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鸞鳴鳳殘江湖了恩怨 蝶逝雲散情天躊長恨

四醜剛纔都傷在藍小蝶的掌下,雖然並非重傷,但中掌之處仍然隱隱作疼,對動手拒敵妨礙甚大,這一撤去,賴以威霸江湖的四象陣法,立時相形見細,如非超塵、超慧等在和白雲飛動手之時,耗消內力未復,川中四醜恐早已無法抗拒,傷在峨嵋三老手中了。

華山派中多臂金剛屠一江,一見海天一叟蘇朋海揮拐突圍,橫裡一躍直搶過來,阻住去路。

海天一叟蘇朋海探臂把龍頭拐直點過去,去勢勁急。

屠一江吃了一驚,暗蹬:此人功力之深,果真是罕見罕聞,隨手直點一拐,競有這等威勢,哪裡還敢大意,身軀急轉半周,讓過點來一拐,右臂疾出,一掌迎面劈去。

海天一叟蘇朋海急欲脫身,不耐久戰,功力潛運右掌,直待屠一江掌勢將到前胸之際左手迅如雷奔而出,大喝一聲,硬接多臂金剛一掌。

海天一叟蘇朋海內功精深,一掌硬打,只震得屠一江內腑血翻氣涌,半身麻木,一連退了四五步,纔拿樁站住。這時蘇朋海只需趁勢虛空劈出一掌,屠一江在運氣調息之時,自無能再運用內家真力抗拒,勢非被他震斃掌下不可,但他卻在運掌欲待擊出之時,猶豫了一下,他怕這追魂奪命的一掌,激怒了環伺在四周的強敵。

這一剎那間,八臂神翁杜維生已大喝一聲,青竹杖疾點而到。

海天一里揮處,一招“手揮琵琶”,當胸拍去。

海天一叟蘇朋海揮拐掃杖,欺身直進,此乃江湖上少聞少見的打法,不但要自恃內功比人深厚,而且還要封架開對方襲、擊的兵刃。

八臂神翁杜維生冷笑一聲;側身避開襲來一掌,右腕一沉,青竹杖同時避開了龍頭拐,右腕揮動之間,幻化出三點杖影,分指海天一叟蘇朋海三處大穴,一面口中喝道:“好蠻的打法。”

哪知蘇朋海的確有着超人的武功,龍頭拐掃出一半,突然間硬收回來,一收一推之間已把杜維生青竹杖封架開去,隨手反擊一拐,攔腰橫掃。

八臂神翁杜維生在峨嵋山臥虎嶺爲搶奪萬年火龜之時,曾和海天一叟蘇朋海硬拼一招,知他功力深厚,不敢硬接他一拐橫掃,當下疾退三步,讓避開那強猛的一拐掃擊。

白衣神君滕雷,目睹海天一叟蘇朋海勇不可擋,單憑杜維生決是抵擋不住,有心出手,又伯崑崙三子不肯相助,那時強弱易勢,反增敵人兇焰,一時之間猶豫難決。

海天一叟蘇朋海逼退杜維生後,立即低聲招呼百步飛錢胡南平等,道:“我們快走。”

他乃見聞廣搏之人,一望之下,已知環伺強敵,彼此各懷私心,是以不能合力聯手攔截,但如被他們稍有相商機會,只怕在利害一致之下,能予哲息私心,聯合出手。《歸元秘笈》既在自己手中,自是不必多作停留,招呼之後,立時揮杖疾衝,長身一掠,人已到三丈外。

胡南平、莫倫、葉榮育、區元發,緊隨身後,疾衝而上。

這幾人都是當代頂尖的高手,聯抉疾衝,聲勢何等驚人,杜維生等果然不敢出手硬行攔劫。

王寒湘扇掌齊施,猛攻幾招,長嘯一聲,凌空而起,半空中一個倒轉身,飛落到海天一叟蘇朋海等身後。

川中四醜一齊運功,狂發兩掌,一擋峨嵋三老攻勢,三老向後退去。川中四醜卻借三人一遲之勢,轉身兩個急躍,到了蘇朋海身後。

翻天雁夏雲峰和王寒湘雖只交手到二十餘招,但心中已暗暗佩服對方武功,只覺對方此起胡南乎來,武功又似高出很‘多,真要力拼下去,勝負還難預料,又見崑崙三於等都未出手,不覺心中也有些氣餒,他心中非常明白,憑自己一人之力,去對付眼下強敵,那可是自找苦吃,是以王寒湘撤走之後,立時收劍不再追趕。

這五派高人如果真能同心協力的聯合起來,雖未必能把天龍幫擊敗,但至低限度,也可以打一個勢均力敵,但因各人互有私心,都想先讓別人打到力盡筋疲之時,自己坐收漁人之利,這一來,卻給天龍幫以可乘之機,但誰也不願就此罷手,又,不甘武林奇書被人帶走,是以,卻都相隨於後,緊迫不捨。

白雲飛久居天機石府,對附近地形甚是熟悉,眼看天龍幫撤走方向正是一處絕地,心中暗自付道:江湖之上,久傳九大門派武功,和天龍幫的幾位壇主的盛名,難得有機會看到各派的鎮山絕學,不如讓他們拼搏一番,一則可以增長自己一些見識,二則可使蝶妹妹借觀摩動手機會,多悟出《歸元秘笈》上一些武功,反正今後自己已安下隱修之心,不再在江湖走動,以後很少有機會,再看別人動手了。

白雲飛心念一轉,也不揭破,低聲吩咐三手羅剎彭秀葦道:“你保護着蘇姑娘;緊隨我們身後。”說完,縱身躍落藍小蝶身側,拉着她和李青鸞,遠遠地隨在杜維生等身後跟進。

這時的局勢,是天龍幫各壇主在最前,五大門派高手相隨於後,白雲飛、李青鸞、藍小蝶;馬君武等,又跟在五大門派的高手後面。

翻越過兩座山嶺,到了一片濃密的松林所在。蘇朋海一看那山勢形態,不禁微微一怔,原來那片松林兩側都是峭立的高峰,後面形勢如何,又被那一片濃密松林擋住,難以看得清楚。

海天一叟蘇朋海微一猶豫,後面緊迫的五派高人已然趕到。

黃旗壇主王寒湘低聲說道:“幫主暫請入林,埃天色入夜,再思脫身之策不遲。’蘇朋海回頭一看,見白雲飛和藍小蝶也追了來,只得進入松林。

羣豪追到林邊之後,停住了腳步,互相望了一眼,誰也不敢冒險深入。

八臂神翁杜維生目光環視,掃掠羣豪一眼,說道:“天龍幫掘起江湖之後,短短二十幾年,勢力已遍及江南,近年以來,又以極快的速度,向西南江北擴展,不是兄弟說句泄氣之言,眼下咱們號稱武林九大門派,只伯沒有一派能單獨和天龍幫抗衡,如果再被他們劫去《歸元秘笈》,不出十年,整個江湖必都是天龍幫的天下。”

他這一番話,果然激發起羣豪同仇敵汽之心,夏雲峰首先點頭說道:“杜兄之言,說得一點不錯,蘇朋海一代梟雄,武功已高強絕倫,如再得《歸元秘笈》武學奇書,那可是如虎添翼,咱們如不能據棄私心,合力聯手,只怕是難以奪得奇書。”

白衣神君滕雷一咧大嘴巴,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夏兄言之有道理,但不知有何高見,才能奪回《歸元秘笈》?”

翻天雁夏雲峰,心中暗罵一聲,好個刁惡之徒,日後非要好好給你一領教訓不可。他心中雖在暗罵,嘴裡卻微微一笑,接道:“最好的辦法,自然是大家不存謀得《歸元秘笈》之心,把那奇書奪得,歸還給原主,但此事只怕難以行得通,第一個滕兄就不贊成……”

他回頭望了白雲飛、藍小蝶一眼,目光轉註在白衣神君滕雷臉上,接道:“滕兄你說是也不是”

滕雷乾笑兩聲道:“佩服,佩服。好一個嫁禍他人之計,不過夏道兄你說這等豪語,想來定是未存取得《歸元秘笈》之心了?”翻天雁夏雲峰迴首他顧,望也不望滕雷一眼,’繼續說道:“因而兄弟想到一個十分公乎的辦法,既可合力對付天龍幫,又可各憑武功取得那《歸元秘笈》”。

八劈神翁杜維生拂髦一笑,道:“高明!高明!兄弟當洗耳恭聆道兄高見,不過,峨嵋派超元大師已經聲明在先,無意於《歸元秘笈》,咱們武林中人,最重信諾兩字,返峨嵋派既是不願取得,那就不妨除去。”

超元冷哼了一聲,但卻未接一言。

夏雲峰笑道:“這是最好不過,兄弟原本想奪得《歸元秘笈》之後,把它封存起來,然後再由咱們五派具名,邀請另外四大門振,定期比劍,一來決定秘發誰屑,順便亦可把數百年的排名之爭決定,如果能再有一派自願放棄,這事就更好辦了。”

杜維生道:“兄弟之意是先把那《歸元秘笈》奪回再說,不管被哪位搶到手中,只要是咱們九大門派中人,事情就好辦得多,不知道兄以爲如何?”回頭看向通靈道人。

通靈道人例目望着玄清道人,說道:“師兄有何高見?”

