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翠宮客房,楊小聰煩躁的扯着頭髮,不得不說緋真的條件非常有誘惑力,這是目前拿到雪蓮最容易最快捷的方式,她不想惹教主大人傷心,她承受不來東方的又一次悽絕,可是如果她拿不到雪蓮,教主永遠沉睡不醒,她同樣也承受不來。
忽的站起,楊小聰懊喪的錘了下拳頭,拂袖離去。垂下的袖口掠過杯沿,一絲絲細碎的裂痕,如枯木上岔開的枝條,密密佈滿瓷杯,劇烈的情緒起伏令楊小聰內力波動不穩,而她卻絲毫沒有注意。
微涼的風拂過臉頰,楊小聰閉眼,深深吸入混雜着溼潤泥土氣息的清爽空氣,面前假山流水,心中前所未有的空明,決定了,只要你能醒,就算恨我入骨,亦無憾。
隨手攔過一位侍女,“這位姐姐,緋真公主呢?”
那侍女本來是低着頭在行廊在步履匆匆,現被一隻手突然攔住自然是嚇了一跳,過了一會兒才答道,“原來是楊公子,公主,公主出宮赴宴了。”
出宮了?楊小聰有些錯愕,自己好不容易纔下定決心,就是不想給自己猶豫的機會才急急出來找緋真的,“那我可以出宮嗎,這鐘粹宮應該不會限制我的自由吧。”
“楊公子說的這是甚麼話,你是公主的救命恩人,下人們哪有攔着你的道理?”侍女解釋道。
沒錯,就是救命恩人,楊小聰夜闖禁宮,雖說緋真沒有追究,還讓她住了下來,但是鍾粹宮沒可能無緣無故多出了一個人,所以緋真對外界宣稱楊小聰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會在自己宮殿小住時日。
沒想到緋真給的這個身份還蠻好用的,楊小聰略一沉吟,吩咐道:“那這樣吧,等公主回來後,你告訴她我有事出宮了,讓她不用等到明天,今晚我會告訴她答案。”
“楊公子放心,奴婢會替你轉告的。”
頂着救命恩人的名頭外加緋真給的令牌,楊小聰分分鐘就完成了出宮的手續。
紫禁城宮內宮外果然是兩個不同的世界,裡面冷冷清清,外面卻是熱鬧非凡,熙熙攘攘的大街,人潮浮動。
楊小聰混入人羣,憑着記憶在大街小巷中穿梭,不知道拐了幾個彎,一扇破舊的木門擺在眼前,房樑上還懸着一塊匾,上面刻着?“懸壺濟世”?四個大字。
果然是一間破醫館,楊小聰數了數門口等着看病的人,就三個?
“我說,這位兄臺,麻煩讓讓。”楊小聰拍了拍排在第一個仁兄的肩膀。
“你說什麼!”那位仁兄一回頭,楊小聰眉毛一挑,微微往後退了一小步,艾瑪,這麼多肉是怎麼在他臉上堆起來,還不下墜的!
“呵呵,我說,麻煩讓讓,我進去找小於,你在門口我不好進。”楊小聰對着那一大坨肉和氣的笑笑。
肉兄打量着一身華服的楊小聰,心下不啻,又是一個狗仗人勢的富家子,他最看不慣這種人了!心裡不喜,出口的話自然沒有什麼好語氣:“就你要找於大夫,我也要找,你是新來的吧,不知道要排隊嗎!”
於大夫,平一指的外門弟子。據平一指說是,年輕的時候被着熊孩子纏的沒法子,就隨手教了他幾招,沒想到在京城還混的風生水起的。當初決定來京城冒險拿雪蓮的時候,平一指告訴她來這裡,小於有辦法可以和他聯繫。
“你誤會了,我不是來看病的。”楊小聰對對方的惡聲惡氣有些莫名其妙,卻仍是好心的解釋道。
“不看病,你來醫館找抽啊,腦子有病吧。”肉兄雙手橫在胸前,肩膀斜靠在門上,把門堵了個嚴嚴實實。
(彭)楊小聰可以感覺自己額上的青筋暴起了,我腦子有病?是你腦子有恙吧,腦門這麼大,密度怎麼這麼小!
“我有急事,請你讓讓,謝謝!”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這句話。
“你有急事,嗤,我母親還臥病在牀了呢,今天好不容易輪到我,你說讓就讓嗎,不要以爲有兩個臭錢就覺得自己了不起!”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有錢了,你又哪隻眼睛看到我了不起了,嗯?”楊小聰想把眼前人的腦袋拆開看看究竟是什麼構造,怎麼就不能像人一樣交談呢!
“你別想蒙我,就你身上這身,還想裝窮人,糊弄我讓你進去?我可是一個月前就排隊了,一天三個,今天好不容易輪到我,你說搶就搶?”
楊小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拜託,這是緋真給的好不好,自己那身夜行衣早就成破爛了!
“一天只看三個?這是什麼規矩?”
“你連這個都不知道,還來看什麼病,早點回去算了,不然就算你進去了,壞了規矩,還是要被趕出來的!”
