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旁盛世堯卻說:“也不全是。引魂香一說是我胡亂杜攥的,但這引魂術,不見得就是假。據我所知,這是一種邪術,施展起來並非那麼簡單,而且人的魂魄也不是隨隨便便找個人就能寄宿的,所以我一看那婦人的手法,就知道她遭了別人的騙。”
聽他這麼一說,心裡總算舒服了些,要不然都覺自個成那傻帽了。轉念想到那黃大仙的可惡,憤憤然道:“都是那神棍,害人不淺,還敢自稱黃大仙!”
周通接過了話頭:“嘿,小妹,這你就不懂了。出來行騙,不弄個響亮的名號,誰信你?那神棍就是借用黃大仙的名頭,他這手法應該是慣騙了,專門騙這種沉浸在親人失去悲慟中的無知婦女。”
聽這話很是彆扭,可又無從反駁。人心因爲貪婪而變得險惡,甚至爲了私慾摒棄了的良知,利用生者對死者的不捨來作文章,也恰恰正因爲某些人的無知,纔會去相信他們的妄言。
半小時後,我們都笑不出來了。那大嬸給我們指的老路,是一條三米寬不到的盤山公路,恰恰好一輛車子在上面開,一面靠山體,另外一面則是......懸崖。就是說上去了之後想回頭都不行,只能硬着頭皮往前開。因爲幾天前的大雨,那原本的石子路是一片泥濘,坑坑窪窪,一個個細小的水潭,每一下顛簸,都有可能翻車滾下山崖。
這還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在車子開到半山腰時,突然熄火了。好不容易起動了,又怎麼都開不上去,沒辦法,只能其餘三人都下車,彎腰一看,原來是後輪胎被陷在泥坑裡了。找來工具,盛世堯與周通合力去擡那輪盤,無奈車身太重,始終不行。
周通氣得一腳踢在輪胎上,嘴上罵道:“孃的,中了那老太婆的計。”
他口中的老太婆,自然是指那大嬸。我心說剛你還笑人家無知呢,這下笑不出來了吧。就說我們幾人破壞了大嬸引魂術,不管那邪術是真是假,也是毀了她唯一的希望,怎麼可能那麼好心還給我們指路?原來是指了條歪路給我們走,讓我們卡在這裡上下不得。
盛世堯丟了工具,走到駕駛座旁,敲敲車窗,“六子下來,我來開。”很快他與六子換了位置,坐進了駕駛位,只聽他低罵了句:“這時候還掛兩檔開?你到底會不會開車呢?”六子面上黑了下,沒敢吭聲,走到後面與周通一起去撬輪胎。
又試了兩次,在第三次的時候終於把陷在坑裡的輪胎給擡了出來,車子往上游走了十幾米才停下。盛世堯在車內喚:“都上車吧。”我們趕緊跑過去坐進車,然後以龜爬的速度前行,雖然很慢,但沒有再出現熄火的情況。
直到盤山環繞到了頂端,開始往下開時,才真正到了刺激的時刻!那俯衝的勢頭,即使車身都貼着山體而行了,也給人感覺下一秒要從另外一邊跌落山崖了。起初周通還大叫慢點慢點,結果我探頭一看,碼錶上只有十五碼,速度其實非常慢,是人的心理恐懼在主導。
盛世堯低吼了聲:“別吵!”再沒人敢發話,只能拽緊了頭頂的扶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生怕車子一個打滑,直接翻滾而下。
這樣的驚恐過程,整整持續了一個多小時,終於目之所及能看到前方已抵達山底了。可最後這五十米的距離,卻是考驗了每個人的神經,原本還能說不太陡的下坡路,突然間呈45°角,甚至更陡峭,當車子下滑時,我們每個人的身體都往前傾斜。
即使離山腳不遠,我們仍然有翻車的可能,在車身被什麼震動,突然高拋起時,我抑制不住地驚叫起來,幸而車身穩穩落地,往前滑了十幾米,終於抵達山腳。
盛世堯踩了剎車,把車停了下來,驚魂未定的我們回頭看了看那山路,不敢相信我們是從那麼艱險的地方過來的,如果不是盛世堯沉着冷靜,一個疏忽就是車毀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