玄清道人談談一笑道:“一切都請掌門人作主裁決,小兄恭候調遣。”

通靈道人低頭沉思一陣,對杜維生道:“杜兄既然瞧得起我們崑崙派,貧道等自然不便推拒,這麼辦吧,,我們崑崙振負責搶書,杜兄等分頭拒擋五旗壇主和川中四醜。“杜維生暗罵道:“好個刁惡的牛鼻子,縱是搶到了奇書,還真能帶得走嗎?”心中雖在暗罵,口裡卻笑道:“就依道兄之意吧,不過,蛇無頭不行,兄弟想推舉夏兄發令,不知各位是否贊成?”

翻天雁夏雲峰微微一笑道:“兄弟德能鮮薄,豈可當此大任,我看請滕兄主持其事吧?”

白衣神君膝雷咧咧大嘴,無聲無息地一笑,道:“兄弟和杜兄心意相同,夏道兄不必謙辭了。”

夏雲鋒目光轉到峨嵋三老臉上,笑道:“那麼由峨嵋派三位大師來主持吧?”

超元道:“好說,我們峨嵋派末存半點私心,只是爲我們九大門派着想,只要是對付天龍幫的人,我們甘願受命聽遺。”

通靈道人不待夏雲峰開口相問,就搶先說道:“我們崑崙派已有專司之責,甚望道兄在調遣人手之時,能以兼顧大局着想,免得功虧一貸。”

翻天雁夏雲峰笑道:“各位大師、道兄都是一派掌門之尊,遣務職司,實難情理並顧,有什麼錯誤之事,還希諸位師兄、道兄包涵一些。”八臂神翁杜維生大笑道:“這個夏兄儘管放心,以兄弟而言,但有所命,無不遵從,夏兄乃衆意推選之人,如有人藉故抗命,那無疑自毀承諾,只是我們經此一段時間相商研論,天龍幫恐已遠逸而去……”

翻天雁夏雲峰接道:“杜兄放心,不是貧道誇口,天龍幫決然逃不出這片松林,咱們設計好對付他們的辦法之後,放起一把火,必可把他們退出林來。”白衣神君滕雷乾笑兩聲道:“這個,夏道兄怎麼知道?”

夏雲峰道:“滕兄如果不相信貧道之言,何妨賭上一賭?”

八臂神翁杜維生笑道:“兩位最好別作無謂之爭,夏道兄調派人手要緊。”

夏雲蜂道:“崑崙派三位道兄剛向杜兄承諾,負責搶那《歸元秘援》,貧道也不重作調配,就諸三位道兄偏勞了。“八臂神翁杜維生乾咳兩聲,沒有接口。

夏雲鋒微微一笑,又道:“峨嵋派三位大師剛和川中四醜動手,那就仍請對付川中四醜如何?”

超元合掌低宣一聲佛號,未置可否。

夏雲蜂又道:“滕兄請帶兩位師弟分鬥天龍幫紅、藍兩旗壇主,杜兄和師弟接戰黑、白兩旗壇主,兄弟對付黃旗壇主,尚有那位奇裝異服的黃衣少年,兄弟想勞動崑崙……”

通靈道人不待話完,立時接道:“我們已司奪書之責,恕難另接重任。”

翻天雁夏雲峰道:“貧道之意是想請貴派門下一位弟子出手……”

玉真子冷笑一聲,道:“你明知他不是對方敵手,派他對敵,是何用心?”

夏雲峰哈哈大笑,道:“三位道兄儘管放心,崑崙派天是掌和分光劍法江湖上誰人不知,道兄門下雖受年齡所限,功力遜上一籌,但如果他有了什麼損傷,貧道甘願以命相抵。”

通靈道人回頭望了馬君武一眼,暗道:今日如不答應讓他出手,崑崙派威名何在,如若答應,又伯他難和對方抗拒;一時間沉吟難決。

馬君武一見掌門師叔臉現爲難之色,當下挺身而出,道:“弟子傷勢已好,足可受命出戰。”

通靈道人還未答話,杜維生已搶先讚道:“小兄弟豪氣干雲,果不虧崑崙派門下弟子。”

藍小蝶一鑷翠眉,低聲向白雲飛道:“他傷勢還未好,豈能出戰,姊姊快些喚他回來。”

白雲飛笑道:“不要緊,讓他去吧!”

藍小蝶探手入懷,摸出一粒丹丸,正想送給馬君武,忽然心中一動,暗道:”我如送這靈丹給他,必然引得衆人注目相視,不如要他師妹轉送給他,當下走近李青鸞,低聲說道:

“你把這粒丹丸,送給你師兄服下。”

李青鸞展顏一笑,接過靈丹,緩步向馬君武走去。

白雲飛秀目側轉,望了藍小蝶一眼,暗自嘆息一聲。

藍小蝶忽覺臉上一熱,垂首望着鞋尖,低聲說道:“薰姊姊,我做錯了嗎?”

白雲飛伸出手來握着她一隻玉腕,輕聲笑道:“你沒有錯,是姊姊錯啦。”

藍小蝶忽地擡頭,滿臉茫然地問道:“你哪裡有錯了?”

白雲飛似是未想到藍小蝶會有此一問,不禁怔了一怔。

藍小蝶輕輕地嚥了一聲,未再追問,仰臉望着天上一片悠悠浮雲,眉宇之間隱泛起憂慮之色,顯然,她對馬君武挺身出戰之事甚爲擔心。

玄清道人冷眼旁觀,把幾個玉容如花的少女神情盡都看到眼中,不禁輕輕嘆息一聲,暗道:“看來她們都是對武兒有倩,此事若再發展下去,不知鬧成何等結局,我如再不出面過問,只怕事情愈變愈糟,這次括蒼山事過之後,藉機把他帶回金頂峰去,罰他五年面壁,或能拘回他這些桃花孽障……”

轉臉望去,只見李育鸞已起到馬君武身例,緩緩伸出白玉般的手掌,掌心託放着一粒丹九,微笑着對馬君武說道:“武哥哥,那位小蝶姊姊要我送粒丹丸給你。”

馬君武側目一望,認出是藍小蝶在抿江舟中所贈予自己的靈丹,不禁心頭一跳,付道:

此丹靈效無比,不過,她只有五粒,在抿江舟中已送我兩粒,僅餘下三粒之數,她一向厭惡於我,何以忽以此珍貴靈丹相贈?正想謝絕,忽然心念一轉,暗道:我內傷未愈,等下和人動手之時,只怕難以支撐下去,對方又都是江湖久負盛名的高人,這一戰定是兇惡絕倫,雖有白雲飛所授五行迷蹤步足以護身,但如正值動手當兒,內傷發作,不支而敗,那可大損師門威名,此丹靈驗神效,世無其匹,正好用來助我穩住內傷,當下伸手接過靈丹,一口吞下。

李青鸞看他沉思良久之後,終於取過丹丸服下,轉臉向着藍小蝶望去。

只見藍小蝶也正凝目對她相望,彼此相視,各自微笑,羣豪之中有不少注視着兩女行動之人,只覺兩女微微一笑,有如春花怒放,各自心頭一跳。

通靈道人鐵青臉色對馬君武道:“此戰有關我們崑崙派在江湖間的聲譽,你自信能當此大任嗎?”

馬君武道:“弟子如果技不如人,願戰死以謝師門。”

通靈道人擔心馬君武不是曹雄敵手,想要他知難而退,哪知馬君武競然願以戰死謝罪,當下一皺眉頭,望了玄清道人一眼,對馬君武道:“好吧,你既願出戰,我也不便攔阻於你…”

翻天雁夏雲峰不待通靈道人話完,立時哈哈大笑道:“道兄既然答應,事情不宜再遲,兄弟既承各位擡愛,自應當先犯難……”說完,一擺手中長劍,躍入林中。

八臂神翁杜維生一揮手中青竹杖,叫道:“這是我們大家之事,豈可讓夏道兄一人涉險,兄弟願奉陪一行。”左手探懷摸出一把金丸,右手竹杖護胸,緊隨着進入林中。

白衣神君滕雷望着峨嵋三老和崑崙三子,笑道:“夏道兄和杜兄犯難入林,咱們豈能袖手旁觀,不如一齊進入林中去吧。”

峨嵋三老別具用心,他們想擒得天龍幫一二壇主,以交換掌門人超凡大師,也可挽回一點失去的面子,當下首先應好,各揮兵刃,搶先入林。

通靈道人輕輕嘆息一聲,對玄清道人、玉真子道:“咱們雖無把握搶得《歸元秘笈》,但卻不能眼看着它落入天龍幫的手中,此事關係着九大門派的存亡絕續,咱們也不能坐視不管。”

他身爲掌門之尊,本可獨斷專行,但因崑崙三子乎日相互敬重,是以通靈道人對師兄、師妹的態度,異常客氣,縱是命令兩人之事,語氣亦很和緩。

玄清道人躬身答道:“掌門人英明裁決,小兄亦有同感。”

玉真子本想不願參與搶奪《歸元秘笈》之事,她心中很明白,縱然由天龍幫手中搶到奇書,也難據爲已有,她對白雲飛突由往常熱情犯難的態度,變爲冷靜旁觀,更是大爲擔心。

她已深知白雲飛的厲害,她愈冷靜,玉真子就愈感不安,其實眼下羣豪,個個都是見多識廣之人,何嘗沒想到白雲飛在這適時之機定要出手搶書,只因《歸元秘笈》誘惑之力太大,都存了自盤自算的饒幸想法,才造成忽敵忽友、波誘雲詭的局勢。她原想聯合大師兄玄清道人勸說二師兄,放手不問搶奪《歸元秘笈》之事,但因面對幾派高人,只怕有損通靈道人掌門尊嚴,始終未說出口,及見玄清道人隨聲附和了掌門師兄意見,便不好再表反對。

