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的鈴聲響遍了校園,學生們如潮水班涌向校門口。芸老遠就看到兩個男生把俊擋在牆角,對他動手動腳的。
“碰”的一聲,其中一個人捂着頭生氣的轉過身。
“哎呀,打錯了。”
芸挺無辜的說,右手的書包又挺用力的揮了出去,俊嚇得反射性的閉上眼,抱住頭,迅速蹲下身。
又是很響的“嘭——”的一聲,書包砸中另一個人的臉。
“你……臭女人!”
“臭男人,閉嘴!!”芸想也不想反罵了回去。
“你……你……給我記住!”
兩個人狼狽的跑走了。
“記住什麼!!告訴你!我是‘不小心’的!!”芸追在他們後面大叫。
俊忍不住爆笑出來。
“笑什麼!!”芸轉過身惡狠狠的瞪着他“我救了你噎!!沒掛掉吧。”她把手伸向他。
“你真好玩。”俊由她拉起。
“幹嗎,沒見過嗎?大驚小怪的。”芸在花壇邊一屁股坐下。
“你真不象女孩子。”俊拍拍花壇上的灰在她身邊坐下。
“多謝誇獎。反正還沒人說我象女孩子。”她小聲的咕噥。
“那人一定挺沒眼光的。”
“耶?你說誰?”
“說你不想女孩子的那個啊。”
芸不悅的皺起眉頭,嘟起嘴“不好意思,你正是沒眼光的其中之一!自覺墳墓得仁兄!”她一字一句的說着。
“啊,有嗎?”
“呵呵,你剛剛纔說過而已。‘你真不象女孩子’”芸似乎很高興抓到他的漏洞。
早聽杜偉他們說過,這小女生嘴特別厲害,而且很會做斑頭,每次杜偉一提到她那張嘴就拼命搖頭,因爲每次他總是說不過她,她跟翔有的拼,不!在杜偉眼中她比翔還會說,只要一被她抓到漏洞,不把對方說到說不出話或是嘴抽筋,她是決不會罷手的!
“老實說,我是沒見過,所以我剛剛一直在猶豫要不要過來扁他們——”芸低着頭玩着手中的書包帶“……也許我不該問的,但是……不弄清楚的話,我睡不着。”芸轉過頭很認真的看着他的雙眼“他們是誰?幹嗎那麼做。”
芸的雙眼讓他有一種想逃避的感覺,他避開她看着自己的雙眼。
“……他們是同班的同學……其實也沒什麼,從小開始男生們就都那麼對我……我也習慣了……”
話沒說完衣領就被芸楸起,那雙銳利的雙眼瞪着他。
“那些傢伙是不是也這樣對你?!”
“那……那些傢伙……”
“杜偉、翔、王堅、勝他們,如果是,我就殺了他們!!”
“沒有……每次都是他們保護我的。”
芸突然鬆了手,害他差點沒摔下花壇去。
“我在想,如果他們真的象那兩個不要臉的傢伙一樣對你,我——我一定不原諒他們……”少女的目光那一瞬間變的哀怨“你也是——他們欺負你,你就還手啊!不然下次他們還再欺負你的。”
看着眼前少女堅定的目光,他好象明白爲什麼杜偉他們會那麼欣賞她了“你喜歡勝?”
“耶……”芸似乎被嚇到了雙眸忽然的晃了一下,她轉過頭去“對啊,幹嗎問這個。”象是個嬌縝的小女生——很坦白,完全不知隱瞞。
“果然——”
“果然?”
“看就知道了。”
“那麼明顯嗎?!”少女很吃驚的。
——全世界都知道了。他笑“很喜歡?”
“是很喜歡很喜歡。”她說。
“那是什麼感覺?跟愛一樣嗎?”他突然認爲可以從眼前的少女身上得到答案。
“不一樣,愛是愛,喜歡是喜歡,它們不一樣,但是又說不清那裡不一樣,只是——在我心中有個答案,摸不着,又說不透的答案,可我卻很清楚它的分界。”
“……這樣啊——”他低下頭“你們將來會在一起嗎?”
“……說不上來,也許會也許不會。那傢伙老是忽視我的存在。”
“那……你覺得他是你要等得人嗎?”
