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月沉,時光推移。眨眼之間,七月十五,中元之節,已然臨近。
天庭各個部司,也彷彿真個將山濤的行動,當作了三山五嶽內部的事情一般,不聞不問。就如同是商量好了一般,心有默契,非但沒有絲毫參加的意思,更連象徵性的禮物,也沒有一家準備。即便是與山濤並列三元的天官紫薇、水官洞陰也是一般。
而從根本不用刻意打探,便可知曉的消息看,天庭之中,除了玉帝之外,各部司之長,都已然決定前往西天極樂,參加盂蘭盆節。若非是山濤之前八部巡遊借兵之時,一路綠燈,山濤甚至要懷疑,他們到底是不是道門三教弟子了。
經過這些年,山濤的心性已然很是沉穩了。稍加思量,其既可品味出,之間定然有着某種古怪,但是無論如何,面子上終究是不太好看。雖然山濤心中早就已經有所準備,但是終究未能完全免俗。說起來,人之常情,山濤這個金仙,大抵之上,一樣不差。
所幸,中元節之前,也非全是這種聽了讓人鬱郁之事,上清派之中,屍毗老人、百禽上人公冶黃、天狐寶相夫人、星宿神君等十五名長老,皆順利飛昇天界,被得了令喻的接引仙使,直接引到了洞靈宮。
這些人,皆是於人間之時,與山濤一起並肩作戰過的,相對而言,可信度要更高一些。在對他們進行了一個接風宴之後,當即便各自賜下了一些強力法寶,令其跟隨鄭隱,從四大元帥麾下抽調兵馬,組建另一支拱衛洞靈宮的軍隊,與刑天、風伯、雨師等人並列。
他們雖然法力都算不得太高,但是在山濤將九宮神劍與大須彌正反九宮仙陣賜下之後。洞靈宮麾下諸將帥,也多側目。
上清派長老的到來,令得山濤心情大佳,僅有的一絲陰霾,也消失不見。每日議事,看起來依舊沉穩自若。與平日裡無差,但是自內心深處透發出來的英風豪氣,卻也深深的浸染到了每一個人的心裡。
七月十五,中元節至!洞靈宮正門大開,神將天兵森列兩旁,肅殺之中,透着無比的莊嚴。內部諸殿。盡皆花團錦簇,霞光繚繞,異彩紛呈,顯得喜意盎然。仙官、功曹、力士、金童、玉女各司其職,一應按照地官壽典之禮儀執行。雖則中高級仙官嚴重匱乏,但是一切卻也有條不紊,煞有介事。
山濤與葉繽也按照制式。高坐於清虛大殿地寶座之上。玉階之下,除了有司職之人,文官武將。朝拜之後,也都列於兩側,卻也鬱鬱蔥蔥。各人前方玉案之上,各色仙果珍釀,香飄十里!只是其中有諸多玉案之後的座位,空空如也,顯得頗有幾分不協調。
依照常理而論,慶賀地官壽典。三山五嶽部下。理應提前來此,但是。今日之前,山濤卻也未曾接到一個人。山濤卻也不着急,面上帶着微笑,安坐於上,他是鐵了心的,想要看看,自己統帥的三山五嶽一部,到底能有幾個人,願意與自己一體。
金烏東昇,霞光盡吐。第一重天,西方極地,阿彌陀佛的盂蘭盆會之上,仙女清歌,播撒四方,飛天妙舞,醉人心脾。其間觥籌交錯,歡聲笑語,不絕於耳。不時更有四方羣仙,紛紛來拜,獻上諸般法寶妙物,爭奇鬥豔!相較於洞靈宮的清冷,大雷音寺,不知道勝過凡己。
當太陽完全跳躍而出,將光輝播撒向三界十方之地之時,終自有一羣人身着官服,手捧禮物,踏入了第二十四重天宮之內。負責接引事宜地值守仙官,連忙令得麾下功曹,飛速前往清虛殿報信。
其實,這也不過是爲了彰顯帝君威嚴的一個形式罷了!以山濤等人的實力,恁多人闖入天宮之中,焉得不知?神念略微掃視之下,立時將來人的一切看得分明!由其服飾,山濤便已然明瞭,這些人盡皆是城隍、土地、山神等自己麾下的小神罷了,只是不知他們卻是隸屬何方?不過他們卻也不值得山濤耗費心思去猜,故而便安坐如常,等待着他們自報家門!
山神、土地,雖僅是小神,但是遁法卻也不慢,不多時,便又有值守功曹來報,“稟帝君,西方崇恩真君薩守堅麾下,山神、土地共兩百二十三位,前來朝賀帝君壽辰,而今已至宮門之外,請帝君示下!”