通靈道人拔出背上長劍道:“師兄、師妹既無異議,咱們也入林去吧。”說完,仗劍當先,衝入林中,玄清道人、玉真子,雙劍並出,緊隨追去,馬君武低聲對李青鸞說道:“你跟薰姊姊走在一起。”急步相隨師父身後,進入林中。

李青鸞微一怔神,馬君武已隱入了密林不見。

李青鸞眼看羣豪登時間盡入密林,心中既掛念師父和武哥哥的安危,但又覺得應當遵從馬君武之言,一時之間,進退難決,呆在當地。

白雲飛看羣豪盡皆入林,緩步走到李青鸞身側,拉着她一手,笑道:“走,咱們也進去看看。“當下和李青鸞、藍小蝶等一起入林。

這片密林並不很深,不過一頓飯工夫,已然走到盡處,只見兩側立壁聳天,中間是一道四五丈寬的山谷,白雲飛回頭對藍小蝶說道:“這道山谷,足有十五六裡深淺,深谷盡處,面臨萬丈絕塹,天龍幫攜書入林,必從這道山谷覓出路,正好自投絕境,咱們只要擋守住這一條出谷之路,必可奪回你《歸元秘笈》。不過五大門派中人,各存了奪書之心,倩勢變化莫測,別看他們現下聯手合力,對付天龍幫,但如那奇書被咱們奪回之後,只怕他們又要聯合天龍幫對付咱們,這些人都是江湖上久負盛名之人,各人都身懷着一種或幾種絕學,不到性命交關之時,不肯輕易出手,別看他們剛纔動手時打得十分激烈,但並未施展其本身真正絕技,我們在動手奪書之時,幹萬不可魯莽出手,你雖已盡得《歸元秘笈》上記載之學,但要同時拒擋十幾個武林中一流高手,恐怕也非易事,那時,不但難以收回奇書,只恐本身安危也成問題了。”

藍小蝶嘆道:“我剛纔看他們的劇烈火拼,心裡就有些害怕,奪回《歸元秘笈》之事,全仗姊姊大力了。”

白雲飛知她是至誠之盲,微微一笑道:“天機真人在三百年前,赤手空拳打敗五大門派高人聯手合攻,被尊爲天下第一高人,哪知還有三音神尼,要和他爭那天下第一稱號,比武三日夜,各受重傷,化敵爲友後,合著了《歸元秘笈》。妹妹已兼得兩人武功精粹,縱然天機真人復活,三音神尼再生,也未必是你敵手,你所以不能相信自己,都是平日無暇習練,致對各種拳掌手法應用,感到生疏和對敵經驗太少,其實,當今武林之世,已無人能望你項背,姊姊這點武功,如和你比較起來,相差何止幹倍萬倍,依我日來觀察,你的心念早已經融匯於各種武功要訣之中,只要你信心一立,投足舉手,就可克敵制勝了。”

藍小蝶茫然一笑,沒有答話。

藍小蝶從小就在母親監督之下,修習大般若玄功,從沒練過拳掌,這等上乘內功,必需意誠心專,胸無雜念,才能修習,其成就也在不知不覺之中,她是一個不知自己已具上乘武功之人,要她陡然相信自己是武功爲天下第一高手,實是大不容易之事。

‘白雲飛看她臉上茫然之色,心知不經一段時間歷練,絕難使她建立自信,也不再多作無謂解釋,加快腳步向前奔去。

奔行約一刻之久,已聞得呼喝之聲,白雲飛突然放慢腳步說道:“再轉一個彎,就是峽谷,困獸之鬥,勢非有一場激烈絕倫的拼鬥不可,咱們可隱在暗處觀戰,待雙方鬥到力盡之時,咱們再出手搶書,那時,縱然他們聯手,咱們也可抵拒得住了。”

藍小蝶似對奪取《歸元秘笈》之事不太放在心上,輕輕一迢薰眉,說道:“要是咱們相距幾人搏鬥之處遠了,救人不是很不方便嗎?”

白雲飛先是微微一怔,繼而想到她所指之人,不禁淡淡一笑道:“不要緊,他的五行迷蹤步法已極純熟,雖未必定能勝得曹雄,但自保決無問題。”

藍小蝶嘆道:“如果他要早學會了回龍三式,那是一定可以勝得了曹雄了。”

白雲飛聽她念念不忘馬君武,心中大感驚異,暗道:她本極厭惡馬君武,何以忽然會這般關懷於他,她雖是心地善良之人,但因自小幽居深山,又常聆聽翠姨偏激遺訓,見聞均少,如:一旦動了真情,只怕難以遏止,我要早些沒法,把她和馬君武:分開,免得愈陷愈深,進入難以自拔之境,做出什麼傷情害理之事,使這場已然繁雜的愛情糾紛,再加困擾,鬧到無法收拾的局面……”

她心中雖在暗作盤算,口中卻沒說出。其實她對馬君武相愛之深,並不亞於李青鸞,不同的是青鸞胸無城府,心如瑩玉,心中想什麼,口中就說什麼,她覺得今生今世不能和武哥哥分離,那就流露於言詞情態之間,毫無顧忌,毫無隱飾。但白雲飛就不同,她乃天生傲骨,氣度高華,智慧、膽識,均非常人能及,目睹馬君武迷失理性,和蘇飛風在山腹密洞中諸般經過,芳心片片碎裂,當時亦曾由嫉生根,動過殺機,但她畢競是大智大慧之人,經過了一番思付,嫉恨全消。

剛纔又目睹馬君武對蘇飛風流露恨愛之色,觸發她無限感慨,設身處地爲人一想,實難有責怪兩人之處,這才揮慧劍斬斷倩絲,使一縷私情昇華入至高境界,決心抽身而退,以促成李青鸞、蘇飛風娥英並侍馬君武。哪知事情又生變化,藍小蝶競也陷遊渦之中,這確實增加了白雲飛一大煩惱,她被這煩惱困擾得憂心如焚,表面上雖還看不出什麼,心中卻是反覆籌思解決之策。

李青鸞一心惦念着師父和武哥哥勝敗安危之事,一語不發,連那經常掛在嘴角間的笑容也消失不見。藍小蝶眉宇籠罩一層憂鬱之色,紹着薰眉想心事。三個人都懷着沉重的心事,慢步向前走着,四個天真的白衣小婢,卻仍然神態如常,滿臉歡愉容色。

這三個人的神態,都落入了三手羅剎彭秀葦的眼中,這位身歷情場大變的老江湖,早已經窺透了這三顆少女的心,只因自己身居下人之地位,不便多嘴。

白雲飛幾人走到轉彎之處,已可聞清晰的大笑、怒喝之聲,藍小蝶第一個忍耐不住,忽地縱身一躍,直飛過去,李青鸞緊隨追上!白雲飛本想隱身在那轉角之處,暗察五大門派和天龍幫動手情形,然後再選擇適當時機出手搶回奇書,但因藍小蝶和李青鸞毫無顧忌地現身出去,白雲飛也只得躍身追上。

擡頭望去,只見一片十餘丈空闊的草地上,已排成相對陣勢,蘇朋海和屬下五旗壇主、川中四醜,散排成一個半圓形的陣形,五大門派中人,兵刃都已出手,局面已成劍拔彎張,大戰一觸即發。

蘇朋海擡頭望了擋守谷口的白雲飛等一眼,緩步走前數尺,一橫手中龍頭拐,道:“老朽已久慕武林中九大門派武功,已打算在半年中送柬敬邀九大門派高人,到我們天龍幫總壇比劍,不想人算不如天算,今天我們天龍幫已先和幾位碰上了頭,雖然九大門派不全,但九佔其五,總算差強人意了,今日一分勝負,或可省下日後一戰。”說完仰臉笑個不絕。

但聞長笑之聲,由低而高,愈笑愈響,空谷迴音,繞耳不絕,片刻之間滿山滿谷盡都是哈哈大笑之聲。

翻天雁夏雲峰終於忍耐不住,運氣一聲長嘯,喝道:“蘇幫主好招深的內功,不過眼下之人,大都是一派掌門之尊,我想蘇幫主似不必再焙露內功,故作驚人之聲了。”

蘇朋海果然收住那大笑之聲,說道:“幾位既自稱是一派掌門之尊,想必知道武林之中比武動手的規矩了?今天老朽索性誇句海口,眼下你們五大門派,不妨聯合一起,羣毆、獨鬥,任憑選擇,我們無不奉陪。”

夏雲峰一揮手中寶劍,道:“既然如此,我們也不客氣,這番搏鬥旨在搶奪那《歸元秘笈》,這不比一般動手較量。:說完,仗劍當先直奔過去。

八臂神翁杜維生帶着多臂金剛屠一江,白衣神君滕雷帶:着兩位師弟張洛、張化,緊隨着直衝而上,峨嵋三老、崑崙三子,也一齊揮動兵刃衝上。

幾人本已早經計議,分配有一定的對手,但見蘇朋海龍頭拐盤空一舞,天龍幫五旗壇主和川中四醜忽然交叉穿行,排成了一座陣式,各守一個方位,把曹雄圍在中間,五派羣豪本是各有選定之人而去,那天龍幫迅快地交叉穿行,原先各人位置突然變換,待五派中人撲攻之時,對手位置早已換了別人。

翻天雁夏雲峰最先發動,去勢也最快,長劍已然探臂向黃旗壇主王寒湘點出,旁側迅如電閃一般伸過來一支鐵柺,架開了他點出的長劍,而且來勢勁急,長劍幾乎被彈震脫手,不禁微微一怔,就這一眨眼間,對方還擊已然近身,拐風如嘯,攔腰橫擊而去。