“什麼?!”
“在你心中沒有一個讓你會思念,會去尋找得人嗎?”
“……我經常會做一個夢……一個人溫柔的摟着我,有寬厚的胸膛讓我依靠,用溫柔的肩膀擁抱我……我的夢基本上都會成爲現實……我覺得勝就是我要尋找得人,可又有種強烈而真切的感覺告訴我,他不是……那種感覺對我說,讓我等等,等等,可是究竟等什麼,我也不知道……”
俊看到她眼中閃爍的不安,但更多的是一種堅定與一絲絲讓人捉摸不透的迷茫……
“我的感覺特別的準,別告訴別人,我覺得自己會很短命。”
——太突然了,讓他措手不及。
“啊!糟了我跟筆友約好見面的,快遲到了,我先走了!”她抓起書包就跑,跑到一半又折回來“下次再跟你聊,記得要還我就你一命的人情。”
他只有無奈的笑了。
早就聽說芸有個筆友,——看來是爲了氣勝,只是那傢伙還渾然不覺。
期末考將近,班級中又開始大幅度的換位子,雨馨換到了芸的旁邊,兩人漸漸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雨馨欣賞芸的直率,芸看中雨馨的誠信。
芸認識的筆友叫明,也是屬於“混”的一類人物,雨馨也知道他的事,只是——沒人知道,一種感情在芸心中漸漸產生了變化。
芸仍與明通着信,勝依然對她不理不採的。
“喂,你跟勝怎麼樣啊。”
下課時,芸與徐虹又在一起玩,徐虹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她。
“什麼怎麼樣,不還是那樣,不溼不活的,天知道她心理怎麼想。”
“啊~~~”徐虹挺失望的叫“你沒想過要刺激刺激他嗎?讓他有點反映。”
“刺激?怎麼刺激。”
“比如讓他以爲你喜歡上別人啦什麼之類的,讓他有點緊張感對你表白嗎。”
芸的腦海中突然閃過那個夢,她笑了——
“我寫情書給王堅如何?”
“好啊,我幫你送。”
“那我現在就寫。”
那個夢又真切的浮現在她的腦海,曾經的一點一滴,第一次見面時的那種心跳,每每上課是互視的那種心動……全都在她的心中不停的浮動,最後,轉化爲真摯的一字一句,鮮明的落在她精心挑選的信紙上,一種久別的心痛,被暗藏在心中的感情被重新喚醒……
只不過,這一種感情在信的完成時,隨着她心中的理智,又重新被另一種感情所代替。
——我並不想多說什麼,我只是想讓你明白我的心意罷了——
信的最後,她如此寫着。
這封名義上的“情書”寫的比她想象中的容易多了。
輕輕的,她把信折起,放進信封,交到徐虹的手中——
——從一開始她就錯了。是的,璐跟王堅有衆人所說的那種夫妻像。把所有的心思都暗藏在心中,用完全與自己性格相反的外表來麻痹自己,讓衆人以爲她真的是粗線條,總是不停的無條件相信朋友,總是輕易的把自己的心情托出 ,總是輕易的放棄,總是輕易的被別人的甜言蜜語所矇蔽,最後——被傷的……總是自己,到最後總是鮮血淋漓,體無完膚,仍是在那裡傻傻的相信,老天——不會放棄……墮落的,需要拯救的靈魂——
徐虹當着衆人的面把那封信交給了王堅。
——也許,是那封信太過真實了,使得所有得人都相信,它——是事實
那是事實嗎?
是?
不是?
連她自己都弄不清了。
芸一直站在樓上看着王堅在他們的包圍下認認真真的看完了那封信。
“對不起。”王堅收起信拍拍勝的肩膀,不停的說着抱歉,業鳴、杜偉、翔都不停的安慰着他,勝低着頭一語不發任朋友們的安慰。
……沒落得身影……
永遠不可能忘記的情景……
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可以感覺的出,那一封信給他們帶什麼,她究竟做了什麼事……原本只是想刺激勝一下,可誰知竟回變成這樣。
芸怔怔的看着樓下的他們——她做了什麼,究竟做了什麼啊!一下子,她就傷害了兩個人,她怎麼就沒有考慮到別人的想法呢?