山濤聞言,淡淡的回道,“宣其上殿!”
“崇恩真君麾下山神、土地上殿覲見!”……當即,沿途各處,一個個將此言傳遞了出去,剎時間便響徹在門外聽候宣見的山神土地耳中,他們不敢有絲毫地怠慢,忙不迭跟在接引仙官之後,入了洞靈宮。
三山五嶽部下,海內諸脈山川,歸屬五嶽帝君統轄,海外山川,則由五方五老統領。崇恩真君便是五老之中的西海山嶽之主。山脈之中,以大運山爲首,國土之中,以巫咸國爲首,故而,此番前來朝覲諸山神、土地之中,便以大運山神和巫咸城隍爲首。
上得清虛大殿,兩百多山神、土地在大運山神與巫咸城隍的統領之下,排好班次,禮物高捧過頭,齊齊拜下,同聲恭賀道,“臣等代表西海萬千山嶽,恭祝帝君聖壽!”
山濤隨手一拂,宮中侍女、童子立時上前,收了禮物,不過山濤並未令得他們起身,而是淡淡的問道,“薩守堅身爲西海山嶽之主,緣何不親至?莫非西海庶務竟如此之重嗎?”
此言一出,本來就顯得有幾分清冷的大殿,氣氛立時更加緊了三分。殿中原來之人倒也罷了,他們對山濤的心思,卻也知之不少,但是前來朝覲的山神、土地卻是大感訝異,他們怎麼也沒想到,這不合在場面上說地事情,居然被山濤這般直接地道了出來。
殿中氛圍原本就頗爲鬱郁,而今山濤沉凝如山的氣機壓迫而來,當時令得他們壓抑非常,宛如頭頂壓了萬鈞山嶽,儘管搬山拿嶽乃是他們最擅長的本領。一時之間,衆山神、土地竟有幾分不知所措,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大運山神乃是崇恩真君麾下,第一輔弼之臣,卻也非是尋常之流,稍楞之後,當即拜了三拜,而後道,“帝君容稟:海外不比海內,波濤之中,多有妖孽橫行,其中強橫者夥矣,帝君受命鎮撫,殫精竭慮,勉力操持,不過護佑海外諸國無礙罷了,委實是不敢或離,還請帝君見諒!”
“這樣啊!”山濤淡淡地目光,不露絲毫的感情,冷冷的望着大運山神,道,“可是本帝怎麼聽聞,薩真君卻是正在西天大雷音寺的盂蘭盆會上飲宴呢?”
山濤繼續逼問,殿中諸將帥也都將冷厲的目光,加之大運山神之上。大運山神不過天仙之份,哪堪承受,當時便有幾分戰慄,勉力回道,“這個,小神卻是不知,真君吩咐小神前來朝覲之時,依舊還在大樂天宮!”
聞得如此,山濤面上突然一笑,手輕輕一揮,道,“想來你所言也是實情,起來吧!”
“謝過帝君!”一衆山神、土地連忙叩謝,之後,方纔起身。於方纔之事,衆人心中,都多有惴惴!
山濤緊接着面容一肅,道,“既然西海庶務當真繁重,何以不向本帝奏報、請兵?”
“西海形勢,雖然嚴峻,但真君勉力,尚可爲之,帝君統領萬方,事務本就繁重,真君不願因己方之事,而使得帝君過於操勞!”恢復正常的巫咸城隍回道。
“心念雖好,但如此處置,卻是不當!本帝總理萬方,諸方事務,理應署理,若是盡由各方自行處置,三山五嶽一部,豈不形同虛設?”山濤冷聲道,不過剎時,面色又轉爲和悅,笑着道,“既事出有因,過往之事,本帝也就不追究了。不過,於今之後,本帝希望,西海羣山諸國,大小庶務,都要奏報,不可再有絲毫之隱瞞。爾等可明白?”
山濤雖然和顏悅色,但是諸山神、土地卻感覺有一股無形的氣勢,自四面八方壓迫而來,狠狠的擠壓着,令得他們頗爲難受。不過,他們卻也不敢絲毫形之於色,忙不迭回道,“謹遵帝君鈞旨!”
山濤笑着點了點頭,那無形地氣勢也彷彿從未出現過一般,悄然消失無蹤。而後,山濤笑着道,“接引仙官,帶他們前往偏殿飲宴!”
“是!”
頃刻間,西海諸山神、土地盡皆謝恩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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