原來王寒湘向後疾退之時,蘇朋海已同時探臂出拐,橫跨兩步,填補上了王寒湘的位置,移動之間,配合得拾到好處,絲毫沒留下可乘之機。

夏雲峰被蘇朋海那一拐封架,幾乎震脫手中寶劍,嚇得心頭一跳,疾向右後側躍退五尺,讓開橫腰一拐,暗道:江湖上盛傳海天一里蘇朋海生具異凜,神力驚人,看來傳言不虛,倒不可和他硬拼。正待揮劍,以天干風雷法中幾招精絕之學一試對方武功,忽見人影一閃,對方陣式又變,只聽一聲陰側側的冷笑,道:“接老夫一招五毒神掌試試。”餘音未絕,忽覺一股陰柔之力,混着觸鼻欲嘔的腥臭之氣,直襲過來。

翻天雁夏雲蜂封劍閉關,在點蒼山面壁二十年歲月,把點蒼派鎮山之學的六十招風雷劍法,悟加了一十二招,易稱天干風雷劍法,暗合天干之數,都是極爲精奧之學,尤以那投劍出手傷人的一招,可飛劍傷兩丈內之人,而且內功精進,能運氣護身,尋常刀劍暗器,難以近身傷他,眼下五派高手之中,他武功可算最高一人,此時覺出掌力有異,立時閉住呼吸,全身上下滿布護身真氣,硬接了莫倫一記五毒神掌。

五毒叟莫倫武功別走路徑,出手全是陰柔之力,絲毫不帶破空之聲,但擊中人後的彈震之力卻是極大,夏雲峰硬擋一掌,被震得退後了三步,但他內家反震之力,亦把莫倫一條手臂震得完全麻木,彼此心頭都大感驚駭。五毒叟莫倫暗自付道:我這五毒神掌不但奇毒絕倫,就單是那彈震之力,最少亦有七八百斤暗勁,此人擋受一掌,競是毫無損傷,難道我二十幾年的苦練完全白費了不成?前數日雪山派掌門人滕雷和我硬對一掌,競未道毒功所傷,今日此人硬挺身接我一擊,看樣子亦未爲毒功所傷,這麼看來,江湖上九大門派中高人,果然是不可輕視。

五毒裡莫倫哪裡知道,滕雷有千年雪蓮子,專解毒傷,夏雲峰有護身真氣,毒力難侵,狂傲之心減去不少。

翻天雁夏雲蜂亦被莫倫一掌震得心中驚恐不安,暗道:我以二十年的歲月,閉關苦修,雖未能修具馭劍之術,但自信內功精進不少,這次下山,競然連通高人,不但九大門派中人武功個個精進,天龍幫這般江湖魔頭們,也是一個個都大有成就,看來這局面似和以前相差不多,我們點蒼派要想在武林之中揚眉吐氣,看來是難以實現了……想到此處,下山之時的雄心登時減消一半。

這時,五派聯擊之勢已經發動,拐風如嘯,扇影飄飄,輪芒耀目,刀光若雪,劍杖縱橫,劍氣沖霄,拳勢如雨,掌風呼呼,武林中第一流高手的聯快羣鬥,看得人目迷五色,眼花繚亂。

五派聯攻了一刻工夫之久,不但沒能衝破天龍幫的陣式,而且被天龍幫交叉穿行,位置易換的戰法,把五派的強猛凌厲壓制下去,爭得主動,漸成反擊之勢。

尤以海天一叟蘇朋海,更是勇不可擋,拐風所指,競無人敢硬擋他的拐勢。夏雲峰一面揮劍搶攻,一面觀察敵我形勢,目睹天龍幫以九宮奇數變化,隨機換位,忽以強攻取敵,忽以防守誘敵,已方之人各攻一個方位,列拼強攻,氣力消耗甚大,不若對方運用靈活,耐久經戰,只待己方真氣耗消過多,面露疲倦之時,對方必將再全力搶攻,以雷霆萬鈞之勢,衝出谷口中,或以巧密的配合傷人,不禁心頭突生焦慮,但因一時之間,籌思不出破敵之法,不便說破。

其實,翻天雁夏雲峰也只猜對了一半,動手之初,海天一叟蘇朋海以九宮奇數變化,迎接五派高人聯攻,一則想測看一下五派高手聯攻威勢如何?以九宮奇數的移行換位變化,以彌補人手實力的不足,及動手一陣之後,他已看出五派高人,雖然各有獨特的武功,但屬下五旗壇主足可和他們單獨硬拼,尤以王寒湘和莫倫兩人,較對方任何高手毫無遜色,自己更是所向無敵,如再施出自己獨步武林的乾元指神功,傷人易如反掌,對五派聯手的攻勢,已不放在心上,出五派聯手圍困,並非不能,實因他想到擊倒五派聯攻之後,勢將招致白雲飛和藍小蝶出手,那時強弱易勢,必落下風,受其利,反蒙其害,是以,他在未籌思出對付白雲飛和藍小蝶辦法之前,不願先把五派聯手之勢擊垮,先除去憑藉的均衡。

天龍幫五旗壇主之中,以王寒湘所學最博,才貫古今,旁通星卜,心思亦最滇密。眼看天龍幫已逐漸搶得優勢,但幫主卻不下令變換九宮陣式,衝出五派聯手圍困,心中已解其意,知他是顧慮白雲飛和藍小蝶兩人出手,但這樣久戰長拖下去,亦非辦法,心念一動,手中招扇突然急攻三招,委時間扇影翻滾,橫削直點,把對手逼退兩步。

蘇朋海心中估算過敵我形勢之後,迅快地作了決定,藉此一戰,如能先把五大門派主力毀去,就算不能得競全功,也要剪除他們大部羽翼,削減他們的實力,日後比武定名,天龍幫勝算提高不少,除去五派主腦,天龍幫就穩居盟主之位了。

紅、黃、藍、白、黑五旗壇主,個個身手不凡,再加上九官奇陣的變化,足可以抵禦強敵,穩定大局,如此精勢之下,蘇朋海就可以騰出身手,專作殺人取命的行動,實現他壓倒九大門派的多年心願。

他本是一代梟雄、霸才,暗作決定之後,立刻付諸行動,目光一轉,發覺白衣神君滕雷帶着兩個師弟張化、張洛,正在強攻百步飛鉸胡南平主守一面的陣勢,於是悄然移動身軀,向前行去。

蘇朋海熟悉陣法,身軀轉了幾轉,已到陣前,龍頭拐突然劈出,一陣金鐵嘯風之聲,夾帶着千鈞之力,劈向張洛,勁急、快速,疾如閃電。

張洛感覺嘯風近體,龍頭拐已到頭頂,急急舉刀一封。

但聞一聲金鐵大振,響起了慘叫,鮮血進飛中,張洛屍體栽倒。

原來,蘇朋海之一拐之力,硬把張洛舉起封架的勢,壓入了張洛的腦袋之中。

張洛,算是死在自己刀下。

這等驚人的威勢,凜氣逼人,白衣神君滕雷、張化全都看得一呆。

就因兩人一怔神間,攻勢頓住,百步飛銨胡南乎騰出雙手,投出飛銨,兩面帶起金風的輪芒,旋飛而來。

滕雷大喝一聲,全力打出一拳。

雪山派掌門宗師,功力十分深厚,強猛的拳勁,在半尺內有如實物一般,斷樹削碑的飛錢,競被他一拳擊偏。

但張化就沒有這份功力了,飛銨來得快速,張化舉刀封架,已自不及,大如輪月的飛銨,飛掠而過,也帶走了張化一顆腦袋,血如噴泉,屍體栽倒。

流血開始,悲痛激起的殺戮,連綿而來。

目睹兩個師弟橫屍,滕雷心痛如絞,大喝一聲,飛騰而起,全身一縮一伸,整個人如同跳起來的一個炸錳,直向胡南平撞了過去。雪山派輕易不露的絕技乾坤轉施展出手了,雪山一派,也只有掌門人騰雷,練成了這種武功。

胡南平雙掌奮起,一齊拍出,一股強猛的掌風迎着滕雷擊去。

掌風和滕雷飛來的身體,撞在一起。

沒有掌力撞擊的聲音,但滕雷向前飛動的身軀卻滯了一滯。

但見白衣神君雙腿一陣彈動,愚空的身於突然開始旋轉起來,有如陀螺一般向前鑽去。

胡南平的雙掌內力,競然無法擋得住這股奇異的旋轉力量,內力向四下分裂。

蘇朋海冷笑一聲,揚起手中鐵柺,正欲擊下。

杜維生已及時怒聲喝道:“抽冷子,打暗算,算什麼英雄人物,照打。”

喝聲中,一串金丸電閃而來。

蘇朋海本有着一拐擊斃膝雷的機會,但一串來勢疾勁的金丸,卻有着重傷、取命的威脅,不得不先解除本身之危,身軀一轉,鐵柺豎立,一串金丸擊在鐵柺上,爆起一片乒乓之聲,金丸雖被震飛,但蘇朋海卻感覺到手腕一震。