“吵什麼吵什麼,不知道我家先生喜靜嗎!”門“霍”的打開,裡面走出一個小廝面露不滿。
“哎呀,真抱歉。”肉兄作揖朝着小廝賠了一罪,“先生不會怪罪吧。”
“算你運氣好。”小廝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悠悠的說道:“今天的三位進去吧,先生已在醫堂等候。”
“哎,那便好,那我進去了。”肉兄示威的撞了楊小聰一下,用口型對楊小聰說“你就等到下個月吧,老子先進去了”,然後才走進大門。
楊小聰扶額,這般腦殘,自己不跟他一般見識,眼看三個人魚貫而入,楊小聰也想跟上,卻被那小廝攔住了腳步,“這位客官,今日客滿,您等下次吧。”
“我不是來看病的,我找你們於大夫有別的事?”
“您是?”那小廝摸摸頭,先生好像沒有這位朋友呀?
“你只要幫我帶句話就好了,跟他說,遠在開封的某人對他很是念想,問他見還是不見呢呢?”
小廝看着一臉神秘的楊小聰,拿不定主意,只得說:“那您先等一下,我去問問我家先生。”
於尋正在給那肉兄把脈,小廝悄悄走到於尋身側,低頭耳語了幾句,於尋點點頭,吩咐了幾句,示意自己知道了。
“怎麼樣,大夫,我這病還有的治嗎?”肉兄一臉殷切。
於尋不答話,欠身微微一笑,“今日貴客臨門,三位還是明天請早吧。”
肉兄殷切的表情僵在了臉上,不甘願的說道:“那好,於大夫,我明日再來。”
回去的路上,肉兄不經意的一瞥,發現剛纔被自己嘲弄的那人正被小廝接引着走往內室。
楊小聰與於尋的會面很是簡單,她還沒開口介紹呢,於尋就說了,“師父的事就是我的事,師父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然後,他掏出一封信,“師父知道你會來找我,讓我把這個給你,看完就立刻燒掉。”
接過信,楊小聰看了一眼,先是面露喜色,教主大人已經醒過來了,不愧是平一指啊,看到後面臉色漸漸凝重起來,信上說,東方雖然醒了,但是不可輕易動用內力,不然再次走火入魔的話連神仙都難救了,催楊小聰最好儘快拿到雪蓮,而且,東方好像已經察覺到了楊小聰在做什麼危險的事,爲了以防萬一,平一指建議楊小聰寫一份平安信回去,來平靜東方教主暴怒的心。
信在燭火中緩緩燃燒,於尋給了楊小聰一個哨子,“三聲長,三聲短,這是引鴿子的暗號,它能和師父通信,我這邊你不能常來,會讓有心人懷疑的。”
從小於的醫所離開,已經未時了,想來緋真也應赴完宴回宮了,楊小聰晃盪在大街上,準備買兩個小玩意兒回去糊弄糊弄,要是別人問起自己去哪裡了也好有個回答。
“咦,這個不錯。”楊小聰低頭尋找,一串紅色的絡子吸引了她的視線。
擡頭,“小哥兒,這怎麼……”話突然頓住,目光略過小販,一個公子哥模樣的人鬼祟的上了一輛馬車。
是他!楊小聰眼裡閃過一絲殺機,那個在大街上行兇,害教主大人昏迷的人!
放下手中的絡子,楊小聰暗中運氣,悄悄跟上了那輛馬車。
馬車越駛越快,“謁帝承明廬,逝將歸舊疆。”源源不竭的內力運送到楊小聰的腿上,讓她不至於跟丟。
“清晨發皇邑,日夕過首陽。”到郊外了,楊小聰心裡冷笑,這麼荒涼的地方,正好方便她下手!
馬車停在了一座院子門口,劉尚先下了車,四處觀看無人之後,掀開車簾,做了個“跟他來”的手勢。緊接着下來一個小廝,手上還拖着一個麻袋,麻袋鼓鼓的,另一端也有一個小廝拖着。“小心點,要是磕着碰着了,我要你們的命!”劉尚低斥道,“動作麻利一點,要是被別人看到了,我們都得玩完!”
“是,是。”小廝低聲應着,運麻袋的腳步更快了。
楊小聰看着他們進了小院,大門也被門栓插上。“伊洛廣且深,欲濟川無樑。”楊小聰輕輕一躍,翻牆而入。
劉尚指揮着小廝把麻袋放到自己臨時的屋子裡,吩咐道:“你們下去看着,沒有特殊情況,不要進來打擾我!”
關好門,劉尚搓搓手,迫不及待的把扎麻袋的繩子解開,烏黑的髮絲,精緻的容顏,安靜沉睡的面龐,劉尚陶醉的深吸了口氣,“我說過,你早晚都會是我的!”
屋頂上,一片瓦被悄然揭開。
作者有話要說:寒假啦寒假啦,先來一發!咳,寒假肯定不會發生月更這種事了,我儘量快快更哦!劇透:貌似我很早就說要開始虐了,但是,好吧,原諒我劇情發展緩慢,只能說等到小聰和教主再次相見的時候!虐心就華麗麗的開始了!