勝的,王堅的……天哪!她究竟做了什麼……
“哦~~~,原來你喜歡王堅啊。”徐虹突然恍然大悟的對她笑,那笑容中帶着嘲弄的成分。
——爲什麼那麼說!不是她讓她寫了這份情書的嗎?爲什麼……那時的心亂如麻,跟本沒有多餘的心情去容她思考——
“關你什麼事。”芸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甩開她得手轉身走進教室。
“芸?!”
樓下的俊擡頭看到她,頓時樓下的他們全都擡起頭。
“芸!”
業鳴與杜偉第一個反映過來跑上樓。
芸呆住了——她一直期望他們不要發現她的……下意識的,她想逃開……
“你要去哪兒?他們要找你啊!”徐虹拉住她的衣服。
業鳴已經衝上了樓,翔與杜偉跟在後面——
“放手!”她用力打開徐虹得手,衣服的扣子被扯斷,發出脆裂的聲音——不可以……她現在不可以見他們,不可以……
“芸!那封信算什麼意思……”業鳴、杜偉紛紛伸手拉她,王堅、勝、俊也趕到了。
——不要!……好可怕……
“不要!”她失去控制的大叫。
所有得人都愣了愣。
她下意識的捂住臉轉身就跑。——不可以的,不可以的,現在她沒有臉見他們……
俊看到是那雙驚恐的黑色雙眸,也許——剛纔裝做沒看見她會比較好一些——
心情亂亂的,完全沒有心思聽課,她的腦海中不停浮現的是,不停說“對不起”的王堅,與低頭不語的勝——
她真的做了一件很糟糕的事也不一定,那時王堅的心情是怎樣的呢?勝又是怎麼想的……也許,昨天把事情說清楚會讓所有的人都好過一點吧……如果,她真的那麼做了,也許——傷得更深的也許是王堅吧——
送“情書”的次日,天氣格外的晴朗,不象昨天,天氣陰沉的好象想把那一片陰雲下所有得人都壓死似的。
她刻意閉開所有的人——整個早上的心情都非常之糟;中午,早早的吃完中飯回到學校,看看手錶,時間還早,教室中一定還沒有多少人,走近教室門口,很稀奇的教室前門竟然關着,教室中隱隱聽到有人在交談她並沒有在意這些,直接向後門走去。
“送給……的情書寫好了嗎?”
“好了……”
“太難爲情了……”
“你到底是送還是不送!!”
“送……送……”
教室中說話的人分明是徐虹!下意識的她停下腳步偷偷的向裡看,徐虹正把一封折成心形的信交到她的那個朋友手中。
“給勝……不要讓……看到。”
心中升起一種憤恨,她——要做什麼,芸轉生裝成剛剛來得樣子,正巧徐虹與她的朋友走出教室。
——她要問清楚!她本想打算忍耐的,但是——以她的性格,她辦不到!!
“徐虹!”芸出聲叫她。
“徐虹!”
徐虹根本當做沒聽到她的叫聲,自顧自得與她的朋友下樓去了。
屈辱——
屈辱——
她根本沒把她當人看待——
竟然當着她的面跟別人大談特談送勝情書的事——
過分——
過分——
她倒要看看她打算怎麼做——芸轉身悄悄的跟了上去。
她躲在樓道中,看着她的朋友把勝叫出來,看着徐虹將那封信親手交到勝的手中,叮囑着他一定要看,一定要回信,看着勝始終一副笑有不笑的臉龐。
那一刻——她彷彿聽到了自己的心象脆弱的玻璃般碎掉的聲音……
她沒想到勝竟然會那麼幹脆的收下徐虹的情書,而且還那麼開心……
徐虹她竟然……
她們不是朋友嗎?!
抓住扶手的指甲發出輕輕的斷裂聲——很疼,她輕輕鬆開左手,看着流血的手指,用力包裹在右掌中——很疼,疼的卻不是她手上的傷口……而是她的心——
不明白,自己,算是什麼。
她覺得自己就象一個白癡一樣,只能看着一切的發展,任由這一切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