金丸雖小,力量卻是大得出奇。

短兵相接,雙方面都用出了拼命的招術,兇險危亡於一瞬之間,變化之快,直叫人目不暇接。

滕雷逃過了殘廢一劫,人如盤空旋轉的大銅鑽,乘勢而入。

胡南平只覺凝聚的內勁被一股旋力分散開去,無法拒擋滕雷的近身攻勢,心中大吃一驚,收掌向近退去。

內力不收還好,一收之下,立覺一股暗勁撞擊過來,再也收勢不住,不停向後退去。

一直運轉不息的九宮陣法,也被迫停頓下來。

天龍幫中人不能讓手中兵刃擊打在胡南乎的身上,整個陣法已被衝亂。

蘇朋海目睹胡南乎陷身危境,救援已自不及,運集乾元指力,一指點出,人也快步向前衝。

在同一時間,滕雷疾快地擊出一拳。

他心疼兩個師弟之死,心中充滿了悲忿,只求一擊傷敵,全不顧本身的安危,打出了畢生功力所聚的一拳。

胡南乎潰退之中,如何能承得住如此重擊,整個人被打得飛了起來,又摔落實地上,張嘴噴出大口鮮血,看樣子,很難再活得下去了。

蘇朋海被夏雲峰斜飛而至劍勢擋住,競無法救下胡南平。

但滕雷也中了蘇朋海的乾元指神功,兩人幾乎在同一瞬間挨拳、中指,使滕雷的拳勢減少了不少力道,否則,這一擊會更見威勢。

滕雷也跟着摔落實地,蘇朋海的乾元指傷筋透骨,何等兇厲,滕雷雖非傷在要害,但亦半身癱瘓,難再提氣運功。

幸好夏雲峰劍勢如波翻浪涌,攔住了海天一叟的龍頭拐,展開惡戰。

但九宮陣勢變化,已然停頓,川中四醜中的老四,正轉入陣中,暫元敵手,眼見滕雷已無反擊之能,便宜豈可不撿,俏然轉出,一掌拍向滕雷的背心。

這一掌如被擊中,滕雷必死當聲場。

力戰白旗壇主葉榮青和他壇下六位香主聯手的崑崙三子,目睹滕雷已陷入必死之境,掌門人通靈道人嘆息一聲,道:“九大門派之間,雖然不能誠心合作,各藏機心,但不能見死不救,師兄、師妹小心,我要救人去了。”

口中說話,人早已退出戰圈,飛身撲向滕雷倒臥之處,劍如閃電,疾刺四醜中的老四背心。

老四固可一掌擊斃滕雷,但絕逃不過通靈道人的閃電一劍,只好先拒來敵,袍袖拂動,以暗藏的短匕,封擋劍勢。

滕雷身體轉動不靈,已完全失去抗敵之能,但他神智仍然清醒,目睹通靈道人相救情意,只能點首表示謝意,想到苦練數十年的武功,熬到一派掌門之尊,此刻競然形同廢人,任敵宰割,不能揮劍而戰,不禁流出一行英雄淚水。

通靈道長眼看滕雷哀傷神情,心生同情,也挑動心中殺機,長劍展開急攻,盡出崑崙絕學,同樣的追魂十二劍,但在通靈道人手中施出來,變化威勢,銳不可擋。川中四醜極善合搏之術,如常山之蛇,擊首尾應,擊尾首應,擊中則首尾同時接應,和川中四醜動手,等於以一對四,每一招都是四個人聯合爲一體的力量,所以,他們堅如鐵石,很難擊破。

如今老四落單,加上通靈道人的全力搶攻,頓時被迫得手忙腳亂。

凜凜劍光中,響起了一聲慘叫,老四一顆腦袋被通靈道人一劍斬下。

鮮血標起了七尺多高,腦袋也飛落到一丈開外,一個沒腦袋的屍體,仍然轉了三四轉,才摔倒在地上。

通靈道人呆了一呆,付道;今日殺心旺盛,這一劍,只伯和天龍幫結下了永難了局之仇。

但聞杜維生哈哈大笑,道:“好劍法,好劍法!崑崙劍法,果非虛傳。”

“崑崙道友,好狠毒的劍法2”蘇朋海道:“當心血債血還啊2”龍頭拐急打猛攻,競把夏雲峰綿密如網的劍勢衝破了一個缺口,人也由缺口中一閃而出。

脫開了劍光圍困,有如猛虎出閘,龍頭拐突然幻起了一片拐影,把通靈道人圈入拐影之中,拐影沉重,很快把通靈道人遏入險境。

夏雲峰長劍一揮,攻向蘇朋海,準備放下一代掌門人的尊嚴,以兩對一了。

點蒼掌門劍藝精湛,通靈道人亦是當世中有名的劍術高手,兩個掌門人合力拒敵,可真是武林中少有的事,而且,全都拼出了全力,一面因敵勢強大,合兩大掌門之力,若敗下陣來,十分難看,二則兩人也有暗中較勁的味道,劍勢之快,勁力之強,真如電光石火,巨浪擊巖,以蘇朋海武功之高,也被退得全採守勢。

黃旗壇主王寒湘雖早有馳援之心,但卻爲杜維生和師弟屠一江聯手之勢阻止。

這時刻,杜維生絕學盡出,青竹杖千變萬化,極盡詭異之能,攻勢凌厲的杖影中偶爾夾着一粒金丸飛出,更使人防不勝防,硬把王寒湘和黃旗壇中五大香主擋住,難越雷池一步。

玄清道人和玉真子師兄妹雙劍合壁,力戰白旗壇主葉榮青和他所屬六大高手,仍然保持個不勝不敗之局。原本是崑崙三子聯手拒敵,但走了個通靈道人,仍然威勢不減,玄清道人和玉真子心意相通,聯手雙劍發揮出最大的威力。

隨着黑旗壇主區元發而來的旗下四位香主,也加入搏鬥陣中,但峨嵋門下超元、超塵、超慧三人,也布成合手之陣,阻止了區元發和屬下四位香主及川中三醜的強力攻勢。

川中三醜心念老四之死,悲憤填胸,攻勢非常兇厲,但峨嵋兩僧一尼,一拼上了命,門戶守得緊嚴,區元發連連打出的開碑掌力,亦無法破除三人的聯手之陣。

天龍幫五旗壇下的香主,本無法進入九宮陣中,合力拒敵,只好守在一側助威,九宮陣變化滯止,形成了各自爲戰,各壇旗下的香主也加入助戰。

人數一多,場面亦漸慘烈,只聽慘叫悲嚎之聲不絕於耳,天龍幫五旗壇下的參戰的香主,已有十餘人死於刀劍、竹杖之下。

五大門板的人手雖然不多,但個個武功超羣,都是各攝中就變笨了,還是恢復了人性中的純真?白雲飛又聽得心絃震額了一下,舉手召來三手羅剎彭秀葦,道:“你和藍姑娘的四個隨從女婢,負責保護李姑娘,不讓她參與博殺,也不能讓她受到傷害,有人攻襲,儘管狠下毒手。”

彭秀葦應了一聲,回顧四個白衣女婢一眼,道:“四位小妹妹,白姑娘的令渝,你們都聽到了?”

四個白衣小婢齊齊點頭。

她們目睹搏殺的激烈,血肉橫飛的慘狀,人好像一下子長大了不少。

白雲飛道:“鸞妹妹,守在這裡不要動,你如一插手,我們分心顧你,馬君武被人殺死了,可別怪我和蝶妹妹沒關照你。”

最後一句話力量奇大,李青鸞已經移動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不敢再向拼殺戰場行去。

馬君武一直未參與惡戰,手勢長劍,站在一丈開外,全神注視着曹雄。

細想往事經過,曹雄的陰毒手段一一閃過腦際,自己競被他的僞飾騙過,想來頗覺可悲,此人之惡,天下第一,今日就算和他拼個同歸於盡,亦是在所不惜,絕不能再讓他逃遁而去。

這時,五毒叟莫倫悄無聲息欺了過來,提聚功力,突然拍出了一記毒掌。

這一掌發時無聲無息,但擊中了翻天雁夏雲峰後,才蓄力爆發,蓬然大震聲中,夏雲峰被震退了三步。

夏雲峰正全力揮劍猛攻蘇朋海,驟不及防下捱了一掌,也來不及凝聚是氣護身,一張臉立刻泛現出淡青之色。

夏雲峰的深厚功力可以承受這一掌的勁力,至多受到一(丟失了兩頁)些震傷,但卻無法防止強烈的毒性侵入內腑。

“莫倫,你好卑鄙,競以毒掌偷襲……”

莫倫冷冷一笑,打斷了夏雲峰的話道:“兵不厭詐,老夫突然施襲,才能穿透你護身是氣,取你之命……”

“姓莫的,你就陪着我一起走吧?”夏雲峰突然飛身而起,身劍合一,拼盡最後一點元氣,直向莫倫射去,快如流電閃光。

“馭劍術!”莫倫發出了一聲驚叫。

劍術中至高無上的馭劍術施展出來了,就在莫倫驚叫聲中,一道寒光穿心而過。

死前反擊,盡出全力,夏雲蜂用出了還沒有練到收發自如的馭劍術。

但他成功了。

可惜的是這一生中只用了這一次。

殺了莫倫,夏雲峰也已油盡燈枯,連身體也無法控制了,撞在了莫倫身上。

兩具屍體,雙雙倒地。

夏雲峰雖然死了,但他已練成了馭劍之術,仍然震驚了全場,雙方的兇厲的拼殺也完全停了下來。如他早用馭劍術取敵,天龍幫中高手只怕已傷亡大半。

蘇朋海目睹天龍幫中人大都似被夏雲蜂馭劍一擊所驚窒,立刻大聲喝道:“通靈道長,老夫已再三容讓於你,此刻此時,雙方已殺出怒火,悲憤滿胸膛,道長請早串崑崙門下離開此是非之地,再不聽我良言相勸,恐將招殺身之禍。”

