘見着楊小諾的娘上來就是一個大禮:“娘。”
就見楊小諾的娘臉上像老樹開花一般, 那些又深又長的褶子,一道道看得清清楚楚。楊小諾在一旁聽得一陣肉緊,差點就從椅子上摔了下來,就見韓敘接着又對她大哥行禮:“大哥、大嫂。”楊小諾何曾見過這韓公子如此守禮的模樣,一時沒忍住笑了出來, 沒等楊小諾笑開, 背上就被她老孃結結實實揪了一下:“當着新姑爺的面, 也沒個禮數。”
韓敘耳朵尖, 聽見楊小諾捱罵, 幸災樂禍的衝楊小諾一個壞笑,楊小諾氣不過剛想找她娘說兩句, 她娘已經過去拉起了韓敘的手:“這屋子小,大寶,快給姑爺找張凳子。”說完又忙不迭的招呼上大寶媳婦到廚房做飯去了。
楊小諾怕太麻煩,跟在她娘後頭,扯了嗓子說:“娘,別弄飯了,韓敘坐會兒就走了。”
“嚷嚷什麼!”楊小諾的娘轉頭就兇了她一句:“什麼規矩都不懂,人家還當是我這爲孃的沒教過你,那有新姑爺上門不吃飯就走的道理。”說完還不解氣,又狠狠戳了楊小諾的腦門兩下:“聽聽你叫的姑爺什麼,連名帶姓像什麼話。”
楊小諾撇撇嘴,要是被別人罵還能還個嘴,但罵她的是她親孃便只有挨着的份兒。
大嫂笑着上來打了圓場:“妹子,廚房裡有我們就行了,快出去陪着姑爺。”
楊小諾訕訕的回到屋裡,見韓敘正和大哥的小兒子玩的起勁,倒是大哥坐在一旁搓着手很有些侷促。
楊小諾對家裡只說韓敘父母去的早,只留了他一個人,楊小諾的娘原本聽了心裡還有些疙瘩,但真等韓敘這妖孽上門,倒是比誰都變的快,還沒拜堂就一口一個姑爺的叫的起勁,她這親生的閨女落到她娘眼裡倒像沒這韓敘親了一樣。
雙方都沒甚講究,找出黃曆定了個日子。
花轎進村,喜炮喧天,韓敘和楊小諾都是一身的紅。楊小諾頭上罩了蓋頭是沒看見,村裡那些大姑娘、小媳婦見了韓敘騎了高頭大馬進村時那樣,眼珠子都掉了一地,要是拿盆去撿了回來得是滿滿一盆。楊小諾的娘還從沒這麼風光過,眼瞅着村裡這些四鄰見了自己姑爺眼饞,心裡甭提有多高興,覺得自己這閨女總算是幹了一件給楊家長臉的事。
楊小諾由喜娘攙着進了花轎,一路敲敲打打到了韓敘長安城的宅子。到得門口,巷子兩頭早圍了好些看熱鬧的四鄰街坊,花轎停穩,爆竹鞭炮乍然響透整個巷子,鼓樂齊鳴。
喜娘上前掀開轎門,一隻手便已搭在了門口,楊小諾透過喜帕依稀能看到彎腰伸手站在轎門面前的韓敘。
此時已是黃昏,襯着那一片片火燒似的雲,韓敘的眼神更是溢滿光亮,紅紅的喜帕竟也是擋不住,火辣辣的投在楊小諾臉上直燙的楊小諾臉紅心跳。
楊小諾不知怎的突然恍惚了心神,手下略一遲疑,右手便已被韓敘握了去,手上的力道讓沒留神的楊小諾差點就是痛呼出聲。緩過勁,楊小諾暗暗在韓敘的手裡掐了一下才斂了心神跟上韓敘的腳步任他牽着跨進了大門。
韓敘和楊小諾二人直立花堂前,站定。就聽得一聲:“拜天地……”
楊小諾被喜娘肘着轉身,低頭,就見站在自己前面的一雙腳,那就將是她的夫君。
喜娘把紅綢的一頭放到楊小諾手上,再將另一頭交到了韓敘的手中。楊小諾握着紅綢的手不由一緊,從此刻起她的命就和韓敘連在了一起,牽絆一生,悲喜皆不能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