通靈道人淡淡一笑,道:“幫主好意心領,五大門派同陷危境,崑崙派豈有獨善其身之理。”

“老夫已言盡於此,道兄不肯聽從,休怪老夫手下無情了。”蘇朋海話範,龍頭拐已迎頭劈下,拐勢帶起了強厲的嘯風之聲,有如泰山壓頂一般。

通靈道長已感受到拐勢之強,不敢用劍封架,閃身避開五尺。

但蘇朋海殺機已起,變招奇速,鐵柺一橫招千軍,掃了過來,完全不讓通靈道人有出劍搶攻的機會。

這一拐廣及一丈方圓,通靈道人一咬牙,豎劍封架。

但聞一聲金鐵大震,通靈道人手中長劍競被硬生生震斷,人也被一震之力後退了五步,才站穩身子。

這時,蘇朋海目光一轉,發覺了白雲飛、藍小蝶,正並排行了過來,心中付道:一個白雲飛已很難對付,藍小蝶更是難測高露,如再加一個心懷羞憤的通靈道人,就很難自保了。

心中念轉,毒手疾出,左手乾元指遙點通靈道人,右手鐵柺卻搗向藤雷。

一拐搗在前胸上,原已重傷臥地的滕雷,哪裡還能受得如此一擊,頓時七竅血涌,氣絕而亡。雪山派中的精英全數毀此一戰中,今後是否還能在江湖上立足,還是就此除名武林,要看門中弟子是否能苦練武功,再領風騷,但九大門派中此刻已無雪山一派,江湖上殺戮的冷酷,使人心寒。

點蒼一派精英,早已三去其二,翻天雁夏雲峰以數十年精修的劍術,頗有和九大門派掌門人一爭短長之能,但死於莫倫毒掌暗襲之下,雄心大志頓化姻雲而去,除了垂死前馭劍一擊,殺死莫倫,留下一段讚譽之外,點蒼派也已全部崩潰,除名於九大門攝之外。

通靈道人中了乾元指力,雖圖以數十年精修的內功使身體維持不倒,但卻無法辦到,身軀搖顫一陣,仍然倒臥在地。全神監視着曹雄的馬君武,已知蘇朋海技藝超凡,再加上天生神力,掌門師叔,恐難於匹敵,不時回顧一眼,看到了通靈道人倒了下去,生死末卜,心頭震驚無比,把監視曹雄的事暫置腦後,飛身一躍,守在通靈道人身側,一面防人突襲,一面伸手去拉通靈道人。

“不要動他,”白雲飛急急喝道:“一動他就死定了。”

馬君武聽得一怔,縮回了手。

藍小蝶道:“我去看看能不能救他。”舉步向前行去。

白雲飛一伸手,拉住了藍小蝶,低聲道:“注意曹雄,不可分心,如被他帶走《歸元秘笈》,十年後整個江湖會淪入屠戮殺劫,血流成河。”

藍小蝶長長吁一口氣,強自忍下心中的焦急。

就在此刻,曹雄突然發動,身形一閃,快如鬼魅,一劍刺入了多臂金剛屠一江的後肩,王寒湘趁勢一扇橫掃,削去了屠一江半個腦袋。

雖然殺了屠一江,王寒湘的後背卻空門大露,杜維生一杖擊下,打斷了王寒湘的右臂。

這情景本在王寒湘估算之中,但他相信曹雄會代他抵擋住敵人一擊,卻不料曹雄志在脫身,一劍得手,立刻飛躍而起,八步登空,飛躍過杜維生的頭頂,直奔而去,身法之快,輕功之高,連蘇朋海也看得楞了一下。

目睹曹雄離去,也帶走了《歸元秘笈》杜維生心中大急,連爲師弟報仇、殺死王寒湘的機會也輕輕放過,隨手發出一串金丸打向曹雄。

但曹雄身法奇快,一口氣飛躍了七丈之遠,已脫出了金九的威力範圍之外。

只聽衣抉飄風,一條人影快如怒矢,疾射而出。

藍小蝶出動了,她缺少江湖歷練,反應慢了一些,但行動起來卻如流星劃空,一口氣飛行數十丈以上,曹雄只能一掠八丈,落地換氣,多了兩次落地換氣的時間,己被藍小蝶追到身後,探手一把抓了過來。

這等技藝中罕見的登峰造極景象,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不用喝叫勸止,都自動停下了手。

事實上。這一陣拼命之戰,都打得筋疲力盡,傷痕滿身了,玄清道人、玉真子雙劍聯手,殺死了白旗壇下四位武功最高的香主,白旗壇主葉榮青也身中兩劍,雖非要害,卻也血染戰袍,疼痛異常。

玄清道人和玉真子也受了傷,玉真子右腿被紮了一刀,深入及骨,只是不忍讓玄清道人獨對強敵環攻,咬着牙揮劍苦戰。

玄清道人也有了兩處傷口,一在右助,一在左臂,幸好末傷及筋骨,但血口長逾數寸,一襲道袍抉被鮮血溼透了。

黑旗壇主區元發手下六位一級香主也全死在超元、超塵、超慧的大戒刀、銅鉢、長劍之下,區元發也被超慧師太刺中一劍,被超元的大戒刀削去了一片頭皮。

但超元被砍斷了左手,超塵身中七刀,停下手,人就躺了下去,超慧也被區元發的開碑手擊碎了右膝蓋骨。

這些江湖上的精英、高手,大部分都已無再戰之能,尤其是經過一陣休息之後,完全消失了再戰的勇氣,也沒有再揮刀出劍的體能了,都疼得咬牙切齒,強自忍着,沒有大聲嚎叫已是難能可貴了。

參與了這場搏殺,而又能保持完整的人只有兩個,天龍幫主蘇朋海和華山派掌門人八臀神翁杜維生。

但蘇朋海面對白雲飛,露勢以待,巳不敢輕舉妄動。

杜維生失去了追求的目標,沒有了拼命的動機,也喪失了動手的勇氣。

事雖未結柬,但參與的人都已銳氣盡失,重傷的只餘下;口氣在,輕傷的也都疼痛得刺骨攘心,沒有了再戰的能力,如果非動手不可,就是垂死搏命的最後一擊了。

人都必須保留一些元氣,有武功的人更需要保有元氣,以便運氣療傷。

但悲摻的是誰也不敢真正放下心來全心全意地療傷止痛,因爲,都還要提防着敵人突然發難攻襲。

當然,他們更關心藍小蝶追趕曹雄的結果,t歸元秘簇》纔是引起這場火拼的主因,傷痛能忍的,也在等待着搶奪的機會,雖然機會是那麼渺茫。

曹雄早知白雲飛和藍小蝶最爲難惹,也估算兩人武功在伯仲之間,但藍小蝶表現出技藝的精湛,高出了白雲飛很多,也出了曹雄的意料之外。

藍小蝶那伸手一抓,不覺間用出了大般若玄功。

這種佛、道兩家的至高內功,取長補短之後合二爲一,兼備了兩家之長,修習有成,功力會隨着心念而動,克敵於呼吸之間。

曹雄已感覺到厲害:那抓在背上的不是一雙人手,而是一個無形的鐵爪,指尖上透出的內勁深入肌膚,不只是抓到他一片衣服,而是抓到他大團肌肉。

曹雄疼得一頭冷汗直冒,咬牙忍痛,金環創筆直地向後刺去。

這一劍看似髓單,其實是俗助了通臀神功之術。才能刺出這樣的一劍。

因爲曹雄搏全了手瞥,也無法把金環劍完全拉直,只好施履通霄神功,右臂俗用左臂半尺,拉直了金環劍,向後直射。

切身在右臂和右肋之聞打出,站在身後的人應該沒有矗過於劍的機會。

藍小蝶螺果然沒有避開。

但藍小螺也末受傷,大般若玄功發揮了十分奇異的妙用,金環劍似是刺在一團蓬鬆的棉絮之中,藏入很深,也有那麼一點阻力,但卻逐漸加強。

曹雄已明顯地覺到不對勁;明明是刺中了,爲什麼聽不到藍小蝶的慘叫聲,也感覺不到中劍人的受傷徵兆。

因爲藍小蝶沒有受傷,但卻被嚇了一跳,想想這一劍穿胸而過,哪裡還有命在?曹雄卻反應奇快,右肘一彎,金環劍始着自後背削下。

既然劍刺前胸,就無法傷敵,砍在手上,也未必能夠斬傷敵人,白雲飛追過來固然麻煩很大,就是彭秀葦帶着四個白衣小婢追過來,也是麻煩多多,只要稍微阻擋一下,就失去脫身的機會。’所以,這一劍斬向自己的背上。

一劍削下一片肌膚,鮮血進射,濺了藍小蝶一身一臉。

動作快速,一路而成,看上去,就像是藍小蝶中劍濺血似的。

事實上,血摻一身的藍小蝶,也有此錯覺,不禁一呆。

曹雄已疾躍而起,奮起全身氣力,飛起了五丈多高。

但聞馬君武高聲叫道:“藍姑娘,曹雄的惡毒當世第一,絕不能放過他,更不能讓他帶走《歸元秘笈》,那會貽害江湖!”

聲音入耳,藍小蝶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種喜悅的興奮,嬌叫一聲,飛躍而去。

她已身集大般若玄功大成之境,這一全力施爲,有如射向高空火箭,飛起了二十餘丈,既高且快,由曹雄頭頂掠過。

曹雄心驚膽顫了,藍小蝶展現的技藝已突破了人類體能極限,超越他太多,完全沒有放手一戰的機會,一旦動上手,絕無活命的機會。

他敏銳機警,當機立斷,提氣轉身,身在空中,腳未落地,硬把身子扭向左面飛去。

那是條深不見底的山谷,曹雄選擇了九死一生的機會,就算死了,《歸元秘笈》仍然帶在身上,未被拿去,這條山谷也將成下一代武林人心目中的藏寶之谷了,數十百年中,都可能有武林高手綿連接瞳而來。

藍小蝶發覺了曹雄轉向,立刻一個凌空翻,競然尾隨着追了過來,大有不殺曹雄誓不罷休之概。

曹雄置生死於度外,藍小蝶似乎也是不計較生死了,這又大大出了曹雄的意外,本想來一個絕地求生的脫身計劃,競又被藍小蝶破壞了,心中又急又怒,付道:也罷,能有藍小蝶這樣一位美女陪着我葬在這幹尋絕谷之中,也算補償了早死的遺憾。

放棄了死中逃生的念頭,準備和藍小蝶同歸於盡了。

雙掌向左右一拍,使得反震之力把降落的速度緩了一緩,也同時把緊靠在崖邊的身軀調整了一下,人到了峽谷中間,變成面上背下。

這也是表明了必死的決心。

可惜,藍小蝶沒想到這麼多,目睹曹雄降落之勢一緩,反而加快了沉降之勢。

雙方很快接近,曹雄張開雙臂,反向藍小蝶抱了過來。

這是極端困難的事情,人由空中向下落,手足又無觸及的地方,非有十分精深的內功和非凡的技藝,絕無法辦到。

藍小蝶快如鷹阜般撲下來,右手一把抓向了曹雄的前胸,但聞嘶的一聲,撕裂了曹雄身上衣服,也抓出了曹雄藏在前胸的《歸元秘笈》。

這時,曹雄原來準備抱住藍小蝶的嬌軀的雙手,突然改向《歸元秘笈》抓去。

抓是抓住了,但卻只抓了一半,把一部秘該撕成兩半。

藍小蝶心中大急,左腳一收,踏了下去,踏在了曹雄的前胸之上。

這一腳踏得很重,曹雄張嘴噴出了一口鮮血,人也疾速陸谷底沉去,手中的秘籤絹頁也脫手飄散,向下落去。

但藍小蝶卻借這一腳之力,反使向下的沉落之勢一緩,伸手一拉,扯開束腰的絲帶,橫向山崖邊一棵椿樹上搭去。

絲帶纏住了樹身,也穩住藍小蝶的身子。

原來,她憋着一口氣,以先天呼吸之法,在丹田運轉,飛越百餘丈,搶書、傷人,全都在一口氣中完成。

現在,必要換口氣了,否則,將無法再控制身體-

樹不大,但承受她這個小巧的身軀,還挺得住。

藍小蝶深吸兩口氣,用力一拉絲帶,人如疾箭,射向谷上。

說來話長,其實過程快速無比,藍小蝶登上谷岸,白雲飛、馬君武已上到谷邊,蘇朋海、杜維生,也隨後趕到。

有些傷勢較輕的也想趕來、但敵手虎視既既,一動就有誤會,彼此牽制,只好都坐在原地不動了。

三手羅剎彭秀葦手控毒沙,監視全場。

藍小蝶身涉奇險,心中的驚悸猶存,但臉上卻現出了微、笑,望着白雲飛道:“戴姊妹,我盡了最大的力量,搶回半部秘技,另外半部散落在深谷中了。”。

白雲飛點點頭,道:“這已非別人所能做到的事,辛苦妹妹了。”

藍小蝶微笑着搖搖頭,行近馬君武,道:“這裡有半部《歸元秘笈》,不知是上一半,還是下一半,交給你了,我很慚愧,你和薰姐姐交代的事,我卻只完成一半,我蹬雄一腳,看到他口中噴血,也放開手中緊握的半部秘笈,但我不能肯定人是否會死?”

“那麼深的山谷,再失去控氣之能,身受重傷,”杜維望道:“必死無疑了。”

蘇朋海冷笑一聲,道:“幸災樂禍,卑劣小人,五大門派中高手,只有你一個未死未傷,是件很大的遺憾。”

杜維望道:“天龍幫中人死亡更重,你這數十年中羅致的精英人物,只怕已十去其九,天龍幫如還要興風作浪,武當、少林,只要出動一個門派,都可以收拾你們。”

蘇朋海道:“五大門派掌門人,非死即傷,天理何在,所以,蘇某人向你挑戰,我要在十回合之內,取你性命。”:杜維生色厲內茬地道:“各大門派都有一兩套壓箱底的本領,蘇幫主應該已看過雪山掌門人滕雷的乾坤轉,點蒼派掌門人夏雲峰馭劍一擊的威勢…“蘇朋海哈哈一笑,接道:“就算拼個同歸於盡,老夫在所不借,不過,老夫很藐視你,你沒有和老夫打個兩敗俱傷的能力。”

杜維生羞怒交作,一張臉已漲成了豬肝顏色。

但他能忍下去,不讓它發作出來。

“殺戮到此爲止!”白雲飛突然接了口,道:“傷者急待敷藥、救護,你們兩個如不分開,彼此心存戒備,哪裡能放心療傷,誰要不肯聽我良盲勸告,先和我打過一百回合再說!”

杜維生藉機下臺,當先轉身而去。

蘇朋海狠狠地瞪了杜維生一眼,也去照顧天龍幫中的傷者。

這一瞬間,他已把形勢暗作估量,不接受白雲飛的勸售,翻臉動手,勝算不大,何況,還有個藍小蝶可怕的人物在側,就輸定了。

藍小蝶把搶在手中的半部《歸元秘笈》,緩緩送入馬君武的手中,笑道:“這個給你了,但它殘缺不全,要學上面的武功,要小心一些,不要未得其利,先受其害。”

蘇朋海和杜維生眼睛都看直了,爲這本書,死了那麼多高手,一個崑崙派門下的後生晚輩,卻輕而易舉地得到了半部奇書。

“姑娘把這半本秘沒送給在下,”馬君武道:“不知在下是否有自作主張之權?”

“當然有。”藍小蝶道:“給了你,就自然任你處置,送人也罷,毀去也罷,都由你自己決定。”

馬君武雙手揮動,把半部《歸元秘笈》撕成碎片,雙手搓動,變作粉屑,投入谷中。

‘。

“今日這場血戰,五大門攝死傷慘重,天龍幫也傷報了大部分精銳,百步飛錢胡南乎雖然是死於滕雷之手,但一死百事了,也算替青鸞師妹了斷了殺父之仇,”馬君武長長吁了一口氣,道:“但崑崙派三位師長,都在這場惡戰中受傷,只餘下二代弟子,如何能保全此物?”

“說得是,留下這半本秘貿,很可能再埋下一場風波殺、、機,”白雲飛道:“崑崙派也可能會成了衆矢之的。”

說話的聲音很大,不但蘇朋海、杜維生聽得清楚,坐臥殺場、傷勢不太重的人,也都聽得清楚。

統帥數萬人、武功冠江湖的蘇朋海和華山一派掌門人,平常都是一呼百諾的宗主身份,現在要親自動手,移動傷患者了。

果然,敵我分開之後,大家安心療傷了。

玄清道人、玉真子在李青鸞、馬君武分別敷藥包札之後,痛苦大爲減輕,兩人心中懸念着掌門人通靈道人,堅持要李青鸞、馬君武快扶他們過去瞧瞧。

通靈道人被蘇朋海一擊倒地之後,摔在地上,就再沒站起過。

馬君武扶起了掌門師叔,只見他雙目緊閉,臉色蒼白,但氣息尚未全絕。

“好狠哪。”玉真於道:“掌門人被殺了,是不共戴天之仇2我們這身傷勢,也無法爲他報仇了!”

話是對玄清道人說的,但馬君武、李青鸞都聽得清清楚楚。

“師父,我給掌門師伯報仇!”李青鸞抽出身佩長劍。

馬君武一把拉住李青鸞,道:“師妹照顧我師父和三師叔的傷勢,我去報掌門師叔之仇,我會全力施爲,盡我心意,師妹請扶着兩位老人家離開這裡。”

言下之意,已明白地說了出來,報仇的希望不大,只能盡人力、聽天命了。

玄清道人更是明白,這段時日,不管馬君武有多少奇遇。

也非蘇朋海的敵手。

他很想阻止馬君武,但又恐玉真子心生誤會,認爲他心中有恨,希望掌門師弟不治,但真要動手打起來,三五個馬君武也不是蘇朋海的敵手,馬君武唯一保命的希望,就是白雲飛和藍小蝶能出面的干預。

幸好,白雲飛、藍小蝶都還未離開。但這想法就有失光明正大,更無法宣之於口。

馬君武仗劍行去,神色肅然,一副慷慨赴死的架勢。

八臂神翁杜維生正準備帶着師弟屠一江的屍體離去,目睹馬君武仗劍走向蘇朋海,立刻停下腳步,付道:倒要看他能撐得幾招,崑崙三於一死二傷,也就罷了,還要門下弟子送死,真是可悲得很2藍小蝶低聲道:“戴姊姊,他好像要找蘇朋海拼搏呀2如何會是敵手,真是瘋了。”

“崑崙派掌門人通靈道長,好像死在蘇朋海的手中,”白雲飛道:“玄清道人和玉真子如有報仇之心,他就沒有選擇餘地了。”

“道士、道姑都不是好東西!”藍小蝶怒衝衝地說道:“戴姊姊去救他,我去把道士、道姑殺了。”

白雲飛聽得一呆,付道:這完全意氣用事了,哪還有一點劍膽琴心,還是不能放任她行走江湖,可又不能嚴詞勸阻,那可能激起她心中真正的殺機,崑崙三於一個也別想活了。

心中念轉,一把拉着藍小蝶道:“不用擔心,他殺不了蘇朋海,但蘇朋海,也殺不了他,五行迷蹤步可以保護他的安全。”

藍小蝶道:“秘澳已煙消雲散,殺戮也該停下來了,他們卻硬要逼人出手,留下他們,有害無益,贏姑姑放手,一人只要一掌……”

白雲飛道:“小蝶妹,你殺了崑崙三子,如何向青鸞妹妹和馬君武交代?”

“是對李姐姐無法交代,但對馬君武,就不用交代了,”藍小蝶道:“我在幫他忙啊!”

“他終究是崑崙攝門下弟於,”白雲飛道:“你殺了崑崙三子,是幫他斌師啊?”

藍小蝶沉吟了一下,道:“還是姊姊看得遠,兼顧大局。”

馬君武已橫劍而立,目注蘇朋海,道:“蘇幫主,我要爲掌門師叔報仇,還望前輩成全。”

蘇朋海一皺眉頭,道:“你要老夫閉目受死?”

馬君武道:“不……是向老前輩挑戰!”

“你怎會是我對手?”蘇朋海搖搖頭,道:“這麼吧,請崑崙三子養好傷勢之後,再聯手向老夫挑戰如何?”

馬君武道:“晚輩志在求仁,老前輩何不成全?”長劍一揮,劈了過去。

蘇朋海閃身避開,沒有還手,但馬君武連攻十餘劍不肯住手,激起蘇朋海的火氣,反拐回擊過來,馬君武無法以長創硬接拐勢,只好以五行述蹤步閃避。

這種奇絕天下的步法,保持個不勝不敗的局面,維持了百合以上,蘇朋海打出了火了,拐勢愈見凌厲。

“薰姊姊,”藍小蝶低聲道:“我幫他一把,讓他殺了蘇朋海,成全他報仇的心願。”

“你要出手?”白雲飛道:“這是以兩打一,勝之不武!”

“不用出手,”藍小蝶道:“我要蘇朋海招架不及,死在馬君武的劍下!”

她說幹就幹,伏身拾起一塊石於,捏成米粒大小的形狀。

白雲飛聽到極微的咳暖之聲,卻看不到藍小蝶出手情形。

原來,藍小蝶借理衣袖掩護,以氣馭物,不停地發出米粒般的小石。

蘇朋海以深厚的內功運氣抗拒,但小石子不斷擊來,終於被擊中了四處穴道。

蘇朋海舉不起手中鐵柺封架劍勢,人也無法轉動、閃避,眼看長劍劈頭砍下來,卻無能避開。

突然間,一條手臂橫裡伸了過來,耳中也聽到尖叫道:“不要傷害我爹爹。”

這聲音十分熟悉,馬君武已聽出是蘇飛鳳的聲音,但已無法收住劍勢,寒芒過處,斬斷蘇飛風一條手臂。

鮮血泥飛中,響起一陣哭叫。

蘇朋海左手一探,抱住女兒叫道:“鳳兒!你……”

白雲飛如飛而至,玉指伸縮,點了蘇飛鳳左肩上三處穴道。

馬君武震驚得呆在當地了。

蘇飛鳳掙脫蘇朋海的懷抱,撲向馬君武,道:“不要傷害我爹爹,要殺就殺我吧。”

馬君武不能推拒,蘇飛鳳仍在失血,只好棄去長劍,一張雙臂,抱人入懷。

李育鸞飛棄過來,撿起了蘇飛鳳的斷臂,道:“武哥哥,你怎麼忍心斬下鳳姐姐一條手臂。”

“我收勢不住,”馬君武道:“我也不懂,蘇幫主爲什麼不用拐封架?”

“武兒,把蘇姑娘抱回來,”玄清道人道:“蘇姑娘此後一生就由你照顧了。”

聲音說得很大,顯然是要蘇朋海聽到。

蘇朋海嘆息一聲,回頭看着白雲飛,目中神芒閃動,臉上神情卻複雜萬端。

白雲飛搖搖頭,低聲道:“斷了一條手臂,換得她一生幸福,蘇幫主,別再追究什麼了。”

蘇朋海長嘆一聲,轉身緩步而去。

玉真子激起馬君武動劍出手,人已由仇恨的迷憫中清醒過來,目睹蘇飛鳳斷去一臂,心中更是難過,低聲道:“大師兄。

對不起……”

玄清道人搖搖頭,道:“都已經過去了。”

白雲飛拉着藍小蝶飛奔而去,不能留下來了,一個李青鸞,再加一個蘇飛鳳,已夠馬君武消受了,若再加上個藍小蝶,很可能喜事變喪事了,因此非得拉走她不可。

奔走間,白雲飛回頭一瞥,發覺藍小蝶兩行淚水正順腮而下。

(全書完)

本書完結,看看其他書:
一、秘笈現江湖 劫運揭序幕四、俠僧隱幽洞 神駒越千嶺三、巧施回春手 夜傳迷蹤步十七、山雨風滿樓 浪誦江湖險八、雲飛救青鸞 龍女救曹雄十五、藍衛話往事 小蝶通神功十六、仁心蹈陷阱 歹徒盜秘笈六、初試馭劍術 巧破百毒掌四、俠僧隱幽洞 神駒越千嶺一、秘笈現江湖 劫運揭序幕四、俠僧隱幽洞 神駒越千嶺三、巧施回春手 夜傳迷蹤步十二、誤入臥虎嶺 株守萬年龜三、巧施回春手 夜傳迷蹤步十七、山雨風滿樓 浪誦江湖險一、秘笈現江湖 劫運揭序幕十六、仁心蹈陷阱 歹徒盜秘笈七、賊子心歹毒 玉女情最癡十三、靈龜得復失 羣雄詭又詐十二、誤入臥虎嶺 株守萬年龜十六、仁心蹈陷阱 歹徒盜秘笈十四、荒峽琵琶引 禁宮翠蝶夢十、初試玉琵琶 猝見歸元笈十八、逼服化骨散 苦心遭誤解十五、藍衛話往事 小蝶通神功十七、山雨風滿樓 浪誦江湖險十五、藍衛話往事 小蝶通神功十七、山雨風滿樓 浪誦江湖險三、巧施回春手 夜傳迷蹤步十一、生死見真情 兩女護君武九、龍玉冰失足 蘇飛鳳癡情九、龍玉冰失足 蘇飛鳳癡情十八、逼服化骨散 苦心遭誤解六、初試馭劍術 巧破百毒掌四、俠僧隱幽洞 神駒越千嶺十一、生死見真情 兩女護君武一、秘笈現江湖 劫運揭序幕十六、仁心蹈陷阱 歹徒盜秘笈七、賊子心歹毒 玉女情最癡十九、羣雄爭秘笈 決戰白雲峽六、初試馭劍術 巧破百毒掌十、初試玉琵琶 猝見歸元笈十九、羣雄爭秘笈 決戰白雲峽一、秘笈現江湖 劫運揭序幕十七、山雨風滿樓 浪誦江湖險十八、逼服化骨散 苦心遭誤解五、明心現麗影 留字訴衷曲九、龍玉冰失足 蘇飛鳳癡情十三、靈龜得復失 羣雄詭又詐十九、羣雄爭秘笈 決戰白雲峽十一、生死見真情 兩女護君武十七、山雨風滿樓 浪誦江湖險七、賊子心歹毒 玉女情最癡七、賊子心歹毒 玉女情最癡十四、荒峽琵琶引 禁宮翠蝶夢十八、逼服化骨散 苦心遭誤解一、秘笈現江湖 劫運揭序幕八、雲飛救青鸞 龍女救曹雄五、明心現麗影 留字訴衷曲八、雲飛救青鸞 龍女救曹雄五、明心現麗影 留字訴衷曲一、秘笈現江湖 劫運揭序幕十六、仁心蹈陷阱 歹徒盜秘笈十八、逼服化骨散 苦心遭誤解十九、羣雄爭秘笈 決戰白雲峽十二、誤入臥虎嶺 株守萬年龜四、俠僧隱幽洞 神駒越千嶺十四、荒峽琵琶引 禁宮翠蝶夢十一、生死見真情 兩女護君武二、俠門憶情愁 深谷驚絕藝十三、靈龜得復失 羣雄詭又詐十七、山雨風滿樓 浪誦江湖險十三、靈龜得復失 羣雄詭又詐三、巧施回春手 夜傳迷蹤步十八、逼服化骨散 苦心遭誤解十八、逼服化骨散 苦心遭誤解二、俠門憶情愁 深谷驚絕藝八、雲飛救青鸞 龍女救曹雄十一、生死見真情 兩女護君武十七、山雨風滿樓 浪誦江湖險五、明心現麗影 留字訴衷曲三、巧施回春手 夜傳迷蹤步八、雲飛救青鸞 龍女救曹雄十、初試玉琵琶 猝見歸元笈四、俠僧隱幽洞 神駒越千嶺十八、逼服化骨散 苦心遭誤解十、初試玉琵琶 猝見歸元笈十五、藍衛話往事 小蝶通神功十七、山雨風滿樓 浪誦江湖險一、秘笈現江湖 劫運揭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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